浅析罗布林卡坚赛颇章宫殿壁画中的汉文化因素
2022-03-18张依果西藏民族大学
张依果 西藏民族大学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各民族文化的交流交融成为必然。罗布林卡作为西藏重要的有着“宝贝园林”称号的藏式特色建筑,其中也并不缺乏汉文化因素的融入。在这座精致的建筑群中,无论是宗教文化还是建筑特色、文化风格都有着汉文化的印记。本文通过分析坚赛颇章宫殿中的壁画内容、壁画特色来寻找在历史长河中汉藏文化的交流沟通印记,以及汉文化因素形成的原因。
一、罗布林卡及坚赛颇章宫殿概况
罗布林卡是西藏高原极具民族特色的藏式宫殿建筑群,有山河、水泉、草地、林木及鸟兽群集。在建造过程中不仅使用了藏式特有的艺术表现手法“雪堆白”,还融合了汉式、江南园林风格,让罗布林卡成为了中国藏式古典园林艺术的丰碑。这里也是达赖喇嘛的专属夏宫,从第七世达赖喇嘛格桑嘉措时期开始,历代达赖喇嘛在每年的藏历三月至九月期间都会从布达拉宫移居罗布林卡。
坚赛颇章宫殿是罗布林卡三大宫殿之一。以坚赛颇章宫殿为主的整体建筑群由坚赛颇章、格桑德齐、其美确齐、乌斯康这四座宫殿组成,这一区域也被命名为坚塞林卡或金色林卡。
坚赛颇章宫坐北朝南,建筑平面呈“凸”字形,主殿名为“德吉俄擦白齐”,整体为三层建筑,分别是一层的德吉俄擦白齐殿堂,二层的朗玛康、巴桑堆齐,三层的斯喜边巴、萨松日贡、白丹堆久、贡门吉采、密吉果界。格桑德齐宫殿在坚赛颇章宫西北处,其中雕刻了许多具有汉地风格的人物题材。其美确齐宫殿位于格桑德齐的南面,在此宫殿的墙壁上也绘制了许多汉地故事、风景以及具有汉地风格的精美壁画。这些色彩鲜艳的大型佛像壁画,展现出了深厚的佛教文化,是人类艺术历史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二、罗布林卡坚赛颇章宫殿壁画中的汉文化因素
(一)坚赛颇章宫殿壁画的题材与艺术风格
在西藏一般都会将壁画绘制在寺院、佛塔、洞窟、宫殿、府邸和居民建筑的墙壁上,也会绘制在天花板和藻井处。为使壁画保存长久,绘画的原料多采用矿物质颜料、植物颜料。
坚赛颇章宫的主殿中有许多精美的藏式宗教题材壁画,在一楼德吉俄擦白齐殿中有佛传《如意藤》的满绘壁画,壁画讲述了三十二位佛的故事,展现形式状似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二楼的朗玛康殿的壁画展现了黑如噶、大白伞盖佛母、哪咖热恰本尊像的生动形象。在巴桑堆齐殿外间的《噶当十六明点像》壁画,运用高超的绘制手法绘制出以圣海观自在菩萨为主体的观世音菩萨的十六种化身。三层的斯喜边巴殿中则绘制了五世达赖喇嘛阿旺洛桑嘉措以及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壁画。
格桑德齐大殿中绘制了《弥勒净土》的壁画,弥勒在藏语中称作“强巴”,是释迦牟尼预言的未来佛。除刻画了弥勒佛,还有佛陀身相的弥勒、阿底峡大师、宗喀巴大师。时轮佛塔壁画以时轮表示三时,时轮意为时间不断轮转。
其美确齐宫殿中宗教题材的壁画较为典型的是二层展示出的《香巴拉王国图》壁画,呈现出坛城的样子,是对未来世界的美好企盼。《罗汉渡水图》壁画表现近代生活的魅力,其中绘制了一位摄影师正在进行摄影工作,他使用摄像机的样子引起了一旁孩童的好奇心。
罗布林卡中这些传统藏式风格的装饰雕刻、壁画,以及运用“雪堆白”艺术手法创作的精品金铜造像、佛龛、宗教用具是人类珍贵的宝藏。
(二)罗布林卡坚赛颇章宫殿的汉文化因素
坚赛颇章宫中除了宗教题材的壁画、雕刻、家具等内容外,还有一部分非宗教题材汉式文化因素,如五台山、莲花、仙桃、菩提树、福禄寿喜图等。坚赛颇章宫将汉文化因素与藏式风格结合,让罗布林卡有了更加重要的意义。
二楼朗玛康的墙壁上有一幅壁画,将汉地的四位天神绘制得传神生动。因这四种形象贴近民众生活,且有吉祥如意的寓意,所以在汉族的民间广为流传。在斯喜边巴殿堂中的门屏上还雕刻了浮雕,寓意人们潜心修行,积极行善,与佛教众生平等的思想相对应。
在朗玛康南壁约两平方米的墙面上绘制着一幅《颐和园全景图》壁画,1908 年十三世达赖喇嘛进京觐见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随从画师带回颐和园全景素描,在坚赛颇章宫建成之后便绘制于此,反映了藏民族据史作画、以画言史的绘画传统 。它运用极具勉唐派画风的风格并以大面积的青绿色来表现当时的颐和园,不仅绘制出了碧云寺、长廊、佛香阁等颐和园的特色建筑,还在颐和园全景的上空用强烈的民族风格绘制了佛祖、十六罗汉等佛教风格的形象,同时对许多细节进行描绘,如一些清代官员与藏地僧人交谈,孩童玩耍等画面,向世人展现出了几百年前的颐和园美景,以及藏族同胞眼中的汉地生活。
其美确齐宫殿中《南海普陀山风景图》壁画绘制于20 世纪初,上方的藏文题记意为“梁朝时期所建南海普陀山寺风景”,右上角的藏文为梁王的祈愿文。这幅壁画将南海普陀山以及山中的建筑、寺庙通过精巧的构图排列,运用鲜明的色彩,展现出一幅层峦叠嶂的青山图。在图中较细致地刻画了僧人的生活、渔民出海、孩童嬉戏的画面,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三、罗布林卡坚赛颇章宫殿壁画中汉文化因素形成的原因
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灵魂,民族文化的产生和发展要通过长时间的文化积累。吐蕃是公元7 世纪初建立的奴隶制王朝,这个王朝的东面便是文化、经济、军事实力都较强大的大唐王朝。文成公主成长于佛教底蕴深厚的城市,松赞干布向唐王朝迎娶文成公主,同文成公主一起去到吐蕃王朝的除了汉地的种子、知识、丰厚的妆奁外,还有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佛像和佛教文化。因松赞干布的大力支持,汉地佛像、佛经、佛寺形制及汉僧进入吐蕃,促使吐蕃有了佛教的萌芽。文成公主修建小昭寺供放佛像,并协助赤尊公主建造了大昭寺,将汉文佛典翻译成藏文,佛教正式传入了吐蕃。金城公主顺着文成公主当年选择的路线进入西藏。金城公主入藏,再次带去了大批工匠以及杂技、音乐书籍、工具,以及数万匹绣花锦缎,延续了文成公主入藏的佳话,并且进一步密切了关系,进一步加深了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交流。
康熙皇帝在西安明城墙内的西北方向修建广仁寺。此寺庙是陕西省唯一的藏传佛教寺,作为西北和康藏一带大喇嘛进京路过陕西时的行宫,距今已有三百余年的历史,也是全国唯一的绿度母主道场,文成公主也被称作是“绿度母的化身”,和广仁寺结下了不解之缘。
受到中原文化和其他邻国艺术的影响,吐蕃时期的雕塑和绘画艺术繁荣发展,壁画内容也变得丰富多彩,一时间各大寺的墙壁几乎都有许多精美的壁画。其吸收外来艺术,并与当地藏族民间艺术相结合,有典型的犍陀罗艺术风格,也有明显的敦煌唐代风格、中原雕刻风格、尼泊尔古代艺术风格,是西藏艺术发展史上的开放时期。
西藏的绘画艺术以唐卡、寺院壁画及经书插图为代表。一些充满内地色彩的图案从内地传入西藏。在西藏的唐卡、壁画上均可发现以内地特色图案、元素作为装饰的印记。西藏的唐卡、壁画通过这类丝织品间接受到内地绘画和专为西藏寺院和上层人物织、绣、绘画的唐卡艺术的影响,最终对西藏壁画艺术产生影响。
西藏绘画艺术历史可追溯到史前时期,寺院壁画艺术的起源和发展与佛教的传入和发展同步。汉藏佛教之间交流频繁,双方相互学习、相互吸收。随着时间的推移,汉藏佛教之间建立了紧密关系。汉文化在罗布林卡壁画中的体现,表现出了中华文化就是在汉藏交流和各民族文化的交流中形成的共同的灿烂而光辉的文化,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文化的本质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