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丁日昌对西学文献的收藏与引进

2022-03-17罗诗雅

嘉应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王韬西学图说

罗诗雅

(嘉应学院 图书馆,广东 梅州 514015)

丁日昌是近代广东著名的藏书家。学术界对于丁氏藏书的研究成果颇多,只是由于他在古籍收藏方面的突出成就,使其在引进西书的功绩较少受到关注。收藏西学文献是丁氏藏书的一大特点,其藏书“除以宋元善刻、名家精钞惊羡读者,还收录了不少西洋科技译著……是见身为洋务派大员的丁日昌藏书毕竟与一般士子不同”[1]。身为洋务派官员,他致力于引进西方先进的知识,招揽、组织人才翻译西书,刊刻西学著作。①据费赖之《在华耶稣会士列传及书目》(中华书局,1995 年)载,罗雅谷著《月离历指》四卷,无《月离》。《持静斋书目》中按“《西洋历法新书》中有此子目”,《西洋历法新书》即《崇祯历书》,据沈乾一主编《丛书书目汇编》(文海出版社,1970 年,第202 页)中《西洋历法新书》有《月离表》四本、《月离历指》四卷,所以《月离》应是《月离历指》一书。

一、《持静斋书目》中的西学文献

(一)明清之际传教士撰述的西学文献

明末清初来华的耶稣会士采用“学术传教”的策略,广泛结交士大夫,刊印了大量介绍西方文化的书籍。西方的天文历法、数学、地理学、医学等科技知识尤为受到中国士人的关注。《持静斋书目》中属于这一时期的西学文献共计10 种,以西方科技类著作居多,共9 种。地理类著作有艾儒略撰《职方外纪》五卷;兵家类著作有汤若望口授的介绍西方火器制造技术的《则克录》一卷;医学类著作有邓玉函撰《泰西人身说概》两卷、罗雅谷撰《人身图说》两卷,均为抄本;天文历法类著作有阳玛诺撰《天问略》一卷、罗雅谷撰《月离》①据费赖之《在华耶稣会士列传及书目》(中华书局,1995 年)载,罗雅谷著《月离历指》四卷,无《月离》。《持静斋书目》中按“《西洋历法新书》中有此子目”,《西洋历法新书》即《崇祯历书》,据沈乾一主编《丛书书目汇编》(文海出版社,1970 年,第202 页)中《西洋历法新书》有《月离表》四本、《月离历指》四卷,所以《月离》应是《月离历指》一书。四卷和《月离表》四卷;数学类著作有罗雅谷撰《筹算》一卷,抄本;物理学类著作有邓若涵口授《泰西奇器图说》四卷。还有1 种为哲学类著作,利玛窦所撰《友论》,明《广百川学海》丛书本,讲述西方的交友之道。

从书中的钤印中或能窥探出丁氏此类藏书的来源。《泰西人身说概》《人身图说》的卷首有“徐炯珍藏秘笈”、“南阳学子”、“徐子晋”诸印;《筹算》一书有“啓淑”、“讱庵”、“徐氏子晋”诸印。徐炯是江苏大藏书家徐乾学之子,家有藏书楼传是楼。“南阳学子”是苏州人韩崇的别称,家有藏书楼宝铁斋。徐子晋是苏州顾氏艺海楼所聘请的鉴别家。汪啓淑,号讱庵,是杭州的藏书家,有藏书楼开万楼、飞鸿堂。明末清初的江南地区曾是基督教传教的重心,也是西书东传的重要集散地。太平天国时期,江南地区藏书楼的藏书大批流散,丁日昌任江苏巡抚后,延请莫友芝为其搜访散落各处古籍,所以丁氏明清之际的西学藏书应主要来源于江南地区藏书家的藏书。②据费赖之《在华耶稣会士列传及书目》(中华书局,1995 年)载,罗雅谷著《月离历指》四卷,无《月离》。《持静斋书目》中按“《西洋历法新书》中有此子目”,《西洋历法新书》即《崇祯历书》,据沈乾一主编《丛书书目汇编》(文海出版社,1970 年,第202 页)中《西洋历法新书》有《月离表》四本、《月离历指》四卷,所以《月离》应是《月离历指》一书。

(二)19 世纪中期出版的西学文献

19 世纪中期西学东渐之风更盛。传教士大量译书,创办报刊,以介绍西学作为传教手段。与此同时,清政府设立京师同文馆、江南制造局翻译馆,输入西学成为政府的政策,一大批西方科技、人文著作被译介到中国。

《持静斋书目》中属于这一时期的西学文献共计13 种,其中墨海书馆出版的西学文献共4 种。新教传教士麦杜思创立的墨海书馆产生了近代西学输入史上的几个重要的第一,如《代数学》是中国第一部符号代数学著作,《谈天》是中国引进的第一部近代天文学著作,《代微积拾级》是第一本向中国传播西方高等数学的著作,《植物学》是中国引进的第一部西方植物学著作。这些由墨海书馆出版的新颖西书丁日昌均有藏本,可见其对西学的引进颇为关注,紧跟西书东译的时代前沿。

《几何原本》是古希腊的数学名著,前6 卷于明末由利玛窦、徐光启译出,1856 年李善兰和伟烈亚力在墨海书馆补译完后9 卷的翻译,至此《几何原本》这一古希腊数学名著的全译本得以问世。后由韩应陛刊行,但该版不久毁于战火。1865 年曾国藩出资将续本9 卷与前6 卷合并为一书重校付梓,刊于金陵。丁日昌藏本即此金陵书局刊本。1859年墨海书馆刊行《重学》17 卷,比较系统地介绍了西方力学的知识。1866 年金陵书局重刊《重学》,共20 卷,增加了流体力学3 卷(第18 至20 卷)和附录《圆锥曲线说》3 卷,书名为“重学廿卷附曲线说三卷”。《持静斋书目》记载丁日昌藏“《重学》十二卷。同治五年刊本。国朝李善兰笔述,英国艾约瑟口译,胡威立撰本。《圆锥曲线说》三卷。刊本。亦李善兰笔述,艾约瑟口译本,附刊《重学》后。”①据聂馥玲《晚清科学译著〈重学〉的翻译与传播》(内蒙古师范大学2010 年博士学位论文)一文对《重学》版本的研究,1866 年出版的《重学》是20 卷本,并无12 卷本,所以可能是《书目》对卷数的记载有误,或是丁氏仅藏12 卷。可见,丁日昌藏本亦为金陵书局刊本。

江南制造局翻译馆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家专门从事科技图书翻译出版的机构。丁日昌收藏的江南制造局翻译馆出版的图书共5 种,分别为:《地学浅释》十三卷②丁日昌:《持静斋书目·持静斋藏书记要》,第467页。《地学浅释》丁氏藏本仅有13 卷,现在流传的《地学浅释》共38 卷,大多是根据1873 年的版本刊刻的。1871年江南制造总局首次出版该书,目前首版情况不详,华衡芳译至17卷时忽患血痢之症,两年后余下卷数才译完付梓,所以丁氏藏本可能是初刻本。,上海制造局刊本;国朝华蘅芳笔述《制药》三卷,上海制造局刊本;国朝丁树棠笔述《开煤要法》十二卷,上海制造局刊本;国朝王德均笔述《化学鉴原》五卷,上海制造局抄本;英国韦而司撰《汽机信度》一册,上海制造局抄本。《开煤要法》又名《泰西采煤图说 》,同治九年(1870)刊行。1871 年江南制造局翻译馆刊行了一本由傅兰雅口述,丁树棠笔述的《制火药法》三卷,并无《制药》,所以《制药》应是《制火药法》一书。

丁日昌还藏有同治四年(1865)崇实馆刊印的《万国公法》四卷。清总理衙门认为此书“大有裨于中华,用储之以备筹边之一助”,所以出资五百两白银,由崇实馆刊印,然后分送各通商口岸的地方官府,以备中外交涉之用。[2]

二、丁日昌对西学文献的引进

(一)辑译《炮录》

鸦片战争引发了国人对西方军事技术的关注。洋务派早期通过向西方购买军备,成立兵工厂试制西洋枪炮,以对付拥有西洋武器装备的太平军。“留心西人秘巧”的丁日昌于1861 年托人从西方购买了几本军火书,请福建人王锦堂、黄春波二人逐条翻译,遂成《炮录》一书。《炮录》记录了当时西方各种火炮的制法、尺寸、配药,火药的制法,各种枪、火箭、炮车的制造,以及步兵、战马的管理和使用,并且配有绘图说明。丁日昌为《炮录》所作的序中可知此书译成于同治元年(1862)七月,是其调至高州协助广东提督崑寿督办火器期间。

《炮录》目前仅发现稿本,未发现刊本。全书不分卷,共十二册,前十册为第一至十号炮录,后两册为《炮录后编》一卷、《军火杂录》一卷。书口下有“彩玉斋”三字。钤有“丁日昌印”、“禹生”、“雨生入目”、“一渡沧海两登泰山”印。现藏于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3]

(二)编译《枪炮操法图说》

李鸿章在《枪炮操法图说》序中指出,“洋操图说尚阙焉未备,不可无刊本以示之准也。乃商之于丁雨生中丞,精求翻译,分门绘图列说,厘为四册。”[4]淮军早期多侧重于引进西方的军事装备,制造西洋火器,一直不了解西洋武器的操练步法、手法和军队排列方法,这就是丁日昌引进此书的原因。

《枪炮操法图说》介绍了操枪法、排操法和哨操法三种操法。“至1871 年,淮军全军操典《枪炮操法图说》刊发,对其步、骑、炮三个兵种战术做了比较具体的规定。从总体上看,淮军的战术属于散兵线与纵队相结合的战术,并开始注意到三个兵种的协同使用问题,处于近代陆军战术的初期阶段。”[5]

全书共四册,目前仅发现一个刻本。正文版式为半页16 行24 字,黑口,四周双边,单黑鱼尾,版心处除题“枪队图说”外,还依次题各章题名。正文前有同治十年(1871)李鸿章序。国家图书馆有此藏本,已被收录于杨晏平主编的《清代军政资料选粹》第7 集。

(三)编译《地球图说》

同治年间,曾国藩曾命李凤苞、方恺撰写《地球图说》。[6]1870 年曾国藩把方恺所著《图说》寄给丁日昌阅览,希望丁日昌帮助方恺完成《图说》。但丁日昌阅后认为方恺“仅及亚细亚一洲百分之一……子可所引《海国图志》、《东西洋闻见录》等书,其原本先不足据,故考证未确”,而且自己已有出版此类图说的计划,“某前辑有《五大洲图说》,计八十余本,译者五六人,至今五六年,仅得十分之八九,大约年底总可竣事,于外国山川形势、兵马钱粮、土产法律,无不明备。”[7]所以,方恺所撰《图说》便被搁置。

《地球图说》的编定借鉴了当时西方的研究成果,由懂西文的中国人进行翻译,后经林达泉、李凤苞编辑,黄清宪润色而成。全书介绍了地球上各国的山川、风土、物产、社会风尚、疆域、形势、道路、城市、宫室、职官制度和古今沿革变迁等。丁日昌非常重视此书的校勘工作,曾委托王韬校勘,“同治九年庚午春……丁中丞以其所纂《地球图说》邮寄粤中,命余增辑史事,裒益近闻,著为定本。”[8]王韬因此还作有《地球图跋》,但由于王韬在跋中多次言及天主教来华传教之事,引起丁日昌的不满,“徒羼入绮语闲文,且铺张教事,亦觉言过其实”[9],遂向王韬索回书稿,自行编定。

此书约成书于1877 年。崇明士人黄清宪为丁日昌赏识,1875 年在上海制造局受聘修改《地球图说》,历时一年半完成,将原书由 96 卷删定为80 卷。近代国人对海外世界充满了好奇,介绍海外世界的书不胜枚举,如《海国闻见录》《海国图志》《瀛寰志略》等,但这些介绍海外见闻的书大多欠缺考证。黄清宪在序中指出:“今此书元元本本,搜采精详,为自来地志家所未有,上诸职方,藏诸秘府,广之为国家控制重洋之资,近之为后日纂辑史书之用,而不若《山海经》之荒诞,《十洲记》之杳渺无所于稽,仅供谈柄也。”[10]可见,丁日昌致力于编译的是一本全面、准确的介绍地球的书。可惜国内未见此书刊本,很可能也未出版。从此书的编定过程看,丁日昌对资料来源、翻译人员、校勘工作都倾注了大量心力,若能出版,定能成为当时介绍地球较为科学、严谨的著作,能极大帮助时人客观地认识世界。

(四)督译《法人游探记》

19 世纪英法两国对通商云南一事垂涎已久。1866 年,法国组织了湄公河调查团,以特拉格来(Doudart de Lagree,1823-1868 )为团长,安邺(Francis Garnier,1839-1873)为副团长。安邺将他们的经历和考察报告按日程编写,先后刊登在法国期刊Le Tour du Monde(《环游世界》)上。1873年,安邺被越北刘永福的黑旗军击毙,随后安邺的兄弟将其报告结集出版,名为《1866、1867 和1868年印度支那勘查纪行》。1875 年,英国人柏朗(H.A.Browne)带领200 多人的探险队探索从缅甸进入云南西境的道路。任探险队翻译的马嘉理(Augustus Raymond Margary,1846-1875)也把沿途的探路笔记整理成《探路纪程》一书。西人对云南的探路行为引起了丁日昌的怀疑,“彼族岂用心于无用之地,徒快情适兴于奇胜之境云尔哉?盖其命意有在,固行路人而知之也。”[11]丁日昌认为《探路纪程》“语焉弗详”,《法人游探记》“甚为详尽”,所以嘱咐船政学堂学生游学诗、罗丰禄二人将《法人游探记》译出。1881 年丁日昌致函总理衙门,并寄上自己督译的《法人游探记》一书。

《法人游探记》是法国人从越南经柬埔寨、老挝至云南边境的探路笔记,详细记录了沿路的风景史迹、政务、经纬度、山河形势、物产资源等,并绘制了地图。此书译自1873 年在巴黎出版的Voyaga d ’ exploration en Indo-chine,effcetué pendant les années1866,1867 et 1868(《1866、1867和1868 年印度支那勘查纪行》)一书。原书分上下两册,另有图册两本。[12]

此书在丁日昌身后才得以出版,共有四个版本。一是光绪十年(1884)泰华楼居士李文田钞校付梓的铅印本,全书十五卷,有泰华楼居士序。因为李文田所获得的丁日昌长子丁惠衡呈献制府的抄本无题名和目录,李文田遂根据书中的内容命名为《柬埔治以北探路记》。该版先后由台湾华文书局、广文书局分别于1969 年、1978 年影印出版。二是光绪二十五年(1899)陕西味经刊书处刻本,十五卷,书名作《柬埔寨以北探路记》。①刘力超在《丁日昌督译〈柬埔寨以北探路记〉成书考略》(《昆明学院学报》2020 年第4 期)一文中指出此书还有光绪元年(1875)味经刊书处刻本。笔者据石杰《清末陕西味经书院与味经官书局出版活动研究 》(山东大学2020 年硕士学位论文)对味经书局出版的西学书目的研究,此书最早的版本即1899 年版,并无1875 年版,而且丁日昌在《法人游探记》序中称是在闽时获得法文本探路记并图,1875 年11 月丁日昌才抵达福州接任福州船政大臣,所以此书不可能早于1875 年出版。三是光绪二十五年(1899)上海著易堂铅印本,有李宝森序,书名为《法人游探记》。四是同文馆本,据《增版东西学书录》和《西学书目答问》载有“同文馆本”,但此版本目前尚未发现。

(五)推动《火器略说》的翻译

《火器略说》初由黄胜翻译,后经王韬润饰增补而成,是一部系统介绍西方枪炮制造原理、生产工艺和使用方法的重要兵学译著。《火器略说》亦称《火器说略》,又名《操胜要览》。

王韬在序言中记录了与黄胜合译此书的缘起和过程:“一日,偶述丁雨生观察在吴屡以李宫保命枉书见招。观察监制炮局,所制极精,命中及远,屡收其效,军中号为飞炮。火器之法自西洋流人中国,今中国造作每不及西法之长,岂其心思智力有不逮耶?抑其法未臻尽善耶?因谓平甫:‘今军事方棘,平贼要务首资利器,何不贡其所知少为观察助,兼以上答宫保公虚己访求之盛心。灭寇之功,子与有劳。’平甫乃出其箧中西书,译有炼铁、造模、置炉、钻炮、验药五则,其次则测量各表,附以枪说。余为之第其先后,增损裁汰之,参以管见,佐以近闻。所有论说诸条,皆系贡自鄙臆,惟测量说中天空风气阻力,为西书新义,向来兵家者所未言。书既成,因名之曰《火器说略》。”[13]丁日昌的致书求教促使黄胜翻译此书,王韬则辅佐黄胜,为其整理译稿。王韬在《〈火器略说〉后跋》写道:“此书甫成,余即缮写真本,上呈丰顺丁大中丞,中丞击节叹赏。”[14]这本书一完成,黄胜和王韬就立即上呈给丁日昌阅览。可见,正是丁日昌在推动下,才使得此书被完整地翻译出来。

《火器略说》现存五个版本,一为光绪七年(1881)铅印本,收录于王韬的“弢园丛书”,牌记上题“以活字版排印天南遯窟”,卷前依次为王韬同治二年(1863)所作《前序》、同治十年(1871)所作《后序》、洪士伟光绪七年所作《叙》,正文凡五十一页,卷后有王韬光绪七年所撰《跋》。现收录于《中国兵书集成》第48 卷中。邹振环在上海图书馆发现了另一种“弢园丛书”铅印本,卷首依次为洪士伟《叙》、王韬《前序》《后序》,正文凡五十七页,卷后有王韬的《跋》和庚辰(1880)二月作的《再跋》。光绪七年“弢园丛书”版应为首版。[15]

二为抄本,书衣题“西洋火器略,粵东黄平甫著”,不分卷。从上文可知,黄胜的“箧中西书,译有炼铁、造模、置炉、钻炮、验药五则,其次则测量各表,附以枪说”。黄胜从箧中拿出的西书目录的顺序与此版本相同。此版本的目录与弢园丛书本在顺序和内容上均有差别,比如此版本开篇为“枪说”,弢园丛书本开篇为“炮说”;此版本无“英国新铸巨炮”、“普国巨炮”、“普美两国之炮不同”等章节,符合王韬所说的对原本“第其先后,增损裁汰之,参以管见,佐以近闻”,所以此抄本很可能是黄胜最初的译本。

三为光绪十一年(1885)敦怀书屋刻本,收录于清张树声所编“敦怀堂洋务丛钞”。此版本改书名为《操胜要览》,书前无序,书后有王韬所撰的“《火器略说》跋”和“再跋”。

四为光绪二十一年(1895)上海醉六堂石印本,收录于清人王西清所辑“西学大成”。

五为光绪二十三年(1897)上海鸿文书局石印本,收录于求志斋主人所辑“中西新学大全”。

(六)身后《西法炮台图说》付梓

1899 年,李宝森在上海著易堂书局出版了《西法炮台图说》三卷。从书中李宝森的序可知,此书的底本是从丁日昌后裔处所得,“兹特从中丞哲嗣丁毓卿广文处得西法兵略七种,内有《炮台图说》二卷”,来源于丁日昌“治戎高凉时,出重金从西人购得西法兵略数册,延闽人王君锦堂、黄君春波逐条翻译,并系图说”[16]。可知这数册西法兵略跟《炮录》一样,也是丁日昌在高州期间请王锦堂、黄春波翻译而未出版的西书。初译约在1862 年,可惜三十多年后才刊印。1881 年,李文田造访絜园时曾看到过《炮台图说》,认为此书是今日士人不可不读之书。[17]

《西法炮台图说》以中文音译西洋炮台筑城术语,如“其九号即凸出之角,内名为细连不礼师士阿夫暗士,亦可以置军器”,“细连不礼师士阿夫暗士”即英文炮台术语“salient place of arms”,所以《西法炮台图说》极可能译自英国1862 年之前的炮台筑城书。[18]

三、丁日昌收藏与引进的西学文献的特点

丁日昌收藏的西学文献不乏善本。莫友芝把丁日昌藏书中传本稀见的书目编为《持静斋藏书记要》,每书之下有解题,详记其版刻、收藏源流,实际就是丁日昌藏书的善本书目。《人身说概》《人身图说》《筹算》都在此书目中。

丁日昌引进的西学文献主要是西方的枪炮技术。这些西学文献折射出丁日昌对西方文化的选择与吸收。由于镇压太平天国运动,增强清军军事力量的现实需求,西方的军事技术知识成为丁日昌最亟需的救国良药,所以枪炮方面的图书数量最多。

科学性是丁日昌译介西学文献的一大特点。当国人还沉醉于通过古人饱含传说的经籍和道听途说的言论了解世界时,丁日昌已懂得通过借鉴西人对物质世界的科学考证来编定《地球图说》。

丁日昌所编译的西学著作大多未出版。《炮录》仅发现抄本,《地球图说》未发现有任何版本传世,《法人游探记》《西法炮台图说》都是在其身故后才出版。由于有些书未能正式出版,导致其所翻译的图书存在多个书名,学界莫衷一是,难以断定他到底引进了几种西书。对于丁日昌编译的西学文献的种数和书名,据赵春晨研究共计5 种,分别是《枪炮图说》(又名《洋枪图说》或《炮火图说》)、《柬埔治以北探路记》(又名《法人游探记》)、《炮录》(疑即《枪炮图说》)、《地球图说》(又名《外洋图说》或《海道图说》)、《西洋兵略》七种(又名《西法兵略》)。[19]其实《西法兵略》并不是一本书的书名,丁日昌在高州时购得西人军火方面的图书数册,《西法兵略》应是这些书的统称,《西法炮台图说》则是《西法兵略》中的一种。而《枪炮图说》至今未发现刊本,难以判断是《炮录》还是另外一种书。

四、丁日昌收藏与引进的的西学文献对粤东地区的影响

(一)引起了地方士人对西学的关注

丁日昌作为一名洋务大臣,地方士人对其在洋务方面的言论和举措尤为关注。揭阳士人姚梓芳高度评价丁日昌在西学方面的造诣:“戊戌、己亥之间,海内贤达稍稍昌为时务之说……烟雾之儒得其余论,或惊创获,而不知公皆从容论议于二十年以前。”[20]

丁日昌还注重提携关心时务的地方士人。林达泉,字海岩,是丁日昌的门生、幕僚,广东大埔人。丁日昌让林达泉参与其藏书的整理,同治四年(1865)林达泉完成了《百兰山馆藏书目录》。日后,林达泉亦帮助丁日昌翻译西书《地球图说》。据杨象济回忆,他曾与“李丹崖、林海岩两太守为丰顺中丞译西人《地球图说》,成书百余卷,于海外诸邦疆域、风土、物产、兵制、官方、生计、气候、民俗、教会、星度,颇能穷其涯”[21]。林达泉离开丁日昌幕府到各地任地方官时,在整饬吏治、倡办洋务以及治台三大政策上明显注重西学。

丁日昌逝世后,《法人游探记》《西法炮台图说》还未出版。大埔士人李宝森受丁日昌的家人嘱托为两书作序,并校正、刊刻。李宝森认为丁日昌不惜重金购买西书,找人翻译,悉心研究西学,所以才能对西方各国的情况了然于胸,对世界局势的发展有先见之明。

(二)开地方文化新风

丁日昌在丰顺营葬母亲之后,举家迁至揭阳居住,期间广邀当地贤达及外地学者前来观书、论书,并与地方人士一起交谈、酬唱,成为地方上的文化盛事。揭阳士人许希逸感慨,自1872 年“入丁雨生中丞幕,得纵观群书。又接当代名公卿言论丰采,与其所为经济文章之大且富,耳目竟为之一辟,然蝉吟蚓窍自若也”[22]。1879 年在揭阳养病期间,与丁日昌有往来的海内名流不远千里前来拜访,王韬专程从香港来揭阳,逗留了六七天,临别时丁日昌赠以善本和资金,并委托其刊印书籍。王韬后来追忆道:“絜园花木,时时入于梦寐,今留宿其中者六七日,邺架所储,得窥底蕴,其编秘籍,海内所罕。天下谈藏书者,精华所萃,悉在于斯。”[23]1881年,顺德藏书家李文田曾到絜园参观丁日昌的藏书,丁日昌还给他阅览《持静斋书目》之外的书,其中便有他近期翻译的西人著作。

猜你喜欢

王韬西学图说
Bandwidth expansion and pulse shape optimized for 10 PW laser design via spectral shaping
洗碗机
王韬辅助理雅各翻译中国典籍过程考
康熙皇帝的西学教师
“王韬首次使用宪法一词”论辨伪
图说
图说反腐
图说
图说
孤本《性原广嗣》与西学之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