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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与园本课程的深度融合:应然与实然

2022-03-17刘淑颖秦潇晓

石家庄学院学报 2022年5期
关键词:园本中华儿童

刘淑颖,李 萌,秦潇晓

(石家庄学院 教师教育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35)

中华民族有五千多年源远流长的历史底蕴,创造了璀璨辉煌的中华文明。党的十八大曾提出“文化建设”的时代课题,推动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党的十九大则将“文化自信”写入大会报告。2017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第一次以中央文件形式印发了《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文化是民族的血脉,是人民的精神家园,应坚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指导思想。

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需要紧密结合时代背景和教育实践需求,以崭新的视野开拓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认识、理解和探索。中国古代的先哲们曾提出了“道”“仁”、传统、“理”等哲学概念的话语基础,本文即从抽象思辨脉络中抽离出来传统文化,回归教育实践,以课程建设为视点探究传统文化与园本课程深度融合的实践路径。

一、传统文化与园本课程

(一)传统文化:课程建设的精神内核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博大精深,积淀着形态多样、内涵丰富的精神宝藏。中国哲学的基本概念因其延续性而见其基本性,有其促进或牵引新思想的发展的意义。[1]118作为一种永恒的、具有生命力的精神驱动,中华儿女需要传承和阐扬中华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核和宝贵财富。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积淀着多样、珍贵的精神财富,如求同存异、和而不同的处世方法,文以载道、以文化人的教化思想,形神兼备、情景交融的美学追求,俭约自守、中和泰和的生活理念等,是中国人民思想观念、风俗习惯、生活方式、情感样式的集中表达,滋养了独特丰富的文学艺术、科学技术、人文学术,至今仍然具有深刻影响。”[2]纵观中华民族历史发展长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深刻阐明了中华灿烂的历史文明精髓,其所蕴涵的思想观念、风俗习惯、生活理念、精神追求等始终贯穿各个时代的精神层面,既包含于不同时代的价值观体系和思想领域中,也渗透在不同社会形态下的生活百态和民族文化中。

不同的历史时期,传统文化的内涵和实践样态因时代、社会而有不同,体现和反映了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和社会思想,渗透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博大精深,除思想文化外,还有中华烹饪、中华武术、中华典籍、中华文物、中华园林、中华节日、戏曲、民乐、书法、国画等。[3]要传承和阐扬传统文化,必须密切结合中国的社会实践发展特征,在大力吸收、借鉴传统文化中有益于教育的文化要素同时科学把握和发展传统文化的内涵,积极拓展传统文化多方位、多层次、多形式的实践样态。

王本陆认为,文化共享和育人成才是教育的重要伦理特性。从社会发生学的角度说,教育是一种文化共享活动,强调的是把文化成果传递和传播给他人,让大家共同享有文化进步的成果。教育要坚持育人成才的价值方向,促进个体健康全面发展。[4]不同社会时代都有其主流的价值观念和共同追求。张载在《经学理窟·学大原上》中提出“学者且须观礼,盖礼者滋养人德性”。在他看来,以知为德,以礼为业,把“知”与传统两者有机地结合起来,就能“成性”,达到圣人的境界。[5]104-105

现代社会,应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贯穿儿童启蒙教育始终,开展和组织系列教育活动,构建园本课程体系,将传统文化与园本课程的深度融合看作是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实现当代教育立德树人教育功能的桥梁。应借鉴历史,吸收中国古代教育传统精华;观照现实,完善传统文化教育内容的评价;勇于创新,促进传统与现代的理性链接等路径实现。[6]

(二)园本课程:传统文化的现代化实践

园本课程是根植于校园生态的课程体系。园本课程的提出源自于校本课程。1973年,菲吕克(Furumark)等人提出“校本课程”一词,继而“校本课程开发”成为“国家课程”相对应的课程开发策略。在我国,课程教育体系可以划分为国家课程、地方课程和学校课程三级类属,园本课程则可以看作校本课程在学前教育阶段的拓展和延伸,是课程体系中最贴近幼儿园实际的、具体的教育场域,贴近儿童发展需求。陈时见认为园本课程实质上是一个以幼儿园为基地进行课程开发的开放民主的决策过程,即园长、教师、课程专家、幼儿及家长和社区人士共同参与幼儿园课程计划的制定、实施和评价等活动”。[7]

可以认为园本课程的开发就是根植于幼儿园的生态环境,集教师、专家、家长、幼儿等多方智慧和力量,以幼儿的发展需要为出发点,以办园理念和幼儿园现实条件为基础,充分挖掘和利用幼儿课程资源,自主开发带有园所特色的“以园为本”课程的过程。园本课程是国家课程的具体化和多样化,园本课程的具体形态生动地体现在每个班级的课程和教学之中。[8]园本课程没有固定统一的模式,具有民主性和灵活性,幼儿园所处地区文化、社区环境、办园理念、师资条件不同,使得园本课程在教育目的、教育内容、教育方式和教育评价等多方面体现为独特性和多样性的统一。构建独特而成熟的园本课程并非一朝一夕的开发过程,它需要在科学的教育理论指导下进行长期的教育实践探索和行动研究。

作为教育的重要环节,园本课程的多样性与灵活性为传统文化与课程的深度融合、转化创新提供了较大的弹性空间和多元化教育的可能,能够切实推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阐扬与教育立德树人教育功能的实现。

二、传统文化与园本课程深度融合的应然取向

(一)彰显儿童文化,顺应儿童发展的“独特性”

园本课程既是儿童的课程,那就离不开渗透于其中的“儿童文化”。何为儿童文化?刘晓东认为儿童文化是儿童表现其天性的兴趣、需要、话语、活动、价值观念以及儿童群体共有的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的综合。儿童文化是诗性的、游戏的、童话的、梦想的、好奇的、探索的……[9]教育要想成为儿童生命活动的内容,那就必须要顺应儿童的天性。

基于传统文化的园本课程构建需要看到课程中的儿童,使课程的目标、内容、活动、评价等方面彰显儿童的文化,让儿童能够在游戏和活动中尽情体验和充分感悟中华传统文化,吸收优秀的文化基因。儿童文化联结着儿童的身心发展,儿童不是小大人,儿童既是儿童,必然有着不同于成人的本质特征,有着其发展的“独特性”,儿童在成长过程中经历了从无意识到有意识,从具体到抽象,从低级到高级,从简单到复杂的发展历程,他们的身体、动作、语言、思维、情感、品德等方面皆有其独特的发展规律。

朱熹在《学礼》中将教育做小、大阶段之分,即“小学者,学其事,大学者,学其小学所学之事之所以”。也是印证了教育需要顺应儿童的发展的“独特性”。幼儿园教育是基础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学校教育的奠基阶段。园本课程的目标定位应以儿童全面和谐发展为指导思想,关照儿童发展的“独特性”,注重“完整儿童”的培养,促进儿童在身体、智力、品德、个性、审美等诸多方面的健康、和谐发展。

(二)回归儿童的生活世界,关注儿童成长的“具体性”

胡塞尔(Edmund Gustav Albrecht Husserl)曾提出“生活世界”的哲学命题,他在《生活世界现象学》中提出生活世界是“直观基地”,对于每个学习的人来说,都是以其直观生活世界的开端为前提的。[10]258什么是儿童的生活世界?即建立在日常交往基础上的,有主体和主体之间所竭诚的丰富而生动的日常生活构成的世界。[11]例如,就学习“礼仪”来说,孔子要求弟子“克己复礼”,即克制其身,规范其行,约之以礼。《论语·季氏》中提到“不学礼,无以立”,强调从幼儿时期就要进行礼仪学习,强调习得恭敬辞让的修身之道的重要性。现代社会,儿童关于传统礼仪的学习不仅仅是诵读古往今来流传不朽的礼仪典籍和篇章,也不仅仅是知晓古代流传下来的典礼仪式的条条框框,而是在其生活中吸收中华民族关于传统文化的精神和内涵。

将园本课程回归儿童的“生活世界”,需要厘清中华文明历史中的文化精髓与儿童生活世界的关系。不仅考虑到传统文化在古今社会生活中的延续和发展,更考虑到其在儿童生活世界的存在和表现。儿童的生活是整体的、连续的和动态的,儿童的生活由一个个平常、琐碎而又具体的“生活事件”构成。在建构课程的过程中需要审思,儿童的生活是怎样的?儿童会经历哪些生活事件?这些事件内部有着怎样的意义表征?各个事件之间又有着怎样的联系?如何借由课程表现儿童的生活世界?让园本课程回归儿童生活世界,让课程内容日常化、生活化、形象化、具体化,这既是对儿童的尊重,也是将中华传统文化与新时代的社会形态相适应、相协调,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过程。

(三)涵育儿童的心灵世界,启发儿童认识的“民族性”

中华民族有着深厚文化传统,形成了富有特色的思想体系,体现了中国人几千年来积累的知识智慧和理性思辨。[12]340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处世智慧、观念意识、精神追求等无不浸润在中华民族世世代代的生产和生活之中。要实现传统文化与园本课程的深度融合,必须明确园本课程中所蕴涵的价值理性目标,即园本课程要涵育中华文明的民族精神,启发儿童认识的“民族性”。

幼儿通过课程学习,初步感受和领悟中华民族文化的精神内涵,认识本民族独特的文化符号,继承和弘扬中华民族文化的精神动力,如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爱国敬业、勇于拼搏、尊老爱幼、诚实守信的优良品质,使得民族独特的文化符号系统得以相传。民族文化对儿童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儿童了解自己的家乡和民族文化,有利于儿童形成对家乡和民族的热爱,对民族文化的敬仰。

园本课程与传统文化深度融合要充分展现中华民族的核心价值观,彰显“讲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的时代价值,有意识地从孩提时代,关注儿童的心灵与精神世界,增强儿童的民族意识,提升民族获得感、认同感、归属感和自豪感,开启儿童的“民族智慧”,将文化自信融汇于园本课程之中。课程建设在目标定位、资源整合、内容组织、反思评价等方面需要顺应当代社会主流的儿童观和育人观,同时要能凸显中华传统文化的综合性和时代性,以适应当代社会对中华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

三、传统文化与园本课程深度融合的实然要求

(一)阐扬传统文化与彰显现代文明相结合

陈先达认为文化是观念形态,是理论世界、价值世界、意义世界。一个民族的文化是一个有机整体,既有传统文化也有当代文化。最有生命力的文化是传统与当代最佳结合,既继承传统又推陈出新,各领风骚。[13]38

基于传统文化构建园本课程首要面对的就是对照历史,回顾中华文明的璀璨的历史长卷,发现、挖掘和筛选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积极正面、向上向善的文化要素。现代西方哲学要素主义流派强调“文化遗产”的重要性,认为在人类的文明遗产中有着永恒的、经典的、亘古不变的优秀文化要素,包括各种理念态度和知识技艺等。教育的主要任务就是将文化中的优秀元素传递给年轻一代。巴格莱(William Chandler Bagley)认为社会文化、种族遗产是人类的宝贵财富,只有把他们一代代传递下去,人类文明才会绵延不绝。学校要肩负起传递人类文化要素的责任。[14]570-571然而由于过于强调系统学习文化精髓和智力陶冶,要素主义教育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

反观要素主义,我们应当汲取经验教训,秉承客观、科学的态度延续中华文化的精神文脉,不简单拿来主义,亦不盲目拘泥复古,而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赋予传统文化以新的生命活力和时代价值,深入挖掘其在园本课程中的现代表达方式,努力做到博古通今,集众家之长,丰富和发展新时代社会关于传统的优秀教育资源并使其不断拓展、补充、完善和转化创新。在园本课程构建中应充分考虑中华传统的传统文化和现代社会主流核心价值观共同追求的精神境界,深度挖掘由古至今贯穿于中华大地的优秀教育资源,实现传统文化教育价值的传承与创新。

(二)拒绝“拿来主义”,注重转化创新

中华民族历经数千年的朝代更替,传统文化可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作为人类历史文明发展过程中积淀下来的传统文化在经验上表现为诸多方面,然而作为文化传承却缺乏自上而下的指导性价值观的引领。我们的生活、教育和传统文化脱节现象日趋明显,表现为文化元素碎片化、教育形式大于内容等问题。《意见》指出要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就要大力弘扬讲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等核心思想理念。[2]

在园本课程的组织架构和具体落实中,要将民众“碎片化”的关于传统的经验与社会文化中的人文、艺术、科学等有机融合,如将文学作品、戏曲戏剧、书法美术、建筑艺术、节日节气、饮食烹饪、传统工艺、传统体育等多方面的传统文化进行梳理和组织,使其有益的传统文化教育内容结构化地深度嵌于园本课程之中。

首先,注重课程建设的整合性。《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以下简称《纲要》)将学前教育内容作了五大领域划分,即健康、社会、科学、语言、艺术,这种框定为园本课程构建提供了一个较为完整的结构。在整合课程资源、组织课程内容时可以综合考量儿童生活中前后内外、林林总总的生活之事,并将其所涉场景环境、言语行为等划归至适宜领域以作进一步拓展,推动“碎片化”的文化元素有机融合。

其次,强调儿童体验的主体性,拓展儿童汲取经验的渠道。传统文化与园本课程深度融合若要真正发挥其教育价值,必须融入儿童的实际生活和幼儿园的实际教育场域,为儿童提供浸润传统的环境氛围、生活情境,拓展多种教育途径,把握各种教育契机,让儿童在游戏、学习、生活和各种活动中充分感知、体验和领悟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儿童的学习是具体的、形象的,口号标语对于儿童来说生动有余而“后劲”不足,环境创设回归儿童的生活情境,从儿童的平常生活出发,有目的、巧妙地将优秀传统元素根植于儿童所处的教育生态之中。

再次,关注课程内容的生活性。园本课程构建除了在传统文化中探寻向上向善的传统文化元素外,还应密切结合儿童生活。儿童关于传统文化的学习应涉及社会生活诸多方面,应了解和感受关于生活中着装、仪容、居所、餐饮、出行、职业、交往等不同层次、不同范畴的文化。朱熹在《童蒙须知》中提出“夫童蒙之学,始于衣服冠履,次及言语步趋,次及洒扫涓洁,次及读书写文字,及有杂细事宜,皆所当知,以达修身、治心、事亲、接物、穷理之要”。在朱子看来,儿童须学内容涉及衣冠、言语、洒扫、读书等多个方面,也是应对了儿童所处的周围环境中多方面的平常性的生活事件。儿童的平日生活无外乎衣、食、住、行等生活实践与日常活动,如何将这些琐碎的生活片段来组织、整合、纳入到园本课程中,需要把儿童生活和教育领域有机结合。

(三)课程建设与地方文化相结合,筑构园本课程的乡土文化特征

地方民间文化世界的风俗、习惯、伦理、道德、文学、艺术、哲学、语言、制度等构成一种总的文化精神,也构成一种文化价值体系。[15]21“个体生活的历史首先是适应由他的社区代代相传下来的生活模式和标准,从他出生之时起,他生于其中的风俗就在塑造着他的经验与行为,到他能说话时,他就成了自己文化的小小创造者,而当他长大成人并能参与这种文化活动时,其文化的习惯就是他的习惯。”[16]5

《纲要》指出,教育活动的展开需要结合本地、本园的条件,教育活动的开展和实施是融聚教师创造性智慧的过程,教师需要根据园所和幼儿的实际情况制定切实可行的教育活动计划,因此基于传统文化的园本课程在组织建构过程中需要立足于幼儿园所属地域的自然环境、社会风俗或乡土文化,对幼儿园所在社区、地域的现有或潜在教育资源进行充分挖掘、合理整合并加以利用,使园本课程具有地域文化特色。例如,河北地区的幼儿园可以将蔚县剪纸、藁城宫灯、永年年画等民间传统手工艺术及其背后渗透的传统的智慧纳入园本课程体系中,体现传统文化和根植于燕赵土地的园本课程建设的有机联系。

综上所述,传统文化与园本课程建设的深度融合是动态的、开放的文化发展过程,既需要站在传统文化的角度守望、体悟先贤哲人们关于传统的教化思想和理想信念,感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思想观念、风俗习惯和生活方式,又要立于当代社会,挖掘传统文化的现代教育价值,实现传统文化的创造性、创新性的转化和发展,赋予中华传统文化以新的生命活力。中华文明纵达五千年,经文典故浩如烟海,传统文化犹如沧海明珠在千年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滋养后代。古老的中华文明具有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是为当前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厚重的奠基。我们应当立于中国土壤,结合时代精神,同时放眼世界,兼容各家之长,集中化优秀传统文化之大成,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基因根植于未来年轻一代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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