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长芦盐业史研究评述
2022-03-17杨泽宇
杨泽宇
(河北大学 历史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0)
长芦盐区是中国最大并且最古老的盐区之一,长芦盐业在中国盐业史上有着突出的地位,正如曾仰丰在其《中国盐政史》中说:“长芦产地,滨海环居,迤北而南。其产盐发源最古,周有幽州之利,秦有上谷之饶。汉置郡国盐官,长芦有其四。”[1]67-68自西周发展至清代,长芦盐场成为全国第二大产盐区。长芦盐业关乎国计民生,长芦盐税是国家重要的税收来源。长芦盐商是全国重要的商人群体之一。长芦盐业对清代及近代天津城市的发展产生了诸多影响。学术界对清代的长芦盐业史已经取得了突出的研究成果,20世纪80年代以后,是清代长芦盐业史研究的高峰期,大量的学术著作、论文出版与发表,文献资料的出版,学术会议的召开,使清代长芦盐业史的学术研究持续推进,大量学者被长芦盐业史所吸引。
2012年7月25日,天津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与天津市长芦盐业总公司等单位共同主办的“长芦盐业历史文化”研讨会举行,来自全国各地的学者深入探讨了长芦盐业及其对天津市发展的重要作用,会议结束后张利民完成了《“长芦盐业历史文化研讨会”会议综述》。
2016年学术界为推动长芦盐业历史文化研究,扩大对相关研究成果和长芦盐业历史文化的宣传,由河北海盐博物馆举办的“长芦(沧州)盐业历史文化学术研讨会”于2016年9月25日至27日在长芦盐发源地河北省黄骅市举行。诸多学者围绕着长芦盐业与历史文化的相关问题展开了热烈而深入的讨论,会议结束后,2017年出版了《长芦(沧州)盐业历史文化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两次学术会议的召开,意味着长芦盐业史的研究达到了新的高度。
此外,学术界对长芦盐业史的学术回顾已经有了相应的整理,近年已经发表了一部分的学术综述,如刘洪升《20世纪80年代以来长芦盐业史研究综述》、夏秀丽《长芦盐业研究综述》等文章对长芦盐业做了相关的回顾,陈锋在《清代财政史论稿》一书中,对近百年来清代盐政的研究进行了述评。此外,吉铠东《国内近二十年来民国盐业史研究综述》一文对二十年来学术界对民国的盐业史研究做了回顾,其中包括民国时期长芦盐业史的相关学术成果。但学术界对清代长芦盐业史尚未有系统性的研究综述文章,本文的意图是为了使学界对清代长芦盐业史有更深刻更系统的了解,对清代的长芦盐业史进行简单的梳理,提供一些不成熟的建议。
一、档案资料
中国历史第一档案馆、天津市档案馆、河北省档案馆等保存着大量的清代长芦档案资料,中国历史第一档案馆保存着大量的督办盐政处、长芦盐运使司的资料,其中长芦盐运使司全宗档案起止年度:1768年至1914年实有件数四十余万件,包括盐的生产及运销、财政经费、稽查私盐、工程、职官等资料,其中有少许档案尚未整理。河北省档案馆也保存着一部分长芦盐运使司的档案,有147件从1777年至1911年的长芦盐运使司的档案。
近年来,中国历史第一档案馆整理了相当多的清代长芦盐务的资料,在《历史档案》期刊中选编并公布了部分的长芦盐务的资料,如《顺治年间长芦盐政题本(上、下)》(《历史档案》1988年第1、2期)《道光年间长芦参课及拨补亏欠史料》(《历史档案》1985年第2期)《嘉庆十七年长芦盐砝舞弊案》(《历史档案》1989年第4期)《雍正十二年各地行盐征课题本(上、下)》(《历史档案》1989年第2、3期)《乾隆年间查办长芦盐商王至德父子亏欠帑银案》(《历史档案》2001年第2期)等大量的资料。另外《档案天地》期刊在1995年和2015年分别发表了《长芦盐务及档案简介》《长芦盐务档案简介》两篇文章,介绍了长芦盐务的档案情况,对学界研究长芦盐务起到了指导性的作用。
河北师范大学为整理清代长芦盐务资料付出了巨大的努力,2009年出版了《长芦盐法志》。《长芦盐法志》是嘉庆年间成书,由(清)黄掌纶等纂,刘洪升(河北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点校。《长芦盐法志》是清代盐志中的佳作,主要包括谕旨、天章、盛典、优恤、律令、场灶、转运、赋课、职官、奏疏、人物、文艺、营建等类,涉及盐法、盐政、盐商、捐输、私盐、辑私、盐课、生产、运销、盐价、学校、寺庙、古迹等内容,体例完备,资料丰富翔实,不仅是研究长芦盐业的原始资料,而且是研究清代河北、天津等地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教育情况的重要资料。[2]2
2014年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天津市长芦盐业总公司的合作下,由胡旺林、荣华、张津策担任主任,李国荣、于学蕴为主编,出版了《清代长芦盐务档案史料选编》,档案的时间为顺治四年至宣统三年,收录的上谕、奏折档案共931 件。采取朝年-时间的编年体例,先按照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十个清帝年号分类,在各年号之下,每件档案文献按照时间顺序进行编排。[3]其中涉及长芦盐的生产、运销、缉私、盐税等方方面面,是研究清代长芦盐业的重要资料。
二、综合性研究
长芦盐业史综合性的研究很早就受到了学术界的重视,最早对于长芦盐业史的研究是民国盐务署在1914年主编的《中国盐政沿革史长芦》,这本书精炼介绍了长芦盐政的沿革。1930年,宁德林振翰完成了《中国盐政纪要》,此书分为上下两册,对全国范围内的盐政进行系统的研究,两书在学术史上具有开端的意义,但对长芦盐业的研究倾向于宏观层面的关注,涉及清代长芦盐业方面,并没有系统的探讨。
学术界对于清代长芦盐业史的系统性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但今日看来,清代长芦盐业的综合性研究成果较少,研究成果集中在出版的一些著作及硕博论文中。1988年陈锋出版了《清代盐政与盐税》,在清代盐业史研究中是一本学术界跨时代的著作。本书分为七部分,以专题为划分依据,分别为清初盐业的恢复与盐务的行政管理、产盐区与食盐生产之间的关系、盐销区与食盐运销模式、盐课的征收及其在财政中的地位、私盐的泛滥与缉私、盐商的报效、盐政的改革及其效应,对全国的盐政进行了系统的研究,其中每个专题对长芦盐业史有相应的探讨,并根据资料整理了关于长芦盐业研究的附表,如:长芦场课项目与征银额、长芦盐区清代前期引斤课额的变化比较、长芦盐区嘉庆以前的补贴加价、光绪以前长芦的因公加价、长芦盐区每引征课细目等,[4]20对后来研究长芦盐业史提供了借鉴,有着极高的学术贡献。
1983年林永匡《乾隆时期长芦运司的盐产与运销》、1988年林纯业《清末民初长芦盐的产运销》两篇文章对乾隆时期长芦盐的产运销进行了相关研究。阎承遵《长芦盐场沿革概述》从远古时期到民国时期的长芦盐场进行了概述。1992年孟庆斌发表了《长芦盐业史述略》一文,对从西周至新中国成立长芦盐业的发展做了简洁的概述,对于清代长芦盐业作者进行了介绍及评述,作者指出“清至民国是长芦盐业曲折发展并发生急剧变化的时期。”[5]杨荣春《长芦海丰场盐业考》《明清长芦海丰场续考——长芦盐场历史研究之二》两篇文章的研究中提及了清代长芦盐场。刘洪升在《试论明清长芦盐业重心的北移》一文分为两部分,文章第二部分对清代长芦盐业重心的北移进行了研究。作者指出“清代天津发展为长芦盐业的重心,长芦盐业重心北移的原因在于运道的变迁和晒盐技术的推广。”[6]
2009年张毅的博士论文《明清天津盐业研究》对天津的盐业进行了系统的研究,对清代长芦盐的管理机构、生产方式、产运销、盐商、私盐问题、长芦盐对天津发展的贡献等多方面进行了深入的探讨,[7]清晰地还原了明清天津盐业的概况。同年张毅《试述明清时期的长芦贡盐》一文对长芦供盐的种类、数额、征缴三方面进行研究,指出“长芦贡盐主要用于祭祀及供宫廷人员、部分在京官员食用,数量庞大,表现了统治者的贪婪。”[8]2015年鲍国之、张津策主编的学术专著《长芦盐业与天津》从历史、文化、经济、民俗以及天津城市史发展进程等不同角度,系统概述了长芦盐业的发展历程,对天津城市的发展、文化教育、慈善事业等起到的作用,在很多方面填补了天津盐业史研究的空白,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
三、专题性研究
清代长芦盐业史专题研究相比于综合性研究,有着丰厚的研究成果,在长芦盐业的诸多专题已经取得了较为深入的研究。学术界对清代长芦盐业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盐官与盐场管理、私盐、盐税、生产技术、盐商、盐业文化、长芦盐业与天津城市发展等几个方面。
1.盐官与盐场管理
盐官与盐场管理是清代长芦盐业史研究中最为突出的一个方面,从传统的政治制度史方面进行考察,近年来学术界对长芦的职官、涉及盐官的行政案件、盐场的管理模式等方面进行了细微的考察。
林永匡《清初的长芦运司盐政》论述了清朝初年的长芦运司及长芦盐政的恢复及发展情况。指出“顺治十三年以前,清政府在恢复长芦运司盐业生产、整顿运销、肃清吏治等方面,采取了一系列有力和适时的措施,取得了一定积极成效。至康熙末年时,长芦运司岁行引额和岁征课银取得了较大幅度增长。”[9]李克毅《清代的盐官与盐政》一文论述了清代的盐官和盐政的关系,盐官的胡作非为成为清代盐法大坏的主要原因。[10]芮和林《勤政清廉的长芦巡盐御史──莽鹄立》一文论述了长芦巡盐御史莽鹄立的政绩,展现长芦盐务管理模式,莽鸽立受命履任长芦巡盐御史后,苏商裕课,力挽颓势,终使雍正年间的长芦盐商,成为有清一代财势最为鼎盛的时期。[11]戴仕军的硕士论文《李鸿章治理直隶省务研究》中,第五章谈到了李鸿章对芦盐的整治,研究了直隶总督对长芦盐务的管理。巩立彬《清代长芦盐官制度》从清代长芦盐官的设置、长芦盐区官员的选拔与任用、对盐官的考核和奖惩三个方面,对清代长芦盐官制度进行考察。[12]张毅《明清长芦巡盐御史制度述略》一文第二部分对清代长芦巡盐御史的官员设置、驻地、辖理范围及职掌、督理与考核几方面研究了清代长芦巡盐御史制度,并揭示其发展演变的历程。[13]同时张毅的另外一篇文章《试论明清时期驻津盐业管理机构的变迁》,第二章论述了清代驻津盐业管理机构的变迁,第三章论述明清驻津盐业管理机构变迁原因及影响,文章深入探讨了清代长芦盐业管理机构的管理模式及变迁。[14]常建华《清顺治朝的长芦盐政》对顺治初年的长芦盐政进行研究,探讨了顺治年间的欠税问题,顺治元年清朝得到的税收盐课银都是长芦盐政提供的。[15]陈锋的两篇文章《清代的巡盐御史——清代盐业管理研究之三》《清代盐运使的职掌与俸银、养廉银及盐务管理经费——清代盐业管理研究之四》,从政治制度史的层面,对清代的巡盐御史、盐运使进行考察,文中对长芦盐官有提及。李晓龙、徐靖捷的《清代盐政的“节源开流”与盐场管理制度演变》一文指出“清代盐场管理的流变,是‘恃商以办课’和‘节源开流’盐政策略的必然结果,但二者的紧密结合也限制了盐场的进一步发展,晚清就场征税改革也因此失败。”[16]申潜的《晚清之际长芦盐业官商互动探析》对晚晴的长芦官商之间的关系进行探讨,认为长芦盐商对仕途具有强大的精神追求,家庭结构多为官商一体。随着晚清之际列强的入侵,买办对直隶盐商的控制逐渐增强,客观上盐商起到中介作用,其在盈利的同时促进了天津近代化进程。[17]
关于清代长芦盐业盐场管理,陈锋《清代户部的盐政职能──清代盐业管理研究之二》、刘经华《晚清盐政的新变化分析》、陈锋《清代的盐业管理》三篇文章均是对全国范围内盐业进行考察,涉及长芦盐场管理的方面较少。夏维中、张华《嘉庆十七年长芦盐砝舞弊案初探》一文对长芦盐砝舞弊案进行了初步的研究,将时间的经过及追赔的情形还原出来,并考察了盐砝舞弊案背后的经济背景。[18]吕小琴《明清长芦盐场裁并原因探析》对长芦盐场裁并的过程及长芦盐场裁并原因进行探析,裁撤的原因有三:一是环境变迁导致运道尽失;二是制盐技术革新带来的相对劣势;三是明清国家、盐商、灶户三者之间博弈的结果。[19]李晓龙《从认办到租办:清代盐专卖制度下长芦盐区的引岸经营研究》研究了长芦盐区的引岸经营,作者指出,专商引岸在清代不同时期有着截然不同的经营方式,清前期,长芦盐区的引岸经营以盐商认办为主,晚清以降则转向采用租办方式来经营引岸,并对变化的原因进行论述。[20]
综上所述,学术界目前对长芦盐官与盐场管理的研究已经取得了相当丰厚的成果,对长芦盐官的研究几乎面面俱到。但学界往往关注于运盐御史、盐运使等高级官员,对于长芦盐官的中下级官员研究较少,一方面因为资料比较匮乏,另一方面少有学者对其进行关注。同时对于盐场管理的研究较为匮乏,有可以深入研究的空间。
2.盐商与城市发展
在长芦盐商的研究方面,现如今学术界已经取得了突出的研究成果,主要有两方面组成:一是对盐商本身进行研究,二是对盐商与天津城市的发展进行探讨。长芦盐商在清代的商人集团中的地位重要,主要活动集中在天津附近,长芦盐商的兴衰关乎天津城市史的发展。徐景星《长芦盐务与天津盐商》探讨了长芦盐区的简史,并从盐商与八大家、盐商的利润、盐商资金的出路、统治阶级的重要支柱四个方面对长芦盐商展开研究,但对清代的长芦盐商研究较少。[21]林纯业《清末长芦累商洋债风潮》研究了清末洋债风潮发生的原因以及结局与影响。张增元《天津盐商一窥》研究了天津盐商的群体特征,以及与天津城市发展之间的关系。林永匡《清代长芦盐商与内务府》论述了长芦盐商与内务府之间的关系,每年交纳盐课“正供”和内务府内帑“帑息”的盐商,是享有封建特权的商人集团。他们在封建政府和皇室的特许和保护下,获得了经营和销售食盐的专利权,每年从民众身上赚取巨额利润。[22]林永匡、王熹《清代盐商与皇室》提及长芦盐商与皇室之间的关系。
胡光明《论清末商会对长芦盐务风潮的平息》借助历史档案的原始记载并借鉴中外学人最新的研究成果,研究了长芦商人群体,以商会为背景,研究了长芦盐务风潮的始末,从资本主义世界市场与近代中国市场交互关系的宏观背景下,剖析这一风潮发生的远近原因、平息过程与历史教训,以揭示近代津直商会这一新生的资产阶级法人团体在近代中国市场体系中发挥的不可替代的中介功能与作用。[23]宋良曦《清代中国盐商的社会定位》。以全国范围的盐商为研究对象,盐商是清廷财政的支撑者、地域经济的操纵者、社会事业的倡办者。[24]
关文斌的《文明初曙:近代天津盐商与社会》一书,是研究清代天津盐商的高水平学术著作,其中第四章对盐商群体的家族进行探讨,涉及盐商的家族经济、家族投资等方面,第五六章对天津盐商的社会网络、社会文化、社会生活、社会作用等进行了详细的分析,第七八九章对盐商所在的社会时代、政治环境、盐商存在的危机几方面进行研究。该书运用了社会学、经济学多学科的方法,语言详略得当,将天津盐商的社会面貌系统的还原给读者。[25]4郭蕴静《略伦清代天津盐商》研究了清代天津盐商的兴衰及在天津城市发展中的作用。孙明的博士论文《清朝前期盐政与盐商》围绕着明清盐法的嬗变与盐商特权地位的形成、 盐商与专制政权的关系、盐商的商业利润与社会责任、盐商发达之后的资本流向及影响四个方面,对清代前期全国盐商进行研究,其中有涉及长芦盐商的研究。[26]王宏斌《报效与捐输:清代芦商的急公好义》探讨了芦商的报效和捐输事例,作者指出报效和捐输,尽管从形式上说同是盐商向国家情愿缴纳大批款项,而在名义上却是不同的。二者既有联系又有区别。[27]高鹏《乾、嘉时期长芦盐商群体衰落现象分析》对长芦盐商群体衰落现象进行研究,认为乾、嘉时期长芦盐商的群体衰弱属于阶段性调整。[28]吉朋辉《清代内务府盐商透视——以长芦盐商王惠民家族为例》研究了长芦盐商王惠民的家族,作者指出王惠民家族的盛衰过程,显示出内务府盐商与官方之间互相依存、互相利用的关系。[29]陈锋的两篇文章《清初的招商与盐商的承充》《补贴与攫取:清代盐商获利方式的多样化》以盐商的经营方式和利润为角度进行研究和分析,其中涉及了长芦盐商。[30]
在盐商与天津城市发展方面的研究,主要有林纯业《清代前期天津商品经济的发展》,作者指出清朝初年清政府提高商人的社会地位,提出“恤商”,允许一定数量的私盐煎煮与运销,至清中叶,天津的商业有了进一步的繁荣,天津成为沟通南北方、沿海各埠与内地经济联系的重要商业中心城市,在促进社会经济特别是商品经济的发展中,发挥着越来越显著的作用。[31]张绍祖《长芦盐商对天津教育之贡献》一文表明,“明万历以来,由盐官奏请或倡捐修葺,芦商出资或捐地兴建的运学、府学、县学、书院、义塾及新式家塾、学堂、学校星罗棋布、举不胜举,长芦盐商对天津教育做出了巨大的贡献。”[32]任云兰《天津盐商与慈善事业》提出,天津盐商兴办了一系列慈善事业,在诸如育婴、恤嫠、济贫、免费施种牛痘、施粥、义冢等常规慈善事业以及突发事件如水旱灾害等发生时的应急救济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并树立良好的社会公众形象。[33]杨荣春《明清长芦丰财场盐业考——兼论丰财场盐业与天津城市发展》一文对长芦丰财场盐业的生产、管理、灶课、缉私、运销等方面进行研究,探究了明清时期长芦丰财场盐业的兴衰历程,指出丰财场产盐的储、运、销,带动了天津河运、海运、陆运等交通运输,也促进了天津城市的建设发展。[34]
3.盐税与私盐
清代长芦盐税是目前学术界研究的薄弱环节,极少有学者研究。学术界目前对于清代长芦盐税的研究,有陈锋的《清代盐政与盐税》,第四章讨论盐课的征收及其在财政中的地位,对清代长芦的盐税进行了研究。但此书是全国范围内盐税的研究,对长芦盐税的具体细节及特殊性尚未展开。关文斌《文明初曙:近代天津盐商与社会》,第三章“盐务”中,对天津盐税进行了叙述,同时在附表中整理了长芦盐税的年表。[25]250申玉山是研究长芦盐税的学者,多年来一直在研究长芦盐税,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其研究领域主要在民国时期,对清代研究较少。 关于其他地区清代盐税的研究,有陈倩《试论清代四川盐税制度的变革》、丁琼、李月声《略论清代云南盐税收入在地方财政中的流向》、赵小平《略论清代云南盐税及其变化》、沈敏、卢正兴《清代及民国时期江苏的盐政盐税》等文,由此可见,学术界对于清代盐税(不仅是长芦盐税)研究不足,存在很大的研究空间。
私盐问题与盐税问题关联性较大,盐税与私盐是国家治理的两个对立面,逃避国家的治理就诞生了私盐。学术界对于长芦私盐问题的研究,如同盐税极少有人涉猎,大多集中于两淮、两广、四川地区的私盐研究。 目前关于长芦私盐问题的研究,有张毅《试析明清时期天津的私盐问题》,对明清时期天津的私盐问题展开研究,作者指出“天津私盐问题严重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普遍因素,也有地方特殊因素。天津的私盐现象不仅影响了政府的财政收入,而且形成一系列社会问题,然而在客观上,其对天津城市的发展、经济的繁荣具有一定积极作用。”[35]关于长芦私盐有着大量的资料及档案,同时私盐问题是盐政史上的极为重要的问题之一,私盐研究有待深化。
4.制盐技术
学术界对于清代长芦盐区制盐技术的研究,多基于科技史的研究方法,在此基础上发表了一些文章,如:邢润川《关于长芦区晒法制盐的来源》一文,作者基于史料得出“长芦区晒制之法非来源于本地,而是由福建传来。”[36]陈锋《清代盐政与盐税》一书第二章“产盐区与食盐生产”叙述了长芦食盐的种类为海盐,制盐方法为晒盐法。[4]67-68雷祥澄《海兴盐区制盐起源与技术进步初考》使用《长芦盐志》及地方志等资料,考证了海兴盐区制盐的生产技术,指出“海兴盐区是长芦盐区改煎为晒的发源地”。[37]朱去非《中国海监科技史考略》对我国海盐科技史做了考证,长芦作为海盐的产地,对于研究长芦盐的生产技术有着重要的学术价值,指出“只有科学技术的发展,才能推动海盐生产技术向前发展。”[38]王惠仁《长芦盐区不同历史时期的生产方式及其生产工具》对历史上不同时期长芦盐区食盐生产方式、生产工具进行了叙述,指出“清初,长芦盐区由南向北推行滩晒,丰财场 (塘沽盐场)于顺治年间开晒、芦台场(汉沽盐场) 于康熙初年实行滩晒,历经 260 年。民国之前滩晒较为简易,分海滩、井滩、淋滩。”[39]陈锋《清代食盐的生产方法》对全国十一盐区食盐的生产方法进行了叙述,其中长芦采取典型的“沟滩晒法”。[40]鲍俊林《中国古代海盐生产技术的发展阶段及地方差异》运用科技史的研究方法,分析出食盐生产技术演进的地方差异及关键控制元素,并对长芦生产技术的地方差异性做了对比,在全国范围内进行考察。[41]
5.盐业文化
在长芦盐业文化的研究方面,过去少有人涉及,但近十年来,盐业文化已经成为学术研究的热潮,如赵启林《中国盐文化史》第八章对清代的盐文化史进行了叙述,但对长芦盐文化史极少提及。[42]胡诗雯《长芦盐商与天津右文风尚的兴起》。肯定了长芦盐商在教育、文化方面所起到的作用,指出“天津一些具有远见的开明盐商,富而崇文,一方面提高自身文化素养,一方面不吝其财投入文化、教育事业,从而在客观上改变了明代天津文风不盛的状况。”[43]阎承遵《芦盐文化研究概述》。指出长芦产盐在历史积淀了丰厚的盐文化底蕴,留下了上千文献典籍、档案、书刊、碑文、诗歌、小说、神话等,以及有形和无的文化遗产。[44]1阎承遵《海韵盐魂彰育芦盐文化奇葩——芦盐文化研究状况概述》对长芦文化研究做了概述,说明了芦盐文化研究的重要性,以及介绍关于长芦盐业的一些文化遗产等。[45]16高鹏的博士论文《长芦盐商与天津文化的形成发展》选择在天津文化史具有代表性的盐商家族在高雅文化、科举、教育、民俗等方面的作用为主线,综合利用方志、族谱、史料笔记和其他资料,通过文献整理,逐步梳理出盐商家族与天津文化形成发展之间的关系。指出“盐商的流动、盐商对文士的拉拢、盐商的选择、盐商的爱好等,都在天津城市文化与城市性格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46]
高鹏在博士论文的基础上,2017年出版了《问津文库 芦砂雅韵 长芦盐业与天津文化》一书,是系统论述天津盐业文化的著作,此书的前三章论述了长芦盐商的概况及发展,第四章论述盐商对南北文化交流及科举的影响,第五章论述了盐商对高雅文化的推动,第六章讨论了盐商对天津教育的贡献,最后一章讲述了对天津通俗文化的影响。作者肯定了盐业在天津文化发展中起到的作用,指出“如果将天津文化比作一个整体,以江南移民为主的长芦盐商就是这个整体中的主线,如果将他们抽出,天津文化尤其是高雅文化就会失去最精彩的部分。”[47]371曾凡英多年来在盐文化方面研究深入,出版了《中国盐文化研究丛书》(共十辑) ,同时主编了《盐文化研究论丛》(共四辑),对盐政、盐法、盐务、盐文化与企业建设、盐文化与开发利用等均进行了研究,其中涉及了清代的长芦盐业文化。
四、回顾与展望:清代长芦盐业史研究中的不足
纵观以上的学术成果我们可以看出,近年来,清代长芦盐业研究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出版了一些研究专著,整理并出版了相关档案资料,总的来说,当前的研究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但是依然存在着诸多的问题。
首先,在专题研究方面,关于盐商、盐官、盐场管理等方面,取得了相当多的研究成果,但在长芦盐税、私盐问题方面,存在很大的研究空白,学者们极少对其进行系统深入的研究,相比于中国历史第一档案馆中保存的长芦盐税、私盐资料来说,当前的研究为冰山一角,有大量的资料尚未得到有效利用。其次,若进行盐业研究的横向比较,与同一时期的两淮、四川、两广的盐业研究相比,也略显不足,长芦盐业在学术界尚未得到应有的重视,与长芦盐场在清代的重要地位及保存的丰富资料相比,极不相称。纵向来看,与民国时期的长芦盐业史研究相比,清代的长芦盐业史研究相对匮乏,近年来诸多学者在民国时期的长芦盐业史研究中精耕细作,发表了一些学术论文及著作,而研究清代长芦盐业史的学者尚缺乏这种精神。再次,论文学术专著方面,当前的研究深度有待提高,主要是论文发表在核心期刊上的较少。究其原因,概述性、介绍性的论文较多,专业性的文章较少,某些文章的研究缺乏理论深度。同时,长芦盐业史的研究方面跨学科研究方法尚未广泛使用,当前学术界仍然缺乏一支专业性的学术团队,很多学者没有在清代长芦盐业史方向长期经营,同时缺乏必要的专业训练。在学术专著层面,当前仅有极少关于长芦盐业的学术专著,除了高鹏《问津文库 芦砂雅韵 长芦盐业与天津文化》、鲍国之、张津策主编《长芦盐业与天津》、美籍华人关文斌所著《文明初曙 近代天津盐商与社会》等书,学术界出版的清代长芦盐业史的研究专著仍然有限,在某些专门性的领域依然没有涉及(如盐税、私盐方面)。最后,在史料利用及整理出版方面,与第一历史档案馆、天津档案馆、河北档案馆所藏的大量长芦盐务档案相比,目前学术界出版的长芦盐务档案资料过少,这也是导致目前长芦盐业史研究不足的原因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清代长芦盐业有着丰富的史料,清代长芦盐业史有着诸多深入研究的空间,在长芦盐税、私盐问题等方面,尚需要学者的关注与深入研究。总体来看,清代长芦盐业史研究有着光明的发展前景。近年来,清代长芦盐业史的研究逐渐成为一股热潮,主要体现在长芦盐文化的研究方面,大量论文发表、学术专著的出版、硕博论文的关注,在此背景下,在长芦盐业文化史研究的带动下,将会有大量的资料得到开发与使用,并吸引越来越多的学者关注清代长芦盐业史研究领域,并带动档案资料的大量出版、研究方法的持续创新,清代长芦盐业史研究的不足将会得到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