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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权力化的女性形象

2022-03-16郭昕敏樊硕清刘亚文

科教导刊·电子版 2022年22期
关键词:莱德话语权权力

郭昕敏,卢 敏,樊硕清,刘亚文

(重庆大学外国语学院,重庆 400044)

福柯认为“权力是彼此联系、对立的力量关系总和,包括这些不同力量抗争转化的过程”(黄华,2005:54)权力拥有者和被支配者之间存在对抗,主要体现在前者对后者实施权力的剥夺,即对后者去权力化;而后者进行反抗。在19、20世纪英语短篇小说中,存在一些典型的男性形象与女性形象,构成上述权力关系。男性在话语、身体和人格三个层面对女性形象去权力化,最终建构女性成为依附男权的主体。

1 女性话语权被削弱

安东尼奥·葛兰西(1929)在《狱中札记》中提出了文化霸权理论(Hegemony),他认为意识形态作为统治阶级统治被统治阶级的工具,其作用的发挥是双方妥协(negotiation)的结果。路易斯·阿尔都塞(1970)也在《意识形态和意识形态国家机器》中指出,“询唤”(interpellation)是意识形态发挥作用的重要手段。小说中女性话语权被削弱的过程与此异曲同工。男性通过“询唤”建构女性,在女性的反抗过程中,双方互有部分妥协,从而强化了男性的“霸权”地位。

“询唤”的实现需要双方的互动。福克纳的小说《干旱的九月》中,麦克伦登和妻子之间的对话就是男性角色对女性角色的询唤。当麦克伦登回到家中,发现妻子未服从其要求早早睡觉,便呵斥妻子不许这么坐着等他,瞪着妻子,直到她低下头,使其意识到不服从丈夫会有严重后果;在女性试图解释时,麦克伦登继续大声质问,甚至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推搡到椅子上,以强化他所想要妻子服从的事情:顺从丈夫的要求。在整个过程中,麦克伦登的妻子始终无力反抗,解释的话语全部被忽略,最终她不得不让步,放弃自己的话语权,选择服从。

“福柯认为,权力是通过话语来实现的”(黄华,2005:38)海明威的小说《白象似的群山》中,男友在情侣二人的对话中拥有更强的权力。当女主角问喝什么时,男友却顾左右而言他,回答天气好热,随后自行决定点两大杯啤酒,始终未询问女友意见;当女友对堕胎表示反对时,男友则反复强调,那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手术,并多次反驳女性的观点,最终女性只能放弃对话。但男友依然没有终止这一询唤,他继续劝说,不顾女友的一再反对。在遭到反抗后,男性角色作出让步,如多次强调对女友的爱,实则以退为进,采取更间接的方式劝导女性放弃自主意愿,选择堕胎。在这一过程中,女性的诉求得不到尊重和回应,男性自顾自地将自己的观点加在女性身上,女性角色虽有表达,但其话语权在男性强势话语权下被削弱。

2 身体权被分离

《白象似的群山》中的男友反复强调堕胎实在是一种十分简便的手术,希望女友能够听他的话去堕胎,并通过削弱女性话语权达到对女性身体的掌控,抹杀女性对自己身体的意愿。莱辛的《屋顶丽人》中,三名男性角色对屋顶上女人的行为评头论足,“她觉得没人能看见”“她就那么明显地赤裸着”(王守仁,2014:246)等等,斯坦利谈到自己的妻子,认为她绝不敢这么做。在厄普代克的《A&P》中,三名女孩穿着泳衣走进超市,被店中男性的围观和议论,超市经理直接要求她们不能穿泳衣入内,尽管三个姑娘表示了反对,但并没有取得成功,只能尽快离开。从男性的观念和男性对女性的建构可以看出,女性对身体的着装自由并没有决定权,对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完整的支配权。

“若是女人达到了反抗的终点,那么只有一条出路还在向她开发——这就是自杀。”(波伏娃,1998:687)似乎女性对身体拥有完整支配权的唯有选择死亡。劳伦斯的《马贩的女儿》中,长期生活在兄弟们建构下的玛贝尔没有话语权,被建构为柔弱无能的她自我认同感很低,最终选择自杀以解脱自身,表达反抗。但是这样的反抗无疑是失败的。在男性的凝视下,女性被物化,其身体权被分离。女性不再具有完整的身体权。

3 人格权被剥夺

通过对女性话语权的削弱和身体权的分离,社会建构起了女性的多重身份,如母亲、妻子等。这些身份优先于女性自我主体意志,事实上是对她们人格独立性的剥夺。

亲子关系将女性建构为“母亲”,这一建构的影响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母亲以孩子为生活重心;另一方面,她们认为孩子是与男性产生联系的重要因素。这些女性形象普遍呈现出自主主体意识较弱的特点,逐渐形成以丈夫和孩子为核心的价值观,不再追求自我的发展,或者将自我发展与婚姻和家庭和谐、丈夫和孩子的发展等同起来。欧茨的《四夏》中,茜茜的母亲虽偶尔会表现出对婚姻状况的不满,如对刚出生的小女儿说她的出生只是个意外,他们并不想要她;在日常生活中也会时常与丈夫争吵。但她只是把争吵作为一种发泄的方式,并未想改变现状。“但是女人和孩子一样沉溺于象征的爆发:她可能扑到男人身上拳打脚踢、又抓又挠,但这只不过是一种姿态,来表现她实际上无法实现的反抗。”(波伏娃,1998:687)因此,她的反抗事实上是失败的。在反抗和反抗失败的过程中,她的自我主体意识也在逐渐被削弱。

与男性的关系裹挟了女性,使其价值判断的依据由个人发展转向了他人认可。华顿的《罗马热》中,艾斯利夫人的女儿芭芭拉实际上是与斯莱德先生所生。这个优秀的女儿也是她自视在斯莱德先生争夺战中获胜的体现。如小说结尾所写,艾斯利夫人上前一步对斯莱德夫人说,她有芭芭拉,以此宣布斯莱德夫人的失败。而斯莱德夫人在全文中情绪的爆发集中于当她得知丈夫当年的确赴了艾斯利夫人的约,丈夫是否出轨成了全文唯一影响到她情绪的因素。可以看出,两名女性将衡量自身价值是否实现的标准集中在男性和孩子,其自我主体意识较弱。《干旱的九月》中,明尼·库珀散布谣言自毁名誉,以求在年老色衰的情况下重新得到男性的关注。她已经接受了被物化的现实,对自己的价值判断也集中在外貌和受男性的关注度上。该女性形象不关注自身的发展,把男性的关注作为个体价值的判断依据,事实上是把自身的人格权交到了他人手中,成为被建构的,去人格权的女性形象。

4 结语

综上所述,19、20世纪英语短篇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受到言语、观念和社会关系等多方面的建构,女性在被询唤中反抗,在反抗中走向妥协,逐渐失去话语权、身体权,最终失去人格的独立和自身的发展,屈从于男性的“文化霸权”。“当今社会,女性形象和性别意义逐渐随着女性地位的提高而成为社会焦点话题。虽然女性的生存状况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真正的平等还没有获得,在追求男女平权的过程中,女性对于自我认知和自我定位上也存在着矛盾和困难。”(杨珍,2004)实现男女平权是女性主义研究的永恒追求。女性,唯有先觉醒其自主意识,获得人格独立和思想解放,才能冲破樊篱,走向平权,获得个体和群体的全面发展。这一目标的实现,在当代社会依然任重道远。

注释

① Doris Lessing,“The Woman on a Roof”,此处为作者自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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