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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资本对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的影响与性别差异研究

2022-03-16田步伟王红漫程景民

卫生软科学 2022年3期
关键词:人际健康状况户籍

杨 乐,田步伟,王 竞,王红漫,程景民

(1.山西医科大学卫生管理与政策研究中心,山西 太原 030001;2.北京大学医学人文学院,北京 100871)

21世纪初始我国进入老龄化社会,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医疗技术水平提升、社会保障制度不断完善,老龄人口规模持续扩大。如何让不断增加的老年人能够健康享老逐渐受到政界、学界的关注。根据国家统计局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结果显示,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为2.64亿人,65岁及以上人口为1.91亿人,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进一步加深[1]。而当前我国老年人健康状况不容乐观,慢性病、心理疾病、失能、失智等健康问题仍较为突出。老年群体的健康关系到家庭幸福和社会和谐,推进健康老龄化是健康中国的重要任务,是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长久之计。随着相关研究的不断深入,深植于老年人社会关系中的可利用社会资本逐渐受到关注。

社会资本,从其首次提出至今,学界仍未对其概念形成统一共识。不同学者对社会资本的定义和概念框架均有不同,普特南(1993)宏观地将社会资本定义为“社会组织特征,例如公民参与,互惠规范和信任,以及互惠互利,这些特征通过促进个体之间的合作从而提高组织和社会效率”[2];科尔曼(1998)强调社会资本对小团体(如家庭)作用的功能重要性,并把社会资本概念化为一种资源,认为其源于促进实现特定目标的社会关系结构[3];当代学者Moore和Kawachi(2017)认为社会资本是指有助于人们在社会结构中采取某些行动并使其能够通过他们的社会网络和规范在该结构中进行集体行动的资源[4]。社会资本有着丰富而复杂的内涵。总体来说,社会资本就是能够促进个人或集体行动并使其受益的存在于社会关系结构中的现实与潜在资源。学界将社会资本对健康的积极作用路径归结为提供健康信息并促进信息扩散,鼓励良好的健康行为,促进服务和设施可及,以及提供社会心理支持[5-7]。但社会资本对健康也存在反向作用,如健康风险行为(吸烟、酗酒、吸毒等)的扩散或同伴效应,或社会资本构建与维系对个体产生的压力[8-10]。

目前我国学者对社会资本与老年健康的相关研究总体较少,且鲜有针对农村老年群体的健康状况和不同人群间社会资本的异质性展开研究。多项研究表明,男性与女性在其社会资本类型和特征上存在差异,该种差异或将导致社会资本对健康影响在不同性别群体间呈现异质性[11-13]。鉴于此,本研究利用中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跟踪调查(Chinese Longitudinal Healthy Longevity Survey,CLHLS)数据,分析社会资本对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状况的影响,并探讨不同性别群体间的差异,为社会资本与老年健康相关领域研究提供新的研究视角,同时为我国农村老年人群健康促进政策的制定提供参考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本文样本数据来源于CLHLS数据库。该调查由北京大学健康老龄与发展研究中心/国家发展研究院组织实施,调查范围覆盖全国23个省(市、自治区)。2017-2018年第八轮调查共涵盖15784人。本研究所纳入的调查对象为农村户籍老年人。剔除健康自评、社会资本和其他控制变量的缺失样本后,最终纳入农村户籍老年人9068人。

1.2 变量设置

①因变量:健康状况通过自评健康进行评价,为二分类变量。自评健康回答“很好、好”定义为健康状况好,其他定义为健康状况差(一般、差、很差)[14]。

②社会资本:目前学界关于社会资本测量维度和指标的选择莫衷一是,主要为“结构-认知-关系”和“认知-结构”研究维度[15],结合CLHLS数据情况,本文选择基于“认知-结构”维度对社会资本进行测量。其中,认知型社会资本主要通过人际信任、社会支持进行测量,结构型社会资本通过社会参与进行测量。社会支持包括情感型社会支持和工具型社会支持,其中情感型社会支持指心理层面的社会支持,如关心、关爱;工具型社会支持指实际援助的社会支持,如财力援助、日常帮助。社会参与包括非正式社会参与和正式社会参与。

③控制变量:第一组为人口学变量,包括年龄、性别、就业(60岁前)、婚姻状况、现居住地、教育背景、经济水平。第二组为健康行为与状态变量,包括吸烟、饮酒、锻炼、BMI、认知能力。依据调查对象年龄情况将其划分为中低龄老年人组(60~84岁)和高龄老年人组(85岁及以上),婚姻状况根据其是否结婚和是否与配偶居住划分为5组,经济水平则是依据其家庭经济收入水平情况划分为高、中、低3组。BMI划分采用WHO推荐界值,BMI<18.5 kg/m2为偏低,18.5~24.9 kg/m2为正常,25~29.9 kg/m2为超重,≥30 kg/m2为肥胖[16]。认知能力采用简易精神状态检查量表(MMSE)测量,量表分值为0~30[17]。其余变量皆为二分类变量。

1.3 分析方法

采用SPSS 24.0对数据进行分析,单因素分析采用卡方检验或t检验,多因素分析采用二元Logistic 回归分析,模型1仅纳入社会资本相关变量,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增加人口学变量作为控制变量,模型3在模型2的基础上增加健康行为与状态变量作为控制变量。此外,基于模型3进一步实施性别差异视角下农村户籍老年人社会资本对其健康状况影响的分析。P<0.05为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调查对象基本情况

在9068位农村户籍老年人中,女性5031人(55.5%),男性4037人(44.5%),中低龄老年人(60~84岁)居多,为4904人(54.1%);5421人农村户籍老年人现仍居住在农村,3647人现居住地为非农村;60岁前就业的农村户籍老年人为7218人(79.6%);婚姻状况中,丧偶和结婚并与配偶同住两类人群居多;家庭经济收入水平低、中、高人群中,低收入组居多,为3668人(40.4%);有教育经历的农村户籍老年人为4906人(54.1%),未受教育的农村户籍老年人为4162人(45.9%)。健康行为与状态方面,吸烟、饮酒的农村户籍老年人较少,分别占调查人群总数的18.0%和16.6%;6579人(72.6%)农村户籍老年人缺乏锻炼;农村户籍老年人BMI多处于正常水平,偏低、超重、肥胖的人群总体较少;调查对象的认知能力得分均值为24.41。社会资本方面,有社会支持(情感性和工具性)的农村户籍老年人占比高,分别为97.4%和99.1%;有正式社会参与的农村老年人普遍较少,为865人(9.5%),而有非正式社会参与的农村户籍老年人相对较多为5713人(63.0%);信任他人的农村户籍老年人较高为6696人(73.8%)。见表1。

2.2 影响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状况的单因素分析

从调查对象健康状况的不同特征差异性分析结果来看(见表1),性别、60岁前是否就业、家庭年收入、教育经历、吸烟、饮酒、锻炼、BMI、认知能力方面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在社会资本方面,情感型社会支持、正式社会参与、非正式社会参与、人际信任方面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1 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状况的单因素分析

2.3 社会资本对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状况的影响分析与性别差异

不同类别社会资本中,模型1的结果显示有情感型社会支持的农村户籍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差的可能性更低(OR=0.701,95%CI:0.407~0.995),有社会参与(正式和非正式)的农村户籍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差的可能性更低(OR非正式=0.767,95%CI:0.679~0.855;OR正式=0.691,95%CI:0.543~0.735),人际信任度高的农村户籍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差的可能性更低(OR=0.639,95%CI:0.543~0.735)。然而,加入人口学、健康行为与状态控制变量后部分社会资本变量对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的影响效应发生变化。模型2加入人口学控制变量后,社会支持对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的影响不再显著。模型3进一步增加健康行为与状态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后,社会参与(正式和非正式)对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影响的显著性有下降。模型3结果显示,有社会参与(正式和非正式)的农村户籍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差的可能性更低(OR非正式=0.850,95%CI:0.741~0.960;OR正式=0.794,95%CI:0.623~0.964),人际信任度高的农村户籍老年人自评健康状况差的可能性更低(OR=0.599,95%CI:0.486-0.713)。见表2。

表2 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的多元Logistic回归分析

性别视角下社会资本对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影响存在差异(见表3)。研究结果显示男性农村户籍老年人中,有非正式社会参与的调查对象自评健康状况差的可能性低(OR=0.812,95%CI:0.653~0.971),社会信任度高的男性自评健康状况差的可能性低(OR=0.578,95%CI:0.411~0.744)。然而,在农村户籍老年女性中,仅人际信任这一社会资本对其自评健康状况影响显著,人际信任度高的女性自评健康状况差的可能性低(OR=0.621,95%CI:0.464~0.778)。

表3 性别视角下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的多元Logistic 回归分析

3 讨论

3.1 人际信任与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的密切关联

研究结果可见,人际信任是影响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状况的重要因素。人际信任可从多个方面影响老年人的健康。首先是压力缓冲效应,信任他人的老年人在面对压力时,更加愿意从周边人群获取帮助和支持,从而缓解压力带来的身心负面影响,而不信任他人的老年人更容易感到不安,并且有更为强烈的孤独感,对其身心健康产生持续累积效应。其次,人际信任水平低的集群,居民缺乏安全感,社会控制差,将直接影响居民健康相关行为,如户外锻炼、社会活动参与等,相关研究显示,对于生活环境缺乏安全感将直接缩短居民的身体锻炼时长,从而影响其健康[18]。最后,人际信任水平高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促进健康相关信息传播,居民在参加一些集体活动中,更能形成互惠互助的社区规范,居民之间彼此信任,从而在健康行为的落实上能够相互监督、相互协助,从而对健康产生积极效应。

3.2 社会参与对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的积极效应

由于老年人社会剥离和孤独的风险较高,社会资本在维持其身心健康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19-21]。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城市扩张,越来越多的农村青壮年劳动力向城市涌入,而许多农村户籍老年人在这一变革中都需要面对家庭环境、社群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巨大变化。部分老年人选择跟随子女举家搬迁至城镇居住,还有部分老年人则留守当地并为子女抚养孙辈,这将直接影响农村户籍老年人原有社会资本结构,该种变化又进一步影响其健康状况[22,23]。社会参与能够提升老年人的归属感,让他们通过非正式社会参与(如朋友交往)和正式社会参与(如村集体活动、社区活动)更好地融入社会,从而缓解农村老年人的孤独感和压力,更好地帮助他们建立积极的生活心态,从而改善他们的健康状况[24]。此外,通过结构型社会资本的集体效应和规范约束,社会参与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老年人不健康行为,加快健康相关信息扩散速度,扩大其传播范围,促进老年人健康有益行为的形成。

3.3 性别差异视角下的社会资本与农村老年健康

从调查结果中可以看出,人际信任是影响农村户籍老年男性和女性健康状况的共同因素。非正式社会参与是影响农村户籍老年男性健康状况的重要因素,但不是女性健康状况的重要影响因素,导致这一差异的主要原因可以归结为传统社会中男性与女性社会角色差异导致的社会关系差异。传统社会中,“关系”扎根于人的社会交往并扮演重要角色[25]。相较于日新月异的城市发展与变化,农村的步伐显然较为缓慢,传统社会规范和文化在农村社会中仍占有重要分量。农村社会中,男性的社会关系网更多地向外扩散,多参加社会活动、与朋友和同事交往等;女性的社会关系网更倾向于向内部集中,即更多地关注家庭成员照顾、邻里交往等[26]。由于本研究中的非正式社会参与主要指朋友交往,因此研究结果显示其对男性健康状况影响显著。

4 建议

社会资本对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有着重要影响,而社会资本的动态性与可塑性使得社会资本成为农村户籍老年人健康促进的重要切入点,为农村老年健康相关工作的开展提供了新的视角。基于上述研究结果与讨论,本研究从宏观、中观、微观3 个度提出提升老年人健康有益社会资本的对策建议。

宏观层面上,需要营造友好和谐的社会氛围,传承发扬敬老孝老的优秀传统美德,积极发挥老年人的社会价值,提升老年人的社会获得感和价值感;提供充足的基础公共设施配置,为农村户籍老年人身体活动和社会交往提供基础性保障,提升农村户籍老年人社会参与意愿;构建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加大对农村户籍老年群体的健康保障,如基本医疗保险制度、长护险制度、养老金制度等,缓解农村户籍老年人的疾病负担和生存压力,保障并促进农村老年人的身心健康。

中观层面上,基层组织需要发挥其积极作用,基层组织应根据辖区内老年人的健康状况与个体特征,适当组织开展一些集体活动,增加老年人的社会参与,发挥老年人的社会价值,减少其社会疏离感和孤独感,同时,还可以根据老年人实际需求,充分关注农村户籍老年人社会资本的性别差异,提供一些个性化的社会服务,如心理疏导、邻里协调、生活便捷服务等。此外,还应充分发挥社会组织对老年人社会资本存量提升的补充效应,拓展农村户籍老年人社会网络的宽度,丰富农村户籍老年人不同类别社会资本存量,提升农村户籍老年人的社会参与度和人际信任度。

微观层面上,农村户籍老年人的亲友应为其提供更坚实的心理支持和物质保障,面对越来越多的外流青壮年劳动力导致的留守老人和异地随迁老人,其原有家庭环境、生活环境、社会环境都可能发生改变,此种情境下,农村户籍老年人的亲友应给予其更多的心理关怀、精神慰藉及物质支持,尤其是农村户籍女性老年人群。同时,农村户籍老年人自身也需要打破传统观念和模式的束缚,积极参与到社会交往和社会事务中,在社会参与中获得更多的社会支持和自我价值实现,从而拥有更加健康的身心状况,真正健康享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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