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代杂技的创新与发展

文、图|任娟

杂技剧《桥》

近期，随着全国新冠疫情呈多点发生、局部暴发态势，疫情防控形势变得严峻复杂。2021 年10 月23 日，文旅部发布《文化和旅游部办公厅关于从严从紧抓好文化和旅游行业疫情防控工作的紧急通知》，要求剧院等文化娱乐场所应按当地要求，“该限流的限流、该暂停的暂停、该关闭的关闭”。

演艺市场再遇疫情困局，全国各地演出取消、延期消息不断，令业界人士深感忧虑与煎熬。“后疫情时代”并不是我们原来想象的疫情完全消失、一切恢复如常，而是随着外国外地回流及季节变化，疫情时起时伏，并随时可能小规模暴发，非时刻绷紧“外防输入、内防反弹”疫情防控这根弦不可。

疫情常态化下的世界马戏业态

2021 年9 月29 日，在石家庄举办的第十二届国际马戏论坛，通过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围绕“疫情常态化下的世界杂技马戏产业发展”这一主题探索了国际马戏发展之路。

第十二届国际马戏论坛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对于杂技表演艺术家而言，这是生死存亡之际。”加拿大太阳马戏团选角总监帕维尔·科托夫忧心忡忡。澳大利亚国际马戏节总监詹思敏·斯特拉佳也认为：“面对疫情，澳大利亚马戏团已经处于大萧条以来最艰难的时刻……有些马戏团因滞留而被迫一直支付租金，不得不变卖资产来维持生计，甚至卖掉了演出用的卡车、马戏帐篷……”同时，据保加利亚史提芬妮艺术公司艺术总监瓦尼塔·史蒂芬诺娃介绍，保加利亚有10 家马戏团，都是私人马戏团。在2020 年，他们全部关闭，挣扎在生存的边缘。此外，疫情造成的封城及对马戏和其他表演的实际性禁令，在德国、英国等若干国家都引发了抗议。

事实上，这两年来中国杂技演艺市场也深受冲击。据中国杂协副主席、遂宁市杂技团团长童荣华透露，自2020年初疫情暴发以来，主打文旅市场的该团至今演出场次只有300 余场。全团共有演职人员90 余人、后备学生80 余人，疫情暴发至今全团收入150 万元、负债500 余万。每月演职人员开支80 余万，学员培训开支160 万。除了朝阳剧场减免了一部分房租，目前没有好的应对措施。

中国杂协副主席、河南省杂技集团董事长付继恩坦言，2019 年该集团全年演出场次160 余场，营销总收入约2200 万元。2020 年以来，受疫情影响，《水秀》剧目停演14 个月，没有任何演出收入的同时还要承担400 余位演职人员的人工运营成本，每年约2000 余万元。同时，新版《水秀》剧目打造花费2000 余万元。疫情严重阶段，集团与国内多家演艺运营公司和景区解除了长期合作协议，如国内的珠海长隆、长沙铜官窑等；在美国布兰森市推出的剧目《水秀·龍石（黄河版）》因不能正常演出而几经周折返回国内。2021 年4 月至年底，该集团演出约135 场，营销总收入2000 余万元。

相比之下，国有杂技院团有财政经费支持托底，工资保障比较稳定，而且大部分拥有国有产权用房，房租压力也相对较小。其中，重庆杂技艺术团受益于全市较早实现复工复产，依托重庆国际马戏城，2020 年全年完成演出近400 场，接待观众近20 万人次，票房收入3000 余万元。2021 年全年完成演出约380 场，接待观众约29 万人次，票房收入3800 余万元。但是大部分国有杂技院团由于疫情丧失了很多营收机会，比如全年政府创演补贴或购买演出计划、海内外市场票房等，此外还面临着市场前景不确定条件下人心不稳定而导致的人员流失问题。

当然，总体而言，得益于我国政府强有力的抗疫措施，从抗击疫情到经济复苏，我国都走在了世界前列，杂技产业整体受创程度较其他国家来得小。特别是2021 年国庆假期前夕，国内的疫情似乎已经慢慢远离了我们。大家正摩拳擦掌、期待着迎接国庆假期的“报复性”消费热潮。

国庆消费热潮并未如期而至

经文化和旅游部数据中心测算，2021 年10 月1 日至7 日，全国国内旅游出游5.15 亿人次，按可比口径同比减少1.5%，按可比口径恢复至疫前同期的70.1%。实现国内旅游收入3890.61 亿元，同比减少4.7%，恢复至疫前同期的59.9%。其中，致力于将魔术、杂技、滑稽元素融入主题公园运营的欢乐谷集团，作为侧重本地与周边市场的短途区域型乐园，受跨省禁令的影响不大，游客量同比下滑约20%。而以国际大马戏闻名的珠海长隆与广州长隆，作为主打全国市场、长线过夜游的大型度假区乐园，游客量同比下滑分别达到59.1%与45.3%。可以说，从2021 年国庆黄金周的市场表现看，在疫情相对温和的情况下，只是出现了短期回暖的反应，文旅演艺产业并没有迎来真正的行业性复苏。此前，文化消费将迎来“报复性反弹”的乐观舆论显得缺乏理性。

究其原因，一方面，基于疫情，大部分城乡居民的收入受到影响是不争的事实，必然会调整对生活质量的预期，直接表现为降低消费水平。另一方面，即使疫情得到很好的控制，其对人们心理的冲击余波依然会迁延较长时间，导致对公共卫生安全产生过高的警觉性，从心理上抵触聚集性公共文化消费。

2021 年10 月30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二十国集团领导人第十六次峰会第一阶段会议上指出，“当前，新冠肺炎疫情持续反复，世界经济复苏脆弱，气候变化挑战突出，地区热点问题频发”。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人类面临着各种挑战和全球性问题，其与疫情影响的叠加效应也应该是演艺行业有待考量的要素，不宜盲目乐观，还是需要冷静审慎应对，在此前提下保持信心和耐心。

杂技行业在疫情周期中的突围之举

所谓“危机”，有“危”必有“机”。2020 年是公认的“云演艺”元年。杂技行业逐渐从疫情初期“以艺战疫”的线上嫁接发展到线上创作推广、办节办会模式的升级迭代，进而转化为打造线上IP 资源的新营收格局，可以说前所未有地对“互联网+杂技”进行了全局化、理智性的探索。

2020 年2 月初，中国杂技网、“中国杂技”公众号向杂技界征集“打赢疫情阻击战 汇聚文艺正能量”的文艺作品。随后，杂技界在抖音和快手APP 平台发起“我想对你说”爱心传递活动。全国杂技界以不同的艺术形式积极在线投稿，凸显了杂技工作者的社会责任和价值追求。

杂技剧《战上海》

此后，杂技（魔术）团体纷纷由线下剧场演出转战线上。2020 年下半年，中国杂技各类晚会、（节）剧目演出的直播活动非常密集，仅“中国杂技”微信公众号进行直播的演出就多达23 场。部分经典杂技剧目的线上展演，获得了良好的传播效果。如《芦苇青青菜花黄》等则采用“云首演”的方式，将精美、奇幻的杂技剧目表演通过互联网传播呈现给观众。

杂技的线上传播不仅限于直播、展演，还在于跨国合作。2020 年11 月，上海杂技团《时空之旅2》剧组与法国创排团队一周一次的跨国“云创排”拉开帷幕，成为上海首家开启跨国线上创排的院团。2021 年5 月，第十一届中国杂技金菊奖全国滑稽比赛中，济宁市杂技团的滑稽作品《岁月》同样是借助跨国“云创排”的方式最终捧得金菊奖的。

第十八届中国吴桥国际杂技艺术节、第五届上海国际杂技教育论坛等则在深度挖掘线上办节办会的潜力和可能性方面作出了成功的示范。

此外，各杂技院团纷纷进驻抖音、快手、bilibili、今日头条、西瓜视频等新媒体平台，利用网络传播提高院团社会知名度、培养市场观众群、增强用户黏性。其中，内容制作较为精良的视频号有“上海马戏城时空之旅”“水秀国际大剧院”“广州杂技团”“西安战士战旗杂技团”“余家杂技”等。当然也不乏杂技演员个人融入各类新媒体平台并赢得超高人气从而成为“网红”的案例。

全国政协常委、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杂协主席边发吉认为，“在线上演艺不断发展的过程中，视频拍摄和制作、互联网营销、虚拟现实技术人才将不断充实到行业中来，成为新型产品的创造者，同时也推动产业的创新发展”，“未来互联网将不再仅仅是一种宣传手段，而是创新发展的新领域和新阵地，它正在成为整个行业发展的新常态和新的增长点”。

杂技创作在疫情阴影下闯出光明之路

重庆国际马戏城“极限欢乐秀”迎宾式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指出，“追求真善美是文艺的永恒价值”。“真善美”正是杂技创作的三个维度。

首先，杂技“绝活”，绝在惊、奇、险、美的完美融合，这高超的技艺区别于影视作品的科技包装，而是杂技演员本身的真功夫。其次，杂技是以生命相托付的艺术，百分之百的真诚、信任、成全才能成就一个好的作品。演出现场洋溢着的这种善良，使观演关系成为“以生命感动生命”的激励方式。最后，杂技艺术作为一种生命奇观展示，生动地蕴含着和谐之美、平衡之美、进取之美、刚柔相济之美。杂技艺术的魅力主要还是传统观演方式在同一时空的即时交流所带来的现场感、真实感和体验感。

因此，“真善美”的创作维度决定了杂技艺术的创作根基还是在线下，唯有作品是杂技工作者的安身立命之本。疫情阻断了很多演出交流的机会，客观上也给了杂技工作者潜心创作的时间、空间。

剧目方面，围绕中国共产党建立百年的光辉时间节点，我国红色题材杂技剧迎来了创作高峰和品质的整体提升，涌现出一批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优秀剧目。如《桥》《英雄之城》《芦苇青青菜花黄》《铁道英雄》《一双绣花鞋》《山上那片红杜鹃》《英雄虎胆》《聂耳》《明家大小姐》《呼叫4921》等。值得一提的是，创作于2018 年的《渡江侦察记》经打磨提升，更名为《黎明之前》，于2021 年10月首演；创作于2019 年的《战上海》入选中宣部、文旅部、中国文联联合主办的“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周年优秀舞台艺术作品展演”活动。在这些优秀杂技剧的示范带动下，中国杂技也将呈现出新的发展格局、进入新的发展阶段。此外，《化蝶》《青春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梁祝》《沙秀》《战神赵云》等杂技剧目创作主体广泛、题材丰富，艺术手段多样、风格鲜明，反映出杂技人在传承中创新、在突破中发展的文化品格和创新精神。

节目方面，在国内外赛事驱动下，各杂技院团都在加紧创作孵化、培育新人新作。2021 年1 月，第五届澳大利亚国际马戏节（线上）中，《凌云狮秀— 流星》《丝路芳华—柔术造型》《中国结》分获“未来之星”青年组金银铜奖，《蹬人》获“明日之星”少儿组银奖。5 月，第十一届中国杂技金菊奖全国魔术比赛、全国滑稽比赛涌现出《秘境》《玉壶光转》《涟漪·扇变》《牌·魂》《仙豆》《红》《骑手与绣娘》《小夫妻》《岁月》《热心人》等一批创作水准和艺术质量俱佳的创新节目。10 月，第十八届中国吴桥国际杂技艺术节中，《女子倒立技巧》《兰陵战歌—中幡》《绣琳琅》脱颖而出，分别摘得金银铜奖项。此外，《十面埋伏—单人扯铃》《惊涛骇浪— 平衡顶技》《芳华—四人肩上芭蕾》等均是颇有亮点的新创节目。

观众排队进入河南濮阳“水秀”龙珠馆观看演出

同时，杂技向综艺借力又有了新突破。2020 年底至2022 年初，广东卫视以杂技文化为切入点，着力打造了两季大型原创杂技文化交流竞演节目《技惊四座》。第一季《技惊四座》集结了30 组不同项目的顶尖杂技团队和个人，为观众呈现了近60 场高水准的杂技审美盛宴，囊括走钢丝、吊环、舞狮、高拐、魔术等多种典型杂技项目，以10期节目平均收视全国排名第6 位、单期最高全国排名第5位的佳绩，稳居全国一线综艺行列，全面展示出当代杂技人群体的魅力和风采，也是一个让杂技文化进行有效传播的过程。第二季《技惊四座》计划在2022 年2 月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