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与情感
2022-03-16幸思
幸思
自1914年赢得竞赛到1940年完工,Asplund与SigurdLewerentz联合设计的林地公墓是北欧古典主义的杰作,1994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为世界遗产。
林地公墓的主火葬场是Asplund生前的最后一件作品,图为其中的信仰礼拜堂。
瑞典建筑师Erik GunnarAsplund(1885-1940)经历了民族浪漫主义、北欧古典主义再到现代主义的萌芽,对于传统建筑精神的传承与保留有独到之处。
他的名字把来自世界各地的建筑师召集到斯德哥尔摩附近的林地公墓。在这个融合了古典精神和自然环境的独特空间里,不可言说的静谧氛围留下永恒的记忆。Erik Gunnar Asplund——20世纪上半叶最具影响力的北欧建筑师将功能主义引入瑞典,率先勾画出北欧现代主义的蓝图。
在55年的人生旅途中,Asplund没有丝毫松懈。他先后就读于皇家理工和美术大学建筑学院,中途退学,通过夜校坚持完成学业,28岁开设个人事务所。得益于瑞典强大的竞赛体系,他的建筑实践和个人声誉迅速发展,这使得他很快就积累了足够经费来实现“大旅行计划”。
去希腊和意大利取经是欧洲建筑系学生的必修课,因为退学而失去奖学金申请资格的Asplund靠自己完成了朝圣之旅。1913年年末,他经由巴黎抵达意大利,一待就是半年。在参观完Paestum古城后,他在日记中写道:“神庙需要高度,到达那里的渴求增加了人们的崇敬之情。” 这种强烈而个人化的建筑体验和文化观察留下了取之不尽的灵感和三百多页笔记、草图,日后将以不同面貌出现在他的空间里。
紧随而来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带来巨变:从手工艺生产到机器工业,没有参战的北欧国家也必须面对新生活方式的挑战,急需一种符合时代精神的新建筑语言。由于地理位置和宗教影响,北欧人节俭、朴素的价值观让建筑师转而寻求内敛、简约的形式。对前工业时代纯净生活的回想,让他们深入研究斯堪的纳维亚的传统民居。加上对欧洲古典建筑的亲身游历,种种因素促成了北欧古典主义的盛行。20世纪20年代,Asplund完成的Skandia电影院和斯德哥尔摩图书馆都是该风格的经典作品。前者通过大胆配色和戏剧氛围的营造,还原出建筑师在西西里岛度过的狂欢节之夜;后者的圆柱体块与方形高台基座具有浓厚的古典气质,向上攀爬抵达入口的情绪铺垫借鉴自意大利的古罗马神庙。
1.Asplund在1922年绘制的Skandia电影院室内图,重塑了月光下意大利小镇的欢乐氛围。
2.1928年竣工的斯德哥尔摩图书馆是北欧古典主义的代表作,被誉为全球十大最美图书馆之一。
3.Göteborg 1实木座椅是Asplund为哥德堡法院设计的家具。靠背的弧形曲线具有包豪斯风格,同时表达了他对Thonet 14号椅的致敬。这把椅子如今由Cassina生产。
4.Asplund在设计哥德堡法院时运用了大量曲线,富艺斯拍卖的这把扶手椅由山胡桃木、山毛榉木和皮革制成,大约制作于1935年。
Asplund总是能把空间与优雅、纯净联系在一起,似曾相识的古典主义与北欧的深沉克制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当他与同辈还在实践更为精炼的瑞典式优雅(Swedish Grace)时,以柯布西耶为首的建筑师已经吹响新时代的号角。在1925年巴黎世博会上,Asplund的瑞典馆直面柯布西耶的新精神馆。这是一次激烈的正面交锋,后者完全与过去决裂的态度成了燎原之火。经过几年的发酵和消化,Asplund敞开了怀抱。在1930年举办的斯德哥尔摩博览会上,他带领团队以包豪斯风格为灵感,采用大量玻璃、钢筋材料,打造了一场自由欢乐的盛会,5个月内接待了近四百万游客。这不仅是他个人的分水岭,也标志着功能主义在瑞典的确立以及向北欧现代主义的转变。
作为承上启下的重要角色,Asplund的影响力非同一般。年轻建筑师都渴望与他一起工作, Alvar Aalto就是其中一员,只可惜未能如愿。他还是名工作狂,甚至要求身边的人都该如此。从上午8点到午夜,只在下午休息4个小时。孜孜不倦,一丝不苟,Asplund迈着令人筋疲力尽的步伐,一心扑在建筑上。
他坚持团队不能超过5人,因为要亲自参与项目的方方面面,包括家具、灯具和各种装饰细节。项目类型众多,从图书馆、法院等大型市政项目,到百货、电影院、咖啡厅等休闲设施,再到住宅和办公楼,由此催生出风格不同的家具。他为瑞典馆设计的Senna扶手椅采用山毛榉木框架和皮革饰面,风格化的图案和扶手的头像印章具有斯堪的纳维亚的旧日风情。他为图书馆设计的一系列吊灯简洁雅致,用三角链条将形状倒扣的玻璃灯罩轻轻吊起,古典又轻盈。在哥德堡法院扩建项目中,他用松木镶板装饰弧形墙面,将大量曲线和皮革、面料运用在家具中,以缓解法院过于冰冷的氛围。“在被证明有罪之前,无辜的人为什么要坐在不舒服的座位上?”历经多次修改、最终完成的法院用现代语言重新诠释了古典主义,你很难再找出一个如此温情脉脉、充满人文关怀的法院。
Asplund的简练蕴含着浓重的情感,无论静谧、温暖、欢快还是哀伤,这在他与Sigurd Lewerentz合作设计的林地公墓中尤为显著。两人在近三十年的规划建设中,将墓地、礼拜堂和火葬场融入原有的森林景观,设置了一系列仪式性场所,创造出独一无二的情感体验。这片250英亩的土地见证了Asplund的转变,毫无保留地展示了他对自然和景观的尊重、对古典和传统民居的转译、对现代主义的借鉴。
直到去世前4个月,Asplund才最终完成了林地公墓这一杰作。1940年,他的葬礼在新建成的主火葬场内的礼拜堂举行。那些呕心沥血的创作都曾经历非常艰难的时期,超负荷工作和巨大压力导致了伟大建筑师的过早离世。Asplund在临终前曾询问自己的儿子这样做是否值得,对于答案,我们不置可否,但他留下的,无人可以取代。
在哥德堡法院擴建项目中,方案几经修改,前后耗时20年。随着时代的变迁,这里还安装了玻璃电梯、喷泉和电话亭等新设施。最终建成的建筑精致简约,Asplund用现代语汇重新诠释了古典主义的设计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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