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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网络亚文化景观的不良倾向及其治理研究

2022-03-13李婉茗

成都行政学院学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饭圈消费主义亚文化

李婉茗

(广西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6)

诞生于互联网的具有先锋性的网络亚文化,是区别于主流文化、体现独特审美和价值观的边缘文化。网络亚文化作为我国网络文化的重要形态之一,其发展状况直接关系到我国网络文化生态的健康与否。在媒介化、经济全球化与中国市场化改革多维并存的语境中,资本逻辑和多元思潮依托网络媒介耦合共生,直接考验着人们的文化素养与媒介素养能否及时跟上互联网发展的脚步,也决定着网络亚文化景观是否会出现价值误区和行为偏差。目前,学界关于网络亚文化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传播特点、文化批判和反思路径的研究,较少落脚于网络治理现代化。鉴于网络亚文化发展环境的复杂性和动态性,2021年,国家网信办部署开展“清朗”系列专项行动,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强网络文明建设的意见》,均旨在对网络文化乱象进行价值纠偏和行为引导。因此,鉴于网络治理现代化的时代议题,探讨网络亚文化景观及其不良倾向的治理,对推进其治理实践和治理理论的升华,无疑具有重要价值。

一、不良倾向:我国网络亚文化景观的现实症候

在网络技术与媒介文化的发展传播中,以“表情包文化”“丧文化”“饭圈文化”为代表的亚文化景观在我国网络空间风行流转。这些网络亚文化景观体现了一定的文化审美和思想观念,但在其发展中逐渐形成了泛娱乐化、价值虚无主义以及消费主义等不良倾向,对我国主流意识形态和主流价值观产生了消极影响。事实上,这些网络亚文化景观及其不良倾向并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它们是“在不同的财产形式上,在社会生存条件上,耸立着由各种不同的,表现独特的情感、幻想、思想方式和人生观构成的整个上层建筑”[1]498,是不同社会群体的现代性焦虑和精神虚无的现实映照。

(一)表情包文化的泛娱乐化倾向

娱乐休闲自古以来就是人类进行反思性成长,建设精神家园的重要途径。在亚里士多德那里,闲暇源于人类对美德和智慧的自觉追求,是合乎理性的生活。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娱乐休闲仍然是人类愉悦身心、实现自身全面发展的有机组成部分。在当代中国,获得正面、愉悦、有价值的娱乐休闲体验是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与追求的题中之义。但是,伴随着网络技术和媒介文化的迅猛发展,娱乐的社会功能被无限放大,在资本逻辑与不良思潮的推波助澜下逐渐逾越自身合理边界,蔓延渗透到大众生活的多个领域,甚至形成“娱乐至上”“全民狂欢”的泛娱乐化倾向。当“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2],娱乐已经丧失愉悦身心的本源目的,成为一种异化的娱乐。

表情包作为当下网络交流中最常用的图像表达方式,以其生动性和便利性而广受欢迎。不过,在表情包的内容生产与传播速度不断加快的背景下,网络空间生成的表情包文化也逐渐带来泛娱乐化问题。一方面,网络空间充斥着“一言不合就斗图”的心理逻辑。从享受表情包带来的愉悦感和幽默感演变成过度追求感官刺激,网络空间的斗图行为向粗鄙化、泛娱乐化发展。另一方面,在资本逻辑与技术逻辑的支撑下,一些恶搞类表情包的制作与传播突破文化底线和法律边界。在泛娱乐化的语境下传播历史虚无主义和文化虚无主义,表现出对主流价值观的不屑与消解,这对三观未全的青少年危害极大。因此,避免表情包文化陷入泛娱乐化的窠臼就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二)“丧文化”的价值虚无主义倾向

拥有正确的价值观和崇高的精神追求是新时代美好生活蕴含的必不可少的价值向度。美好生活不仅包括物质层面的进一步满足,还意味着精神层面的更上一层楼,是对自由全面发展的人的积极追求。但是,现代社会最深刻的精神危机[3]——价值虚无主义正消解着美好生活的丰富内涵,侵蚀着现代人的精神领域。它在心灵结构中表现为终极价值的贬损、规范价值的逃遁和功利价值的独尊[4];在现实生活中表现为对崇高理想的逃避、对功利主义的迷恋、对人生价值的偏离、对道德底线的践踏。

近年来,以带有颓废悲观、消极绝望等风格特点的“丧文化”在网络空间持续发酵。它以一种自黑自嘲、反“鸡汤”式的幽默获得许多人的情感共鸣,但这种“丧”系话语无法掩饰其精神矮化和价值虚无的实质。首先,“丧文化”表现为逐利与淡泊并存的矛盾心理。许多“佛系青年”标榜的“无欲无求”和“不争不抢”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淡泊,而是对急功近利的浮躁心态和推诿逃避行为的粉饰[5]。他们用“佛系”二字为自身的功利主义披上合理外衣,在伪装掩饰中活成了精致利己主义者的模样。其次,“丧文化”表现为空虚迷茫的精神状态和不思进取的行为方式。一些人好高骛远、自视甚高,在工作和生活中受到挫折后,把“丧”作为他们蜷缩于“舒适区”的挡箭牌。更有甚者,有人通过对“社会不公”“努力无效”等消极论调的吹捧来传播负面情绪、挑起群体对立。对于“丧文化”的流行,有人认为它只是一种戏谑调侃、自娱自乐的表达方式,还有人认为它是大众缓解焦虑、获得精神解脱的治愈方式。但事实上,当“丧文化”裹挟着价值虚无主义来袭,当“丧”成为群体社会心态,就容易引发价值秩序的颠覆。因此,我们必须对“丧文化”带来的负面情绪和价值误区进行疏导和纠偏,使正确的价值观和崇高的精神追求成为社会的普遍共识。

(三)“饭圈文化”的消费主义倾向

“消费对经济发展具有基础性作用。”[6]新时代人民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在消费层面应内含两层逻辑。一方面,正向的、积极的消费彰显美好生活格调;另一方面,人们对精神生活和文化生活表现出更多期待。随着商品消费日益全球化,人们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也发生着改变,国内一些人的消费观念越来越受到西方拜金主义和个人享乐主义的影响,出现消费主义的不良倾向。消费主义在资本逻辑的支配下奉行消费至上、娱乐为王的消费观,日益渗透进大众生活的各个领域,其中“饭圈”就是消费主义盛行的地方。

“饭圈文化”是社交媒体和互联网产业模式衍生出的新样态[7],其催生出的“粉丝经济”在拉动文化消费、促进经济增长方面具有积极作用。但是,“饭圈文化”在资本逻辑支配下呈现出的消费主义不良倾向更需警惕。这种“饭圈文化”中的消费主义首先表现为“数据拜物教”。资本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制造大量“玩法”,推出微博明星势力榜、超话排行榜等各类排行榜,这种积分助力的商业模式鼓励粉丝“刷数据”“集资打投”。在资本逻辑与情感异化的双重裹挟中,“饭圈”群体俨然成为“数据拜物教”下异化的人。“饭圈文化”中的消费主义其次表现为应援过程中的畸形消费观。粉丝斥巨资购买偶像代言的产品以及在选秀节目中为偶像一掷千金打榜投票,已经成为“饭圈”常态,这些“用符号价值满足自己的欲望”[8]123是对偶像符号的疯狂崇拜。2021年,网络爆出的“饭圈”应援中“倒奶取票”行为和“贷款氪金”现象等,显露出铺张浪费、非理性消费的不良倾向。这些异化消费不仅是对经济学中理性准则的践踏,也是对勤俭节约、量入为出等中华传统美德的漠视,不利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同与践行。因此,规范“饭圈文化”中的消费主义倾向已经刻不容缓。

二、多维诱因:我国网络亚文化不良倾向滋生的土壤

马克思认为:“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1]591网络亚文化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它的产生是多种客观现实基础共同作用的结果。

(一)资本逻辑:经济利益至上

以互联网平台为代表的资本以攻城掠地之势重塑网络亚文化生态,撬动了社会文化结构的变迁。一方面,资本是推动网络亚文化的内容生产、传播和变现的“助推器”;另一方面,资本的逐利本性也使得它在运动中不择手段消灭所有限制性因素,导致“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9]。在资本逻辑的统治下,主客颠倒,人自身的需求被忽视,而物的需求和资本的增值属性被无限放大,使得“人的自由解放维度丧失,人们终将走向与自身生命本质相异化的命运”[10]。

资本逻辑的扩张首先表现为资本与媒介文化结盟,使网络亚文化成为资本逐利的工具。资本已经不局限于以“需求”为导向刺激消费,而是以“欲望”为导向建构消费。在此基础上,网络媒介在信息传播过程中放大这种欲望,致使资本逻辑深度侵入媒介文化中,形成结盟。以低俗类表情包为代表的视觉欲望营销、无病呻吟的“伤感文学”、明星商业广告的奢侈营造等等,无不表明我国的一些亚文化在资本逻辑操纵下逐渐抛弃对文化价值、审美价值的追求,表现出对浅表化娱乐和商业价值的过度迷恋。其次,资本与技术合谋,使得“消费主义陷阱”层出不穷。在资本裹挟下,一切新形成的关系等不到固定下来就陈旧了。一些互联网资本操控选秀节目,引导“饭圈”互撕,大肆收割“注意力经济”。这些充满消极情绪的负面事件更容易引发争议和热度,从而使得“流量变现”成为可能。一些互联网资本利用算法技术和大数据对“饭圈”群体进行数据追踪,平台和制作方不时推出新玩法诱导粉丝“氪金”。由此可见,“消费的真相在于它并非一种享受功能,而是一种生产功能”[8]60。消费者被消费主义所裹挟,根本在于资本逻辑追求剩余价值、不断扩张的运行规律。

(二)现实逻辑:不良社会思潮蔓延

当今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社会经历着深刻变革,国外思潮大量涌入,这对我国社会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产生了重大影响。历史发展、时代变迁都伴随着思想和观点的交锋与激荡。“当今时代,社会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日趋活跃,主流的和非主流的同时并存,先进的和落后的相互交织,社会思潮纷纭激荡。”[11]正向和积极的社会思潮能涤荡人心、启迪民智,而负向和消极的社会思潮则会扰乱人心、破坏大局。

不同历史时期的社会思潮有不同的表现样态,并通过历史、文化、政治、价值理念等形态呈现出来,具有强大的煽动效应。以历史虚无主义、文化虚无主义、民粹主义、价值虚无主义、消费主义为代表的不良社会思潮通过赋魅网络亚文化,影响人们的思想认知、价值判断和行为选择。历史虚无主义者和文化虚无主义者通过抹黑革命领袖和英雄人物来否定我国优秀历史和文化的权威性。网络民粹主义借助“丧文化”推动“平民化”“极端化”话语在网络中的表达与传播,意在消解主流价值观中积极向上、勇于进取的精神内核。西方消费主义思潮通过文化理念、文化产品等对西方意识形态进行伪装,借助网络大力宣传西方文化和西方生活方式。“饭圈”中通过攀比炫富、过度消费来应援偶像的不良风气正是西方消费主义思潮长期浸染的结果。由此可见,错误社会思潮通过网络亚文化进行渗透传播,已经对我国文化安全和主流意识形态安全产生负面影响,值得警惕。

(三)心理逻辑:群体性社会焦虑弥散

相较于传统农耕社会的相对稳定性和确定性,现代社会面临着高度复杂性和不确定性,风险挑战日益增多,由此带来的社会焦虑在不同群体传播扩散。 “就现代性嵌入我们生活中的安全性与危险的平衡而言,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置身事外。”[12]这种群体性社会焦虑是中国社会转型过程中面临的现代性危机。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国当前存在的社会焦虑是长期积累而成的。这种焦虑情绪是公众面临许多不确定因素而产生的不安全感,如果任其扩散,容易引发冲突对立,影响社会和谐稳定。当前浮躁的社会心态,其一是社会压力过大带来的焦虑所致。对于许多年轻人而言,学习考试、求职就业、婚恋交友、社会融入等现实性压力容易使其陷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窘境中。理想与现实之间的长期落差形成“习得性无助”,久而久之,他们便通过表情包的线上狂欢、给自身贴上网络“丧”者的标签甚至是沉溺“饭圈”来寻找心理安慰,逃避现实压力。其二是“内卷”现象严重带来的“无力感”。“内卷”作为近年来引发社会舆论关注的热词,意即“事物发展向内卷曲,呈现停滞或倒退趋势的现象”[13]。培训班鄙视链下的教育行业内卷、攀比竞争中的粉丝内卷等事件在互联网发酵下引发普通人“努力进取也无希望”的感慨,使公众陷入“无发展竞争”的普遍焦虑中。其三,贫富差距拉大、阶层固化较为严重,使得群体“被剥夺感”强烈。当“寒门再难出贵子”,当流量明星获得天价片酬,当社会利益分配不均和阶层固化导致上升渠道受阻,人的负面情绪便容易被激发,稍有差池还会引发网络暴力甚至是网络犯罪。

三、综合治理:多措并举形成我国网络亚文化治理合力

网络亚文化及其不良倾向的蔓延与传播已经超出单个或者少数主体可控的范围,渗透到社会的多个领域和多个方面。因此,多措并举形成治理合力是网络亚文化治理现代化的必然要求。

(一)思想引领:坚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凝聚社会共识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当代中国精神的集中体现,凝结着全体人民共同的价值追求。”[14]33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从中国实际出发,集中表达了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内在属性,具有强大的凝聚力、引领力、号召力,是网络亚文化融入我国文化发展大局的“黏合剂”。因此,坚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关系社会和谐稳定,关系国家长治久安。

其一,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是坚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首要前提。马克思主义是立党、立国、立身的根本,只有保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才能把握好文化的主流和主线,更好巩固全党全国人民团结奋斗的共同基础。其二,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是坚定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一环。“彻底的批判精神是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特征,马克思主义就是在同各种错误思潮的不断斗争中开辟前进道路的。”[15]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是具有生命力和现实性的,只有在实践中才能更好彰显其理论品质和精神气质。因此,宣传思想工作者要敢于发声和“亮剑”,在实践中发挥斗争精神,占领舆论高地,通过揭露“娱乐至上”“消费为王”“价值虚无”等不良倾向的内在实质和现实危害,批判其中的畸形价值观和歪风邪气,做好风险预警预判工作,从而更好规避网络亚文化中的误区和陷阱。其三,突破僵化的话语表达和传播形式是提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播力、影响力的必由之路。马克思认为:“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 就能说服人。”[16]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凝练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成果。探索其“彻底性”,既要充分认识到新媒体语境下我国网络亚文化群体的思想特点和行为方式,以具有理论穿透力与亲和力的话语方式融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播中,又要善于利用网络技术,整合文字、音频、图片、视频等多种信息承载手段,推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播的大众化和科学化,化网络困境为传播优势。各类媒体要围绕热点议题,用好议程设置,在时代化和大众化的发展中引领社会公众话题讨论向好向善发展,坚守主流舆论阵地。例如,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推出的短视频栏目《主播说联播》,用精准化和通俗化的话语传播主流声音,获得广泛好评。此外,要从网络亚文化群体内部出发,分析其具体的个性需求,在该群体内部培养必要的“意见领袖”,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网络亚文化的健康发展。

(二)多主体协同:打造网络亚文化治理共同体,形成治理合力

我国传统的“政府本位”治理格局显然已经不能适应当前网络亚文化复杂性和动态性的发展趋势。从单一治理主体到多主体协同作战的转变是我国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必然要求,是“中国之治”的显著优势。

有学者认为,随着风险社会的到来,人类社会无疑已经到了“文明的火山上”[17]。政府单一主体治理思路已经无法解决现代社会面临的诸多问题,稍有不慎,还易引发政府和其他主体间的不信任感,进而导致“塔西佗陷阱”。因此,合理让渡公共权力,厘清各主体的权限边界,激活各类主体的积极性与行动力,既是应对风险社会的现实需要,也是对人民美好生活的积极呼应。

横向上,构建党、政府、互联网平台、网民等多主体共同参与的协同治理机制是我国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必然要求。其一,党要坚持当好“掌舵人”,发挥党在文化领域的引领力。党的领导是社会主义文艺发展的根本保证,以政治优势把稳文化建设的正确方向是中国共产党先进性的重要体现。其二, 政府相关部门要做好规范工作。2021年6月,国家网信办部署开展“清朗”系列专项行动,对历史虚无主义、算法滥用、网络水军等乱象进行集中整治。2021年9月,中央宣传部印发《关于开展文娱领域综合治理工作的通知》,针对文化领域出现的天价片酬、畸形审美、艺人违法失德等问题重拳出击,廓清文娱领域风气。这些举措为肃清文娱领域的不正之风指明了方向。其三,互联网平台要切实履行监看责任和管理责任。近年来,互联网平台主导下的算法滥用、助长非理性消费等事件层出不穷,其背后是资本逐利本性的脱缰失控。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压实互联网企业的主体责任,决不能让互联网成为传播有害信息、造谣生事的平台。”[14]306。2021年9月15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发布《关于进一步压实网站平台信息内容管理主体责任的意见》,针对一些互联网平台存在责任认识不充分、制度机制不完善、管理操作不规范等问题,进一步压紧压实平台责任。其四,广大网民要加强自律,主动提升自身文化审美和媒介素养,增强辨别力和判断力,同时要主动作为,对网络亚文化景观中的乱象及时举报监督。

纵向上,坚持顶层设计,建立健全多层级联动机制是网络亚文化及其不良倾向治理的实践保障。自上而下来讲,政府主管部门要建立多级工作体系,深入推进分级分类管理,层层传导、环环相扣,建立问责制度,压实主体责任,避免履责时的“鸵鸟效应”和“甩锅行为”。自下而上来讲,政府基层单位要主动强化责任意识,设置预警机制,从而主动识别网络亚文化领域中的潜在风险并及时上报,更快更好地处理由此引发的网络舆情事件。风险无处不在,而萌芽时期的潜在风险很容易被人忽视。随着传播技术的发展,一件小事就可能触发“蝴蝶效应”,使得社会舆论形成失控态势,这种多层级联动的工作方式对于做好风险预警预判工作、防范化解危机,具有重要作用。

(三)手段革新:从冲突管理到协调治理,实现文化破壁

从冲突管理到协调治理的转变是推进我国文化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关键一招。冲突管理的本质是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为目标。在冲突管理下,网络亚文化常常处于文化生态的末端,受到主流文化的压制和管控,由此带来主流文化和网络亚文化之间的疏离感。要弥合二者之间的间隙,实现二者之间的和合共生,就需要进行治理手段的革新。与冲突管理过于依靠强制性权力不同,协调治理是以引导和规范为主的柔性治理。协调治理以求同存异为指导方针,主张在治理中增强对网络亚文化的包容与认同,从而实现主流意识形态对网络亚文化的正向引导。

主流文化与网络亚文化之间的协商与对抗、交流与交锋趋势长期存在。实现网络亚文化及其不良倾向的协调治理,有几点需要着重把握。其一,要摒弃主流文化对网络亚文化的偏见。长期以来,我国网络文化环境中认为亚文化就是“麻烦制造者”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对待网络亚文化的方式上常常采用压制管控等被动型手段。因此,网络亚文化对主流文化的顺从也趋于表面,一旦疏于压制,二者的对抗性就会显现出来,不利于网络文化环境的健康发展。其二,要善于汲取网络亚文化中的有益成分。“表情包文化”中的直观形象、诙谐内容使得其成为信息传播、意义表达的重要传播手段。如人民日报社、共青团中央公众号在传播信息过程中运用诙谐幽默的表情包,取得了不错的传播效果。“饭圈”群体中的强组织性和高行动力为社会突发公共事件的处理提供了正向参照。如,“饭圈”组织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7·20郑州特大暴雨期间出色完成防疫物资和救灾物资的筹备与捐赠,均受到官方媒体的点赞。其三,要分析网络亚文化不良倾向的现实原因与内在本质,及时疏导消极情绪。不良倾向的蔓延折射着当代人的物质利益诉求和精神需求问题。马克思认为,人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18]。一方面,要解决好物质利益问题。只有进一步建立公正合理的社会分配机制, 缩小社会群体差距,才能更好地广泛凝聚社会共识。另一方面,要关注不同群体的精神需要,坚守人民立场,打造优质文化“内容池”,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其四,通过网络亚文化与传统文化的联动,实现主流文化与网络亚文化融合发展。“文化自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发展中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14]18在我国亚文化聚集地——B站,中国诗词、中国戏曲等传统文化成功“破圈”。这种深沉的文化认同对消解网络亚文化中的不良倾向无疑具有潜移默化的作用,对文化虚无、历史虚无等不良思潮同样具有强大的瓦解功能。总之,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打造兼收并蓄、开放包容的网络文化环境,才能为主流意识形态引导网络亚文化铺平道路。

网络亚文化的流行蕴藏着不同群体的复杂心态和多元诉求,其产生的不良倾向折射的是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内在矛盾和现实困境,为我们透视社会变迁与发展提供了极佳的视野。与此同时,网络亚文化及其不良倾向的治理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只有立足实践,综合施策、标本兼治,才能有效遏制不良倾向,营造健康和谐的网络文化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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