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农村职成教育的历史逻辑与未来思考
2022-03-11黄思源
○黄思源
20世纪以来,中国绝大多数人才都经历了从乡村到城市的迁移。这种历史性的迁移既是传统乡土中国里的背井离乡,也是开启工业化之后的生存方式变迁。处在这种时代洪流之中的一代代农家子弟始终处在都市生存与精神慰藉的分裂区间。当涉农职教毕业生无法扎根农村,当农民外出漂泊打工,当生命感知与现实环境相暌违时,我们会发现文化寻根是当下人的集体意识,而生命个体寻根却是心理冲动而已,走出来、回不去已经成为必然与无奈。为此,研究者从20世纪二三十年代、80年代和进入21世纪十年来三个历史节点的农村职成教育论起,探讨中国职成教育的历史逻辑与面临的问题,并对农村职成教育的未来做出思考。
一、农村职成教育发展的历史逻辑
农村职成教育是直接为“三农”服务的教育类型。回首百年沧桑,职业教育都是在“城强乡弱”的语境下展开的。“农本”取向的农村职成教育现代化路径探索是为了适应农村经济发展需要,或者是探索农村教育改革为本地经济发展培养人才服务的问题,多以教育运动、社会运动和一些具体改革、项目等形式出现。
(一)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农村职成教育运动
受1915年新文化运动的影响,一些知识分子和社会团体开始将目光投向占中国绝大多数的普通民众身上,认为中国是个农业大国,大多数的劳工阶级是农民,因此要解决中国的问题,就必须解决农民问题。为此,大力倡导科学技术的进步和发展,职业教育讲究用科学的教学方法教授种田技能和改良品种。根据《第二次中国教育年鉴》的统计,到1935年在全国各地建立的各种乡村教育、乡村改进和乡村建设的实验区多达193处。如积极推进职业教育、发起创立中华职业教育社的黄炎培,从普及职业教育的角度,论述了乡村教育的重要性。他在《教育与职业》“农业教育号”的弁言中大声疾呼:“教育而无取乎为大多数人谋幸福也,则已苟其不然,教育者宜知所重矣,吾尝思之吾国方盛倡普及教育,苟诚欲普及也,学校之十之八九当属于农村。”1918年,中华职业教育社在上海创办中华职业学校,通过学校教育形式开展职业教育运动。此后,1925年,黄炎培着手筹划乡村职业教育试点工作,因时代的局限性、理论建设的不成熟、教育工作不适应农民急需等,注定了这场运动的流产。但不可否认的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涉农教育实践,是探索救国出路的一种尝试,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农村职成教育现代化步伐,改变了以前重士而轻工商、中体西用以及学校就是教育的传统观念。
(二)20世纪末农村职成教育的具体改革项目
1985年5月,国家科委提出“星火计划”。此计划在“七五”期间实现三个目标:为乡镇培训知识青年和基层干部100万人;开发100种适用于农村的成套技术设备;建立500个技术示范性的乡镇小企业。“星火计划”的组织实施得到了全社会各界的关注和支持。如河北太行山区包括26个县市,55万人口,1981年有32%的农民人均年收入不足50元。经过努力,该区发展果树3755万株,小家畜、家禽1854万只,建立各种加工厂点2000多处,取得了320多项综合配套技术成果。1985年,太行山区人均收入以增至300元。到1986年8月,“星火计划”共安排了科技项目4018个,其中国家计划项目600个,省市计划项目1074个,地县计划项目完成后,每年可新增产值100多亿元,利税25 亿元,资金投入与产值、利税之比为 1∶5∶1。世界银行、东欧和西欧诸国以及联合国资金系统等12个国家和组织对“星火计划”认为这不只是振兴中国农村经济的计划,也为发展中国家提供了宝贵的经验[1]。
1986年,国家教委和河北省人民政府联合进行农村教育改革实验。从促进经济开发、帮助脱贫入手,把经济开发与智力开发紧密结合起来,建设了一批示范性的改革试点。探索农村教育为本地经济发展培养人才的新路:一是,继续坚持从经济开发入手,抓好脱贫致富工作。同时,要重视技术和人才在经济发展中的重要作用,特别要重视提高劳动者的素质。搞好人才的预测和培养、培训工作。要办好农村职业中学,农村中专要改革毕业生包分配的制度,要动员省属中等专业学校也能定向为试验区及广大农村培养各类中等专业技术人员。二是,试验区的各类教育都要进一步端正办学方向,真正转到主要为本地培养初级、中级建设人才,兼顾升学的方向上来[2]。
1988年,国家教委部署实施一项旨在推进农村教育改革发展,促进农村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燎原计划”。该计划以职业学校为龙头,推动燎原示范乡建设。这些学校建立的“教学、生产实习、科技推广”三结合办学综合体,不仅是农村经济建设实用人才的培养基地,也是为当地农民提供科技服务的科技示范中心。同时,以成人教育为龙头,文技校为基地,实现站校合一和“农科教”统筹。另外,以普通中学为基础,建立多种形式的教育,全方位服务于农村。
“燎原计划”以点带面,实行“农科教”统筹,基础教育、职业教育、成人教育三教并举,立足于提高农业劳动者的素质,增强农民吸收科学技术的能力,着力培养有实用技术的人才,从而作为改变农村经济发展的根本出路。
20世纪90年代,当时将20世纪末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作为教育的“重中之重”实现分省规划、分步推进、验收达标、奖励补助等制度。要求凡是有扫盲任务的乡和村都要建立农民文化技术学校,组织农民学文化、学技术。1999年,据教育部门统计,全国年培训农民9548万人次。但是“两基”任务完成以后,很多农民文化技术学校慢慢停办了,培训的规模在下降,加上农村大批年轻人到城里打工,对农村成人教育也造成了不利影响。据教育部门统计,2014年,全国年培训农民3208万人次。农村成人文化技术学校数量和培训数量持续下滑,无法适应农业农村农民发展的需求。因此仍须提高对农村成人教育的认识。只有不断加强农民教育和培训,不断提高农民的科学文化素质,才能推动新农村建设和实现农业现代化。
总的来看20世纪80~90年代农村职成教育事业,在深化改革、调整中,各类教育的统筹,特别是职业教育和成人培训,获得了较快发展。到1986年底,全国已经有各类农民成人教育学校11.5万所,毕业人数478万人,在校学生数743万人。一些经济发达地区办起了农民高等学校和中等专业学校。1986年,全国农民高等学校和中等专业学校达274所,在校生8.6万人,分别比1985年增加23%和39%;农村职业中学和农民技术培训学校从无到有,发展很快,1986年分别达到4502所和27348所,为农村培养了一大批留得住、懂技术的实用人才[3]。
(三)21世纪十年来农村职成教育人才培养相关举措
进入21世纪,政府愈发关注农村职成教育的发展。2003年,国务院印发《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教育工作的决定》[4],提出“坚持为‘三农’服务方向,大力发展职业教育和成人教育,深化农村教育改革”。
2011年,教育部等九部门首次联合印发《教育部等九部门关于加快发展面向农村的职业教育的意见》[5],共同推动农村的职业教育,共同创建命名一批农村职业教育和成人教育的示范县。2013年,教育部印发了示范县创建通知,该项工作也被写入2014年《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得到了国务院及有关部门的认可和支持。经过5年的创建活动,截至2019年,共有261个农村职业教育和成人教育示范县成功创建。
该举措强力推动了农村职成教育的发展壮大。从整体面貌来看,一是增强了农村职成教育服务国家战略的功能。形成了“政府统筹、教育牵头统管、部门协作、分工负责、共同参与”的工作机制。如河北省滦平县创新管理模式,建立了由政府统筹,教育主导,扶贫、人社等相关部门分工负责,财政专款、乡镇招生、职教培训的培训组织体系,按行政区域(学区)划片,设置职教中心分校,每个分校辖2—5个乡镇,派驻5名不同(涉农)专业教师,既破解乡镇成人综合学校专业教师配备难和专业单一问题,同时又破解对乡镇成校工作督导缺失问题。
二是农村职成教育自身基础能力得到改善。示范县政府整体布局,均构建了以县级职业教育中心为龙头,乡镇成人文化技术学校为骨干,村级成人文化技术学校为基础的县域职业教育培训网络,城乡教育一体发展,政府统筹、部门合作、企业参与、资源共享的职成教育运行机制初步形成。各县级政府多渠道筹措资金,设立职成教育专项经费,投入连年增加。如贵州省金沙县按照“产城互动、职园一体”的办学思路,县财政投入3.5亿元,在规划面积32.4平方公里、主体框架为“一区多园”的金沙经济开发区,新建了规模较大、设施一流、功能齐全的现代职教园区。各县级政府落实乡镇成人文化技术学校人员编制,提高办学水平,农村成人教育阵地得到巩固和发展。如广东省信宜市镇(街)成人文化技术学校坚持“四独立”(即法人独立、编制独立、经费独立、校园独立)的建设标准,建成一批省级示范性成人技术学校。
三是农村职成教育服务地方产业经济取得实效。各示范县对接产业需求,长短并举,职成教育专业布局结构更加合理。如陕西省汉阴县统筹全县培训资源和培训项目,实施“1天扶志+1天扶智”的初级脱贫技能培训、“2天富智+5天富技”的深度脱贫技能培训和量身打造的订单培训、特色培训和文化培训。安徽省金寨县开拓创新,实施培训一人、掌握一项实用技术、脱贫一户的“一户一人一技”对口扶贫,创建以来,已经培训贫困户900多户,培训后的贫困户已经脱贫走上富裕路。
四是农村职成教育发挥农村社会治安维稳作用。在创建示范县过程中,职成教育紧紧围绕当地农村社会民生事业的重点、紧迫问题展开工作,有效服务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总目标。
五是农村职成教育为品牌农业发展提供人才支撑。各示范县探索了农村职成教育的新模式,深度融入区域产业,服务品牌农业发展。如黑龙江省通河县组建了服务林下经济发展的“合作社联盟体”,统一培训、统一指导、全面建立网络溯源体系,加快培育农村电子商务,推进订单农业,通过政策扶持激励,规模发展平欧榛子林、黑木耳、林下参、林下鸡等特色种养殖业。
这十年里,中国农村职成教育努力服务县域农村经济发展需要,努力服务成人继续教育事业发展,努力服务农村广大农民。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培养造就一支懂农业、爱农村、爱农民的‘三农’工作队伍。”《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提出大力培养高素质农民。2022年4月,新修订的《职业教育法》第一条指出:“为了推动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提高劳动者素质和技术技能水平,促进就业创业,建设教育强国、人力资源强国和技能型社会,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根据宪法,制定本法。”所以说,职业教育是受教育者所学知识与从事职业最为直接紧密的教育类型[6]。而农村职成教育即为农村农业产业提供有力的人才保障。
回头再看,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推动农村教育实行“三教统筹、农科教结合”,要求统筹协调发展农村的基础教育、职业教育和成人教育。因为职业教育、成人继续教育是为农村培养人才的教育,是培养留在农村、建设农村的新型劳动者的教育,是提高留在农村劳动者综合素质的教育。要求农村教育要与农业、科技密切结合,协调发展。既要培训人才,还要与农业农村农民发展密切结合,切实为解决“三农”问题服务。
20世纪80年代后期到2010年之间,我国制定了专门针对农村成人教育的政策法规,如1988年国务院制定的《扫除文盲工作条例》,1993年国务院修订该条例,表明我国关于农村成人教育的政策逐渐完善,政策不再局限于扫盲等基础文化知识方面,还涉及农业技术培训等内容。如2009年《教育部关于切实做好返乡农民工职业教育和培训等工作的通知》,要求“各地教育行政部门要积极争取地方政府和劳动、农业、扶贫、科技等相关部门经费和政策的支持,对职业学校、成人学校开展返乡农民工培训、农村劳动力转移培训和解决返乡农民工子女入学工作提供必要的投入”。这一政策对解决农民问题具有预见性,也做了建议性的规定,但教育经费的分摊机制、教育责任归划等问题的解决并没有明晰。
由于一项教育政策的决策、执行涉及政策议程、政策方案、政策形成、政策采纳、政策实施、政策评价等诸多环节,并与相应的管理体制、资源投入、政策环境等密切联系,缺少其中任何一项,教育政策决策及执行都难以成为现实。
尤其是这些年城镇化建设、工业化建设发展过程中,城乡差距越来越大,农村公共设施、公共服务跟不上,农村就业发展机会少之又少。这种现状迫使年轻人离开农村,农村现有劳动人口急速萎缩的同时年龄也不断增长,接受过系统职业教育、有文化、懂技术、会经营、善管理的高素质农民后继乏人。
二、农村职成教育面临的主要问题
从当前的实际情况来看,即使有学农毕业生回到农村,也找不到合适的岗位,出现了农职院校涉农专业吸引力不强,农村产业招不来人才的现象。其内外矛盾归因起来有两方面,一是政策单一化机制固化,二是创新人才培养一体化实施政策没有出台,致使农村职成教育人才培养方面,出现定位偏差、价值逻辑混乱等异化问题。
(一)体制机制不畅
涉农职成教一直是在“城强乡弱”语境中展开,管理体制机制方面也多是围绕教育运动、社会运动和一些具体改革、项目等形式中得以完善。现今《职业教育法》修订为职业教育管理体制改革给予了大力支持,也为涉农职业教育创新发展提供了条件。但是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我国农村职业教育管理体制机制上仍存在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
一是涉农职教方面的问题。首先,从职教外部来看,由于一直以来没有统一认定职业教育归属,出现教育部门办学、人社部门办学、企业办学、行业办学等“多头办学”现象。各办学主体独立存在、互不干涉,各自承担办学风险和管理责任,其配套的管理机制不一致,在办学规模和办学水平上差异较大,协调难度大。从职教外部点上来看,涉农职业教育在乡村振兴中的作用没有发挥出来。问题出在,人才需求岗位是由组织部门来定,而不是由产业部门提出,由专业来决定。因此,岗位要求专业人才学历过高,职业教育培养的人才自然输送不到对应的岗位上。其次,从涉农职教内部来看,当前,我国涉农职业教育的内部问题主要表现在学校专职教师和管理人员比例不平衡,人才配置不合理,造成人才闲置。另外,学校由于优秀教师较少,且资金不足,不能将办学的创造性和主动性发挥出来,教学质量难以得到保证。再者,结构上招不来人,学校无法嵌入农村产业链与人才链之中,社会各方面力量不能为学生的就业提供精准服务,导致县级以下专业人才招不来,产业招不来人才,社会影响力和人才吸引力就会减弱,职业院校涉农新专业必然也招不上生源。招不来、下不去、用不上、留不住的问题,始终存在并形成恶性循环。
二是成教方面的问题。从行政层面来看,自1998年教育部机构改革,成人教育司被撤并,从形式上看,虽然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由成教司和职教司合并而成,但实际上,原成人教育司的成人教育专管职能被分解到了发展规划、基础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高校学生等部门,成人教育的行政管理被弱化。
从学段划分来看,现今我国的教育划分为学前教育、基础教育、高等教育、职业教育、继续教育。这样的“板块体系”,与我国目前教育部的管理体系是一致的,但板块体系是依据某种教育工作体系加以分类的,其中有的板块是交叉和重合的,并不是基于一个同一的教育体系准则分类的,学前教育、基础教育、高等教育反映的是受教育的程度和水平,成人教育反映的是受教育者的年龄,职业教育反映的是受教育的类别。
从地方层面来看,相关政策制度多对成人教育做原则性的规定,多为活动开展建议及计划,且执行较为随意,缺乏法律的规范性与强制性;地方成人教育管理人员履行日常工作职责中,较少与其他教育管理人员沟通;成人教育投入偏少,资金来源渠道单一,投入结构单一,资源间缺乏统整;对农村成人教育的指导与服务不足,外界的帮扶也未能彰显其价值。
(二)教育供给脱农
上世纪80年代,我国农村教育提出了“三教统筹”,推动普通教育、职业教育、农民成人教育统筹协调发展,创办了农村普通中学“3+3”或“3+2”的职业高中班,“2+1”或“2+2”的农业生产技术初级职业班,以及独立设置了农村职业高中,把普通教育、职业教育、成人(农民)继续教育融合发展,为“农林牧副渔”综合发展培养了人才,在农村经济发展中发挥了作用。然而,近年来涉农职业院校教育供给脱农现象明显,问题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面向乡村振兴的教育供给与乡村人才需求匹配度不高。在教育内容供需层面,“涉农”高职院校匮乏,而非“涉农”高职院校设置“涉农”专业少。
二是职业教育仍存在“重学历,轻技能”倾向。专业建设离农脱农,高职院校涉农专业设置以基础农科类专业为主,如种植业、养殖业等单学科,虽然有增设相关农业技能提升、管理营销等方面的专业课程,但是存在重复、办学同质化严重问题。
(三)多元协同不畅
一是“校政行企”缺乏深度合作。职业院校与产学研合作密切度不高,主要面临人才标准与人才需求之间不匹配的问题,行业企业却较少参与人才培养标准的制定,“政、行、企”在构建标准体系中的作用效果不强。政府部门存在接受高等职业教育的在乡农民回乡就业创业等持续指导与服务不力、发展动力与后劲不足等问题。
二是研教学产融合度不够。当前,校内外产教融合、二元制培养的基地建设推动力不足,师资结构不合理,缺乏具有理论基础且扎实实践教学经验的指导教师,存在一定矛盾性,一定程度上难以适应新时代的人才培养。
(四)毕业生不返乡
大量农村的学生通过基础教育、高中教育上了大学,离开了农村。农村教育对于农村学生的成才、成功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他们大学毕业以后大部分人没有回到农村,问题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家长和学生升学愿望强烈,毕业生几乎100%进入高职院校升学,直接毕业服务家乡的中职毕业生很少。
二是学生对自身定位不准,要求较高,希望能进入市里大公司就业,认为在大城市就业工作稳定、收入较高且地位高,能有较好的个人发展空间,不愿回家乡就业,造成乡村振兴缺乏高素质的人才。
(五)学员情况复杂
发挥农民在美丽乡村建设中的主体作用,迫切需要提升农民综合素养。然而就现实状况而言,我国农民在接受教育方面有太多的特殊性,问题体现在四个方面。
一是年龄偏大的老农民、失地农民是最难组织起来的群体,几乎不愿意参加任何培训,除非有偿学习才愿意参加培训。
二是初中毕业的青年人。这类群体不愿意从事农业,或者想从事农业但是没有从事农业的条件。
三是从事农业生产的职业农民与兼业农民(小农户居多)。这类群体的学习缺少政府统筹。职业教育培训也局限在技术方面,培养提升农民综合素质内容更是缺乏。
四是职业农民不会自动形成,光靠职业教育还不够,因为没有多元的农业资源,缺少哪个方面都不能培育出职业农民。
(六)学校消极办学
现代农业需要更多的高、中、初级技术人才,应多元化、分类培养,“以市场为导向、以需求为依据”,培养现代农牧业高素质实用技术人才。然而,学校在培养人才的过程中出现了消极现象,问题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职业学校缺乏把教学班办到镇上、乡村、农业企业、农民合作社、农村社区和家庭农场的能力。
二是农民终身教育学习统筹主管部门缺失,职业学校服务乡村的积极性不高,投入机制的单一性导致农村职业教育服务能力不足。
三是现阶段我国农村职业教育办学经费实行地方政府负责制,主要依靠财政拨款、事业收入,而这种财政拨款受制于地方经济发展水平,显然难以得到持续、稳定、足额保障。
基于以上问题,我们不难发现,近年来,一系列政策出台都明确指出要大力发展面向农村的职业教育和成人教育,助推职业教育更好地为乡村振兴服务。那么职成教育应怎样发挥自身类型教育的比较优势,创新农业人才培养模式?如何发挥示范引领作用,为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有力人才支撑?研究者认为有效的办法应该是破除单一化体制机制,创新人才培养一体化运行机制,分期定岗定编,实施“政府定向、企业定制、创业定职”政策,就能解决涉农人才“引得来”、专业“育得好”、人才“留得住”、岗位“用得上”等问题。
(七)乡(镇)成人文化技术学校发展困难
乡(镇)成人文化技术学校是由乡(镇)政府主办、教育行政部门主管的社会公共服务事业。经过20多年的发展,农村大部分地区县、乡、村三级成人教育培训网络基本健全,形成了“独立法人”“独立机构”“成职校合一”“一校两牌”“一校一品”“厂校合一”等多种办学模式。然而,在近五年里出现了撤销成人学校编制,削减办学经费的现象,其主要原因有三个。
一是科学研究滞后。相关研究描述多于分析,缺乏理性的探讨和深层次的思考,零散研究较多,系统研究较少。
二是发展后劲不足。乡(镇)成人文化技术学校既不属于县级政府负责的职业学校,又不是国家机构以外举办的培训机构,地位不清、责任不明依然是制约学校发展的重要因素。
三是成人教育的发展无法可依。在依法治国的背景下,由于缺乏关于成人教育的专门法律,关于农村成人教育的规定只是散见于各种教育法律或政策规定中,造成成人教育投入占教育总投入的比重较低。
三、农村职成教人才培养的未来思考
要转变观念与思路,站在弱势群体的角度考虑问题,探索农村成人教育如何走职成融合一体化发展之路,进而充分发挥成人教育不可替代性的作用。
(一)提高政策保证
农村教育是中国教育的重点和难点,农村职成教育是植根于农村的教育,没有高素质农民就没有农业的现代化。所以职成教育在更好地为农村农业农民服务的过程中,需要提高政策保证。
一是将服务乡村振兴工作明确纳入职成教育的工作内容(法人证书上明确),列入市、县考核内容。
二是联合人力社保、民政等各部门,打破居民(农民)在职业技能培训取证方面各自为战的局面,打通部门间壁垒。
三是明确职成教育服务乡村振兴的机制、体制、经费保障及使用、师资配备及待遇等。
(二)提升学生素养
农民作为农村生产力中最活跃的因素、农村社会进步中最重要的推动者和美丽乡村建设最直接的受益者,发挥他们的主体作用是美丽乡村建设可持续发展的必然要求和根本所在。因此,要提高他们的学习能动性。
一是学校要加强思政课程、职业道德课程等的教育,通过班会课、团组织生活、日常交流和沟通等,加强学生思想政治教育,潜移默化引导学生积极地看待问题,切实投身专业学习,适应乡村振兴需求。
二是充分发挥各方力量,利用职业院校办学资源,建设一批通识课程和“三农”特色课程。
三是放宽入学门槛,比如55周岁以下只要有意愿就免费参加学习,提高农民受教育的年限。
(三)助力人才发展
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提出,农业人才培养供给侧和农业产业人才需求侧在结构、质量、水平上还不能完全适应,产教融合体制机制还不够健全,农村基层人才短缺、人才结构不尽合理、产业发展水平较低,农类高职院校要承担起乡村振兴的责任和使命[7]。因此,在助力人才发展方面要做如下努力。
一是瞄准乡村振兴急需的农业生产经营人才、乡村公共服务人才、乡村治理人才等基层需求,选准关键节点开展培训、中高职学历等多层次教育,实现初、中、高等农民职业教育的贯通培养。
二是职业院校与组织部门共同作为培养主体,共同制定培养方案,教学内容紧贴实际需求,理论与实践教学并重,建立共同教学与管理机制,实施乡镇等一线实岗业务轮训,提高人才培养契合度。
三是组织部门和农业管理部门建立校政合作机制,建立“政校行企”多部门联动机制,政校企联合共建乡村振兴产业学院,打通专家、学者、社会能人进村教学培训的途径。
四是搭建工作平台,支持毕业生在基层一线就业,尽量多地安排符合条件的毕业生到村任职,服务农村基层。
五是鼓励没有到村任职的毕业生自主创新创业,在“三农”领域创业的依法依规给予政策倾斜。
(四)研教产企融合
现今,我国农业产业结构发生了重大变革,农业综合生产力不断提升,科技赋能“三农”建设,一、二、三产交替、叠加的多元化发展格局已经开始。我们的教育也要适应这样的变化。因此,农村职业教育也要应势而为,加快研教产企融合发展。
一是职业学校专门化人才轮流到农村挂职,便于调研、实践及管理。
二是开展农村职业教育助力乡村振兴课题研究,加强调研,收集专业与职业技能培训助力乡村振兴实践案例,协助乡村打造区域产业品牌。
三是通过创建“科教创”一体化服务体系,结合地方优势、特色农业产业区域布局和地方经济发展,针对乡村振兴实践中发现的问题和技术需求,构建农业技术推广教授、现代农业产业体系专家、“三农”科技团队、科技特派员服务体系。
四是通过农业科技项目带动,带领学生开展科技攻关、技术创新和集成,把技术、管理经验送到田间地头,“零距离”对接农业新型经营主体,实现“产学研推用一体化”融合发展。
(五)重视乡(镇)成人文化技术学校
乡(镇)成人文化技术学校根植于农村,承载着地方政府教化民众的重要职能,可以满足农民就地就近参加各级各类教育培训,提高农民综合素质、生产生活技能和文明水平。因此,各级政府相关部门应尽快出台关于大力发展乡(镇)成人文化技术学校的相关政策。
一是明确乡(镇)成人文化技术学校的地位和功能。落实乡(镇)政府的办学主体责任,指导学校与地方经济发展和学习型社会建设结合,鼓励学校工作向社区教育、老年教育拓展,最终发挥融教育、培训、服务等为一体的农民终身学习服务中心的功能作用。
二是加强对乡(镇)成人文化技术学校的投入。国家层面出台相关政策时,明确各级政府作为乡(镇)成人文化技术学校经费投入的主体,保证学校建设和发展的经费支出,理顺发展关系。
三是加强乡(镇)成人文化技术学校标准化建设。作为完善终身教育体系,弥补教育短板,解决政策落实“最后一公里”问题的重要载体,需要制定一套乡(镇)成人文化技术学校建设的标准,促使学校的规范发展。
长期的实践证明,农村职成教育为农村人才可持续发展提供了不可或缺的重要支撑,带动了许多农民致富,改变了许多贫困家庭的生存状况。尤其在当下的乡村振兴战略中,努力发挥职成教育的自主性、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能让乡村变成广大农民赖以生存发展、幸福生活的美好家园,实现“生态宜居、生产高效、生活美好、人文和谐”的建设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