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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实主义建构在场的立体空间或时代秘境
——读张炜小说《外省书》

2022-03-07张楠

辽河 2022年11期
关键词:外省张炜现实主义

张楠

“实际上我不能创造人物。我写的总是身处各种不可能的状况下的我自己。”我确信博尔赫斯说过的话,也觉得《外省书》小说里的人物都是真实的存在,以至于所有的真实带着尖锐的身世或者硬伤,抨击着我对于诗歌的虚无感,消减的像一枚月亮,处于夜的深处时,不需要光,只凭着那些发声去辩别方向,囿于它自身的魔力。

我已经读过张炜的许多部小说了,读小说我读得慢,过于的慢处于思维的迟缓,我有时候企图在等一朵《你在高原》白玉兰开花,或者等那些花朵凋谢在大小姐的发丝上,她也在低头捡花,那些虚无为爱情的颜色,在她的眼里很美,在我的眼里也如此。橡树下有迷途般的黄昏。一杯酒也会使我微醉。在那些缝隙间有一些风也在为我而吹。或者我也等《古船》的石磨转过光阴,我在那个岁月中重新尝试什么是饥饿感,被小说巨大的旋风推动在无能为力中嚎哭一场。必然的流泪是一个读者向作者交出的回声。只是我从没有想过写点儿评论,去试图评论什么,觉得诗歌的回应是最契合于我的一种诗学探究,是最理想的回音。

我一向认为可以写出一些诗来对应张炜的小说。只是《外省书》是一部现实主义刀光剑影的力作,我听到的尖刻无时不在刺痛我的诗人神经,粗犷的人世在这里我总觉得诗歌有时无法抵达。我在生活中看到的只是细微的关切,万物之间的柔和。再次,我又想到了之前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读到让我胆怯,甚至会颤栗在那明晃晃的刀刃上,小说带着现实主义磁场,我几天都不敢再读了。慌乱中它又在震撼我。张炜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共通之处,语言都如此的隐忍,叙事又带着寒光,无时不在刺穿读者的薄弱认知。我想这是张炜写作的更一个高峰时期,突破了以往的情感毗连,少了一些我曾期待的柔和,随之而来的冷峻让我反而对他陌生起来,我把他当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人性的深度和秘密的研究者。是的,“人类,是个谜,需要解开它。”

《外省书》同样和《罪与罚》雀跃在现实主义的刀尖上,时刻以现实的隐形之痛来加快读者的心跳速度,甚至带着荒诞的扭曲,我会窒息于那些变形的痛苦上。在这里为史珂。史珂是《外省书》的作者本身,当我读完才知道了谜底。我不急于读出真相,只是在困境中被那些现实的交错捆绑,焦虑在像野火般燃烧,又不知道如何熄灭。好在没有《罪与罚》的惨痛,那个滴血的命案为之畏惧的瞳孔我想快点儿翻开另一页。

只是我一定被小说家的现实主义的沉重手笔击溃,人性本质的经验、形而上学的创立,好像可以是虚构过的,但是他立体的空间感让我无时都有着在场感,超验了电影的媒介,有了独立了控制力。这是我个人的感受。我一向不是很理性地思考,但是理性的小说又带入我进入一个忘我境地。我去注视圣彼德堡的干草垛有着阳光的味道,也在海边的树林寻找一只斑鸠,一只觅食的刺猬,跟着它们走向树林深处。

这两部小说都很少写到柔软的事物。一如萤火般的微微点亮在漆黑一团的深夜,宏大的叙事逼近现实的深坑,锋利的刀刃也可以是冬天的一枚落叶,作者举重若轻的语言掌控能力会让我陷入一种矛盾的对视中,既希望更柔软的事物出现,又想深究那个时代的真相。真理就隐藏在作者的精神高度中,他用思想说话,旁白也没有的时候,叙事成为了小说的中心。

我习惯读张炜的旁白,因为这些旁白处于一种自我的思考当中,他总是能顿悟事物的内部,并揭示出更多的生活哲学。但是《外省书》极少的旁白,让我又把他当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沉稳、厚实、遁形的语言建构,将事物扩展或缠绕在一根逻辑线条上,变异成大网,但不会混淆事物本身。找不出纰漏,只是让人越陷越深,在现实的顿挫中,被那些事实击中。

我确信现实主义小说都是真实的,研判它的是更多读者被带入现场感,为此,也为史珂的遭遇难过。风花雪月在这里只是铺垫了过往,似乎可以忽略。只有深入命运骨髓的隐痛会时刻发芽,或者它从没有消失过。史珂内心埋藏了巨大的阴影,也让我对一个时代产生了负罪感。我再次喟叹小说家的神奇力量,捕捉能力。好像读者才是最软弱的人,需要在这些变幻莫测的境遇中磨练自我。构建一个强大的精神世界。我也确定,我在《外省书》中慢慢地去承受那些时代的压力,和一些我不曾深知的生活宿命。将现实驾驭到生活本身,又去超验现实。这是我从《外省书》理解的。它一步步在敲打我本身虚无的虚壳,看到现实的锋芒棱角,有着光也有着黑色的影子,但这都是建构了现实的完整性。阴暗的天空带着双重的发声,一个是人物,一个是读者,我也在用无形的伤口去对答那个时空,现场感再次从生活中抽离,读到深处我会觉得我是那个狒狒。对于现实的粗劣我也可以视而不见,只为那些可以跟随的事物去颠覆命运。现实的汽油桶做成一个浴盆,只要有火焰在燃烧,我也相信那些温暖的跳跃,人性之美也在氤氲蔓延。老油库被汽油熏染的故事可以朦胧也可以模糊,但一定可以打动到读者。鲈鱼没有挣脱他的不甘,他没有用猎枪对准狒狒的男友,这也许是作者的怜悯之心,总之,故事燃烧着故事,我没有理由不被现实主义的行径止步、停顿,读到每一章,都被带入更深切的时空。

跳跃、穿梭、叠加,张炜熟稔的写作理念和写作思路再次体现我之前所读到的小说的神秘感,玄秘于人物本身,又扩展着精神构架。他清晰的写作思维却在给读者营造一个秘境深渊,史珂去了美国,和他的弟弟生活了一段时间,西方的各种文化差异让史珂无法接受,他被现实苟且的命运,无法挣扎的幼小心灵,这种撕裂感让读者与他一起在挣扎。而人性的坚守是塑造人物的重点,史珂在美国没有去接纳那些西方的极乐,他还是保持他的个性,回归自我的高度,我觉得这让小说的人物形象立体地耸立在读者和一个时代面前。

史珂一直贯穿着一个时代的底线,也彰显中国人的气质。好的作品也在延续着传统精神和文化命脉,史珂喜欢读书,鲈鱼也喜欢读书,小说缜密的情节都可以供时代审阅,这也是我再次回归现实之中的偶然察觉。惊叹之余,我会觉得我只能读小说,读张炜的小说来补充我的阅读空间,而《外省书》是一个浩瀚的时代空间,宇宙般的体系又被我用一些浅薄的意识去挥霍。

小说复杂的人性,也需要无限的人性关怀,弱小的女性,被命运羞辱的人物,那解不开的纠葛被风声缠绕得更紧,在一些现实中反讽,对碰出一些凹陷的误区,深省之中,读者好像有了一份责任使命,而作者正在无声引领一个正确的指向。作者同时也是时代的引领者。

我在那些细节的命运中发现的光芒正策反着尘埃下的污垢,历经苦难的现实的命题最终会吞噬着那些阴影,用现实主义复苏的热潮,去叹服小说的迷离。爱情的勾连在这里完全颠覆我的想象,史东宾狂热的爱恋方式捆绑式的送花,花送满了一个院子,迷茫于爱情的塌陷,在矛盾中提升人物的典型化,好像是那个时代有钱人的阔绰表达,偏激的思维方式,掀动着高潮。只是一个对情感追溯高贵的女教师师辉却偏对史珂有好感,一个同他父亲年龄相仿的人,也是鲈鱼的好朋友。人物情节的戏剧化让小说的谜团更多,现实主义的轴线拉得更紧。

我有时也在紧绷着思维,提出各种猜想。但小说总是会让我无法揣摩,女教师师辉干净的身心也容不下谁的猜疑,我想这应该是小说维护于她的纯粹,像一朵向日葵,只向着光生长。也是她在复杂家庭命运中遗留在她身心中最有本能的抵御,特别的引线也在拉开每一个人物的复杂身世,处境,情怀。

我读了一遍,其实还无法替每个人物说出最为真实的悲欢,只是触摸了他们的一些现实意义中的片断,固然的跟从是作者设立的通道,打通共鸣的家园。读得多了也会依赖着他们为我制造一些惊喜,比如史珂总是喜欢起外号,每一个都很奇妙,与情感瓜葛着,或许这也是在一个特定时代的一种生活乐趣,弥补于那些不足的现实深井吧。小说之所以迷人,是它总是有说不清的故事,我在《外省书》中去理顺每一个人物,从一个省到另一个省,遇见不同的人,也是史珂的空间之旅,穿越着不同省份或一个年月,我读到更深处也会为他们的命运落泪。为他们叩问着现实的伤疤。史珂一向乐观,他不会拘谨一个时代的幸福到来,但一定谨慎于他自我的伤疤,用一本书包裹。

史珂为一本书筑起了篱笆,从外省到外省,他的命运都在书上,又经过了张炜的笔端被我们窥探,史珂起好了书名,他又在等老黄狗陪它。现实主义的孤独感再次营造了小说的高潮。我也再次被小说的结尾震撼,余音缭绕,多了人间的况味意境,仿佛颠覆了前面的所有苦难,时代的秘境在缓缓打开,再次将读者深陷。我合上书去寻找现实主义的艺术精神,这也是我想写这个评论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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