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服装设计的性别模糊化分析

吉亚星，钟 蔚

现代服装设计的性别模糊化分析

吉亚星，钟 蔚*

（武汉纺织大学 服装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以提取现代设计的性别模糊元素为目的对服装性别模糊现象进行研究，通过图像分析法对秀场服饰、市场品牌、小众风格服饰的性别模糊体现形式进行客观的、科学的形象解读，全方位的概括总结服饰中女装男穿、男装女穿、两性共穿的穿搭方式，并以图表的形式分别列举出性别模糊概念下服饰的款式、色彩、图案的元素特点，希望在今后的性别模糊风格服饰设计中能够起到一定的指导作用，使其在满足当代人生活方式及生活态度的同时又符合现代审美趣味与审美风尚。

现代设计；性别模糊；设计元素

性别模糊概念服装产生由来已久，于1969年第一次成型。在传统的观念中，女性形象优雅柔美，男性形象强壮阳刚，性别模糊作为一种前卫独特的服饰风格，颠覆了这种传统观念表现为性格融合的特点，即以共存的形式从而达到主体的完整性。其在服饰方面发展的过程中，众所周知的有伊夫圣洛朗在1966年所设计的女性吸烟装，将男性礼服中的主要元素与女性的优雅、柔美的特点相结合形成完美的利落干练的风格服装，以此呼吁女性“追求个性、表现权威”，被称为时尚史上的女权觉醒。著名设计师夏奈尔把握住新的时代精神，打破了自古以来女性的着装习惯，提倡简洁明快、造型朴素、方便舒适的着装特点；男装性别模糊倾向开端则源于上世纪六十年代设计师哈代艾米斯所喊出来的“孔雀革命”口号，将女装中大量的明亮艳丽的色彩运用到男装中去，模糊了与女装之间的界线，强烈冲击了传统的男装色彩，认为男装因为发展不足所以有更大的创新潜力。[1]

哈里特•沃斯里（2013）在梳理和阐释 1900年到 2010 年之间女性服饰的革命性变化时描述了女人们在社会环境开始与男性出现竞争时，女性服装的许多重要革新都参考了男装的元素，使服饰更加符合自己多样的生活方式。[2]安妮·霍兰德（2000）认为, 20 世纪女性服装的演变是其对男性服装的模仿和追寻女装理想归宿的过程[3]。陈玲（2021）研究了生理性别、社会性别的差异与服饰的关系及表现，[4]徐超越、吴湘济（2020）对性别模糊的形成发展及未来发展趋势进行了总结与展望，[5]孙海洋（2012）探究了性别模糊下的服装文化及男女的穿着方式。[6]

目前当下大众易将性别模糊概念下的穿着方式错误的理解为“娘炮形象”，这是两种不同的范畴。在已有的研究中大多以理论的形式解说服饰性别模糊的发展溯源与笼统的概念，或以图片的形式表述服装性别模糊的表现，缺乏将性别模糊趋势下的服饰进行科学的、艺术的、客观的分析与评价，基于此，笔者通过对不同形式下的性别模糊服饰细化分类进行形象解读、特点分析并探析当代性别模糊概念下服饰的设计元素，并以图表的形式展现使其特点更加的清晰、直观。

1 雌雄莫辨：秀场风尚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服装模糊性别界限的本质都是建立在大众性别意识的觉醒基础上，是对传统服装中带有性别色彩制度的挑战，而随着近年来各大秀场上性别模糊文化的兴起，也推动着服装去性别化的发展。

1.1 形象解读

性别模糊风潮在时尚界盛行已久，并在近几年的秀场上成为热点（如图1），比如在2015年GUCCI男装秋冬系列中，设计师Alessandro Michele运用了大量女装元素发出了对过去男装刻板定义的最大声抵抗，打破枷锁后的男装也可以是轻柔、温和的形象，五年后的秋冬男装秀使得Gucci的男装无性风格道路更加清晰；在同年的Dior春夏秀场中让人们看到了设计与艺术之间的合作与碰撞之余，更体会到男装阴柔之美的魅力。女装的中性倾向在秀场中更是遍地开花，在Louis Vuitton2021春夏系列发布中可以看到女性服装风格爽朗气场十足，显而易见的是服装整体效果显得更加中性，男女装的差别微乎其微；Prada 2021秋冬系列女装延续融入了Raf Simons 所说的“他的设计有一种将男人和女人联系在一起的感觉：女人的男性气质和男人的女性气质。”Raf Simons则是现代女装设计风格代表人物。

图1 性别模糊化秀场服装

1.2 特征分析

Alessandro Michele在Gucci2015男装秋冬系列中采用了蝴蝶结、荷叶边等打造出儒雅、融合的男性形象，在2020年的男装系列中更是出现了翻领连衣裙，在针织衫上装饰可爱的动物图案等“反阳刚”男装，对于细节和裁剪都有较高的把控；Dior2020男装秀场中则是以对服装色彩的灵活运用使服装更加的鲜活，粉色衬衫与白色长裤搭配清爽明亮，除了粉色系列中还频繁出现了橘色、蓝色、等纯度较高的明亮色彩，又为其增添不少看点。在LV2021女性秀场中可以直观的看到服装款式包含着松垮的西装裤、英姿飒爽的风衣、夹克等等，同样的装束穿到男人的身上也是成立并合适的，这样飒爽和洒脱的装扮更加突出现代女性刚柔并济的形象，同时用到亮色字母的点缀，更是增添一丝活泼之感；在Prada2021秋冬女装系列则是以硬朗的形式表达女装内敛一面，直线廓形的外套下是代替裸露皮肤的提花针织的紧身内搭，不仅隐藏了肉体更是强调了肉体，利用织物的碰撞来增加服装的张力。

1.3 元素提取

男装女性化与女装男性化意味着打破社会的性别束缚去展示或阴柔或阳刚的一面，从近来来的秀场信息可以看出男装与女装在设计呈现的过程中已经不拘泥于过去的传统形式，男装在设计上除了廓形上体现修身效果，在装饰上也可以采用曾经代表女性倾向的元素，如：蕾丝、荷叶边、蝴蝶结、精致的花朵装饰等，在色彩上运用纯度较高的的亮色系也丝毫不会有违和之感，当然考虑到个人因素如肤色、气质等，除了大面积的明亮色彩的使用，也可采用单品搭配或者利用同色间的不同色差，进行微妙的撞色（表1）。女装在设计上更是大有文章可做，大部分女装在模糊性别的设计中偏向在版型上追求线条流畅、造型简约的款式，廓形可采用“H”型“T“型等直线条造型，或者近年来比较受年轻人喜爱的oversize风格服饰，色彩同样可以采用男装中常见的黑、灰、深蓝色等冷色系和大地色系，呈现出一种沉着、冷静的女性气质（表2）。性别模糊化的服装设计使男女装做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元素相互碰撞相互融合从而产生意想不到的丰富、包容的惊喜效果。如今，男女装风格界限模糊化的流行突破了传统的性别二元论，从而使大众拥有了更多的审美自由和穿衣自由。

表1 Gucci2015秋冬男装女性化细节分析及色彩元素提取

表2 Prada 2021秋冬 女装男性化色彩及造型提取

2 时尚弄潮儿：新锐潮牌

性别模糊概念下的服装作为时尚发展的一大趋势已经逐渐地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更多的设计师本着同时适用于男女两种穿着的理念设计“无性别”风格服装。在过去，“无性别”主义风格服装或许更多的是一种秀场概念或者只有小部分时尚敏感度强的人群愿意尝试，但是如今，男女通穿的“无性别”服装在生活中则是越发的普遍，从而应运而生了许多时尚潮牌。

2.1 形象解读

近年来无性别主义服装在市场上已经占据了较大的比重，除了广为人知的快时尚品牌“ZARA”“HM”推出了包含 T 恤、卫衣、牛仔裤和运动长裤等等一系列简单实用的无性别系列单品之外，更是有一众主打无性别服装的新锐品牌异军突起。伯喜，中国第一个无性别主义的服装文化品牌，通过设计化的设计和剪裁探索男女时尚，代表着新时代年轻人的小众独立，个性张扬；于2018年初创立的潮流品牌UNVESNO，在天马行空的设计下同样以男女同穿的服装款式为基础。无性别主义穿搭同样是将男女性别模糊的穿搭方式之一，与女装男穿或男装女穿的广泛表达不同的是无性别主义的服装本身就没有性别的界限与特征，其本身所要传递的核心概念为“敢于做自己的生活态度”，是性别边界溶解的直接表现。

2.2 特征分析

无性别主义服装的代表品牌伯喜与UNVESNO，在款式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即设计上不使用强调男女特点的元素，即男女同穿的服装，无论是长款服装还是短款服装廓形都主要以宽松或合体为主，但是两者品牌的服装特点仍然同样存在着差异。伯喜的服装风格更加简约大方，多用黑白灰、大地色等纯色款式，或以字母、图案进行局部装饰，主要在风格鲜明、独特的版型与剪裁上追求男女同款；而相比较之下UNVESNO品牌服装细节更为丰富，设计师在宽大廓形的基础上进行创意设计，不乏有格子、条纹、经典动画图案等装饰，更借用了日常生活中常见的针织外套、卫衣、裙裤等基本款式设计，在整体效果上呈现出现如今火热的“vintage”复古风格。

2.3 元素提取

无性别设计的精髓是简单大方的设计风格，追求的是一种自然的美感与舒适感。色彩的选取以中性色为主，除了常见的黑、白、灰、棕，更有其它常见的饱和度较低的颜色，较少的大面积出现纯度较高的颜色。在设计的过程中可忽略腰线与臀围线的存在，款式、版型可借鉴简约风格的成衣，如基础版衬衣、夹克、POLO衫等等，在其基础上进行创意（表3）。服装中的装饰可做几何样式、抽象线描、卡通图案、字母图案等清新明快的图案设计，不去采用繁琐复杂的传统图案，使之与简约的造型交相呼应，使服装在视觉上呈现出更加的清爽、利落的效果（表4）。如此的“无性别”服装使受众群体在购买上不受年龄、性别、肤色的限制，更满足了大众对酷而美的时尚追求。

表3 无性别品牌“伯喜”服饰色彩及基本款式提取

表4 无性别品牌“UNVESNO”服饰基本图案提取

3 标新立异：小众风格

服装的性别模糊化不仅在常规服装中大行其道，在搜寻大量资料后笔者发现其风格在一些小众文化中也是有迹可循，例如大众熟知的近年来因娱乐节目逐渐走进大众视野的嘻哈文化和一直存在于主流文化边缘的洛丽塔文化服饰，尽管这两种风格在大众看来都存在着它们代表性的表征特点，但是细分之后可以发现其仍然存在着去性别化的踪影，形成了另一种交融丰富的形象。

3.1 形象解读

诞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日本的洛丽塔是流行于青少年群体中的服饰现象，洛丽塔作为小众亚文化，其受众只是少数的特定爱好者，其主流特点表现为甜美、古典、哥特，而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洛丽塔文化也在不断的与其它服饰元素结合，形成了不同的风格表现，性别模糊现象在洛丽塔文化中主要体现在一个更为小众的分支——军服洛丽塔，又称为“军LO”（图2）；发源于美国贫民窟的嘻哈文化表现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其文化不仅影响着音乐风格，更影响着现代年轻人的生活态度与穿衣方式（图3）,嘻哈服饰融合了美式的街头文化、hip-hop、黑人文化、涂鸦等元素，形成独树一帜、个性风格独特的服饰风格。运动嘻哈风则是现在受众于男女的一种典型嘻哈风格服饰，以张扬、随意、舒适的穿着性备受喜欢街头文化的青年人的欢迎。

图2 军服洛丽塔服饰

图3 运动嘻哈服饰

3.2 特征分析

军服洛丽塔主要借鉴近现代以来的欧美军装制式，经典的军LO风格服装轮廓多为字母Y廓形和X廓形，也会经常被设计成字母A廓形，而字母O形和H型则相对较少。相对于常见的洛丽塔风格其更加具有英姿飒爽的利落之感，在设计上主要采用了融入各国军装元素，军服洛丽塔的配色一般会全套使用同一色系，很少有颜色的拼缀，装饰则借鉴军服中的腰封腰带、徽章、双排扣、领带等等，使之灵活的运用在洛丽塔服饰上，传统洛丽塔服饰中经常出现的较夸张的口袋，泡泡袖等立体造型元素则很少运用到军服洛丽塔服装中。在面料的使用上也会选择硬挺的面料从而打造爽利的造型，兼备了洛丽塔服饰本身具有的甜美俏皮和军服元素中的率性与干练；嘻哈服饰的典型廓形集中在“宽大”的外形，无论男女，最常见的嘻哈服饰造型也是以松垮为主，尺码一般为超大尺寸，也可称之为超码。而在装饰设计上更加侧重的是嘻哈文化，似乎和性别特点没有太大关联 , 运动嘻哈服饰设计主要是以日常生活中常见的各种长短运动套装、棉质T恤、帽衫及肥大的运动裤或牛仔裤为基础，在服装色彩上一般使用醒目鲜明的颜色，撞色设计居多，对比色进行设计，给人以一种夸张、冲击的视觉效果，在此基础上以字母或者数字式样的图案进行设计是其特色，侧重于体现嘻哈文化的活力与动感。

3.3 元素提取

经典的军服洛丽塔服装在外观上给人以中规中矩、简洁高雅的直接感受，在造型上较为完整统一，一般不对服装结构进行过多的分割设计，整体的服装形态较为规整，服装中的结构线或装饰线自然流畅。用色上可以选择全套使用同一色系，很少有颜色的拼缀；运动嘻哈以嘻哈时尚为主轴并借鉴于运动装设计元素，整体造型设计以自由、宽松舒适的服装为主，在设计上可多采用日常穿着的帽衫，T恤以及篮球背心来搭配服装，追求随性、自由的搭配理念。

4 结语

审美的界限并不是性别，人们的审美意识和观念是在社会文化大环境的影响下产生的，在日渐开放的文化背景下，不论是秀场上还是在社会中，性别模糊概念下的服饰设计逐渐成为主流风格并深深的融入到大众的日常生活中，它不仅仅是常规理解下的中性服饰，而是包含着中性风格，无性别主义风格的多层次的审美趣味与审美风尚，在其风格的影响下男装不仅仅局限黑白灰色彩中的基础样式，简单的衬衫中也能有丰富的花色选择，男性在颜色呼应搭配得当的条件下也可将鲜艳的花样色彩演绎的淋漓尽致，在打破男装固有的传统风格之余使男装增加了细腻精致的色彩；而女性服装的选择本身就大于男性，但丰富的服装风格仍然不能满足所有女性，男装中的元素用在女装的设计上也可碰撞出神奇的火花；去性别化的无性别主义服装则是另一种舒适简约的感受；亚文化服饰在时代发展中出现的性别模糊趋向也更加体现的现代服饰的包容性与多样性。

随着时代的发展，所谓的“男性气质”或“女性气质”的固有标签将要被时代抛弃，性别模糊趋向下的服饰不是矫揉造作、哗众取宠的特立独行，更非如今社会和学界普遍关注的“娘炮文化”。它是一种内在性格和追求态度的展现，他们喜欢刚毅也追求柔韧，坚持理智又崇尚情感，这是一种兼具理性和感性更具丰富感的气质，是在人格上追求充足、圆满的更具包容力的自我实现。在笔者看来性别模糊趋势下的服装设计不仅要结合风格主题更重要的是“尺度”的把握，使服装更好的传承社会文化与伦理内涵是设计师们不可推脱的责任。

[1] 王壮凌.服装界的“孔雀革命”[J].医学美学美容,1997(07):4-5.

[2] 哈里特•沃斯. 100个改变时尚的伟大观念[M].北京：中国摄影出版社，2013.

[3] 安妮•霍尔德.性别与服饰——现代服装的演变[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0.

[4] 陈玲. 基于性别角色的服饰行为差异性与模糊化现象分析[J]. 纺织科技进展, 2021, (06): 53-55.

[5] 徐超越, 吴湘济. 性别模糊概念在服装审美中的发展研究[J]. 戏剧之家, 2020, (05): 112-113.

[6] 孙海洋. 论性别模糊的现代服装设计[J]. 现代装饰(理论), 2012, (05): 66.

Analysis of Gender Ambiguity in Modern Costume Design

JI Ya-xing, ZHONG Wei

(School of Fashion, Wuhan Textile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073, China)

For the purpose of extracting gender fuzzy elements of the design, modern gender fuzzy phenomenon of clothing is studied, through the image analysis method to show clothing brand, market, small style clothes gender fuzzy reflected form image interpretation, is objective and scientific, all-round summarization dress in women's men's wear, men's women's wear and of both sexes were wearing style, color, design, performance characteristics, It also lists the design elements of clothing under the concept of gender ambiguity respectively in the form of charts, hoping to play a certain guiding role in the future fashion design of gender ambiguity style, so that it can not only meet the lifestyle and attitude of contemporary people, but also conform to the modern aesthetic taste and fashion.

gender ambiguity; modern design; design elements

钟蔚（1976-），女，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服饰文化.

TS941.2

A

2095－414X(2022)01－004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