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
2022-03-05魏龙
魏龙
牵牛花,旋花科牵牛属植物,分布于热带和亚热带地区。春天播种,夏秋开花,一年生,缠绕草本。牵牛开花,酷似喇叭,品种很多,颜色有蓝、绯红、紫、桃红,也有混色的。花瓣边缘的变化较多,是常见的观赏植物。
我成长在终南山下的平原。父亲在外地部队服役,母亲在地里务农。在我考上大学之前,在这小山村,我没见过火车、飞机,没见过轮船、潜艇,见不到国家十大名花,也见不到十大名花之下的百名娇艳之花。相反,能见到的,也就是随眼可见的牵牛花之类的野花。
牵牛花在没开花时,到处可见,是人们不屑一顾的杂草。在庄稼地、菜地和果园里,刚出头儿,就被农民、菜民及果农拔掉,仅仅因为它的成长,缠着农植物比高低,去向太阳公公表功,张开嘴“吹牛”。
到了夏秋时节,它们向世间万物显艳摆姿,傲骄地张开大嘴,“小喇叭开始广播啦,嗒嘀嗒、嗒嘀嗒、嗒嗒嘀嗒嘀”,张扬的宣布,战胜了被它缠绕的植物—它比它们更美丽。
我认识它—不,在沒有深刻地认识它时,它就是我的生活需要。我要把它和与它一样没有毒性的草拔到我的竹篮里,回家喂猪、喂羊、喂牛,晒干用架子车到农场去过磅卖钱,但牵牛花在被我拔过的地方可奇迹般地重生。在我没有去拔草的地方,到了它们开花的时节,花儿鲜艳地进入我的视野时,我除了后悔没在它开花之前拔了它,拔了它的根,更是深深地惋惜我为了生活,毁了它的美丽生命。
我临近花甲之年,财物丰足,每每回到故土,老辈人没有几位,发小儿也过世了一半以上,下一代人大部分或上学、或当兵、或打工进了城。许多家门上长时间“铁将军”看门,院内和许多耕田荒草丛生。进村到我家,连打招呼的人也没有碰见,倒是随地可见的牵牛花,在荒芜的耕地里,缠攀爬到高处,探头探脑地向我挥手,向我吹着喇叭,喊着口号“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唱着歌曲“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在乡间马路的两边,最让我上眼的、喜爱的,是这些站成排夹道欢迎我的,当年一点儿不被我珍惜反而被我毁灭的牵牛花。
我在城市工作、生活。每天醒来,听着窗外百鸟大合唱,敞开窗户呼吸清新的空气,忏悔我前半生的过失,迎着冉冉升起的光芒万丈的朝阳。我以牵牛花向我所有认识的人问好,同时告诉他们,我还活着,我珍惜生命、热爱生活。
这牵牛花积极努力地向上攀爬,虽然人们瞧不起它,但它永不趴着、跪着,没有被风雨摧亡,依然向着朝阳探头、伸手,多像我们幼小时缠着父母,跌倒了向父母伸手的形象。这不就是在展现不畏艰难、热爱生命、积极生存的强烈欲望吗?这何尝不是在激励着我们:每天应有积极向上的激情,有旺盛的生命力去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