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埋于心底的家乡
2022-03-05安鸿英
安鸿英
我的家乡在华北平原上的一个小村庄。
那是一个北方普通的村庄,村庄位置并不偏,离县城很近,坐火车很方便。
村庄四四方方,一排排整齊的平房,有几条大街,很多小巷,还有相似格局的灰蓝色砖房。差不多一样的四方的小院,有正房和偏房,正房用来居住,偏房是厨房和杂物间。
如果有个陌生人来到这个村庄,可能找不到要找的人家,即便找到了,从家里出来也会迷路,因为房子太相似了。
小时候,村庄的街道都是土路,晴天会有灰尘,下雨会有一个个水坑。大街的两边种的梧桐树,五月份会开粉色的像喇叭一样的花,闻起来有股香味。那时种的最多的树还有榆树、槐树,我们时常会摘榆树的榆钱儿吃;槐花开时,满街飘香,我们也会去尝槐花里面淡淡的甜味。
村庄的四面是广阔的田野,一眼望不到头儿。路边种一排白杨树,风吹起来哗哗作响。
春天,田野里麦苗长高了,远看像绿色的草原,风吹过泛起一层层波浪。
我最喜欢春天的麦田,那时常去麦田里挖野菜,累了,躺下来,就淹没在麦田中;周围是麦苗的香味,头顶是蓝蓝的天。
夏天,麦穗成熟了,一片金黄,我和伙伴去收割完的田里捡麦穗—戴着草帽,走在田垄里,还要小心不要被麦茬儿扎到。我们把捡来的麦穗放到院子里晒干,再拿棒子捶打,把麦子拍出来。
秋天,地里的玉米成熟了,每家每户门前都会堆满成堆的玉米。我们把玉米皮剥掉,把玉米运到房顶晒。北方农村的房顶都是平的,房顶都是用来晒粮食的,夏天晒麦子,秋天晒玉米。爬到房顶会看到一片金黄,黄得晃人眼。
冬天,田野里是过冬的麦苗,一眼望去田野更广阔了,无边无际,草木枯黄;西面的群山若隐若现,有种荒凉的感觉。冬天会有雾、有冰霜,有时早晨起来会看到满树的银装素裹。慢慢地,太阳出来了,雾散了,在蓝天映照下白色的树更好看。
冬天,窗上会结冰花,六瓣形的,好几种样子。那时,经常会下雪,厚厚的雪,踩在上面吱吱响。早晨我上学时,会踩出一个个脚印。广阔的田园一片银白,太阳出来照在上面泛着光。
村庄最热闹的时候是春节。
春节时,每家每户门前会贴对联,挂灯笼,街上也会挂很多彩色的花纸,充满了喜气。每年新年我都是在鞭炮声中被吵醒,随着早晨一声声炮响,人们早早就走街串巷拜年了。街上开始热闹起来,人们互相问候着,村里有熟悉的长辈家,每家都去拜年。
春节也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我们每天在街上跑着玩,还有好吃的,有零花钱。
后来,我离开了村庄到省城上学,又到外地工作,结婚后来到千里之外的城市安家。
家乡渐渐远离,家乡也慢慢变了样子。
村里的土路换成了水泥路,冬天再也看不到满树的冰霜,雪也下得越来越少。
后来,县城扩建,村边盖起了一座座高楼,看不到一望无际的田野。
再后来,村里也耸立起一座座小楼。
每年当我回家又离开,踏上旅程时,看着那片土地渐渐远离,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留恋和惆怅。
家乡变成了故乡,乡愁变成了一张张回程的车票,不管路途多么遥远,我每年都渴望回去。没有离乡,就不能更好地感受故乡,故乡是思念、是心底的渴望,那种和自己丝丝缕缕的联系,在岁月里越沉淀越深。
时常我还会想起童年的那个村庄,那个落日,在某个时间会突然冒进脑海,好像看到一个小女孩儿走在乡村的路上,跑到田野里挖野菜。家里的小院子种的菜,甚至于小时候养的那只黑色的猫亮亮的眼睛……那些画面清晰而深刻地浮现出来,好像故乡未曾远离。我还会想起自己儿时的伙伴,还有小学的教室,广阔的田野……
故乡一直在那里,不管时光怎么流转,它一直都在。虽然离乡千里之遥,二十几年的时光,但是故乡从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