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普及能促进居民消费结构升级吗?
——基于LA/AIDS拓展模型的实证分析
2022-03-05顾雨辰蔡跃洲
顾雨辰 蔡跃洲
(1.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北京 102488;2.中国社会科学院,北京 100732)
一、引言
2012年以来,资源环境压力增大、劳动年龄人口下降等因素使得原有的要素和投资规模驱动模式难以为继。为适应并引领经济新常态,中央在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同时,也特别重视消费对中国经济平稳运行的支撑作用。经济发展面临转型升级压力的同时,中国在互联网和数字经济领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全国互联网普及率由2009年的28.9%上升到2020年的64.5%(1)全国互联网普及率数据参考国家统计局网站http://data.stats.gov.cn/easyquery.htm?cn=C01&zb=A0G0X&sj=2019。,网民总数达9.04亿。庞大的互联网用户群体带动了以电子商务为代表的消费互联网蓬勃发展,在线购物、在线教育、网络直播、线上游戏等各类与消费互联网相关的新模式、新业态层出不穷。伴随消费互联网的兴起,居民消费习惯和消费理念似乎也发生重大转变,为构建新发展格局提供了潜在的助力。那么互联网普及和消费互联网发展是否能够促进城乡居民消费结构的整体升级?互联网对城乡居民的消费结构影响是否具有显著的差异性?为回答上述问题,本文后续开展了以下工作:第一,互联网普及率这一变量引入LA/AIDS模型,通过差分和数理推导的方式较好解决了原模型中各地商品服务价格数据难以获得且难以跨类别比较的问题。第二,利用2014—2018年间省级面板数据对城乡消费结构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由于差分法的应用,面板数据的自相关和同期相关的问题得到很大缓解。第三,根据实证结果,结合互联网的技术经济特征和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的特点,进一步对互联网影响城乡消费结构的机理进行分析并提出了一些促进消费升级的针对性建议。
二、文献综述
居民消费结构历来是宏观经济研究关注的焦点。从现有文献来看,尽管国内外学者研究的视角千差万别,但基本都是在理论机制梳理基础上,通过数理模型、计量等工具对居民消费结构的变化进行定量分析。一些学者注重从数理建模的角度对居民消费行为和结构进行刻画。如Stone提出的线性支出系统模型(LES模型),在既定效用函数条件下,根据消费者预算约束实现效用最大化[1]。Liuch和Powell等 将储蓄加入LES模型中,建立了拓展的线性支出系统(ELSE),并主张在收入总额约束下,消费者会在基本需求、商品服务、储蓄之间分配收入实现效用最大化[2][3]。而Deaton、Muellbauer和Brown等则从同等效用水平情况下消费者如何实现支出最小化的角度,提出了近似理想需求系统(AIDS)[4][5] [6]。Green、Alston和Wan等对支出和价格弹性等的具体计算方法进行了改良,进而对AIDS模型进行修正[7][8]。
近年来,国内学者围绕居民消费结构变化开展了大量的实证研究。胡日东、钱明辉等在传统LA/AIDS模型中引入能够反映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相对系数之差,以此验证城乡收入差距对消费结构的显著影响,并通过计算各类消费支出的弹性系数来考察各地城乡收入差距对居民消费差距的影响[9]。刘湖、张家平运用省级面板数据考察了互联网对农村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结果表明:移动电话普及率、互联网普及率、互联网发展投资环境对农村居民的各类消费支出均有显著影响,而且移动电话普及率的提升有助于农村家庭消费向发展型和享受型的消费结构跃迁[10]。刘向东、王玥等结合中国综合调查数据(CGSS)考察了中国居民消费结构,结果表明:中高收入家庭整体的服务性消费和非物质消费占比上升,消费整体出现升级的态势;而低收入家庭整体出现消费降级的情况;相对于城镇家庭部分地区农村家庭的消费也出现降级的情况。不少学者顺应互联网发展普及的趋势,分析互联网对消费结构的影响[11][12]。李旭洋、李通屏等采用CFPS数据,运用工具变量回归等方法从微观角度考察互联网对居民家庭消费的影响,结果显示,互联网通过价格效应和市场范围效应推动消费,提高了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的比重;互联网对消费结构影响具有异质性,对农村家庭和高收入家庭的消费升级效应要大于城镇家庭和低收入家庭[13]。贺达等运用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CFPS2016)的实证表明,互联网仅促进了农村居民的生存型消费,但对享受型消费影响不大[14]。赵保国、盖念通过构建VAR模型来分析互联网消费金融、居民收入和消费结构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互联网消费金融发展有助于促进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15]。等等。
基于前述文献回顾可以看出,尽管学界对消费结构的研究起步较早,但从互联网发展角度的探讨直到最近几年才开始。不少学者尝试着从互联网发展的不同层面和角度考察其对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然而,由于城乡之间的收入差距、物价水平、商品支出弹性、消费观念和习惯等因素都有很大差异,需要综合考虑到相关因素才能精准考察互联网普及对中国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此外,尽管一些文献运用计量方法从实证角度考察了互联网发展与消费结构变化之间的关系,但对于互联网影响消费结构的机理和路径还有待做出更为明确的阐述。因此,本文拟结合测算结果和二元结构特点,对互联网影响中国城乡居民消费结构的机理进行梳理分析。
三、消费结构升级与互联网发展
(一)中国城乡居民消费结构概况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均收入水平逐年提高,城乡居民的消费结构总体呈现升级态势。按照国家统计局八大类消费的划分方法,2003—2018年间,食品消费一直占据城乡居民总消费中的最大比重,但比重数值逐年下降。衣着类消费的比重保持在较低的水平,且处于稳中有降的态势;居住消费在2013年后显著提高,并一直占据消费比重第二的位置;文教娱乐消费的比重在经历前期消费下降后逐步回升;交通通讯支出比重稳步上升,并在2006年左右取代文教娱乐成为居民第三大消费;医疗保健消费比重总体稳步上升。当然,由于中国经济社会二元结构的客观存在,城乡居民在消费结构升级的表现形式上有一定差异。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1)尽管城乡居民食品消费比重都在逐年下降,但农村居民下降幅度更大。(2)城镇居民衣着类消费比例有所下降,农村居民衣着类消费常年保持稳定比例。(3)城镇居民的居住消费比重增长速度要远快于农村居民。(4)农村居民在生活用品、交通通信、文教娱乐上的支出比例保持增长的态势。城镇居民在这些领域的支出比例呈现稳中有降的态势。(5)城镇居民的医疗保健支出比重经历了先减少再增加的过程,而农村居民医疗保健消费的比重一直处于稳步增长状态。值得注意的是,城乡消费结构的差异早在中国互联网普及之前就已客观存在。这种差异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互联网普及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影响的异质性。
(二)互联网普及与消费互联网发展
2015年7月国务院印发《关于积极推进“互联网+”行动的指导意见》,中国互联网进入新一轮的快速发展期。一方面,互联网基础资源更加丰富。各项互联网基础资源数量稳步提升。另一方面,“提速降费”政策进一步落实,居民入网门槛逐渐降低。截至2018年底,我国网民规模达8.29亿,互联网普及率上升到59.6%。这其中城镇居民互联网普及率达74.6%,农村居民为38.4%。
完善的基础设施和庞大的互联网人群基数为消费互联网的快速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撑。2018年底,全国互联网购物用户规模达到6.1亿,线上消费市场逐步进入量、质双升的阶段。供需两端的升级成为整个行业增长的新动能。从供给端来看,各类线上线下资源加速整合。新的业态和模式不断涌现,消费场景不断丰富,带动了整体零售行业的升级转型。以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物联网等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加速向消费领域渗透融合,正深刻改变既有的运营规则。从需求端来看,互联网显著降低了消费者的搜索和购物成本,并且提升了整个市场的信息透明度,使得交易更加富有效率。同时,互联网也给予了消费者更多个性化商品和服务的选择。消费分层特性越来越明显,多元化成为未来消费的趋势。
(三)互联网促进消费升级的实现路径
第一,通过提高生产、流通和消费各环节效率、降低成本来促进消费结构升级。在生产环节,互联网的普及渗透加强了产业链上下游企业以及企业内部各生产部门之间的协同配合,信息交互的成本持续降低,产业生态体系中各企业的生产效率得以提升,并最终体现为产业整体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在流通环节,物联网、大数据分析技术的应用使得商品和服务的流通更加高效,物资供应、仓储、物流等环节的规划更加合理,供应链成员之间的协作更为默契,整体运营成本持续降低。在消费环节,互联网有效降低了消费者的搜索和交易成本,配合线上支付使得交易更加迅捷。相对于传统的线下交易,线上交易成本明显下降。商品和服务的生产成本降低会引起价格的相对下降,进而会使得居民购买力增加,剩余的购买力通常会转向更高层级的消费。
第二,通过减少信息不对称性、提高供需匹配度来高质量满足消费者个性化需求。随着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消费者对于商品和服务的质量有了更高的要求,并且需求也更加地多样化、差异化和个性化。互联网使得高质量的商品和服务被更多的消费者接触,产生“超级明星效应”。同时,由于消费者需求异质性的存在,很多小众的商品和服务能够借助互联网平台被消费者较为便捷地获取。这部分利用小众需求“长尾效应”形成的消费额,累积起来的规模也较为可观,且能有效满足消费者个性化需求。互联网减少信息不对称的过程也可以看作是提升产品与居民需求匹配度的过程。居民只有在满足基本需求后才会产生差异化、个性化需求,因而个性化需求的满足也是消费结构升级的具体体现。
第三,通过增加居民收入间接带动消费结构升级。随着消费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和大范围渗透,参与其中的商户数量大幅增加,并衍生出包括“直播”“自雇”“外卖骑手”“快递小哥”“网约司机”等新就业形态,创造出后台大数据处理、人工智能等新就业岗位。相关群体依托互联网平台获得了更高的收入。例如城镇居民通过提供“网约车”“同城买菜”“菜鸟驿站”等服务获得了相对稳定的副业收入。同样,农村电商对于偏远贫困地区农民增收发挥了非常积极作用。一些优质的农产品经过电商直接面向全国的消费人群,进而带动农民增收。收入的增加使得居民在生存型消费被满足后,其需求结构逐步向更高级的发展及享受型消费跃迁。
四、LA/AIDS拓展模型
(一)LA/AIDS模型
AIDS模型即Almost Ideal Demand System,是Deaton和Muellbauer提出的。其核心思想是给定效用水平,实现成本/支出最小化。该模型本质上是对恩格尔系数理论模型的一种拓展。具体形式如下:
(1)
其中,ωi是第i种消费品的支出在总消费支出中的比重,pj为第j种消费品的价格,x是人均消费总支出,p代表价格指数。p的计算公式为:
(2)
在实际应用中,公式(1)运用的最大难点在于p的度量。因此,学界普遍用一些近似的指数来替代p。常见的近似价格指数包括:Stone价格指数、Tornqvist价格指数、Paasche价格指数、Lasopevres指数等。相对于其他指数的测算方式,Stone指数因其简单明了的计算方式和优良的近似结果被很多学者所接受。Stone指数具体的表达方式为:
夏日哈木矿区总共圈出铜镍矿体20条[3],其中HS26号异常区圈出8条铜镍钴矿体,含矿岩性主要为橄榄岩和辉石岩,其次为辉长岩,通过对8条矿体进行资源量估算,求得333+334镍金属量105.06万吨,其中(333镍金属量84.62万吨,334镍金属量20.44万吨),镍平均品位为0.64%;8条矿体中伴生铜金属量20.86万吨,铜平均品位0.169%;伴生钴金属量4.22万吨,钴平均品位为0.026%。
(3)
其中,ωi是第i种消费品的支出在总消费支出中的比重,pj为第j种消费品的价格,p为Stone价格指数。此时运用Stone价格指数得到的AIDS模型被称为LA/AIDS模型(Linear Approximated/Almost Ideal Demand System)。
(二)LA/AIDS模型的拓展
由于理论基础扎实、模型简单实用,LA/AIDS模型已经被国内外学者广泛应用于各类消费问题的研究。近年来,众多学者在原有模型的基础之上,引入特定影响因素对消费结构进行分析。本文在传统的LA/AIDS模型基础之上,引入互联网普及率这一变量对模型进行拓展,并结合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的特征,就互联网普及率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机制进行分析,并以此作为后续计量实证的模型基础。此外,本文还将根据实证结果考察这种影响在城乡之间的差异性并分析原因。具体步骤如下:
首先,将城乡互联网普及率引入到LA/AIDS模型中,拓展模型的形式如下:
(4)
其中,ωi是第i种消费品的支出在总消费支出中的比重,pj为第j种消费品的价格,x是人均消费总支出,p是Stone价格指数,ν为互联网普及率。
由于消费价格水平数据较难获得且各类商品价格在地域之间有一定区别,为了对模型中各系数准确估计,有必要对模型形式进行转换。将拓展的LA/AIDS模型进行一阶差分,可以得到如下形式:
(5)
(6)
其中,kj,t为t时刻第j种商品的消费价格指数。
(7)
(ωi,t-ωi,t-1)
(8)
由于消费惯性的存在,ωi,t和ωi,t-1相差不大,因而(8)式可以化简为:
(9)
同样,式(5)可以转化为:
(10)
其中,k是商品的价格指数。式(10)即可作为后续计量分析的模型基础。
五、实证分析
(一)数据来源及方法说明
为了分析中国互联网的普及对居民消费结构的影响,同时考虑到城乡二元结构的特点,本部分将依据前述公式(10)刻画的包含互联网普及率的LA/AIDS拓展模型,选取八大类消费品,针对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分别开展计量分析。各类数据按照2014—2018年内地31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归类整合。八大类消费品的划分是根据国家统计局的划分标准,分为食品、衣着、居住、家庭设备、交通通讯、文教娱乐、医疗娱乐和其他类。各消费领域的商品服务价格按上述顺序用p1-p8表示。各省城镇和农村消费品的价格指数数据k来自《中国城市(镇)生活和价格年鉴》以及《中国价格统计年鉴》,部分缺失的数据用插值法补齐。各地城乡居民的平均收入x及各类消费品的支出份额ω源自《中国统计年鉴》(2014—2018)。互联网普及率ν是指地区上网人数与地区总人数之比。具体的数据来源于各省通信管理局历年发布的互联网发展状况报告,部分地区缺失的数值用插值法补齐。
对于静态面板数据,常用的回归方法包括固定效应、随机效应和混合OLS回归。由于所要估计的模型式(10)中不包含常数项,所以排除固定效应回归法。另外,考虑到模型中有多个消费支出方程,一些潜在的不可观测因素可能会使得方程的扰动项之间存在相关性。因此,我们最终选择采用似不相关回归以提高参数估计的有效性。
(二)参数估计结果与分析
下表1、表2分别列示基于公式(10)和上述省级面板数据得到的互联网普及对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消费结果影响的计量分析结果。从中可以看出,互联网的普及能够引起居民消费结构的升级,但城乡之间的消费升级方式差异明显。从城镇居民的消费结构来看,互联网普及对衣着消费的比重和交通通讯的消费比重有着显著影响,显著水平为10%。其中,互联网对衣着消费比重的影响系数为负,对交通通讯消费比重的影响系数为正,即互联网普及率的提升会使得城镇居民衣着消费的比重降低,并且会使得城镇居民交通通讯消费的比重增加。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城镇居民在物质需求得到满足后,更是不断在精神层面寻求突破,寻求出行的便利和信息的获得。从农村居民的消费结构来看,互联网对家庭设备消费比重的影响在1%的显著水平下显著为负,对文教娱乐和医疗保健消费比重的影响在5%显著水平下显著为正,即互联网普及率的提升会使得农村居民家庭设备消费比重降低,并且会使得农村居民文教娱乐和医疗保健消费比重提升。这也符合农村居民在实现小康的前提下,更加追求健康保障、休闲娱乐生活的现状。根据前文提到的居民消费升级的概念,无论是城镇居民或农村居民,其消费结构均呈现“物质—精神”“物质—服务”或“生存—发展—享受”的消费层级上升的态势。据此,可以认为互联网普及率与居民消费结构升级存在一定关联性。
表1 中国城镇居民的LA/AIDS拓展模型估计结果
表2 中国农村居民的LA/AIDS拓展模型估计结果
此外,对模型估计系数进一步分析可以发现:相对于城镇居民,互联网普及率对农村居民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更加明显。根据国家统计局对八大类消费品所包含子类的划分,家庭设备消费所包含的子类更多是物质类的消费,而文教娱乐和医疗保健所包含的子类更多属于服务类消费和精神层面的消费。(2)具体八大类消费所包含的子类请参见2014-2018《中国价格统计年鉴》。在农村居民AL/AIDS拓展模型中,家庭设备、文教娱乐和医疗保健各自对应互联网普及率的回归系数的绝对值较大,分别为-0.081、0.085和0.113。这也意味着农村居民互联网普及率每提高1个百分点,家庭设备、文教娱乐和医疗保健消费比重的变化程度会更加明显,农村居民消费结构升级的态势更加显著。同样的道理,按照统计局分类,衣着消费所包含的子类几乎都是物质类,而且衣着本身更倾向于是满足人们基本需求的必需品。交通通讯消费所包含的子类基本都是服务或用于提升生活质量的物质商品。可以看到,城镇消费模型中,衣着和交通通讯各自对应互联网普及率的回归系数的绝对值较小,仅为-0.024和0.065,这也意味着相对于农村,由互联网普及率提高带来的城镇居民消费结构升级并不那么明显。
由上述两个回归结果来看,无论是城镇还是农村居民,互联网的普及引起了生存型消费支出比例降低并带动了发展型和享受型消费支出比例上升。中国居民的消费结构总体呈现升级态势。此外,模型的相关系数显示,互联网引起的农村居民消费结升级效率要高于城镇居民。上述实证结果也充分说明,分析互联网对城乡消费结构升级的异质性影响是很有必要的。
(三)互联网普及对城乡消费升级异质性影响的原因
互联网普及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影响所呈现的上述差异,其背后可能的原因大致有以下几方面。
一是农村居民相对落后的消费环境起点使得互联网普及后得到更大幅度的改善。一般来说,传统的农村消费环境与城镇相比较为落后。这主要体现城乡在信息渠道、商品获得性、交通物流、基础设施、收入水平、消费理念等方面的差距。互联网通过作用于上述的一系列因素进而弥补城乡消费环境的差距。而在这种差距弥合过程中也会引起城乡消费结构的不同变化。从农村居民角度来看,互联网的普及使得原先的线下服务逐渐被农村居民所接触(比如线上教育、线上医疗、视频娱乐等)。各类服务型消费借助互联网在农村地区兴起,丰富了农村居民的生活,也带动了农村消费由“物质”向“服务”的升级转型。此外,互联网也使得城乡之间的“信息壁垒”被打破。农村居民通过各类线上消费平台(淘宝、京东等)了解到各类产品和服务的信息,一些原本昂贵的家用设备逐渐价格透明化,带动了农村地区该类消费比重的下降。从城镇居民的角度来看,城镇人口密度较高,交通物流方便,各类商品服务相对丰富。
二是城镇居民相对更高的消费结构起点使得互联网普及后的影响程度不及农村。相对于农村,城镇居民的生活水准更早达到小康,并继续向更高的消费层级跃迁。可以说,在互联网普及之前,城镇居民的消费结构普遍要优于农村居民。而互联网给城镇居民带来的更多是消费成本的降低和质量的提高,因而对各类消费比重的影响不如农村明显。例如美团外卖显著提升了城镇居民订餐、用餐的效率;网约车使得人们的出行更加方便;携程旅游使得人们更快捷地预定机票、酒店等。但是这些互联网APP的应用并没有显著影响到人们在这些领域的消费支出比重,但却显著提升了居民在这些领域的消费满足感和获得感。
三是互联网普及对农村居民的收入提升作用要大于城镇居民。无论是在消费互联网平台从事经营活动,还是在各种新就业形态中实现灵活就业,对于城镇居民来说,可能更多是一种经营场所或就业岗位的转移;而对于农村居民来说,很多情况是实实在在的增收就业新机会。例如,农村电商所解决的原产地农产品销售问题给农村居民直接带来了增收。
综合来看,互联网对农村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路径更侧重于由“物质消费”向“服务消费”,由“生存消费”向“发展消费”升级的模式。而对城镇居民消费的影响则更侧重于由“发展消费”向“享受消费”升级的模式。这种差异性很多程度是由城乡社会经济发展差异所决定的。
六、结论及政策建议
本文通过构建包含互联网普及率这一变量的拓展型LA/AIDS模型,结合中国内地2014—2018年间八大类消费的省域数据,分析了互联网普及对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升级的影响。基于理论分析和实证检验,有如下主要结论:(1)互联网普及率的提高能够促进居民消费结构升级。(2)互联网对城乡居民消费升级的影响具有较为明显差异。互联网的普及降低了城镇居民衣着类消费比例并提高了交通通讯类消费比例;对于农村居民来说,则显著降低了家庭设备消费比例,提升了文教娱乐和医疗保健的比例。(3)相对于城镇居民,互联网的普及对农村居民消费结构的升级作用更加明显。
基于上述主要结论,就发挥互联网促进农村消费升级,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入手:
一是要加大农村地区互联网普及的力度。农村地区需要以中央提出的“乡村振兴”和“互联网+”等战略为发展契机,加快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夯实农村信息化基础,缩小城乡之间的数字鸿沟。二是提高农村居民的收入水平。当前农村居民的人均收入不足城镇居民的一半,基本的生活消费比重较高。这也是制约农村居民消费结构升级的重要因素。农村居民收入的增加有助于消费由食品、衣着等物质消费向文教娱乐、医疗保健等服务消费的跃迁,同时也会进一步促进线上服务在农村地区的普及。三是优化农村居民的消费环境。其他环境因素的改变也会促进消费升级。比如在农村大力普及智能手机、电子商务和互联网金融,促进交通物流发展,提升农村居民互联网技能,改变消费观念等。
而在促进城镇消费升级,则可以考虑以下措施:
一是要促进消费领域与互联网的深度融合。加快各消费领域的数字化转型可以促进新模式和业态的发展,同时还可以提升供需匹配度,挖掘居民潜在需求,降低居民消费交易成本。比如淘宝网店、京东物流、美团外卖等互联网平台打破了传统线下服务模式,借助各类信息技术,精准匹配消费者需求,降低物流成本,提升消费者的满意度的同时也带来更多消费者剩余。二是拓展互联网消费新领域,不断丰富线上消费内容。当前互联网与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技术深度融合,诞生了线上手游、在线课程、VR旅游、线上顾问等新兴产业,丰富了居民的消费内容,也使得消费结构获得了升级。再次,要把握互联网及其衍生技术发展的新动向,不断释放新的消费潜力。随着5G、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的发展,各类新兴技术势必会渗透到居民的消费领域,并诞生出新的消费增长点。例如无人驾驶技术、智能家居等。这些消费领域的发展将会对居民的生活质量带来提升。三是加强互联网服务的知识产权建设,促进消费者付费观念的形成。互联网的服务内容与线下产品一样凝结了人们的劳动,也是具有价值的。尊重线上知识产权,打击各类侵权行为可以鼓励更多互联网内容供应商提供优质服务,同时也营造了良好的线上消费环境,强化居民付费意识,促进居民线上服务类消费比重的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