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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赋汇》乐曲赋的雅乐属性

2022-03-02魏诗晓

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2年1期
关键词:雅乐功成历代

魏诗晓,郭 鹏

(山西大学 文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历代赋汇》是我国古代一部较为完备的辞赋作品总集,它的编纂承载“王道”,代言“五经”,昭显的是朝廷意志,发挥的是润色鸿业、黼藻太平的赋体功能。除辞赋作为庙堂文学以外,艺术中的雅乐同样用以表现盛世王道,所谓“王者功成作乐”。由此,当雅乐作为书写内容进入赋体文本,则会显现出更为深厚的礼乐文化意涵,《历代赋汇》中的乐曲赋就极好地表现了这一点。

《历代赋汇》共收录音乐赋161篇,其中乐曲赋32篇。如果对乐曲赋进行考察,那么可以发现,无论是题目还是其内容表现的对象,几乎都是礼乐,礼乐中又推崇雅乐为尊,以表现雅乐为最终旨归。这绝非一个偶然的现象,纵观《历代赋汇》中的音乐赋,乐器赋、乐论赋等同样以“雅乐”为象征意象,以此来提升自己的文化品格。异代的音乐赋由此共同指向一个雅乐格局。那么,这种现象的成因是什么?礼制仪式与乐相须为用,以往研究者往往以“礼”观“乐”,没有真正进入辞赋的音乐视野。试以“雅乐”这一音乐范畴切入,以乐曲赋为考察中心,对音乐与辞赋进行动态研究,或能更直接、深刻地把握其背后的礼乐文化内涵。

一、乐曲赋的分类及其特征

乐曲赋是对乐曲及其表演进行呈现和描绘的作品。其描写程式可以总结为以下两种。一是表现上古雅乐,开篇注重释名彰义,多为对前代圣贤的称颂,音乐形象的描写微乎其微,尚理倾向突出。比如同题的《洞庭张乐赋》,李子卿“洋洋乎轩辕之作也,陶玄化以发生,运神武之不杀”[1]2506、蒋至“聆黄帝之遗音,澹乎至察”[1]2507点出《咸池》之乐的作者;更有“昔轩帝出震,用率大戛,三才以贞,万人以察。战蚩尤于涿鹿之墟,登飞龙九五;张咸池于洞庭之野,舞玄鹤二八”[1]2508,详细交代了咸池之乐创作的背景及其由来。可见,对于前贤与雅乐的歌颂是这些辞赋作品的主体,这一点从作者独具匠心的用韵也可见出。裴度、李观等人同题的《钧天乐赋》以“上天无声,昭锡有道”为韵[1]2497-2499,阙名《箫韶九成赋》以“曲终九成,百兽皆舞”为韵[1]2490,《闻韶赋》以“宣父在齐,三月忘味”为韵[1]2491,其用力处可见一斑。二是表现本朝新乐或新制古乐,乐曲赋更注重对音乐演奏场景、庆典仪式的细致描写,兼及叙事,较为生动形象。如《霓裳羽衣曲》为唐代新制雅乐,沈郎《霓裳羽衣曲赋》先将其与韶乐、钧天乐并论,认为“奏自云韶之下,尽是凡音”“与钧天之潜契,冀瑶池之可寻”[1]2567,继而从乐器、歌声、舞蹈等多个方面描写乐曲表演的场景,“融融然节奏合度,傞傞然周旋有旨”[1]2567,以群臣共观、乐舞融融作结。又如明代朱升《贺制大成乐赋》,描写演奏场面凡169字,由乐器的陈设“主之以黄钟,越之以南吕。瑟琴作于堂,笙镛间于下”,到乐舞融合的“振舞仪于肃翼,出洪声于钟虡”,皆娓娓道来,并以《韶》舞进行价值判断,“所以闻其乐而知其德,盖有贤于尧舜而不愧于《韶》舞者也”[1]2505。

梳理上述两种描写程式,已能隐隐见出上古雅乐进入乐赋时之地位,或作为书写主体,或以之为新乐价值判断的准绳。不过,要深入求证并解释这一现象,还须对以乐曲名命名的赋作进行全面系统的考察,其范围包括以乐曲演奏为描写内容的赋作。并且,由于乐曲与乐器密不可分,故行文中亦兼及对乐器赋等题材赋作的辐射。

乐曲赋中,大篇幅描写乐曲之美或乐曲表演场面,而未以乐曲名命名的赋作有6篇,即元稹《奉制试乐为御赋》、李程《太常释奠观古乐赋》、苏轼《延和殿奏新乐赋》、王起、许康佐同题共作的《宣尼宅闻金石丝竹之声赋》、周存《太常新复乐悬冬至日荐之圜丘赋》,直接以乐曲名入题的赋作共26篇,详见表1。

表1 《历代赋汇》乐曲赋以雅乐命名情况

通观上表,可知,唐赋数目最多,161篇音乐赋中唐赋占107篇,唐代音乐题材的赋作之繁荣可见一斑。值得注意的是,表中直接以乐曲名入题的赋几乎都是以礼乐为题,而礼乐又以雅乐为核心,此类以雅乐入题的赋作共21篇,占全部乐曲赋的65.6%,还未计入描写乐曲之美或乐曲演奏场面的赋作,比如苏轼的《延和殿奏新乐赋》描述的就是雅乐。《历代赋汇》乐曲赋题材的选取从侧面印证了乐论中“用乐必有礼”的观点。

之所以将礼乐与雅乐分而论之,是因为礼乐指的是配合礼制所用的乐,雅乐一定是礼乐,而礼乐不一定是雅乐。雅乐是代表国家最高礼仪的用乐,在礼乐中等级秩序最高,主要用于吉礼,具有强烈的等级观念。汉魏以下雅乐已不跨代相承,“王者功成作乐”,改朝换代以后统治者会下令创制新的雅乐。《霓裳羽衣曲》就是中外乐舞结合的产物,反映了唐代的时代风尚。由于雅乐的不延续性,雅乐本体已难考,但是雅乐作为礼乐属性的一个象征标杆,却成为一种意象,稳固地保存在音乐赋中,并且成为一种极高的审美标准。孔子就曾赞美韶乐尽善尽美,肯定雅乐中正平和之美。

乐曲赋多以雅乐为题,乐器、乐论等赋作中常常出现对雅乐的描写与比较,正是出于雅乐在礼乐秩序中地位最高的考虑,作者以雅乐立论,是要以此获得所写对象的文化品格,确证其正统地位。六代乐舞就是《历代赋汇》音乐赋中的重要意象。比如,乐器赋《泗滨浮磬赋》:“若不闻《大韶》《大濩》,庸讵知夫石之为美”[1]2593,将寂寂无闻的浮磬抬为雅乐乐器;潘岳《笙赋》:“唱发章夏,导扬韶武”[1]2598,同样表现笙这种簧管乐器的雅乐属性;李程《匏赋》:“类《韶》乐之和,自当忘味;耻齐竽之滥,讵可同音?”[1]2604将匏这种乐器与雅乐的中和之音相类,以此提升其品质。这些乐器赋全是以乐器可演奏的雅乐曲目——《大韶》《大夏》《大章》《大武》《大濩》等为书写策略的,能够演奏雅乐的乐器地位必然尊崇。除六代乐舞以外,“金石”同样是象征雅乐的意象,因为八音是有序列的。《榕村语录》载:“问八音之序。曰:‘金、石所以为众音之节,故最尊。丝,堂上之乐。竹,管也,乃堂下之乐’”[2]499。金、石序次最高,而这正是演奏雅乐的主要乐器。

此外,更多的赋作旨在表现雅乐的内核,即中正平和的审美理想。比如潘岳《笙赋》:“非天下之和乐,不易之德音,其孰能与于此乎?”[1]2597郑希稷《埙赋》:“至哉! 埙之自然,以雅不僭,居中不偏,故质厚之德,圣人贵焉”“将金石以同功,岂笙竽而取匹?”[1]2601又许尧佐《埙篪相须赋》:“信可以发挥韶夏,协赞和平。”[1]2602《历代赋汇》音乐赋的基本旨趣是指向雅的,历代文人的写作策略都显现出一种趋同性,即围绕雅乐立论敷衍,以此在礼乐书写中表现中正平和之美。

二、乐曲赋以“雅乐”书写为尊的文化内涵

《历代赋汇》乐曲赋描写的对象几乎都是礼乐,其中又以雅乐为尊,如果将该现象置于文学史观之,可发现与此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最明显的就是诗与乐的关系。《尚书·舜典》 对于诗、乐关系的论述颇具典范性:“帝曰:‘夔,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3]30。所谓的“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其实就是音乐“中和”的基本性格,雅乐正是表现这种理念的核心。那么,是什么影响并造设了这样一种传统?礼乐文化选择诗赋为载体又出于什么动机?试以《历代赋汇》为例分述之。

首先,《历代赋汇》是由御定编纂的辞赋总集,彰显的是朝廷旨意,与萧统《昭明文选》音乐题材归类一致。《历代赋汇》同样选择以“乐”概“舞”这样的广义分类。这是一种正统的主流观念,出于《礼记·乐记》,源于周代的乐官制度。正史记载乐舞时也同样沿用以“乐”概“舞”的分类,比如《史记》中的《乐书》,《汉书》中的《礼乐志》等。从体系分类上看,朝廷旨意已一目了然。《历代赋汇》编纂的宗旨,是用经义体认与建构辞赋,使之归复“王言”。这突出体现在对诗之“六义”入赋思想的发展。康熙御制《历代赋汇序》就开宗明义,强调赋是六义之一,而“六义”其实就是“六诗”,指的是与音乐相关的六种诗体,即《周礼·春官·大师》所说的:“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以六德为之本,以六律为之音”[4]796。但由于汉时《诗经》乐章义逐渐散失,音乐性汩没,人们越来越重视《诗经》的文本之义,加之《毛诗序》对“六诗”的以阐释,因而最后以“六义”取代“六诗”。但是,“六义”的音乐本性是无可置疑的。《诗经》本来就是我国古代第一部乐歌总集,《雅》《颂》原先并非诗体的名称,而是音乐的名称。《论语·子罕篇》记载了孔子“正乐”之事:“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5]97《风》《雅》《颂》的分类源于音乐的不同,《雅》是朝廷之乐,《颂》是宗庙之乐。如此便知,《历代赋汇》重视雅、颂之意。雅、颂又充实音乐赋,实在是其音乐本体与经义阐发结合的绝佳成果。这不仅是对“六义”音乐性的再确认,更为重要的是,可以通过雅乐表现“六义”之一的“雅”的思想。郑玄注《周礼·春官》“六义”说:“雅,正也,言今之正者以为后世法。”[4]796雅乐即是正乐。

其次,可见雅乐与赋体的思想基础是同源的,先秦时期人们论乐就有“功成作乐”这一观念。所谓“功成作乐”,指的是乐以表现功德为旨归,“功”包括功业与德性两方面。《孔丛子·论书》载孔子言:“古之帝王功成作乐,其功善者其乐和……”“夫乐所以歌其成功,……”[6]1763《乐记》也说:“王者功成作乐”“其功大者其乐备”[7]1530。后世同样有乐论赋以此升发,如唐代李子卿的《功成作乐赋》:“夫九功不成,八音不会。所以功成作乐,乃知乐之为大”[1]2511“功成作乐兮帝力则那,乐正崇德兮雅颂则多”[1]2512。所以,雅乐无匹地位的获得,不仅因为是由帝王所作,更是因为作乐者都有大功德于世,而雅乐则负责将这些功德表现出来,以此表达国家意志。是故观乐可以“闻其声而知其风,察其风而知其志,观其志而知其德”[8]95,正因为音乐可以考见得失,鉴知风俗盛衰,所以才要正乐,要以中和为审美准则,要以雅乐为尊。

辞赋与雅乐一样,《历代赋汇》将辞赋视为庙堂文学,是要以和声鸣盛世:“黼黻太平、润色鸿业,亦足和声鸣盛矣”[9]511。与“功成作乐”相对,或可提出一个相类的概念“功成作赋”。赋是汉代文学、汉代审美文化的代表,它要表现的是天下大统、囊括天地的“莫我大也”的时代雄风。《文心雕龙·时序》:“逮孝武崇儒,润色鸿业,礼乐争辉,辞藻竞骛。”[10]672有史为证,《汉书·礼乐志》说:“至武帝定郊祀之礼,……乃立乐府,……多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造为诗赋,略论律吕,以合八音之调,作十九章之歌”[11]893。汉赋家以“礼法”为“赋法”,赋用于润色鸿业,这种功用与康熙帝欲表现盛世文化的意志诉求不谋而合,因而以赋体承载雅乐理想,也就顺理成章了。

陈元龙在《御定历代赋汇告成进呈表》中说,赋“本为六艺之笙簧,终作五经之鼓吹”[12]3,强调的是赋能为“五经”代言之品质。他继而又说:“三千载之文河,肇津梁于帝造;数百家之词叶,仰披拂于皇风。自古无伦,于今为盛”[12]4。逢此盛世,自当有文事来显示国运昌隆,这里直接指出编纂《历代赋汇》的目的。上述所说的音乐赋中为何以雅乐为盛、为何以赋体承接礼用,恰可以陈元龙《进呈表》为最后总结。

三、乐曲赋的音乐文献价值

大祀雅乐是宫中盛事,寻常百姓不得亲见,易代之际又会推翻重建,这是雅乐本体难以保留的主要原因。但是,音乐赋的作者往往是朝廷达官,他们极有可能亲历祭祀盛典,这样一来,他们赋作中敷衍铺排的雅乐演奏场面,就具有极高的音乐文献价值。

《历代赋汇》中有两篇乐曲赋以“大合乐”为描写对象,大合乐是与周代祭礼相关联的合乐,指的是合奏六代之乐。典籍关于大合乐的描述较为简省,如《周礼·春官·大司乐》:“以六律、六同、五声、八音、六舞,大合乐,以致鬼神示,以和邦国,以谐万民,以安宾客,以说远人,以作动物”[4]788。郑注认为:“大合乐者,谓遍作六代之乐,以冬日至作之,致天神人鬼,以夏日至作之,致地祇物魅。”[4]788孔疏认为大合乐是“大合诸乐而奏之,谓合诸乐器一时奏之,即经所云‘鼗磬柷圉’‘箫管’之属是也”[13]594。据郑注与孔疏,也只能对大合乐形成一个基本的判断,亦即乐曲内容上是六代之乐,形式上是合诸乐器,其效用是协调邦国、统御百官、使民安人和,达到正大庄严、和谐高妙之美。

这样的解释显然是不够的,合乐是先秦时期礼乐盛典中所演出的综合形态的艺术形式,其中不仅包括礼乐制度运行的内容,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背后所体现的周代礼乐文化的功能。并且,各代的大合乐演奏与功能亦不能简单地等而视之。要表现上述这些内容,诗赋这一文体具有天然优势,如《周颂·有瞽》描绘的就是祭祖时多种乐器演奏大合乐的场面:“有瞽有瞽,在周之庭。设业设虡,崇牙树羽。应田县鼓,鼗磬柷圉。既备乃奏,箫管备举。喤喤厥声,肃雍和鸣,先祖是听。我客戾止,永观厥成”[13]594。

首先点明奏乐者的身份是盲人乐师,奏乐地点在周庙前庭,所用的乐器列举了应、田、鼗、磬、柷、圉、箫管,与《周礼·春官》所载的鼗、柷、敔、埙、箫管、弦歌大致相符。大合乐的效果是“肃雍和鸣”,指出雅乐“和”“正”的特点,而“我客戾止,永观厥成”则点出了王室祭祀合乐之时,诸侯助祭观乐的礼仪。

较于诗体,赋体铺采摛文、体物写志的特点使其“蔚似雕画”并“敷陈其事而直言之”,由于具有描绘性与叙事性双重特征,因而更易于渲染与描摹场面。试看唐代《大合乐赋》对大合乐仪场面的铺写:

逮夫季春届期,乃命有司。……撰乃吉日,总于乐师。是用资于诲尔,亦无忝于命夔。由是司仪辨等,庶工守位。备弦管之声,陈匏竹之器。柷敔逦迤而就列,簨虡嶙峋而居次。克展礼容,而告乐备。天子于是率九卿,暨三事。……若乃曲度是并,不可殚名。杂以《韶》、《濩》,间以英茎。[1]2500

赋中指出大合乐在每年季春举行,《礼记·月令》亦载:“是月之末,择吉日,大合乐。天子乃率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亲往视之”[7]1374。在天子、九卿“亲往视之”之前,赋中对乐仪做了极为详细的描写,比如百官尊卑分别,各司其位,雅乐乐器设位依次,乃告乐备。合乐演奏的曲目与《周礼》所记并无变化,该赋具体点出了《大韶》《大濩》《五英》《六茎》四首。

宋代王禹偁同样写有《大合乐赋》,与唐赋不同,他们虽然共同强调对儒家“雅正”“中和”之乐的崇尚,申明乐以“崇德”之功能,但是王禹偁的论述更为具体。他认为雅乐有利于树立朝廷亲民形象,遏制华靡之风。“夫乐之设也,非管非籥;乐之用也,惟淳惟朴。若非审音以知政,安能制礼而作乐?听之忘味,佞邪之道弗兴;和而不淫,廉正之风有觉。”[1]2501在宋人眼里,礼乐的政治功能不仅能歌功颂德、粉饰太平,还能与刑法相辅,维持清明政治。

唐宋统治者对待雅乐的态度显然是不同的。对于大合乐演奏乐器的描写,《诗经》中是“设业设虡,崇牙树羽。……既备乃奏,箫管备举”[13]594,宋赋同样是“崇牙设,猛虡张,金石间作,干戚成行”[1]2501。而上述唐赋则先勾勒丝竹“备弦管之声,陈匏竹之器”,而后置金石“柷敔逦迤而就列,簨虡嶙峋而居次”[1]2500。这或者是作者出于行文安排,并非故意为之,但金石秩序确实是值得深思的问题。放诸唐宋背景来看,唐太宗虽然承认雅乐的正统性,但他认为声无哀乐,对于礼乐传统中所说的“礼乐治国”观念持否定态度。他否定杜淹提出的前代兴亡由于乐的观点,也并不相信礼乐制作与善政良治之用有必然的关联。而宋人明显是相信礼乐对于治世的功用的,这也是为什么杨荫浏先生说:“在中国历史上,特别重视宫廷雅乐的,是宋朝和清朝的统治者”[14]380。从唐宋两篇《大合乐赋》的比读中即可见出两代关于雅乐观念之嬗变。

余 论

许结先生认为,辞赋研究应该有一个艺术视域。关于音乐赋中雅乐题材的研究,《历代赋汇》乐曲赋只是显现出来的冰山一角。如果将《历代赋汇》音乐赋中的乐器赋以八音进行分类,循此逻辑,同样可以发现乐器赋谨守八音之序,金、石是演奏雅乐的最主要乐器,其背后渗透的仍然是礼乐文化内涵。

钩索《历代赋汇》乐曲赋的意义在于,不仅确认雅乐作为礼乐文化制度的缩影进入文学时无匹的地位,而且更可厘清文体与礼乐文化之间的关系。以“润色鸿业”为用的赋体与“功成作乐”的雅乐天然契合,描写雅乐实际上宣扬的是经义中的“雅”,彰显的是朝廷旨意和国家意志。除此之外,研究方法上更将艺术门类之间的壁垒打通,将音乐引入辞赋视域,以音乐学的知识,如雅乐、八音重新审视音乐赋,同时以音乐赋中体现的乐制、礼制、音乐观念反馈音乐。这些逻辑思路或对后来的研究者或有微末之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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