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自然辩证法意蕴

黄鑫诚，张宝林

（1.新乡医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0；2.新乡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3）

新冠肺炎疫情从出现到全球流行， 至今已经两年有余。 由于早期对病毒认识不清，对疫情防控的长期性、复杂性考虑得不足，人们只是从公共医疗卫生的角度思考新冠肺炎疫情对人类社会的影响。 当前，随着疫情的发展， 人们开始从自然辩证法的视角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不同医疗技术的临床应用效果、疫情防控对科技的新要求、 如何联防联控疫情以维护人类共同利益等问题。 因而，用自然辩证法对新冠肺炎疫情这一“陨石来袭”事件进行剖析［1］，不仅有助于正确认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以及科技与社会的关系，而且对进一步做好疫情防控工作，推动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一、疫情防控凸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关系

人与自然的关系向来是哲学家研究的重要问题。 马克思主义认为， 人类社会是自然界发展的产物，人类社会不是外在于自然,而是自然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因而，在疫情防控中应该自觉培养辩证思维，坚持辩证的自然观。

自然界中的事物是相互联系、变化发展的。 自然界呈现的面貌不是固定不变， 而是不断生成和消逝的。 自然界有特定的发展规律，“物质本身的各种不同的形式和种类又只有通过运动才能认识”［2］942。 因此，我们在考察事物的本质时，要在分析事物的联系和运动、生成和消逝中去进行。在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过程中，随着疫苗的应用，新冠病毒因为环境的变化而不断变异。 新冠病毒毒株从阿尔法、贝塔，再到德尔塔、奥密克戎，表明“一切质的差别，或是基于不同的化学构成，或是基于运动（能）的不同的量或不同的形式”［2］902。 这就是说， 如果没有大量决定新冠病毒性质和功能的刺突蛋白的突变， 即没有物质在运动或量上的增加或减少， 事物的本质不可能发生变化。

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 是马克思主义自然观的核心问题。能否正确认识这一问题，决定了人们改造自然的深度和广度。人作为自然界长期发展的产物，其与自然界是一体共生的关系， 即与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共同成长起来的。一方面，自然界是生活资料的直接来源，是“作为人的生命活动的对象（材料）和工具”，是人的“无机的身体”［3］。 无论人类社会处于哪种形态，人类社会发展所需的物质资料、人类在实践中实现自由全面发展的场所和对象都离不开自然界。 另一方面，人类“具有自然力、生命力，是能动的自然存在物”［4］209， 其在探索自然的过程中不断深化对自然规律的认识， 使人类改造自然以满足自身发展需要的实践活动更加符合自然规律。

人类历史是不断与病毒作斗争的历史。 2000多年前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在 《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一书中就曾对雅典瘟疫进行过详细描述。 当前，面对新冠病毒全球肆虐的现状， 必须摒弃非此即彼的形而上学思维，因为无论是一举消灭病毒的观点，还是放任自流式的西方疫情防控方式，都是孤立、僵化的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表现。与此相对应，中国抗疫取得的显著成效表明， 坚持严格的疫情防控政策与统筹经济社会发展并不矛盾。事实证明，辩证思维方式要求人们用联系的、发展的观点去考察事物，破除一切“僵硬和固定的界限”［2］909，积极妥善处理人类与病毒的关系。

二、疫情防控呼唤中西医学交流互鉴

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过程中， 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式表现出三个方面的优点： 一是在集中隔离时给密接人员提供中药汤剂能有效降低确诊率， 二是对轻症和一般患者采用中药治疗能有效防止病情恶化，三是能减轻危重症患者的痛苦、降低死亡率、避免恢复期出现并发症。因此，从中医药技术在新冠疫情防控中的显著作用出发， 审视中西医治疗方式背后的哲学理路， 能使人们在明确科学与技术的辩证关系的同时理解中西医学融通的深层逻辑。

（一）中西医学的哲学审视

对生命现象的合理阐释， 是各民族不同历史阶段的共同追求。 不同的自然条件和社会结构决定了各民族对生命现象阐释的不同特色， 为不同生命观的形成提供了现实基础， 决定了各民族的医学发展模式。 中医生命观的“思维特征中包含了整体主义、系统论和生态学层面”［5］，这是中医作为一门科学理论，成为一种文化现象的根本原因。中医生命观包括四个方面：本体论层面坚持天人合一的生命模式，宇宙论层面遵循“气—阴阳—五行”的运动法则，身体观层面追求“形—气—神”合一的身体结构，医学观层面采用调平致中的生命调节方式［5］。 正因为中医强调天人合一、形神合一、内外交感，以整体思维方式认识生命， 所以中医才形成了与现代健康医学相契合的医学观。

与中医有所不同， 西医的发展越来越偏向 “生物＋医学”的模式。西医主张将病人与疾病分离开来，在透视人体内部结构和生命过程的细节上精益求精，对患病的器官、组织、细胞等单独进行生物学分析，在驱除疾厄、病理微观探析、个体改造（截肢、器官移植等）等方面取得了明显的成效。这种将人的身体生物化的研究和诊疗模式， 导致西医仅仅从物质层面治疗人的生理疾病， 忽视了医学帮助病人恢复社会角色、重塑生活秩序的文化功能。 这种机械、孤立的思维方式主导下的医疗模式随着人类健康需求的增加逐渐暴露出其弊端， 已经无法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正如恩格斯在考察科学与哲学的关系时所指出的， 自然科学的发展不自觉地受哲学的支配，而缺少辩证思维的指引，就“连某些最清醒的经验主义者也陷入最荒唐的迷信中”［2］890。

（二）中西医科技结合的辩证思维

要对中西医发展模式有更深刻的认识， 需要明确认识层面的科学和实践层面的技术的关系。 马克思主义认为，科学与技术既紧密联系又相互区别。科学是一般生产力，是“经验的科学，科学就在于把理性方法运用于感性材料”［4］331，而技术是现实生产力，其本质体现人类与自然的实践关系。也可以说，科学是人类认识世界的一种方式， 技术是人类改造世界的一种方式。 在医学领域，科学是探究人体奥秘、剖析疾病机理的知识体系， 技术则是根据医学原理进行临床实践的工具和技艺的组合， 二者统一于人类的医疗实践。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实践中，中医显著的临床效果表明，必须确立中西医相互借鉴、优势互补的原则。 也就是说，西医绝非完美无瑕，中医并非一无是处，人们要自觉接受辩证思维的指导，推动二者取长补短、共同发展。

三、疫情防控彰显科技效能的两面性

人类认识的发展是一个曲折反复、 螺旋上升的过程，科学技术在其中充当了工具或催化剂的角色。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过程中，新问题、新挑战促使新科技的产生，而新科技又表现出积极和消极两种作用。

（一）抗疫需求促进科技发展

自然条件决定人类社会发展状况，同时“人也反作用于自然界，改变自然界，为自己创造新的生存条件”［2］922。人类对自然界变化的能动适应，体现在科学技术的更新迭代上。马克思主义认为，科学是人类通过实践对自然的认识和解释， 是人类对客观规律的理论概括。科学认识积累得越多，人类对客观规律掌握得越全面，人类就越能挣脱自然的枷锁、摆脱自己创造的社会关系的奴役和支配， 最终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由必然王国不断迈向自由王国。新冠病毒的传播，对人类社会发展造成了巨大影响。受影响的个体、社会以及社会共同体，并非只能被动地适应，而要在适应变化的同时积极主动地改变被动局面。因而，“现代科学技术革命的发生， 推动产业革命的进行，使得劳动生产方式从手工化走向机械化、电气化、自动化、信息化和智能化”［6］。 为了适应疫情防控的需要，大数据、生物医药、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纷纷投入使用，极大地提升了疫情防控的工作效率，减轻了医务人员的工作风险和压力。 新科技在抗击新冠疫情中的应用， 对经济结构的调整和生产力的发展也产生了重要影响。具体而言，疫情对传统产业部门产生了巨大冲击，酒店餐饮、旅游、航空、房地产等行业遭受重创，而生物医药、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兴产业则飞速发展，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

（二）科技进步的双面作用

恩格斯认为：“我们对自然界的整个支配作用,就在于我们比其他一切生物强, 能够认识和正确运用自然规律。 ”［2］998习近平也指出：“只有尊重自然规律，才能有效防止在开发利用自然上走弯路。 ”［7］这就是说，只有认识和把握自然规律，才能推动科技创新，帮助人类更好地开发利用自然，不断从自然界获取发展所需的物质资料。科学技术的发展，标志着人类改造自然能力的增强， 对人类社会发展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如果科技发展不能起到推动社会发展的作用，就会产生科技异化现象。科技异化现象表现为两种情况： 一是科技发展导致人与自然关系的紧张，一是科技变为异已的、统治人的工具。 与此相对应，科技异化产生的原因也有两种：前者是因为对自然规律认识的不够， 后者则与一定的社会制度有关。在全球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过程中，虽然西方发达国家拥有强大的医学科技体系， 但抗疫效能非常低下，充分暴露出产生科技异化现象的制度根源。

四、疫情防控推动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

马克思从社会关系出发将人类社会发展分为三个阶段：个人从属于共同体（前资本主义共同体）→个人与共同体对立（资本主义共同体）→共同体从属于个人（共产主义共同体）。 马克思从人与人（社会）的关系维度对人类社会发展阶段的划分， 为国际社会联合抗击新冠肺炎疫情， 打造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提供了理论依据。

（一）疫情防控中的共同体思想

“共同体”是马克思、恩格斯论述人类社会关系演进的基本概念。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社会关系是共同体划分的基础，其中起决定作用的是生产关系。因而，以氏族、部落为表现形式的共同体是自然共同体（前资本主义共同体），以资本主义国家为代表的共同体是虚幻的共同体（资本主义共同体），作为自由人联合体的共同体是真正的共同体 （共产主义共同体）。 在新冠肺炎疫情全球流行的背景下，疫情防控成为各国政府的首要任务。 一些欠发达国家由于医疗卫生体系的落后， 成为全球疫情防控链条上的短板，使得其他国家面临的输入性风险不断增加。因此，要想取得全球抗疫的最终胜利，世界各国必须摒弃意识形态偏见，精诚团结，共同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对全球治理的挑战。 中国疫情防控常态化以来出现的一些反复， 大多是输入性病例的传播而导致。 为此，2020年3月21日， 习近平主席在致电法国总统马克龙时提出，应该加强疫情防控的国际合作，打造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对此，习近平主席还强调：“新冠肺炎疫情再次表明， 人类是一个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 ”［8］

（二）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思想是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中国方案

当前，人类社会正经历前所未有的公共卫生危机，“共同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 是人类立足当前战胜新冠肺炎疫情、 着眼长远应对各种重大公共卫生突发事件的根本大计”［9］。 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是自然辩证法的核心问题。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为正确处理人与自然关系提供了正确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思想，是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为解决人与自然关系紧张问题提出的中国方案。 “只有全面加强国际合作，共同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 凝聚起战胜疫情强大合力， 才能赢得这场人类同重大传染性疾病斗争的最终胜利”［9］。 因此，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重要倡议， 既是新时代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共同体思想的理论要求，又是坚定全球抗击疫情的信心，有效解决本次全球公共卫生危机的最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