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公共危机事件下四川省在校学生安全感与焦虑状况
2022-03-02雷于佳左果果
赵 文,雷于佳*,翟 瑞,左果果,王 祯
(1.西南科技大学,四川 绵阳 621010;2.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天津 300350
自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暴发至今,大众经历了病毒突袭带来的不同程度的影响与冲击[1-2]。在校学生作为社会的一个重要群体,由于相关的知识、经验较为缺乏,在面对此类突发事件时,更易采取忽视或过度反应的应对方式[3]。因此,在重大公共危机事件中,学生群体的风险认知、身心健康及生活适应等问题逐渐成为国家和社会关注的焦点[4]。安全感作为心理健康的重要指标[5],会影响个体的情绪、认知加工与社会适应[6-7]。缺乏安全感的个体更容易将外界刺激解释为威胁的、不安全的事件,进而引发焦虑、抑郁情绪[8]。已有研究显示,疫情下不同学段学生的焦虑、抑郁状况存在差异,这不仅与该年龄段学生本身的身心发展特点、学业压力等因素相关,也与居家学习期间家庭给予的监管和互动有关[9]。然而,针对疫情暴发和常态化防控特殊时期在校学生心理健康状况的调查尚不充分,对现状的剖析还需要从多个角度、纳入多个变量加以探讨和论证。基于此,本研究对学生群体在公共危机事件下的安全感与焦虑情绪现状以及两者关系进行探索,并分析安全感对焦虑情绪的影响,以期为学校、家庭及社区进行更具针对性的心理教育和心理干预提供参考,促进在校学生更好地应对公共危机事件下的压力与变化。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于2020年6月1日-9月1日,通过方便抽样法选取四川省在校大学生、中学生及小学生共7 319人参与调查,共发放并回收问卷7 319份,其中有效问卷6 452份(88.15%)。本调查获得伦理委员会审查并批准,调查对象均知情同意,并自愿参与此次调研。
1.2 评定工具
采用自编人口学信息问卷收集学生的性别、年龄、学段和户籍所在地(城镇或农村)等资料。
采用马斯洛安全感-不安全感问卷(Security-Insecurity Questionnaire,S-I)[10]评定学生的安全感情况,S-I共44个条目,分为情绪安全感(18个条目)、人际安全感(18个条目)和自我安全感(8个条目)三个维度。采用“0”“1”二级评分。评分越高,说明安全感越高。根据统计学方法中的项目分析极端组比较法,将S-I总评分按27%划分出低分组和高分组,即低于12分者为低分组,高于32分者为高分组[11]。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α系数为0.950。
采用焦虑自评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SAS)[12]评定学生焦虑症状,SAS共20个条目,采用1~4分4级评分,各条目评分之和为总粗分,总粗分乘以1.25的整数部分为标准分,即SAS评分。SAS评分0~49分为无焦虑症状,50~59分为轻度焦虑,60~69分为中度焦虑,70分及以上为重度焦虑[13]。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α系数为0.820。
1.3 评定方法
通过问卷星开展调查,课题组向四川省内各地区相关学校或组织的微信/QQ群发送问卷链接,各学校心理健康教育老师协助进行调查相关情况的说明。学生在线填写问卷,其中参与调查的小学生由家长在对孩子情况进行了解的基础上代为填写。受调查者先填写知情同意相关内容,然后填写人口学信息部分,再完成S-I与SAS评定。无效问卷剔除标准:①完成时间少于5 min;②规律性作答;③漏填题项;④同一IP地址重复作答。完成问卷评定耗时约8~12 min。
1.4 统计方法
采用SPSS 20.0进行统计分析。对人口学资料和量表评分结果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不同学段和性别的学生量表评分比较分别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和独立样本t检验,采用Pearson相关分析S-I与SAS评分的相关性。以S-I各维度评分作为自变量,SAS评分作为因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探索安全感对焦虑的预测作用。检验水准α=0.05。
2 结 果
2.1 学生人口学资料及S-I与SAS评分情况
6 452名学生年龄6~29岁[(13.06±3.70)岁]。其中男生 2 821人(43.72%),女生 3 631人(56.28%);小学生2 821人(43.72%),中学生2 495人(38.67%),大学生1 136人(17.61%);生源地:城镇1 643人(25.46%),农村4 809人(74.54%)。
学生S-I总评分为(29.88±11.60)分,其情绪安全感、人际安全感和自我安全感维度评分分别为(12.04±5.41)分、(12.93±4.82)分和(4.91±2.68)分。S-I总评分低分组600人(9.30%),高分组3 296人(51.08%),中间段分数组2 556人(39.62%)。
学生SAS评分为(41.52±9.90)分,焦虑症状严重程度:无焦虑症状5 254人(81.43%),轻度焦虑889人(13.78%),中度焦虑217人(3.36%),重度焦虑92人(1.43%)。
2.2 不同性别和学段的学生S-I与SAS评分比较
男生S-I总评分高于女生,SAS评分低于女生,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t=5.961、-2.430,P均<0.01)。不同学段的学生S-I总评分和SAS评分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F=122.579、60.950,P均<0.01)。见表1、表2。
表1 不同性别的学生S-I与SAS评分比较(±s,分)
表1 不同性别的学生S-I与SAS评分比较(±s,分)
注:S-I,马斯洛安全感-不安全感问卷;SAS,焦虑自评量表
SAS评分41.11±9.80 41.73±10.08-2.430 0.003组 别男生(n=2 821)女生(n=3 631)S-I评分t P情绪安全感12.48±5.29 11.30±5.50 5.683<0.010人际安全感13.15±4.79 12.74±4.87 3.351 0.001自我安全感5.25±2.46 4.69±2.72 8.471<0.010总评分30.88±11.21 29.12±11.89 5.961<0.010
表2 不同学段的学生S-I与SAS评分比较(±s,分)
表2 不同学段的学生S-I与SAS评分比较(±s,分)
注:S-I,马斯洛安全感-不安全感问卷;SAS,焦虑自评量表
组 别①小学生(n=2 821)②中学生(n=2 495)③大学生(n=1 136)S-I评分F P LSD事后检验情绪安全感13.17±5.15 11.03±5.61 11.44±5.06 116.327<0.010①>②,①>③,③>②人际安全感13.60±4.71 12.42±4.96 12.39±4.58 48.459<0.010①>②,①>③自我安全感5.63±2.33 4.44±2.73 4.15±2.67 204.301<0.010①>②,①>③,②>③总评分32.40±10.90 27.89±12.06 27.98±11.05 122.579<0.010①>②,①>③SAS评分40.00±9.60 42.57±10.33 43.00±9.16 60.950<0.010②>①,③>①
2.3 相关分析
SAS评分与S-I总评分(r=-0.513)、情绪安全感(r=-0.553)、人际安全感(r=-0.502)及自我安全感(r=-0.471)维度评分均呈负相关(P均<0.01)。
2.4 回归分析
将S-I情绪安全感、人际安全感及自我安全感维度评分作为自变量,SAS评分作为因变量,采用Enter法进行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回归模型具有统计学意义(F=40.802,P<0.01),其中R2=0.281,调整后R2=0.274。情绪安全感对焦虑具有负向预测作用(β=-0.441,P<0.01)。见表3。
表3 学生安全感与焦虑症状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3 讨 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仅有51.08%的在校学生具有较高的安全感,18.57%的在校学生存在不同程度的焦虑症状。这与既往研究结果一致,新冠肺炎疫情这一突发性的公共危机事件作为典型的环境威胁因素存在,当被青少年觉知时,就会引发相应的应激反应,如紧张、焦虑、抑郁等情绪[14-15]。
性别差异方面,男生S-I总评分高于女生,SAS评分低于女生,这与疫情期间对其他省份地区学生的心理健康状况等调查结果一致[16],这可能与男性群体具有更理性的思维方式及较少的情感表达有关,同时也可能是社会对两种性别角色的期望带来的结果。男生比女生通常具有较低的心理敏感性,心理健康水平总体较高[17],因此,在重大公共危机事件的冲击下,安全感与焦虑水平也存在同样的性别差异。学段差异方面,小学生的安全感高于大学生和中学生,焦虑水平低于大学生和中学生,这与其他研究结果一致[18],说明随着年龄的增长,个体将面临更为复杂的社会环境和相对更多的压力事件,这些都将对个体的心理状态造成一定的冲击,尤其在重大公共危机事件的背景下,年龄较大的学生群体更可能感知到学业、生活上的未知与不确定,甚至需要独自面对由此带来的现实问题,从而影响心理安全感与情绪稳定性[19]。小学生群体年龄尚小,更易获得家人更多的照料与陪伴,通过与家庭成员之间的密切互动,其心理健康状况得以维持并提升[20]。另外,由于小学生的身心发展特征,他们往往更主动地参与到体育活动或游戏中,而体育运动对心理健康具有显著的调节效应[21],且有利于积极心理品质的形成[22]。因此,对于高学段的学生而言,家人应给予更多的关心和支持,加强对其身心调节能力的培养,从多渠道促进其积极心理品质的形成,以应对公共危机事件带来的压力与挑战。
S-I总评分及各维度评分与SAS评分均呈负相关。安全感是心理健康状态的重要体现,而良好的心理健康状态可以调节重大生活事件等应激源带来的负面影响,使个体采取更灵活、更有效的方式进行应对[23],因此,具有较强安全感的个体在重大公共危机事件下往往产生的焦虑情绪较少。情绪安全感对焦虑具有负向预测作用,提示情绪的安全与稳定能够减少学生群体在公共危机事件下产生焦虑情绪。相比之下,情绪方面的安全感比人际与自我方面的安全感对焦虑的影响更大,因此,从提高情绪的自我调控能力、建立情绪安全感等方面进行干预,可能更有助于预防或缓解焦虑情绪。
综上所述,新冠肺炎疫情这类重大公共危机事件导致在校学生安全感较低,焦虑水平较高,并体现出了性别和学段方面的差异,安全感与焦虑症状严重程度呈负相关,且安全感对焦虑情绪具有负向预测作用。本研究局限性在于:①方便取样的方式可能造成一定的取样误差,网络施测对于低年龄段的学生及其家长来说更易出现作答的主观性等问题;②本研究为横断面研究,安全感对焦虑预测作用的可靠性需要进一步验证;③在当前疫情防控常态化的背景下,对在校学生心理状况的分析还可以进一步丰富测量指标,并开展多个观测时间点的纵向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