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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信有一首诗一直在我身旁”

2022-03-01赵目珍

文学教育 2022年2期
关键词:湘南个体民间

谢湘南是70后代表诗人之一。因其独特的诗歌书写,在诗坛备受关注。谢湘南的诗歌属于“民间的立场”,因为他来自民间,并且时刻在关注着“民间”,以其诗集《零点搬运工》《过敏史》《谢湘南诗选》为标志,这种由自身而及于对民间的关注,非常值得敬佩。

自“第三代诗”以来,在诗歌中反省自我与诗歌的关系、传达个人独特经验成为写诗的一大潮流。从当代诗的发展历史看,这是诗歌写作的一种内化趋势。强调主体的个人化经验,其实即是强调诗歌从“观”与“群”的功能向“兴”与“怨”的功能转换,突出一种微观的写作理路,强化了个体私密经验在诗歌生成中的重要作用。为此,面对这样的理路变化,思考个人与诗歌的关系乃成为一种必须。谢湘南早年曾有几首诗体现出他对这一问题的思考。如其《自嘲诗》《需要或不需要湘南的N个理由》《请多一些谢湘南这样的诗人》等。它们都是诗人从责任感的角度出发,试图呼唤出底层中那些有责任感的人,以为身处民间的底层人代言。《让一首诗参与我的生活,坐在黑皮沙发上,看我憔悴》一首,首先谈论到诗与诗人生活的关系,很难得的是诗人在诗中表现出这样的自信:“我自信有一首诗/一直在我身旁/多少年来,它不说一句话,不离我/半步。它就这样望我”。然后诗人指出,是这种自信祛除了生活中的苦难,并且自信最终会“释放出——自个的牢笼”。

谢湘南很早来到城市打工,对于城市的态度,他是矛盾的。一方面对于繁华的现代文明带有认可、崇拜和钦羡之情,另一方面也对城市中的各种现代病症进行着有力的批判和揭橥。在诗歌中,谢湘南主要是从后者着手的。首先,对于这些城市的现代病症,他有着深切的体验,比如从对于“灰尘”(《与灰尘作战》)、居室内甲醛(《甲醛》)和对于“酸菜小笋肉末”(《酸菜小笋肉末》)的戏剧化描述、从家中的一次“装修”(《撕开》)入手,为我们揭示出城市生活中最基础的住和食的重大问题;同时,他从自身的工作经历出发,批判了现代工业文明中城市对自然形成的冲击,以及机器对人的异化和人对人的压迫(《前沿轶事》);从对日常生活的体验中,他还细腻而真切地传达出不能融入城市的隔膜以及那种异乡飘零的孤独感,如《我喜欢夜晚恰如其分的黑》《这世上有许多我们猜不出的谜》以及《坐在九州大道边上吃一个快餐》中所表达的。即使《流水默念着箴言》这样有点捣虚的诗歌,也蕴藏着一些这样的意识。

当然,诗人的视野不会只关注个体自我,他时时都在打量着现代城市的世俗百态和文明症结。2010年他曾写下《再现》一诗,不厌其烦地罗列出城市中那些小人物的生存状态,表现出对他们的关注。在诗歌中,谢湘南关注“收废品的人”(《地盘》),关注“葬在深圳的姑娘”(《葬在深圳的姑娘》),关注“开诊所的人”的荒诞生存现状(《德德诊所》),关注在市委门前“散步 游戏 请愿 挑衅 示威 抗议”的人们(《在路上》),关注从“样板房”里所呈现出的人生百态,并联想到了“样板房”与“墓穴”的内在逻辑关系(《样板房》)。这是一种由此及彼、爱屋及乌的能力。谢湘南有他观察世界的独特视角,也有观照世界、观照小人物的良苦用心。很显然,城市的现代文明具有双重性、两面性,然而就诗人的天职言,发掘、反省和批判是应有的责任。在《天坑》中诗人就理性地分析了城市中高楼与天坑的关系,“让我们看到天堂与地狱的间距/多么小,多么微不足道”;当然,诗人有时候也会发出看似深刻而又深感无奈的生存性体悟,比如:“我看到的无非是孔子看到的/那些不动的事物每天都会变一点/那些流动的事物以不变的面目/在眼前流动”(《在16楼卫生间看广深高速公路上的流逝》)。

谢湘南是一个有心的诗人。这从他由己及人对“民间”的关注即可以见出。尽管以诗歌书写个人经验是一个大势所趋,是写作的一个普遍潮流,然而由个体經验进入对社会的思考却是一个诗人成熟的标志。谢湘南是一个具有思考力的人。他1993年进入深圳打工并写诗。个人的身份与社会地位,使得他在写诗的过程中不得不思考一系列与人生有关的重大问题。生存的处境对于个体人生毕竟具有决定性的一面。2000年,谢湘南写了一首名曰《琢磨这件事》的诗,透露出他喜欢琢磨那些捉摸不透的事,这是他善于思考的“证据”。也许是出于个体身份自觉的缘故,他经常对一些社会性的问题给予关注,并进行深入的思考。这也是外界关注他的直接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赵目珍,青年诗人,批评家。深圳职业技术学院教育学院副教授,北京大学中文系访问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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