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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宇宙:未来媒体的集成模式

2022-02-28喻国明陈雪娇

编辑之友 2022年2期
关键词:元宇宙互联网

喻国明 陈雪娇

【摘要】元宇宙是互联网发展全要素的集合体,将一系列断裂、分隔的要素整合成一套有序运行的规则范式和组织体系,为未来媒体提供聚合性承载空间,也为社会发展构建了新的传播向度。此背景下,未来媒体的存在形态可能不再是一种可触摸、固定化的实体,而是由算法、人工智能以及区块链等技术所编制并赋予权重的复杂系统,代表着人与技术共存的双栖社会生态。从本质上看,元宇宙的集成概念包含两大要素,即未来技术与社会体验,前者作为底层技术为元宇宙奠定了基础性支撑,在可延展、可融合、可触达三元架构下,形成新的认识发生论和以交互导向为主的场景入口;后者则从结构性搭建的视角重塑生态平台上的各组成要素,其中数字化基建创造出高稀缺性空间价值,让产业互联网逐步过渡到体验互联网,且为进入元宇宙中的用户形塑出沉浸化、多模态的用户体验与自适应化的操作流程,媒介技术对个体的赋权还使海量的能量裂变式释放,开放式的底层设定奠定多主体共创共治共享的运行规则。总之,技术对传统社会的深刻解构带来的一系列改变,意味着整个互联网社会从认知时代向体验时代的突破与转变,而游戏范式则成为理解传播现象的重要切入点,也是通往未来的重要线索。

【关键词】元宇宙 互联网 未来媒体 集成模式 体验时代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2)2-005-08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2.2.001

元宇宙的概念最早于1992年由科幻作家Neal Stephenson在其著作《雪崩》中提出,是指一种融合多种新技术而呈现出的虚实相融的社会生态,其根植于现实世界,但又与现实世界相互平行、相互影响,赋予人们永恒在线的数字镜像化身,且搭建出独立于现实世界的运行机制与经济体系,允许每个个体在元宇宙的世界中生产与编辑。元宇宙一词虽早在20世纪就被提出,但直至2021年,这一概念才渐渐变得家喻户晓。2021年3月,沙盒游戏平台Roblox正式提出要打造元宇宙世界,并在上市后估值暴漲10倍;4月,游戏开发商Epic也宣布将大力加码元宇宙布局,元宇宙概念股进一步大火;10月,脸书对外公布改名为Meta,源于元宇宙(Metaverse),反映出世界第一大社交帝国进军元宇宙的决心;11月,微软宣布将在旗下的MR平台Mesh融入Teams,允许所有用户在应用程序中以虚拟形象进行面对面交流。

元宇宙概念走红的背后,蕴含着人们对数字化生存的想象与愿景,作为一种重塑未来传播模式的可能形态,其满足了人们在既有经验生活中对智能化、超感化技术的想象与体验,也意味着对现实世界的超越。元宇宙诞生于数字技术,其范畴不再局限于互联网,且在升维意义上为互联网发展中全要素的融合提供了一个未来的整合模式,即元宇宙将一系列断裂、分隔的要素重新整合成一套有序运行的规则范式和组织体系,构建出未来媒介的可能样态。

元宇宙是未来媒体的集成模式。从价值结构上看,其集聚了当下的高精尖技术,为用户提供了更具身化的沉浸交互体验,实现了物理世界与虚拟空间的无缝衔接,拓展了人类的身(生)理世界,创建出互融共通的社会形态与生活方式。换言之,元宇宙在技术纵向连接的基础上实现了人的横向连接。从运行规则上看,元宇宙制定了全新的交互协议和标准,其对标准协议的搭建是无数现存的子宇宙聚沙成塔的关键要素,即将各种终端交互及经济系统的接口统一标准化,实现技术意义上的互联共通,包括用户的数字身份、社交关系等系列通用标准,以孕育一个真实的社会经济体系。除标准协议外,元宇宙还通过NFT(非同质化货币)重构数字资产价值,赋予虚拟空间中的每一器物以资产所有权凭证,使之拥有能承载人类资产权益和生活身份的保障。

一、从认知时代到体验时代:游戏是通往未来的重要入口

与其说元宇宙是一种技术,不如将其视为一种包含着人们对数字化社会想象的概念或理念,元宇宙架构在5G、算法、边缘计算等技术之上,又超脱于现实,这种理念将随着技术的发展和完善,呈现出未来媒介的变化形态,而游戏则是通往未来媒介的重要线索,邢杰等在《元宇宙通证》一书中曾指出,电子游戏技术是元宇宙的关键支撑要素,游戏则是元宇宙的呈现方式,将交互内容与社交场景合并,实现流量聚合。

在web1.0的传统互联网社会,以文字为代表的印刷媒介,承载的是某种精英主义内在逻辑,其中蕴含着理性思维,代表着富有逻辑性与严肃性的话语权力。到了web2.0的多媒体社会,视频手段的普及成为泛众化传播时代到来的重要技术基础,视频在表达空间上的维度更广,频谱更宽,对个体的赋能也比书写文字更便捷、有效,视频本身并不排斥精英化的表达,却为普通人多元化、多维度的自我呈现提供了更普适化的渠道。以视频为代表的多媒体信息更易被接受,但也更易导致个体专注能力及反思能力的弱化,多媒体时代的信息传播实质上代表着思维连贯性的打破。而到了以智能技术为社会基础架构的元宇宙时代,其更强调用户的高沉浸化体验与具身化的交互方式,信息将以一种现实复刻的方式呈现出来,这也进一步加剧了人们思维方式的表象化。从文字媒介到沉浸媒介的传播介质迭代,其本质是整个社会从认知需求向体验需求的转变。

传统观点认为,认知是一种复杂化心智功能的加工过程,其涉及多种认知资源的控制、调配与使用,用户体验则以一种更为直观的测量标准来判断用户接受程度,情绪的交流、情感的共振在信息传播、集体认同、注意力集聚过程中发挥着愈发重要的作用。基于此,以游戏的形态来搭建未来媒介的入口成为元宇宙早期的落地接口,游戏化传播在这个过程中彰显出强大的传播基因。正如斯蒂芬逊所言:“游戏精神才是文化发展的本质。”[1]传播作为一种个体与个体间的分享行为,始终与娱乐和游戏的内在逻辑存在相当的契合,游戏机理一直是理解传播现象的重要切入点,[2]这也将进一步加剧理性主义的式微和非理性主义的兴起。

以游戏为主的传播范式考虑到了人的复杂性、主观性、非线性的特点,其贯穿历史的发展,根植于人们的心理活动与行为,游戏不仅存在于仪式、庆典、竞技等家庭场景、工作场景、私人化场景中,更存在于个体的主观想象中。大脑中如潮水般川流不息的幻想、联想、遐想、自我会话、与他人对话以及情绪的转换、注意力和兴趣的更迭,往往都具有游戏的特征。[3]在智能媒体技术所构建的元宇宙概念中,游戏与真实间的边界将愈发模糊,拓展现实技术让人们可通过控制与现实世界相映射的虚拟人来进行活动,这赋予了人们自由穿梭于真实与幻境间的权限,在不同环境中自由变换角色,让建立在未来媒介上的游戏传播范式更具主观性与自由度,媒介和信息都将成为传播过程中的“玩具”。对用户来说,其对媒介的接触与使用是彰显生命存在活力和价值的体现,一方面,用户在游戏中获得实质性的精神满足,得以反抗控制、追求快乐;另一方面,用户在虚拟人格的庇护下逃避现实,麻痹自己。正如斯蒂芬逊对游戏的态度,“尽管沉迷于媒介中的大众有时候是清醒的,但为了游戏,大众依然情愿沉浸其中”。[3]游戏此时不再仅仅是一种游戏,更是一种生活景观。

二、基础层支撑:可延展、可融合、可触达的数字技术是未来媒介形成的底层性架构

元宇宙的生态构建是一个系统性工程,包括基础层的底部架构及结构层的功能填充与要素再造,元宇宙概念出现之前,互联网的世界总体格局是一种相对离散、各自发展的状态。而元宇宙的出现则是对互联网中已有各要素的连接与重组,在这一逻辑的推演之下形成更大的生产力与价值增值。此前,被称为“元宇宙第一股”的Roblox还提出了通向元宇宙的八个关键特征,即identity(身份)、friends(朋友)、immersive(沉浸感)、low friction(低延迟)、variety(多样性)、anywhere(随地)、economy(经济)、civility(文明)。其中低延迟、多样性、随地、经济、文明属于技术主体的平台端所创造的运作环境,而身份、朋友、沉浸感则是技术受众所在的应用端通过平台方所营造的各类场景中的活动。元宇宙的这些特征将会赋能赋权大部分行业,且激发出传统互联网社會的新动能、新产能,实现全社会的高质量发展,但这种发展离不开作为底层架构的技术支撑。

以人工智能、区块链、5G为主的后端基建,为元宇宙的发展提供了可延展的基础技术支持;以VR/AR/MR、可穿戴设备等为主的智能化前端设备平台,为元宇宙中的用户提供了可融合的交互交流方式;以游戏、社交、教育及娱乐等为主的多元化虚拟场景,为用户的内容生产提供了可触达的虚拟生活模式。在可延展、可融合、可触达三元架构下,元宇宙为人们的生活提供了更高的自由度与想象空间(见图1)。

1. 可延展:技术的本质是实现微粒个体与社会环境连接耦合的介质

媒介技术的价值体现为对人类行为与外部世界的连接作用,以技术为基础支撑所建构起的第三空间,为身处其中的用户提供了全新的认识范畴,正如哲学家伊德在海德格尔存在现象学的基础上所作出的发展性论断,“没有技术的生活就像一种想象性的投影”。[4]元宇宙架构在自然语言处理、边缘计算、5G/6G等一系列技术之上,为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间的交流互动提供了基础支撑,保障了多主体间的无障碍交流,且提升了整个系统的运行效率与智慧化程度。可以说,元宇宙进一步实现了“Z世代”互联网原住民的迁徙,将用户的身体认知延伸到了外部环境,在空间维度上延展了不同主体之间的交流场域,通过自身与环境信息的交换,完善个体的认知体系,环境在元宇宙世界中已成为人类行为活动的一部分,这个过程重申了元宇宙的整体环境与个体认知间的耦合关系。[5]

伊尼斯将媒介划分为时间偏向及空间偏向两种类型,前者指信息可在时间维度上传递得更快、更远,后者指代能够突破空间限制的传播实践方式。[6]作为元宇宙存在、发展的技术底座,无疑同时突破了时间和空间两种维度的限制,其中表征化的游戏交互、多重跨维的信息传输,都表现出空间流动化的特点。从人际传播时代以语言肢体为中介的传播模式到大众传播时代以文字、视频、网络媒介为桥梁的跨时空交互途径,媒介技术存在的本身就是为了扩大人类的传播范畴,为传播效果降本增效,最终成为构建环境的重要载体,进而促进社会实践系统的交往语境变革。

如在现实世界的运行机制中,人们往往将对抗式、解构化的行为模式作为追求自由的标准和象征,互联网技术也将分散的力量重新聚合、放大,赋予社会中的相对无权者以话语权和行动权,但在元宇宙中,社会的权力格局将被重新定义,中心化、科层式的组织模式被削弱。这一过程中,区块链技术正发挥着重要作用。作为元宇宙关键技术之一,区块链技术的去中心化、不可篡改、可追溯的特性,将重新塑造传统互联网时代原有的身份区隔、代际隔阂、数据护城河等基础设施,通过智能合约实现跨宇宙数字资产的传输,打造出一套全新的经济系统。区块链本身蕴含着的去中心化的价值观,也与元宇宙的平权理念一致,用户在多重宇宙空间中得以用相同的身份进行交流活动,也因此延展了人的自由度、创造力。

2. 可融合:离身化趋势向具身化认知的转变形成了新的认识发生论

早在传统文字时代,麦克卢汉就提出“媒介是人的延伸”的论断,纸质媒介延伸了人的视觉,广播媒介延伸了人的听觉。他在肯定技术对人体机能的拓展优势的同时,也表明“任何发明或者技术都是人体的延伸或者自我截除”,[7]就像电脑外化了人类大脑机能,这类电子设备为人们的资料搜集、查阅提供了极大便利,同时这种依赖也弱化了人类大脑本身的记忆功能。而麦克卢汉所倡导的技术知觉观主要立足于传统媒介时代,互联网概念还未普及,相较于手机、VR/AR等新兴技术终端,当时的媒介处于一种离身化趋势,这意味着媒介虽是人体的延伸,却不是人体的本身,即使当时的媒介已可极大丰富人类各感官的机能,但依旧没有完全融入个体的日常生活。如文字的流行是媒介技术对知觉感官的第一次分割,将视觉通道从整体的感官系统中割离,智能媒介的诞生则让分离的感官重新实现聚合,但这种聚合仍脱离了具身的传播情境,以理性主义主导的精神交往模式掩盖了非理性化的身体实践。

反观元宇宙对互联网全要素的统合与集结,其将一系列高新技术连点成线,一方面通过终端设备使虚拟世界与现实社会保持高度互联互通,解决的是人们日常的通信需求,如打电话、聊天、购物等,而AR/VR/MR等终端设备的普及化与日常化,是人们与外界连接方式的重大改变,每当互联网终端发生变革,将引起产业应用形态的升级迭代;另一方面,技术通过高度沉浸化的交互方式,拓展了个体认识自我的路径与手段。这一过程中,技术通过媒介间接作用于人们的日常行为方式,通过群体社会活动改写整个社会生态,作为主体的人类也在反向建构和发展社会结构及其运行机制,这些行为共同生成了新的社会认识发生论。

VR/AR/MR等沉浸媒介使元宇宙中的用户实现了完全虚拟化的互动,而脑机交互技术的发展则深化了用户的感知交互体验,实现了体感与环境的融合统一,这改变了以往线性表达的浅层叙事,换之以多维度、多视角的立体呈现,实现受众认知视角的全面转型,从而改变传统离身性认知的体验,推动传播实践向具身化认知转化。在媒介与人类达成融合共生的社会态势下,那些集技术之大成的技术已然具备超现实、强连接特性,裂变式释放媒介化社会中器物的智能体征,打破媒介作为中介物与个体间的区隔关系。这种全感官体验深刻改写着主体的“认知基模”,在人类表达交流、社会参与中发挥着重要作用。[8]因此,元宇宙时代,在场与缺席的概念发生改变,其并不以可接触到的身体为判定的唯一标准,反而强调精神上的非理性交往。人类通过VR/AR/MR等可穿戴设备的终端进行具身化实践,与技术互补、协同、融合,在流动社会中日益建立起切实的连接,此时的媒介技术已然成为人们行动的转译者,正如拉图尔在行动者网络理论中放弃了理性主体的绝对主导性地位,强调技术中介以代理的形式,在不同时空维度中对人的社会活动施加难以觉察的影响。

3. 可触达:从空间导向到交互导向的应用场景拓展了多维化的体验模式

传统对场景的理解,指在特定情境之下的服务适配,这种服务的本质是以空间为导向的关联。在元宇宙的集成模式下,场景不仅包括空间指向的落地应用(如VR教室、虚拟游戏厅等),还涉及人与非人行动者间的行为模式与互动途径,其中以数字人、虚拟偶像等数字实体为主导的场景交互,可能成为下一个流量入口。诸如清华大学的华智冰、虚拟主播洛天依之类的虚拟人,即以计算机图像学、深度学习、动作捕捉、语音合成等技术所打造出来的外形类人化的数字实体,不仅拥有人的外貌与行为,某种程度上还拥有人格与思想。据《2021年虚拟数字人行业概览系列报告》,2020年中国虚拟数字人行业市场规模约2 000亿元,未来随着技术发展、市场接受度拓宽,2030年中国虚拟数字人市场规模将达2 700亿元。[9]

从本质上看,不管是虚拟主播还是数字人,以关系逻辑为承载理念的新型算法,也是一种自带媒介属性的新型传播媒介,甚至能够与人类建立起亲密关系,让信息或产品更快被用户接受。当下虚拟数字人正朝着智能化、普适化、便捷化、精细化、多样化的趋势发展。在真人与虚拟人所建构的服务场景下,数字虚拟人作为服务向导,帮助人完成一系列服务和反馈,跳脱以往二维界面的对话式交流,从视觉、触觉等多通道感官体验角度塑造多维的体验模式。除此之外,未来随着虚拟数字人市场价值的释放,其将更深地融入旅游、影视、教育等领域,发挥出更大的潜力。

除虚拟数字人之外,以个性化服务需求为导向的交互场景也可能突破以往同质化、单一化的困境,成为又一落地场景。互动是个体实现自我认同的主要途径,也是社会动力形成的重要来源,互动的基础需架构在场景之上。元宇宙是一种集纳大规模用户的参与式媒介,一方面实现了“时间消灭空间”的传统市场坍塌,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空间场景;另一方面则激活了分散化的个人需求,系统的复杂性、节点分布的多样化需要更丰富的数字化场景提供支撑。互联网作为连接一切、赋能赋权的传播平台,其以人为本赋权理念的突出表现,即在多圈层的流动性社会中突出人的个性化、分众化需求,即人们长期以来贯彻的以满足全社会群众共性化需求的传播模式已被时代淘汰,而通过满足个性化、分众化需求的市场则需以全新的传播手段来创造。要达成此目的需建立基于千人千面的个性化场景的多点触达入口,在网状化、动态性的复合社会中,实现需求的对位和匹配,在场景—服务—体验的传播过程中,完善逻辑链条。

元宇宙底层架构技术中,以算法或算力为代表的数字媒介已然成为一种全新的结构性力量,人的各种生理心理数据都将内嵌于算法之中。当下的算法已实现了基于用户信息的协同过滤、基于用户社交关系的精准推荐、基于内容流量池的叠加推荐,但这一代算法的本质还是在共性化场景背景下实现内容与人的初步连接,场景化时代则更强调个性化场景下所有资源要素的整合与调配。元宇宙所形塑的场景允许任何人在任何地点做任何合适的事,这就对产业互联网资源的激活与配置提出了更高要求,因为这个阶段所要调用的不仅是内容资讯,还有社交关系的整合、其他传播要素的配置,以此汇聚更多资源或产品的使用。随着未来硬件设施的提升以及算法的突破,以虚拟人为主要导向的交互场景的真实性、实时性也将大幅提升。如果说算法是一台机器,那么数据就是助推机器运行的燃料,而算法在社会结构重塑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也与以往的旧媒介不同,其将下沉为整个社会的操作系统,构建出更多基于娱乐、教育、竞技等用户需求的个性化场景,缩短用户的触达路径,降低触达成本,引发的社会形态变迁更具颠覆性,进而推动社会进入深度媒介化时代。[10]

三、结构层搭建:数字化基建、多模态感知以及开放式平台是生态化媒介社会中的全新改变

元宇宙作为虚拟现实、沉浸式体验、区块链、云计算等互联网全要素的未来融合形态,不仅是简单的效率提升或产业转型,更是从整个架构上对整个互联网行业进行颠覆性改变。以基础层技术为支点,元宇宙还在结构层上作用于人类社会的形态塑造。在数字基建上,元宇宙通过场景要素的打造,在无限开放的空间中生产出具有高稀缺性的“土地”资源,这里的“土地”不仅具备现实世界的空间价值,且将随着元宇宙数字化程度的提升而升级。对于身处其中的个体来说,元宇宙增加了人们在另一个空间中行动的可能性,即通过人工智能、AR/VR/MR等新技术从更高维的层次,还原个体的多模态叙事与感知。而承载着社会全要素高效运行的平台,则以去中心化机制作为底层设定,其开放式的运行规则赋予了多主体共同创造、共同享受、共同治理的權力。

1. 数字基建:实物资产的确权弱化促进产业互联网过渡到体验互联网

数字化基础设施指那些能够体现创新、绿色等发展理念的科技型基础设施,其中5G基建、特高压、城际高速铁路和城市轨道交通、新能源汽车充电桩、大数据中心、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是数字化基建的七大领域。[11]元宇宙时代,数字基建无疑将成为驱动互联网产业革命的重要因素。反观人类社会历史进程中经历过的几次工业革命,从蒸汽机诞生到数字革命,每一次革命的发生都有新技术、新社会生产要素、新基础设施这三大驱动因素的出现,元宇宙虽没有产生新的技术,却聚集了社会上所存在的现象级产业,拥有时代变迁的重要特征,形成示范效应,在虚拟场域中创造出与现实世界平行的高稀缺性空间价值。现实世界中,土地及房产资源是具备高价值的产物,也是实物资产的确权,但在虚拟空间,数字资产的确立、认定可能会削弱这些实际资产的价值,从而给社会带来巨大变化。

一方面,元宇宙为互联网行业创造出了足够大的产业空间,其作为一个未来媒介全要素关联融合的生态型平台,激活了当下互联网发展的委顿状态,令各自为政的各项技术看到摆脱独自奋战窘境的希望,激活了人们对未来互联网发展的极大想象力;另一方面,元宇宙本身具有足够长的产业链条,包括硬件的开发和操作系统的设计,能够带动一系列相关行业的发展,从智能汽车到智慧园区再到智慧城市,元宇宙是促进各要素流动、转化、关联的关键抓手。自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数字化革命发生以来,整个社会的发展进入一个断裂式发展和破坏式创新的阶段,在这一阶段,把握现实发展的基本方式已不能采用传统意义上从过去到现在的惯性发展式的趋势外推方法,必须着眼于未来发展的某些技术确定性把握,反观今天的战略选择和策略安排,元宇宙概念的诞生正促进了这些分散式资源的重新配置,且为之提供了一个持续发展的平台。

纵观互联网从web1.0发展到web4.0的演化逻辑,第一阶段的web1.0将ToB作为主战场,新技术致力于完善产业端的基础建设,为社会革命的来临提供了坚实的技术基础;第二阶段的web2.0是ToC模式,在底层基建初步完善后,面向用户端的技术和产品实现进一步的普及和升级,也促进各项技术与平台的日益底层化与泛众化,这种趋势的演进逻辑为社会的赋权机制提供了广泛的社会基础,消费互联网形态初步形成;到第三阶段web3.0时代,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等新兴技术进入产业准备阶段,同时消费互联网的发展趋势已触及天花板,人口流量红利逐渐见顶,而企业红利则初现端倪,产业互联网的形态逐渐形成,一旦这一产业准备基本完成,便会迎来web4.0的社会应用性革命的爆发。元宇宙概念应运而生,此时产业红利将惠及普通大众,人们才真正感受到VR/AR/MR、5G等技术给整个社会带来的革命性改变及去中心式平权化社会的到来,使用户赋权的概念不再停留在信息传播上,而是能参与整个系统的编辑与创建。此时的互联网重新下沉,强调用户体验的重要性,即体现在从产业互联网到体验互联网时代的过渡,也就是元宇宙在基建完善基础上所创造出的一个新时代。

2. 行动者:现实孪生环境下的自适应式多模态感知

1911年,有学者提出普适计算概念,指允许用户随时随地通过某种终端设备就访问到个性化信息的一种计算环境。这种全新的信息环境正是元宇宙所提供的新场域,不仅能够提供泛在化的服务方式,还能够适配情景化的资源,处于这种环境下的个体能实现自适应生存。传统媒介时代广播、电视、报纸等媒介代表的是一种传播媒介化的准互动,这是一种身体缺席的单向互动方式,游离于共同物质空间的共享性之外,[12]融媒体的诞生虽主张呈现形式的多样化与数字化,但仍未脱离感官分割的缺陷。在元宇宙未来成熟的产业模式下,媒介互动将以沉浸感、互动性、构想性为第一要义,其本质上是对虚拟空间的一種实景体验,不断弱化人与场景间的界限,通过视觉、听觉、触觉等多通道感知实现泛自在的拓展升华。

自适应性是这个过程中的重要特点,即用户在元宇宙环境中以沉浸化、自然化方式进行操作、尝试和反馈。传统的个性化信息服务方式强调用户对兴趣模型的主动定制、修改和调整,其本质是一种用户驱动的服务类型。此模式下,用户需要参与并干涉系统的运作,但在自适应信息服务模式下,系统将主动感知到用户行为,并在恰当的时间点提供相应的情境服务,实现动态跟踪,分析并预测个体的个性化需求,即自适应信息服务模式将用户与情境紧密关联,能让用户在无指导情况下进行交互与操作,从而提高用户体验效果。

此外,作为新媒介的元宇宙,还赋予人们多通道感官交流的体验,某种程度上体现了技术式的感官再造,其取代印刷媒介的静态性、符号性,以非理性化的服务理念,寻求着手势、语音、视线追踪等多模态沉浸式的服务方式。多通道交互指在一个感官系统中融合两个以上的通道的协作,其充分利用了人类的不同感知通道,因此让交互过程变得更为自然有效。多通道交互被认为是更自然、更易适应的人机交互方式。[13]正如尼葛洛庞帝所言:“思考多媒体时这些观念是必不可少的,即它必须能从一种媒介流动到另一种媒介,它必须能以不同的方式去说同一件事情,它必须能触动各种不同的人类感官经验。”[14]技术实现了媒介的泛化,脑机接口逐渐应用于社会,意味着人与机器间的交互方式、交流通道变得更加自然化、适应化、无缝化,人体本身的感官如味觉、嗅觉、听觉、触觉等通道都可作为系统输入输出的信号。媒介也不再是外生事物,而是与人相互融合成为彼此的外延,在保留媒介居间性特征的同时,凸显人的主体性。因此,元宇宙中的媒介表现出一种异质性,即在多维空间中的传播既是宽播,也是窄播,而多通道的意义在于尊重受众内在的个性化需求,其本质则凝练地汇集于泛介质对于人的包容。[15]目前技术所延伸的人体性能主要集中在以VR/AR/MR为主的视觉上,而在未来,人的嗅觉、触觉等其他通道的感官也将进一步延伸拓展,实现多通道、多模态的全方位感知,使人得以形成对环境信息的多感官接受以及反应机制,从而达到传播效果最大化。

3. 平台系统:开放式的底层设定奠定多主体共创共治共享的运行规则

在元宇宙中,数字技术直接赋权个体,在开放式运行规则的基础上还将选择权赋予每一个主体,也因此带来全新的社会组织方式——去中心化,即在保障组织者权威性、影响力的基础上,协调系统与个体间的有效连接与触达。如Roblox既提供游戏,又为玩家提供游戏创作平台,即玩家可在平台上自行创建内容、输出内容,还拥有独立的闭环经济体系。Roblox中的大部分游戏都是由业余爱好者创建的,总量超过2 000万种,随着其他玩家的参与,建立起完善系统的游戏规则,Roblox官方曾表示,游戏不能被称为游戏,应是一种体验。由此可见,媒介技术对个体的赋权能让海量的能量呈现裂变式释放,共同致力于元宇宙平台生态的建设,元宇宙的底层运作逻辑正是通过点对点的连接来强化分布式力量,人们拥有了更多的选择和自由度,对以往组织化、科层化的集中式结构形成挑战。

这种去中心化的运行规则,离不开作为底层托手的平台。每当互联网迈入一个新时代,平台的涌现和扩张无疑就成为信息社会无可回避的议题,技术的升级让实体平台实现了与虚拟平台的跨越、融合。从发展趋势来看,互联网平台作为一种新媒体,让连接与再连接成为扩展市场规模的重要手段,而当这种连接趋势触顶后,又形成集社交、个性化推荐、搜索于一体的一站式全方位服务。在此基础上,平台便能吸引海量流量且维持用户黏性,促进传播生态的重大改变。目前互联网平台本质上是一个以技术为架构、以商业为灵魂的开放、多元、普适的承接载体,这些平台的共同逻辑是以基础性功能为开放连接的要点,并在此基础上使个体间进行关联与互动,提升平台价值,满足用户的多样化需求。[16]

四、元宇宙与社会治理:多元共治下的挑战与风险

元宇宙是人们对未来互联网技术发展形态的愿景,也是人类科技文明的集成,但技术的演进和迭代并不能一蹴而就。从产业层面上看,元宇宙所依赖的各细分产业尚未成熟,如扩展现实、人工智能、物联网等终端产业还处于发展阶段,只有这些底层产业成熟后,才能支撑起整个帝国的运行;从技术层面上看,元宇宙时代的降临还需更先进、更稳定的技术储备,如果说5G技术创建了低时延、高速率的发展环境,那么6G时代才能在已有蓄能的基础上,构建起“全息全真互联网”。此背景下,元宇宙产业还面临着一系列问题。

1. 平权化平台上面临着隐蔽的集权控制

卡斯特在《网络社会的崛起》一书中强调,信息技术的流动与既定的社会机制是一种动态性的相互影响的关系。因此,虽然元宇宙环境秉持着去中心化的底层设定,同时也会因圈层的聚集、财富积累的不均衡产生再组织化的聚集效应,从而带来分配结果的垄断现象。换言之,平台将内容的生产工作外包给内容创作者,以减少对系统运作的直接控制,从而实现降本增效的目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平台放弃控制,当中介性机构介入,将原本分散化、原子化的创作者转变成规律化、模式化的生产团队,平台整体的内容运作效率虽然提升了,但也破坏了平权的规则。

2. 多元主体共治局面下面临着难以监管的问题

元宇宙是一个用户共创共治共享的平台,每个个体都可借助终端迅速制作以及传播信息,人们的道德规范、媒介素养存在差异,难以对信息生产问题发挥有效的约束作用,这就呈现出创作自由和监管困难的矛盾。换言之,数字化平台既要保障每个用户创作的权利,也要确定合适的监管主体与把关人审核机制,建立起从事前审核到事后审查的价值链条,以实现平台有效的自律与他律。

结语

元宇宙不仅是未来媒体的集成模式,还是一种补偿性媒介,人们在现实生活中所缺失、无法满足的需求,都将在虚拟世界中进行自我补偿,呈现出人通过技术或媒介来认知世界的永恒渴望与追求。从身体补偿的角度看,元宇宙的發展与流变更是一种以人为本的媒介考察方式,这不仅是一种生理补偿,也是一种心理补偿。也就是说,基于人类知识、技术、想象力所构造起来的元宇宙,最终将反作用于人们的心智世界,使之突破既有的状态与逻辑,开拓出反向自我设计以及改造的能力,从而拥有更大的自由度。

在元宇宙这样一种现实的镜像化环境中,既有的社会实践疆界被打破,一方面,元宇宙突破了人类社会实践现实空间的物理束缚,可自由选择终端入口,在虚拟世界中开展自身的一重甚至多重虚拟空间的交互体验,且在这样一个开放式平台中实现社会价值的创造,是人们摆脱现实世界中时空限制的重要里程碑;另一方面,元宇宙的意义还在于其实现了虚拟空间中对人的感官的全方位连接,虽然目前互联网技术已实现了信息的互通共享,但这也只是局限在部分信息流上的线上化,主要集中于视觉与听觉通道的延伸,而在元宇宙所创造的虚拟世界中,人类感官还可实现触觉、嗅觉、味觉的线上化与全方位提升。[17]目前对未来媒介的存在形态及终极本质的探讨,主要是以此为依托,并在此基础上窥探人类文明的发展逻辑与未来趋势。

除凸显人的主体性外,元宇宙还超越了地域、政策、现实社会运行规则的限制,创建出一个去中心化的世界,彰显出“美第奇效应”,即“当我们的思想立足于不同领域、不同学科、不同文化的交叉点上, 就可以将现有的各种概念联系在一起, 组成大量不同凡响的新想法”。[18]总而言之,元宇宙不只是下一代互联网形态,更是未来的一种生活方式,其创造出的虚拟世界,又将与现实世界相连接,丰富人的感知,提升人的体验,延展人的创造力和更多可能性。

参考文献:

[1] William Stephenson. The Play Theory of Mass Communication [M].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67: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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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taverse: The Integrated Model of  Future Media

YU Guo-ming, CHEN Xue-jiao(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Abstract: Metaverse is a collection of all elements of Internet development, which reintegrates a series of broken and separated elements into a set of rules paradigm and organizational system for orderly operation, also provides a convergent bearing space for future media, as well as builds a new communication direction for social development. In this context, the existence of future media may no longer be a touchable and fixed entity, but a complex system compiled and weighted by algorithms,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nd block-chain technologies, representing an amphibious social ecology in which people and technology coexist. It represents an amphibian social ecology in which people and technology coexist. In essence, the concept of integration of the metaverse contains two major elements, future technology and social experience. The former can be considered as the underlying technology, which lays the foundation for the basic support of the metaverse, and under whose triadic architecture of extensibility, integration and accessibility, a new epistemology and an interaction-oriented scene entrance are formed. The latter reshapes each component of the ecological platfor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tructural construction, in which digital infrastructure creates high scarcity space value, allowing the industrial Internet to gradually transition to the Internet of Experience as well as shaping an immersive, multimodal user experience and adaptive operation process for users entering the metaverse. The empowerment of individuals by media technology also enables the fissionable release of massive energy, where the open bottom setting lays down the operation rules of co-creation and shared governance for multiple subjects. All in all, the series of changes brought by the profound deconstruction of traditional society by technology implies a breakthrough and transformation of the whole Internet society from the cognitive era to the experience era, while the game paradigm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entry point for understanding the communication phenomenon and an important clue to the future.

Key words: metaverse; Internet; future media; integrated model; experience era

基金項目:2020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中国主流媒体传播力绩效评估研究”(20JJD860001)

作者信息:喻国明(1957— ),男,上海人,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学术委员会主任,北京师范大学人工智能与未来媒体实验室主任,中国新闻史学会传媒经济与管理专业委员会会长,主要研究方向:新闻传播理论、传媒经济与社会发展;陈雪娇(1996— ),女,福建福州人,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认知神经传播学、新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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