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文学中的“危急时刻”
2022-02-26张煜
张煜
荒野對人类是友好的,又是残酷的。无论是在野外旅行,还是在荒野中生活,熟悉荒野生存技能才能避免无谓的牺牲。
美国自然文学作家西格德·奥尔森说过:每个人心中都涌动着一种对荒野的激情。“目倦川途异,心念山泽居”,陶渊明的诗句正是许多人倦于终日为生机忙碌而发出的感喟。美国著名作家亨利·戴维·梭罗崇尚荒野,身体力行,在瓦尔登湖畔自建的小木屋里生活了2年多,终日以禽兽为邻。美国退伍军人约翰·海恩斯也是如此,他在阿拉斯加州荒野居住了20多年,以设捕兽夹捕猎为生,亲身实践着荒野的生存法则。他们了解动物的生活习性,了解荒野生存的技能,在荒野中享受着充分的身心自由,也更从容、更充实地享受着人生。
然而,事情也有例外。克里斯托弗·约翰逊·迈克坎德雷斯出生于美国的中产阶级家庭,1992年从美国名校埃默里大学毕业后,为了探索生命存在的意义,他放弃了前途无量的事业,将仅有的2万多美元捐给了一家慈善机构,携带一把步枪和简陋的装备独自在阿拉斯加荒野生活了3个多月。他以野菜野果和小动物果腹,但他不精通荒野的生存之道。有一次他捕杀了一头驼鹿,他吃不完肉,也不会保存,只能任凭鹿肉腐烂。他想要回家时,却发现特克拉尼卡河水高涨,水流湍急,他过不了河,最终饥饿难耐,误食毒草,殒命于荒野。
荒野是一种自然存在,也是人类浮躁心灵回归的精神家园。荒野对人类是友好的,又是残酷的。无论是在野外旅行,还是在荒野中生活,熟悉荒野生存技能才能避免无谓的牺牲。了解荒野文学中蕴含的生存之道,体验主人公与野生动物共生与博弈的与众不同的人生,这正是阅读中的乐趣所在。
10月的一天,猎人麦克特意下山,到村里买了一些过冬的物品,他背着沉重的背包往山上走的时候,突然感觉豹在跟踪和观察自己。他提高了警惕,却并不紧张,因为他了解豹的习性,知道豹不可能把自己当成猎物,况且他还有一把刚买的斧子可作为武器。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两头雄赤鹿决斗的声音,他知道它们在争夺雌鹿群。但他没有料到,得胜的雄赤鹿见到他,不仅没有逃跑,反而步步紧逼,用雄壮有力的鹿角向他展开了进攻,逼得他爬到树上避难。他万分后悔没有随身带枪,否则就不会遇到这种囧事了。
麦克一边应对赤鹿的攻击,一边观察周围情况。他看到一群雌赤鹿仓皇而逃,随后他看到一只大豹偷偷地躲到了灌木丛里。雄赤鹿够不到麦克,就拿他的背包撒气,把背包撕扯得稀巴烂,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但是,赤鹿把装有胡椒粉的罐子跺开后,被胡椒粉刺激得狂打喷嚏。猎人看到这里,怒气全消。他正要大笑,却发现那只豹爬到了雄鹿头顶上的大树枝上,又跳下来,咬住了雄鹿的脖子。然而,赤鹿鬃毛里的胡椒粉钻进了豹的眼睛和鼻孔里。豹被辣得睁不开眼,也打起了喷嚏。赤鹿趁机把豹摔到了地上。麦克笑得不能自已,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赤鹿扬起可怕的前蹄,闪电一般向豹踢去。豹警觉地躲到一边。说时迟那时快,赤鹿狠狠地在豹的后腿上踹了一脚。这一脚踹得有点歪,否则就会把豹的后腿关节踹碎。豹尖叫了一声,逃走了。麦克看得心花怒放,对雄赤鹿赞叹不已。
赤鹿赶跑了豹以后,看到了地上的一罐糖浆,就把罐子戳开了一个大口子,结果把自己的鹿角叉生生地嵌在了罐子上。无论它怎样摇头和跺脚,都甩不掉罐子。麦克盘住大树枝,哈哈大笑。赤鹿怒视着他,不停地晃动脑袋,但它每动一下,鹿角上的空罐就会发出“咔嗒”一声空响。赤鹿听到罐头盒发出的连续声响,惊慌失措地穿过灌木丛,疯跑着逃走了。麦克笑得肋骨疼。他毫发未伤地从避难的树枝上爬下来。
雄赤鹿身强力壮,体重往往四五百公斤以上,5个分叉的大角是它们有力的武器,锐利的前蹄能置对手于死地。手无寸铁的人遇到这样凶猛的动物时,退避三舍是不二法门。麦克具有丰富的野外生活经验,对豹的本性的推测完全符合事实。他能攀爬树木,这是他在面临雄赤鹿挑衅时所使用的主要避险方式。因此,他与雄赤鹿周旋时有惊无险。
很久以前,在美国威斯康辛州魔鬼湖以南的草原上,一群有印第安人和法国人血统的混血猎人聚集在一大群野牛附近。安托万是猎杀野牛的好手。他骑着矮马,一马当先,冲进了野牛群,但野牛的数量太大,他被不断行进、密密麻麻的野牛困在牛群中间。
他疯狂地大喊起来,拼命地想找个出口冲出去,却找不到,只好让矮马慢跑以节省体力。他和坐骑随时有被挤倒踩死的危险。他们被挤得来到了泥沼,他吃了一些宽叶香蒲柔软的球茎充饥,矮马则吃了青草。天黑后,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上万头野牛开始盲目地疯跑,奔向避难所。安托万紧紧贴住矮马的后背,他们被奔腾的野牛群一路裹挟着,死亡随时逼近他们。野牛群疯狂地冲刺,每一次闪电过处,都能看见无数的野牛被同伴卷倒在地,在同伴的蹄子底下进行垂死挣扎。
野牛群一直狂奔到峡谷底部,才减慢了速度。精疲力尽的安托万坐在马鞍上休息了片刻。清晨,野牛群来到了河流两岸狭长的森林地带,这时,他想出了自救方法。他催马来到了一头大熊正在避难的白蜡槭树下。他看到大熊并不妨碍自己,就不顾一切地从矮马的背上跳起来,伸出双手抓住了一根大树枝。接着他使出浑身力气,费了很大劲才把身体拉到大树枝上。如果他掉到地上,就会被野牛踩死。
安托万感到万幸,总算逃出来了。他选了几头膘肥体壮的母牛,用斜跨在胸前的燧发枪把它们打死。等野牛群的主体都过去后,他下了树,把杀掉的野牛分解好,先扔了一大块肉给熊吃,他自己也大吃了一顿。他不知道坐骑的下落,不能长距离步行,只好在树木茂密的幽深处安顿下来过冬。
他为自己和熊搭建了一个棚屋,和熊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两者生活融洽。他乐天豁达,多才多艺。他用雪松树木为自己制作出一把能拉出民间音乐的“小提琴”,很多个傍晚就在琴声中过去了。熊养好了伤以后,每天晚上都出门去打猎,给安托万带回一些小动物。后来,一群印第安人闯到他的棚屋,他盛情地款待了他们,随后他在他们的部落里生活到终老。大熊从此消失了踪迹。
北美的野牛是原住民印第安人的主要食物来源。猎杀野牛的过程充满了种种不确定性,有时会给猎人带来灭顶之灾。美国印第安人作家查尔斯·伊斯特曼为我们展示了一个猎人猎杀野牛时遇险的过程。他为了躲避被野牛踩死的危险,所采取的自救措施也是上树。他身上带有武器,能够猎取足够的食物充饥。他具有野外生存的本领,可以充分利用周围的自然条件,砍下树木,搭建木屋,让自己在山里的生活相对比较舒适。在人类生活日益远离荒野环境的今天,阅读这样的故事,让人无比激动,无比向往。很多时候,真实的荒野令人恐惧。作家们并不讳言荒野中存在的种种血腥与恐怖,也无意将荒野理想化和浪漫化。
鲁滨孙一行二十几个人听到了法国森林里此起彼伏的狼叫声,胆战心惊。不一会儿,他们看见100多只狼向他们扑来。鲁滨孙让大家靠拢在一起,排成一行。每人身上都有一支燧发枪和两支手枪。鲁滨孙下令每隔一人开枪,另一半人作好准备;先射一排子弹,如果狼群继续向他们冲来,就射第二排子弹;与此同时,射第一排子弹的那些人要抽出手枪,作好准备。第一排子弹射完后,狼群被枪声和火光吓坏了,马上停止了进攻。有4只狼被打中了头部,倒了下来;还有几只狼受了伤,血淋淋地跑掉了。
鲁滨孙发现狼群停止了攻击,但没有后退。他想起有人说过,最凶猛的野兽听见人的声音也会害怕。他叫大家拼命呐喊。果然,狼群听到喊声就开始后退。鲁滨孙又下令朝它们背后射了一排子弹,狼群飞跑回树林里去了。
天黑了,他们见狼群没有扑过来,就骑马继续前进,走到森林的小路时,只见路口站着数不清的狼,幸好附近堆着一大堆木头。鲁滨孙领着人马跑到木头堆后面,让队伍在一根长木头后面一字排开。他让大家都下马,把那根长木头当作胸墙,站成一个三角形或三边形的战线,把马围在中间。狼群随即嚎叫着窜上了长木头。鲁滨孙命令队伍像上次那样分两批开火,每隔一人开枪。他们都打得很准。第一排子弹射出去,打死了好几只狼。可是,狼还是不断地向前猛冲。第二排子弹射完后,狼群暂时停止了进攻。不一会儿,后面的狼又冲上来了。他们又射了两排手枪子弹,打死了十七八只狼,打伤的约有两倍。然而,狼群又来了。
星期五迅速地把鲁滨孙和他自己的枪装好了弹药。鲁滨孙让一个仆人在那根长木头上把火药撒成一条宽线。他刚撒完,狼群就冲了过来,有几只狼还跳上了那根长木。鲁滨孙马上抓起一支没有用过的手枪,贴近火药线开了一枪,火药燃烧起来。冲上木头堆的几只狼被烧伤了,有六七只狼吓得摔到他们中间。他们立刻杀掉了那几只狼。其他狼被火光吓得半死,后退了几步。
魯滨孙在荒无人烟的孤岛上生活了28年。
鲁滨孙让所有人用最后一批装有弹药的手枪一起开火,随后齐声呐喊,狼逃跑了。大家马上冲到那近20只受伤的狼跟前,抽出剑猛砍。跑掉的那些狼听到同伴的惨叫声,吓得再也没回来。他们一共打死了60多只狼,随后继续赶路,在路上听到饿狼好几次在森林里嚎叫。
鲁滨孙一行人当时用的不是连发枪,装弹药需要一段时间,故鲁滨孙让大家分成两组开火,以最大程度地消灭狼。许多人认为狼怕火光,惧怕人类的声音,真相如何,不得而知。事实上,狼吃人的概率很小。狼对人很戒备,一般不会主动去攻击人类,除非处于极端的情况。但在传说和故事中,“狼吃人”却比比皆是。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狼吃人”是固定思维模式;德国民间故事《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自不必说;查尔斯·罗伯茨也有一篇荒野小说,其主人公放松了警惕,在睡梦中被几只饿狼偷袭,被狼吞噬。博物学家汤普森·西顿在法国艺术学校学习时,曾听到当地的一个传说:一个猎人以猎狼为生,打死了很多狼,但最终还是成为狼的口中餐。西顿有名的油画作品《狼的胜利》即来自这个传说。这些血腥的场面让我们深刻地认识到人类是大自然的一分子,也更加深切地体会到文明社会的安居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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