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阳行
——致劳动者
2022-02-25余刚
余 刚
精工巧物,何人所为?
无不是匠人和劳动者。
——题记
于是我有意经过越国、吴国、东瓯国、吴越国
为那些深陷的碑石和残存的夕阳拂去尘泥
现在,我来到古长沙国的一站:益阳
走进它的博物馆,一本浩瀚的诠释书:
驻扎益水之阳,坐落雪峰山和洞庭湖的边缘
地名历几千年不变,可追溯到战国以前
陈列的陶器,恍如昨日袅袅炊烟的重现
古老的木桨,渔猎时代大显身手的利器
还有春秋云纹铜簠、战国双凤谷纹玉璧
新石器玛瑙璜、东汉方格纹青瓷四系罐
西晋青瓷狮形水滴、唐绿釉印花瓷碟
一切旧之又旧,令人想起宋玉《九辩》
“悲哉……萧瑟芳草木摇落而变衰”
或如《诗经》 所言,“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精工巧构,何人所为?
无不是匠人和劳动者。
我自长沙而来,自然记得马王堆遗址
我闻汨罗之名,自然记起屈原的行状
那件精美的金缕玉衣,说不尽它的幽默和正规
那些龙舟和端午的仪式,俨然成楚之魂灵。
这是块令人耳目一新的沃土
英雄时代,关云长在此独会东吴十万官兵
精英时代,胡林翼和他的那一代人
以及草莽人士、草莽英雄,草创近代
匡扶或撼动一个帝国,那是何等艰辛和快意!
另有安化黑茶,携四百年经历,出入八百里洞庭
经山西,跨西北,登堂入室富绅或寻常人家
一如普罗大众时代,周立波写下《山乡巨变》
无论是否巨变,怎么变,都是过眼云烟
所谓遍地英雄下夕烟,盖普通农人的写照。
精工巧构,何人所为?
无不是匠人和劳动者。
在资江江畔,夜晚的亮化工程
勾勒了两岸的座座高楼和数座大桥的剪影
色彩斑斓,犹如孔雀开屏,散发后现代的气息
我注意到江岸的空地,人群在引吭高歌或舞蹈
旧时城墙新筑,颇有意味,江风驱逐了暑气。
曾经的码头,正在修复,那一进进的大宅院
诉说着历史的变迁,通过防火墙、内饰
专家彭国兴不无自豪地向我们介绍赣派建筑
它与徽派建筑相近,但可作足够的区分
据说在湖广填四川之前,是江西填湖南
保存完好的海员俱乐部,是曾经的船员之家
我能想象那时的热闹和灯火璀璨
是的,这名称是那么时髦,足以说明
可通过湖、河、江,隐秘地通向海洋
于是重新审视新式的厂房、工业园区
以及兴建中的医院,大半个新益阳
接触众多民工,有来自洞庭蠡山岛
从渔民一跃而成的打工人:他们上岸了
穿着工装,上了高楼,全无顾忌
我再次回头看看益阳博物馆和新奇的
犹如竖琴般的桥梁,我愿一把将它们抓住
我愿在他们的心里走动,获取可与花鼓戏媲美的声音。
那是乡音,是资江的水声,更是三湘大地的湘声
我聆听,我观看,我在益阳再三聆听。
精工巧构,何人所为?
无不是匠人和劳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