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梦者之歌
2022-02-25风荷
风 荷
群山隆起,梳理水的褶皱。
脉络清晰的时辰,撒落着种子。那是榆树,枫树,木槿,苦楝,火红的石榴……
根咬紧岩石,枝繁叶茂。山野的风,喂养的身躯,力可扛鼎,在星光的嚆矢里,起身,拨开隐喻之渊。啜饮山水的人,从高高的巉岩上退下。
因风借力,接过命运的沉锚。
为获得更好的视野和更多的光芒。
孜孜矻矻,滥觞于浪花和树根。
泥淖深处,湿漉漉的年轮,被时间之海唤醒,如同一个有梦想的土豆。
从晨光的微澜里出发,如同朝圣的沙粒。有些路弯曲,已被灼烧。有些路像细绳,走着走着就断了。
所有的去向都是试探,每一条路都是未知。
耐心倾听远方。像檐下的猫,梁间筑巢的燕,电线上成排的麻雀。
揣着梦的种子启程,沿途有吮吸不尽的尘埃。
也会有柳暗花明。
泅渡的风景,荡起回响。
城市的默片,吐出冷漠和傲慢。
读山水的人,开始读水泥钢筋。肉体的热望,靠着河岸。低矮简陋的出租屋,光线阴暗,命运的钟摆,孤单摇晃。
抛开古旧的坐标,迎来崭新的空地,陌生的僻径。
和棕色烟雾。
“从旧石块到新楼房,从旧木材到新火焰。” 也许不懂艾略特,但就是这个理。
泡沫堆叠在前院后院。鸭子贴着河水游走。鸟叫的缝隙里,跑过故乡的马匹。在千里之外,在流光溢彩的现世,避开繁弦急乐和腐烂气息。
浩荡的石头,堵塞了喉咙。
干涩的露珠,期盼着金风。
怀揣的星辰,握紧住拳头。
没有消毒水,没有防晒服。
“是一缕炊烟,移动在珍馐美味的想象。更像一个虚词,敲击着灰暗的纸张。是错觉,是恍惚,也被真实地定义。”
太阳,猛虎般粗暴。
雷声又捉摸不透,压得很低。
挖土,填坑,装车,搬运。粉刷,堆砌。
流水线,脚手架,高空作业。宽阔处,如大河奔腾;狭小处,只一线观天。
动画里的蜘蛛侠,斑驳的身影,把汗水和乡愁挥洒。
时间离弦,虚无的鞭子时时击打……梦也变得荒诞。一只沃尔科特的白鹭,未曾来到午后的诗里。
光影在杯水里浮动,不提落叶飘零,不言宿命成灾。
像鹰的翅膀,有梦幻的魔力。
像船的桅杆,有悬空的绝技。
握过锄头、犁耙、镰刀。
摸过陶器、瓦罐、瓷碗。
种过番薯、玉米、青菜。
粗砺的天气,卷起珠帘。浅陋的心事,开成花朵。老茧扬尘,叩响城市的黄昏。大山的缝隙里,走来的人。以耐力,以智慧,以振翮,勾画出奢华精致的细枝末节。
请再借以韧劲,执拗。请再借以陡峻,纵横。
楼群多么茂密,道路四通八达。不惧泥沙陷进伤口,深深。
勇武的箭矢,荡开无限纵深的誓言。
广场燃烧着舞步。淳朴的手势,悄悄退到一角。把一只劣质的烟蒂掐灭。疲倦的身体,裹挟风雨,曾是结实的挡板,推开阴霾。而今月上中天,火树银花。
月圆,即是苦。草根吟不尽,青色的雾岚。
一粒药片。吞下,夜,永生。
一如,新的黎明来临。
曙色飞翔,辽阔飞翔。斑斓的色彩,一笔一笔地精雕细刻。所有人眼里都有一个光芒剧场。鸣奏曲,在手机的屏幕里闪耀。
一枚棋子,一缕散云。身似浮萍,轻如鸿毛的人啊,秉性坚决。而今齐心协力,托举起了桥梁,高楼,日月,星辰。
炙热的心口,有苦行和隐忍,更流淌着淬炼的血。
往这,往那。往神往的蓝图里,添上一撇一捺。一个擎起骨头的人,才是大写的人。
坚韧,巍峨。那里,火焰占据着大山般屹立的梦境。
那里,玉露与果实相依,秋风与城堡相拥。
隐入尘烟。
曾经,奔波的泪痕和焦渴。
而今,黛青的手势像鸟雀盘旋。
人影呼啸,风尘仆仆的行囊,期待一杯亲人的热水。向着血脉之地眺望,麦粒烙印的花瓣在手臂上盛开。颠沛之酒逾越舌尖的苦味,饱经风霜的身体,微醺。
尘世拥挤,攥紧一张归乡的车票。
星盏高挂,路途不再寂寥。
冀望的花朵,浇铸的金子。
风经过身体,卷起的喜悦啊,像上苍献出的甘霖。
云朵栖居,一轮明月挂在故乡的山冈。
胸怀丘壑的人啊,愿一次次描述村落和原野。宛如神的到来,钟磬的回声穿透沉沉雾霭。像鸟,在高空散步,在山顶观星。如虹的未来,赠父辈以翅膀。
歌声里的果酱和米粒。哦,雏鸟的叫声,洁净而甜。
求知的少年,正穿过谎言和贫瘠。
叩开一寸寸的灌溉。
曾经低头的人,有了更自由的仰望。
把泥淖的徽章,扣上门楣。
“当羽翼坚强,飞向明亮安详的田园。思想像百灵鸟一般,在清晨自由自在地冲向苍穹。” 在波德莱尔的歌声里,光从云端不断洒向人间。怦然心动。
雨水之下,花园之上。
又走来一群筑梦之人,他们有个响亮的称呼——
农民工。他们卷起的涛声载入不朽的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