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历史与现实的观照中增强民族自信
——访长篇小说《海上晨钟》作家苏虹博士
2022-02-23
文=本刊记者
文学作品毕竟不同于研究理论文章,创作的酝酿阶段,我竭力希望用曲折的故事情节来描述民族企业成长发展的故事,希望读者能从中感受并增强民族自信。通过这样的尝试,直面国资国企改革发展问题,并希望有更多的作家深入到国资国企一线,创作更多佳作。
书名:《海上晨钟》
演绎民族品牌的成长传奇,展现惊心动魄的地下斗争,助力当代青年的精神成长,邂逅辗转命定的传世恋情……近期,苏虹创作的长篇小说《海上晨钟》由作家出版社出版,这是一部百年老药厂的信誉史,浓缩了中国民族企业的发展思考,更是百年大上海现代化进程的一个缩影。
作者苏虹博士,就职于上海市国资委,上海大学文学院兼职教授,出版图书有长篇历史小说《天昏海暗—太平洋战争》,随笔集《无为而治—老子谋略纵横》,时评集《和平的眉角—世界大局下两岸关系透视》《和平的守望—世界大局下两岸关系扫描》等。本刊记者就这部长篇小说《海上晨钟》的出版与作者进行了访谈。
本刊记者:是什么契机让您开启了这部长篇小说的创作?请谈一谈这本书的创作过程。
苏虹:说起《海上晨钟》的创作念头,最早缘于6年前参加上海信谊制药的百年庆典,正是在那一天,我被信谊辉煌的百年历史所触动,萌生了创作一部以上海民族制药企业为背景的文学作品的念头。在后来的几年里,这个“念头”常常在脑际徘徊,创作的冲动也越来越强烈,以至常常为此坐立不安。无奈平日本职工作事情比较多,很难集中精力进行创作。真正静下心来,还是在今年上海疫情“静默”期间。当时,整个小区静悄悄,马路上没有匆匆而过的车辆,也没有熙熙攘攘的行人,甚至,连空中也没了飞鸟的踪影。这种清静虽然有些可怕,但对于平常忙忙碌碌的我而言,倒也有了静思与冥想之机。
事实上,信谊作为具有悠久历史的民族制药企业,其发展历程折射出了中国民族工业和民族品牌发展的百年风雨,是百年中国社会发展的一个缩影。信谊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研发上的高投入、在引进人才上的不拘一格、在绩效考评上的自成体系,至今仍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可以说,信谊百年发展的历史,对于中国的民族工业和民族品牌而言,是一个标本级的个案。
文学作品毕竟不同于研究理论文章,创作的酝酿阶段,我希望用曲折的故事情节来描述这些民族企业成长发展的故事,并希望读者能从中感受并增强民族自信。
本刊记者:小说相当具有历史厚度,这无疑需要大量的史料阅读与翻阅,您是从哪些方面搜集史料,又是如何甄选史料的?
苏虹:《海上晨钟》这部长篇小说是以上海信谊制药公司为背景创作的。创作前期,我用了四五年的时间,通过采访、座谈等方式全方位了解信谊制药的历史,收集了大量相关的历史资料。
说到史料的搜集与整理,首先要感谢上海信谊的同志。他们整理的《信谊历史故事集》《信·谊—从百年品牌发展历程看西药的中国式成长》,内容丰富翔实,特别是一些公司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为我了解上海信谊的历史、了解中国化学制药工业的历史提供了很好的参照。当然,这些史料只是创作线索和素材。在创作期间,上海信谊还协助我邀请一些老员工,谈到信谊历史上一些有趣的故事,比如,历史上信谊曾是人才高地,也是收入比较高的企业,这也吸引了大批优秀青年到信谊工作。
当然,这部小说是以大上海为背景创作的,所以在搜集史料时,需要有更宽广的视野。我平日阅读有个毛病,就是比较“杂”,什么都希望了解一点,以致“杂”而不专。但这个“缺点”反而成为了优点。比如,当年我曾在多伦路买到1938年、1946年两年9本影印的《文汇报》,这次创作之余翻阅这些影印本,让我对当年的上海有了更多、更具体的了解,这显然比二手资料更有价值。再比如,书中写到新四军的情节,我专门通过朋友到当年新四军“联抗”部队所在地找到大量史料汇编。不仅如此,我还找到解放军出版社新四军史料汇编……所有这些,都为我创作提供了很好的素材,也为还原那段历史提供了基本依据。
当然,浩如烟海的史料不可能全部掌握在手,同时大量已经掌握在手的史料也需要甄选、消化、吸收。为了更好地了解三四十年代的旧上海,我还到书中提及的许多地方进行过实地考察,并试图将自己置身于那个特定的年代,甚至为了一件衣服的描述,我找来一些当年的画报或图片仔细揣摩,这个过程本身就非常有价值。
本刊记者:作品为何起名为《海上晨钟》,有什么特殊含义?
苏虹:《海上晨钟》,顾名思义,“海上”即“上海”,此书的主要故事场景在上海。至于“晨钟”,主要考虑两重意思:一是三四十年代的上海,处于非常特殊的时期。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中国革命遭受到严重挫折,但中国共产党在群众中的影响迅速扩大。这其中,既有民族工业的崛起、红色资本家的成长,也有中国共产党积累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后,为领导中国人民取得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胜利准备了条件。随着“子夜”后“晨钟”的响起,终于迎来了“上海的早晨”,也迎来了“上海人民按照自己的意志建设人民的新上海”的激情时刻。
“晨钟”的另一层意思是,中国进入新的时代,以上海为背景的国资国企改革,实际上是全国国资国企改革的一个缩影。2015年,党中央敲响了新时代国资国企改革的“晨钟”,明确国有企业是推进国家现代化、保障人民共同利益的重要力量,上海率先在全国打响新时代国资国企改革第一枪,这是本书涉及国企改革故事的一个大背景。
本刊记者:以“红色”题材为主题的小说众多,但探寻国有企业改革发展过程中的红色根脉、红色文化并进行创作的作品并不多见。您是如何发掘这个主题并展开构思的?
苏虹:《海上晨钟》是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1994年,我出版的长篇历史小说《天昏海暗—太平洋战争》,如今看来更像是一部非虚构作品。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我是小说创作的“菜鸟”,完全没有什么“经验”可谈。
当然,能有创作冲动并最终完成这部小说的创作,还是有一些创作体会的。我对上海红色文化的关注与研究已有多年,与沪上的红色文化研究学者经常有互动与交流,多次讨论过上海这座城市的底色到底是什么。对上海这座城市的定义,毛泽东曾说,上海是近代中国的光明的摇篮、工人阶级的大本营和中国共产党诞生地,这是非常准确的。旧上海被称作“冒险家的乐园”,事实上也确实有不少外国“冒险家”在上海尝到甜头,但上海毕竟是一个有着红色基因的上海,也终究是人民的上海。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乃至将来,上海只能是人民的上海,而不应该、也不允许成为各种“冒险家”的乐园。
国资国企改革是当下一个热门而又敏感的话题。读者可以从若隐若现的时间坐标中发现,小说故事发生的时间,正值有关方面提出以增强企业活力、提高效率为中心,提高国企核心竞争力,建立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的现代企业制度的特殊年份。小说触及产业工人的主人翁地位、混合所有制改革、建立经理人制度等敏感话题。或许在许多学者看来,这些敏感的话题都是重大的理论话题,但基于在上海市国资委工作十几年的经历,我更愿意认为这些都是重大的现实问题。事实上,无论是中国共产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还是新时代“以人民为中心”思想的形成,其内在逻辑一脉相承,就是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地惠及全体人民,这是共产党人的初心使命,更是国资国企改革的方向和目标。
文学作品毕竟不同于研究理论文章,创作的酝酿阶段,我竭力希望用曲折的故事情节来描述民族企业成长发展的故事,希望读者能从中感受并增强民族自信。由于创作水平所限,作品或许并不尽如人意,但希望通过这样的尝试,直面国资国企改革发展问题,并希望有更多的作家深入到国资国企一线,创作更多佳作。
本刊记者:本书的时代跨度较大,既有革命年代的历史描写,又有国企改革发展的现代叙事,您是怎么考虑、平衡和把握这几条主线的?
苏虹:我最初考虑创作这部小说时,实际上只考虑写民国时代的信谊的创建成长与发展壮大。但随着搜集史料的深入,发现历史上的信谊竟然有那么多革命故事。信谊是当年远东地区最大的制药企业,企业职员多达千人。就是在这样一个闻名中外的制药企业里,活跃着多名地下党员。特别是抗日战争开始到上海解放前夕,信谊制药公司的地下党员,为新四军购买运送药品,为提篮桥监狱关押的“犯人”捐赠提供药品,在国民党军队撤退前开始护厂运动……
在《海上晨钟》创作过程中,我试图借助类似电影平行蒙太奇的手法,将历史与现实两条情节线分别叙述,相互穿插表现,最后统一在这部长篇小说完整的情节结构中。以“新谊”为代表的民族制药业的成长壮大,以鲍永昌为代表的红色资本家的呕心沥血,以沈志远为代表的地下斗争的明枪暗箭,便是其中的一条情节线。
另一条情节线则围绕“新谊”的现实故事展开。事实上,现实故事也由两条情节线构成,一条是郑筱韵与张东国之间的爱情故事,另一条是围绕“新谊”展开的改革故事。在这部小说中,郑筱韵与张东国的爱情故事颇具戏剧性,并与历史故事产生联系,使得历史与现实两条情节线产生了交叉。
本刊记者:小说中频频提到“跨界”,如新谊研讨会活动中各党建、人文艺术、社会学领域知名人士对企业发展内在逻辑展开的精彩讨论,都是“跳到圈子外面,研究圈子内的事”。您如何看待“跨界”?
苏虹:近年来“跨界”这个词出现的频率比较高。但如何理解所谓的“跨界”,似乎没有一个统一说法。事实上,在我们身边的那些优秀的人才,大多具有广泛的兴趣爱好,视野开阔,有的研究还涉及多个领域。这种所谓的“跨界”现象,本身就值得我们研究。
我在这部小说中之所以多次提到的“跨界”,是希望在当今西方主义盛行的氛围下,我们的企业管理,不要只专注那些冰冷的制度和所谓方法,更多的还是要关注企业最活跃的因素和最大的变量—人,真正理解和把握工人阶级主体地位的内涵,真正把员工当作企业最宝贵的财富。当然,就某个人而言,应该是多元立体的,特别是企业家,更应有开阔的视野、多领域的知识积累。
本刊记者:小说往往会折射出作家的人生经历和哲学思考,这本书中是否有所体现?
苏虹:我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受到的教育也比较传统。从工作的第一天开始,领导和老同志对我的要求便是“爱岗敬业”,要求我“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几十年的工作经历,现在回过头来看,要感谢他们对我的教育引导。
实际上我从小就有一个文学梦,但几十年的工作中,工农兵学商几乎都有涉及,但唯独没有机会专门从事文学创作。但这并不影响我把兴趣变成爱好、把爱好变成特长,并发挥自己的特长做好本职工作。事实上我也在努力做到这一点。
我很喜欢渡边和子在其随笔《就在你所在的地方生根开花》中的一句话:“在哪里存在,就在哪里绽放。不要因为难过,而忘记散发芬芳。”她表述的是文学语言,其实道理与“爱岗敬业”和“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是一致的。这也是我的人生经历告诉我的一个道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