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文化类毕业论文的特点、问题及对策——以汉语言文学专业为例

周 俊

(山东大学(威海)文化传播学院,山东 威海 264209)

随着中国国际影响力的提升和汉语热的逐渐升温，赴中国各大高校攻读汉语言文学、汉语国际教育、汉语与中国文化等专业学位的留学生日益增多，并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毕业论文的书写及成功通过答辩。在这些毕业论文中，文化类选题数量较多，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如山东大学文化传播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2020、2021两届留学生撰写并通过答辩的50篇毕业论文中，文化类选题为24篇，占到了论文总数的近一半。对这类毕业论文进行深入研究，不仅有助于提升留学生毕业论文写作质量，对于中高级阶段的专业课程设置和教学管理工作也将起到重要的启示和推动作用。关于文化类毕业论文，已有的研究成果或对选题进行了初步分析[1]，或对其写作特点予以了关注[2]，但尚未有专文论及。有鉴于此，本文选取了山东大学文化传播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2017-2021级的48篇留学生文化类毕业论文进行分类统计，分析其特点，发现写作中存在的问题，并结合具体教学实践，提出相应的对策。

一、留学生文化类论文的特点

(一)选题丰富多样，与个人兴趣密切相关

留学生文化类论文选题范围较广，涉及面宽，既有山水画、京剧等中国传统艺术，也有饮食美容、风俗习惯、服饰礼仪、中外文化交流和汉语中的文化等方面，还有与聋人、网红、宿舍制度、企业等相关的社会文化，详见下表：

篇数 时间类别2017年2018年2019年2020年2021年共计传统艺术1113民俗31116服饰礼仪111317饮食美容226313中外文化交流131218汉语中的文化2114社会文化212117

这些选题所论及的文化现象，大多是留学生在中国学习期间非常感兴趣的。笔者在为留学生讲授毕业论文指导课时，曾先后对确定文化类选题的22位学生进行过访谈，结果发现，有19位留学生认为自己论文选题的来源和原因与个人兴趣爱好有关。如《中国南北方美食文化比较》的作者平时很喜爱美食和旅行，对中国南北方美食的差异很感兴趣，通过查阅书籍资料，对其中的文化内涵也有一些了解，遂决定以此为题。还有《中国网红文化》的作者谈到自己来中国后，对网红现象感到很好奇，很想了解这种现象流行的原因，所以选定了这个题目。

(二)注重中外横向比较，国别特征比较明显

留学生来自不同的国家，对自己国家的文化比较了解，在逐渐接触和体验中国文化，对其中一些现象产生兴趣的同时，也会有意识地将母国与中国进行比较，探究它们之间在服饰礼仪、风俗习惯、思想艺术、社会制度等诸多方面的异同，这就使留学生的文化类毕业论文十分注重中外横向比较，具有比较明显的国别特征。在48篇文化类毕业论文中，以中外比较为题的共有25篇，占到了52.08%。在这些对比分析类的毕业论文中，除个别篇目外，绝大部分选题也都与作者的国籍有关。我们从《中乌传统婚俗比较》《中韩企业文化对比》《浅谈中国粥文化—兼与俄罗斯粥文化比较》《中国和新西兰玉文化比较》等选题中，就很容易判断出作者的国籍。

(三)研究视角比较独特，有一定的创新性

留学生虽然在中国生活学习了较长时间，但在人生经历、文化背景、思维方式、价值判断等方面仍与中国人有诸多不同，他们在审视中国人所熟知的文化现象时，往往能从某个独特的视角切入，有比较独到的发现，填补一些研究上的空白点，使论文具有一定的创新性。如《影响中韩聋人文化要素比较》《中韩大学宿舍制度对比及文化分析》等论文突破了现有研究以西方文化为依据和参照的限制，从中韩对比的视角对中国聋人文化和高校宿舍制度文化予以重新评价，其中一些观点不乏创见。《浅析韩国流行的中国文化》从文化传播的角度，探究中国文化在韩国流行的状况和原因，并对中韩文化交流提出了若干建议，具有一定的启发和借鉴价值。《韩剧和歌谣在中国传播现状的研究》则运用了传播学的相关理论，对韩剧和歌谣在中国传播的现状进行了考察，也是比较有新意的研究思路。

二、留学生文化类毕业论文中存在的问题

留学生文化类毕业论文丰富多样，具有一定的创新性，无疑是对其他类型毕业论文的有益补充。但由于这类论文是各国留学生用汉语所写，受写作者的语言水平、理论知识与研究能力等限制，在写作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值得注意的问题。下面从三个方面对此类问题加以剖析：

(一)选题失衡现象较严重，专业相关度偏低

全面考察留学生文化类论文的选题，可以发现虽然涉及的范围很广，但各个类别的比例并不均衡，关于饮食美容、服饰礼仪、民俗和中外文化交流的论文占了很大比重，而与中国传统艺术有关的选题集中于京剧和书画两类，缺少其他方面的选题，社会文化方面则缺少论及宗教和哲学的选题。调查发现，留学生普遍认为饮食美容、习俗礼仪和中外文化交流之类的选题更贴近日常生活，检索文献资料的难度小，写起来也更容易；而文化类课程的开设方式及难易程度对留学生选题也有较大影响。《中国风俗文化》《传统中国画》《中国书法》《中国书画艺术欣赏》《中国概况》《当代电影欣赏》等文化类课程，由于专为留学生开设，授课内容丰富且难度适中，所以容易引起学生的学习兴趣，常常成为留学生选题的重要来源。一些与哲学和宗教有关的文化课如《诸子思想与中国文化》，《儒家文化》《中国道教文化》等，与中国学生同时授课，要求学生有较高的汉语水平和较充足的知识储备，涉及的参考文献和理论术语较多，留学生有畏难心理，学习积极性不高，因此在选择毕业论文题目时大多采取了回避策略。

其次，留学生文化类选题的专业相关度偏低，与语言相结合的仅有4篇，且缺少与文学相关的选题，这既反映出留学生的专业思想模糊，运用本专业知识和技能分析解决问题的意识不强，也与语言文学类的文化选修课数量偏少有关。可供留学生选择的语言类文化课程仅有《语言与文化》《汉字文化》两门，文学类的文化选修课则至今没有开设。

(二)论证不充分，论点不明确

从留学生文化类论文的内容来看，比较突出的问题是本论部分的论证不充分。有的留学生在收集整理文献资料方面下了一番功夫，写论文时也做了比较详尽的描述和引用，但并未进行充分的分析论证。如《浅析汉语新词与中国社会文化之关系》只是逐个对各种汉语新词的来源和意义进行了详细描述，而对这些新词与社会文化的关系却言之甚少，这就造成了论证结构上前重后轻的失衡状态。那些注重中外横向比较的论文也不例外，它们虽然采用了对比论证的方法，但大多是按照先中国后外国的顺序简单罗列材料，然后加上寥寥几句归纳总结的文字，而不是将材料交互穿插，然后进行归纳总结，逐层深入地展开对比论证，这就使论文缺少应有的分析论证层次，不够全面和充分。

此外，结论部分论点不明确的问题也比较常见。毕业论文结论部分的主要作用是总结全文和加深题意，一般要求阐明研究结论或论点。不少留学生认识不清结论部分与全文内容的关系，在阐述论点时常常与本论部分的相关论述脱节，对论点的概括不全面，表述不准确。

(三)泛文化的倾向比较明显

所谓泛文化，“是指凡事都要附庸某种特定的文化，随意贴上‘文化’的标签，将其‘文化化’，即什么都是文化，从而产生的一种文化‘泛化’甚至泛滥的‘大文化’现象，诸如酒文化、鱼文化、武术文化、商业文化、建筑文化等”[3]。这种“泛文化”倾向在一些留学生文化类论文中不同程度地存在着。有的留学生偏爱酒文化、饮食文化、烹饪文化这类文化概念，却未意识到其内涵的空泛和模糊，导致选题过大，研究难以明确和深入。还有一些论文将化妆、美容冠以文化之名，但对这些文化概念的内涵界限、基本特征的认识并不清楚，不仅未对研究对象做出比较清晰的界定，具体论述时还将化妆术、美容方法、化妆史甚至化妆品的流行等各种社会现象都囊括进来，使研究流于肤浅和庞杂。

三、提升文化类毕业论文质量的应对策略

针对留学生文化类毕业论文写作中所出现的问题，并结合汉语言文学专业中高级阶段课程设置和教学管理的现状,提出如下对策 ：

(一)调整现有的留学生文化课设置

文化课是留学生毕业论文选题的重要来源，但现有的部分文化课难度偏大，且与语言文学相关的文化课偏少，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留学生文化类论文在选题上的失衡及和专业相关度不高，因此有必要对现有的文化课程设置进行相应调整。在本科二年级为留学生讲授《中国古代文学》《中国现当代文学》《现代汉语》《古代汉语》等专业主干课程的同时，可适当增设一些相关的留学生文化课程，如《成语与中国文化》《古典名著与中国文化》《俗语中的中国文化》等，吸引留学生去关注一些语言文学现象，并运用专业知识去分析和解释其中包含的中国文化，培养他们的专业意识和文化能力。本科三年级可以借鉴一些国内名校的做法，为留学生专门开设一些与哲学、艺术、中外文化交流有关的文化选修课程，如《中国哲学》《中国艺术史》《中外文化交流史》等，同时应充分考虑到留学生在汉语水平、教育背景上与同专业中国学生的差异，适当降低授课难度，增强趣味性，加深留学生对中国文化的了解和认识。

(二)加强毕业论文的写作训练

留学生文化类毕业论文在内容上出现的论证不充分、论点不明确等问题，反映出留学生对论文的写作方法不熟悉，客观分析、逻辑论证和抽象概括方面的表达能力不足，这与他们缺少足够的写作训练有关。这种写作训练既包括基础性的一般议论文写作训练，也涉及书评、读后感、调查报告、实习报告、学年论文等过渡性的写作训练，还有专门的毕业论文写作课[4]。留学生们在三年级上学期开设的《高级写作》课程中开始初步接触到议论文，了解议论文的写作方法，并进行一定量的写作训练，然后就直接进入四年级上学期的毕业论文写作环节，中间缺少必要的衔接与过渡。虽然有的课程对留学生有学年论文的要求，但大多流于形式，并不能起到提高学生写作能力的作用。由于毕业论文写作课的总授课时数仅为10课时，学生们仅能勉强学习完选题、论文检索、摘要的写作方法、正文结构、注释及参考文献的标注方式等知识性内容，练习论文写作的时间相当少。在这种情况下，要学生写出一篇5000字以上符合要求的毕业论文是很难的，故有必要加大写作课的教学力度，加强留学生毕业论文的写作训练。首先，在三年级下学期继续开设《高级写作》，进行书评、读后感、调查报告、实习报告等议论性文体的写作训练和指导，同时在中高级阶段的文化类选修课中增加学年论文写作指导的内容，明确学年论文的写作要求，帮助学生掌握学年论文的基本写作方法和规范，为毕业论文写作做好铺垫，其次，延长毕业论文写作课的授课时间为一个学期，每周两节，并对课程内容作出具体规定，针对毕业论文各部分布置相关写作练习，切实提高留学生毕业论文的写作能力。

(三)加大对毕业论文指导的管理力度

留学生文化类毕业论文的各种问题，反映出部分论文的质量堪忧，近两年对留学生毕业论文实行趋同化管理，要求严格遵循教育部对高校毕业论文指导与管理的统一规定，并通过知网毕业论文(设计)系统对论文的开题、写作、中期检查、提交初稿及定稿查重等各个阶段进行全程式监督，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仍存在人为降低标准、缺少严格的制度约束等情况。导致一些论文在选题和内容上问题较多，却能因查重率合格而蒙混过关。针对这些情况，教学管理部门可以采取一些相应措施，加大对毕业论文指导的管理力度，建立严格而具体的约束机制。如在论文开题之前，按照文学、语言、文化等不同专业方向成立毕业论文选题指导小组，由富有论文指导经验的老师组成，明确选题的各项要求，避免选题的随意性，同时对留学生的初选题进行严格审核，修改或者更换不合格的选题。指导教师和教学管理部门共商制定出比较明确的毕业论文评定标准，从形式的规范性、结构的合理性、观点的明确性、论证的充分性、材料的新颖性还有重复率等多个方面对论文进行综合评价。对于那些重复率检测合格，但问题较突出且综合评价不合格的论文，不予通过答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