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行新闻原则的时空困境思考
2022-02-18茅羽瑶
茅羽瑶
摘要:本文从《新闻的十大基本原则》的论述出发,从社交媒体发展、肯定性新闻与公民自治三个维度对新闻原则的时空困境进行讨论,探索新闻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问题与公民自治的可能性。
关键词:新闻原则 社交媒体 公民自治
历史学家米切尔·史蒂芬斯说:“在不同历史时期和不同文化中,人类一直在交换着相似的新闻”[ 1 ],传达出“新闻的本质不会改变、新闻原则在不同的时空内都闪烁着永恒的光芒”的真谛。作为现实中的中国当代新闻工作者,借鉴本世纪初、基于美国理论与经验基础上的新闻原则就不可避免地面临新的困难与挑战。本文将从时间和空间两个方面,具体阐发2010年后中国新闻工作者遇到的新问题,并探讨该时空背景下公民自治(self-governing)的可能性(这也是本书一直致力于回答的问题之一)。
一、时间维度:社交媒体的蓬勃发展
本书中关于新技术媒介的讨论止步于论坛和博客——20世纪第一个十年中最具代表性的媒介。然而,在20世纪第二个十年内,中国网络媒体的种类不断增加:2010年为中国微博元年,而后腾讯QQ以及后来居上的微信,都体现了“由新技术创造的公众讨论空间”不断膨胀。那么,秉承与坚持新闻原则的新闻工作者们则面临新问题。
1.“伪新闻”的土壤更加肥沃
科瓦奇在第1章中写道:“科学技术促成一种(美国的)新型新闻公司的出现……21世纪,政府有更多手段达到破坏媒体的诚信、削弱其影响力的方式,达到搞垮媒体的目的,建立伪新闻网站、给那些愿意为钱效命的‘媒体打手’提供补贴等等。”[ 2 ]可见,科学技术对新闻公司的介入增强了政府用经济手段“把控”新闻甚至炮制伪新闻的可能性。而在互联网的社交媒体时代,伪新闻的制造者和传播者都发生了变化,他们 “通力合作”,共同助推了“伪新闻”(fake news)的滋生蔓延。
谁制造了“伪新闻”?如今每个网民都有制造“伪新闻”的能力,且很不幸,这些群体手段多样、蒙蔽性强,造成后果严重:“今天的新闻业正在被娱乐产业和电子商务收购”[ 3 ]。企业通过新闻格式化的广告去制造软性推销,参与其中的新闻人违背新闻独立原则,也背弃忠实用户,成为新时代“媒体打手”;个人通过猎奇刺激的画面拼接制作视频、删减制作成网络段子,有时能在短期内火遍老年人朋友圈或冲上微博热搜榜。他们身份有别、目的也不尽相同,但不可否认的是:“伪新闻”的制造队伍正在不断壮大。
谁又热心地传播着“伪新闻”?大众传媒时代,新闻媒体的审查职权是神圣不可剥夺的。如今,审查在直播、视频采访等很多情况下变得难以实现,这使“伪新闻”的传播更难以控制:监督和审查的工作量是巨大的。和上文类似,每个网民都有可能成为这其中的传播者。那些缺乏批判性思维、容易受到情绪支配的网民会热情昂扬地参与到“伪新闻”的传播中;他们中的多数人都患有“确认偏误症”: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所以甚至认为自己在传播真理。所以,即便是人民日报定期都会在微信公众号和微博上发布“近期的谣言汇总”,部分令人发笑的“伪新闻”如“香蕉有毒”等标题党文章还是会时不时出现。
可见,“伪新闻”的生长环境“得天独厚”,其覆盖范围和传播速度都不容小觑。那么新闻工作者既然无法改变这样的传播环境,就必须带够“除草剂”和“杀虫剂”,利用科学技术的便利更加高效地核查网络信息田中的虚假成分,最大限度地阻止“破坏媒体诚信、削弱影响力”的事件重复发生。这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但是值得一代代新闻工作者为此奋斗终生。
2. 新闻独立性的异化与难以突围的窘境
科瓦奇利用整个第5章的篇幅集中而具体地阐发“新闻工作者必须独立于报道对象”的原则。“独立”被看作是对公民忠诚的先决条件。耐人寻味的是,作者自己也用“知易行难”四字箴言来表达“人情、环境及奉承都会引诱言论作者越界”的残酷现实[ 4 ]。更为残酷的是,书中倡导的“与报道事件保持距离、独立于阶层和经济地位和独立于种族、民族和性别”都面临新危机。
以新浪、今日头条为代表的聚合型新闻网站和APP都以集纳新闻为其重要的功能。新闻工作者离报道事件的距离已经太远,以至于沦为“新闻的搬运工”:即便其表达形式多么的丰富多样,他们很难给用户实际的附加值。
这样的生产模式导致了严重后果:只有情绪化的评论成为原创的“卖点”,此类新闻大多抱有偏见,从而背弃了对公众忠诚的最终目的;另外,同质内容泛滥,一篇独家内容被低成本地拷贝到各个账号和平台中,忽视版权的匿名互联网环境对勤恳忠实的新闻工作者给予极大的不尊重,原创新闻的产出环境进一步恶化。
本书的连锁公众理论告诉我们:公众是具有多重身份的结合体,戴夫·伯金认为“新闻工作就是保证每个版面的报道具有多样性,每个受众都会在其中找到一篇想读的报道”[ 5 ]。而另一方面,长尾效应告诉我们:只有抓住某一领域的核心目标群体才能达到精准传播。
连锁公众理论是以复杂且充满活力的公众为讨论对象,从而认为他们的多变性要求新闻工作者最大限度地去完成“精确而有分量”的新闻产品输出工作。而这本身是完全合理的,但如果一味追求“精确而有分量”而不去进行用户细分的思维模式,在实践层面已很难应对注意力经济时代快速变化的新闻和舆论环境。用户的时间随时可能被分割,他们更愿意在感兴趣的不同垂直领域分别获取最优质的新闻,胜过让他们在一篇试图得到各方認可的新闻中找到自己的兴趣所在。 “信息茧房”随之出现,用户则成了被“独立”的对象,知识窄化成为今日头条用户最常见的“病症”。这样的悖论让新闻独立问题再次陷入窘境。
综上,新闻工作者和用户在互联网时代都有着被“独立”甚至被“孤立”的异化趋势,这些现象伴随着技术浪潮相继出现,成了当下讨论“新闻独立”的新话题。
二、空间维度:中国的“肯定性新闻”与新闻原则
本书中关于新闻原则的讨论都以美国为例进行阐述,将这些新闻原则全盘挪用到中国的新闻事业中来时,可能会存在空间维度上的变化。鉴于新闻语境的限制,本文主要就“肯定性新闻”为代表进行讨论。
科瓦奇认为:“新兴的美国政党媒体只是一味强化受众的成见,而不监督权力。”[ 6 ]他在文中严格区分“新闻工作”和“党人的新闻报道”。他认为“肯定新闻在新闻报道问题上的看法十分冒险,只是像政治代理人或名人大开方便之门。”
而在中国的新闻语境下,“党媒姓党”是政治层面的重要方针,所以还无法将“新闻工作”和“党人的新闻报道”做严格意义的区分。而“肯定新闻”在国内带有更多的政治与社会意义,是维护国家稳定的新闻类型,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但不可否认的是,“正能量”新闻占据主流媒体的绝大部分内容,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深度揭黑的调查性报道的发展。
三、我国公民自治的可能性讨论
在本书的末尾,作者将自治与新闻学联系在一起:“人类文明创造了一个最强大的理念——人民可以自治。这一理念衍生出大量未曾被清晰表达过的信息理论来支持自己,这些理论被称为新闻学。自治的理念和新闻理论这两者密切相连、荣辱与共。”“如何保障公民的自治权利”是本书贯穿始终的一条线索。经过上述的讨论,我深刻觉得“行使对所需信息的统治权”这一过程困难重重,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一方面,公民需要有能力实现自治,即“在众声喧哗中自会分辨真假”。网络暴力层出不穷,在匿名环境下的个体容易迷失方向,“舆论执法”时常上演;假新闻、软广告混杂在真相和事实中,它们有时刺激感官、有时扣人心弦、有时拙劣可笑,但都成功诱惑着很多人。另一方面,对真相的渴求和关注也超越了任何一个时代,在一个个恶性事件中也有那么一些人一直在奔走努力,甚至通过买热搜等细小的方式去助推问题解决。“连锁公众理论”中充满复杂人性:渺小而容易迷茫的个体,仍然不放弃追求真理,大概是新闻工作者倾尽毕生也要服务好的人们。
另一方面,新闻工作者需为公民“自治”保驾护航。“对真实负责、用核实进行约束、独立于报道对象、独立监督权利、开拓公众评论和妥协的广场、让重大事件变得有趣且与受众息息相关、全面均衡、良心行事”即是新闻原则,更是新闻信仰。而在“后真相时代里、海量的新闻信息”中摸爬滚打,面对新闻独立的异化和困难“临危不惧”,在“公众的新闻参与是否能达成妥协、重大事件是否能写得有趣且亲民”的问题中亲力亲为……每一环都对新闻工作者提出了极高的要求,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即便面临更大的困难,它们依旧是新闻工作者的共识。
最后,不论时空轮转,希望每位新闻工作者都能将这十大基本原则牢记心间,不管未来十年、二十年会遇到怎样新的发展与困难,都能践行共识,并在此基础上不断发展原则的内涵和外延,传承这一份实践与理论相结合的共识与智慧。
【参 考 文 献】
[1]比尔·科瓦奇.新闻的十大基本原则:新闻从业者须知和公众的期待[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1.
[2]比尔·科瓦奇.新闻的十大基本原则:新闻从业者须知和公众的期待[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9-10.
[3]比尔·科瓦奇.新闻的十大基本原则:新闻从业者须知和公众的期待[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25.
[4]比尔·科瓦奇.新闻的十大基本原则:新闻从业者须知和公众的期待[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108.
[5]比尔·科瓦奇.新闻的十大基本原则:新闻从业者须知和公众的期待[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20.
[6]比尔·科瓦奇.新闻的十大基本原则:新闻从业者须知和公众的期待[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115.
(责任编辑:刘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