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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迷因理论视角看东京奥运会相关表情包的生成与传播

2022-02-17李斌玉崔宇晴

传播力研究 2022年8期
关键词:吴京文化

◎李斌玉 崔宇晴

(长春理工大学,吉林 长春 130000)

在新媒体时代,因互联网具有高虚拟性、多向交互性、易接入性等特点使其成为迷因生成和传播的理想场所。当下网络平台中的内容生产从PGC向UGC转变,几乎任何在互联网上具有传播力的人造信息、符号都可以被视作迷因。在2021年东京奥运会中,各种相关表情包层出不穷。网民通过使用表意清晰而饱满的东京奥运会相关表情包实现规模化发声,在表情包的生产与传播过程中,分散的网络力量被有机连结起来。

一、迷因理论

(一)迷因的概念

英国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在20世纪70年代出版的《自私的基因》一书中提出“迷因”这一概念,这个词汇仿照“基因”创造并使用,意为“被模仿的东西”,也被称为“米姆”。迷因是文化当中可以通过模仿来进行传播的思想、行为和方式,在复制与传播的过程中发生文化变异,具有遗传、变异和选择三个特征。在迷因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其娱乐性较低。迷因理论延续了达尔文主义,成为理解模仿行为背后文化现象的解释性框架。迷因被提出的年代没有互联网,传统意义上的迷因有墙面涂鸦、流行语等。

(二)网络迷因

网络迷因一词由迷因现象衍生而来。新世纪以来网络数字媒体的兴起改变了信息传播的生态,在社交媒体环境下,互联网为网络迷因的传播提供了素材来源和传播介质。现代的迷因更多指的是那些能够激发全体网民们共同参与创造的热情,从而被不断复制并且再创造的网络迷因。如段子、图片、短视频或某种流行的文化现象。海量的、原子化的用户的主动参与是网络迷因得以形成的重要标志。任何互联网用户都可以成为网络迷因的匿名创作者。[1]从迷因理论出发,东京奥运会期间相关表情包的复制后再传播形成了一种新的互联网迷因文化潮流。

二、东京奥运会相关表情包迷因的生成

(一)东京奥运会相关表情包迷因出现的具体语境

在2021年东京奥运会期间国内各大传播平台关于奥运相关的热搜和报道十分丰富,从每场比赛到每个运动员都吸引着大众的目光。奥运会东京奥运会首枚金牌得主杨倩在领奖台上比心、举重冠军侯志慧在上场前用保温杯喝水和用风油精提神、乒乓球运动员马龙因比赛规则不能吹球而忍不住吹手等话题一度登上微博热搜。网民对这些事件的关注体现出大众对奥运健儿个人魅力及其背后所付出努力的关注。关注奥运会的网民化身成为詹金斯笔下的“文本盗猎者”,将原有的图像从语境中取出,再按自己的想法重新组合混制。网友将奥运健儿的表情配上合适的文字,这些表情包给关注奥运赛事的人群提供了一个共通的意义空间。如杨倩的表情包被添加上“金牌我拿走了,拜拜了您嘞”、以及陈清晨的“幸运!Lucky!”等表情包通过图像短短的几个字实现了高效率的沟通,增强了彼此之间的联系。与此同时,关注奥运会的大众会因为对同一奥运事件的相互交流而产生认同感和陪伴感。另一方面,这些表情包迷因可以延长受众对东京奥运会主题事件的集体记忆。竞技场上激动人心的画面与场外运动员的有趣细节制成的表情包感染着每一个关注者,为这场东京奥运会的舆论盛宴增添了丰富的内容。

在东京奥运会期间,大众对奥运健儿的期待会放大他们的公共属性。奥运健儿作为国家荣誉的集体化象征,往往被赋予过多的荣誉价值感。新一代的网民刷奥运表情包的行为看似反传统,反映的却是网友充满正能量的世界观。在《人民日报》2021年8月11日发布的微博上形容乒乓球冠军孙颖莎“比赛时有‘莎’气”获得网友近万点赞量,网络空间的扩大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语言的宏大叙事,这种社交文化新生态因其积极作用而逐渐被主流文化所接受。

(二)生成:个性化的表情包仿制

东京奥运会相关表情包的仿制过程就是迷因的自我复制和不断衍生的过程。网友通过简单的符号传达出直接且准确的信息,令迷因在有限时间内产生更多的副本,从而攫取更多个体的注意力。能够生成表情包的固定模板被称作元模因,元模因是表情包的制造者在生成和设计一个表情包的过程中所遵守的一个范本。如“全中国最好用的表情包”中吴京身穿带有“中国”字样运动服的原图可视为元模因,网友对图中吴京的动作表情进行联想,进而加工创作出一系列新的表情包以表达爱国态度。吴京表情包中有在图中添加吊环动作的“花花世界迷人眼,中国体操实力显”、在图片中添加杠铃的“没有实力你别犟,中国举重全猛将”以及在吴京脖子上添加金牌的“辉煌时刻人人有,中国跳水是永久”等根据不同项目制作的,还有“不好意思,中国人已经在next level”、“不管成绩如何所有中国选手都是最棒的”等随着比赛进度更新的,还有结合网络流行语制作的“中国队,yyds”等。

在当下的“读图时代”,图片与gif因感染力形象生动而成为传播的主要载体。这种表情包具有允许自我塑造的开放性以及无穷的加工空间,使得想积极参与表情包二次加工的网友很容易入手。另一种表情包制作的方式是将人物形象制作成可爱俏皮的Q版动漫形象。在微博“漫画版中国健儿表情包”和“给中国健儿的Q版表情包”超话中,苏炳添的手绘水彩版“拿捏了”、张雨霏的“哪吒闹海”、马龙比心、加入谐音梗的巩立姣“中国姣傲”、场地自行车项目冠军钟天使和鲍珊菊的“一骑绝尘”等Q版表情包成为人们线上交流奥运会相关话题时具有象征意义的文化符号。

(三)传播:同化-记忆-表达-交流传输

迷因的核心概念在于模仿,模仿环节被弗朗西斯·海拉恩分解为“同化—记忆—表达—交流传输”4个阶段,接受迷因并将其表达的人被称为宿主。迷因首先被关注,然后进入宿主的认知体系,经过强化或过滤之后被宿主部分或全部接受。被宿主记忆的迷因才有被表达的可能,在表达阶段,宿主需要对记忆中的迷因进行组织并表达出自己的所思所想,传输是迷因在这个生命周期中的结果。与此同时,传输是下个生命周期的开端,经过传输的迷因进入到下一个宿主模仿周期,开始新一轮循环。东京奥运会期间流行的吴京表情包的配图来源于于谦监制的电影《老师·好》,吴京在电影中客串了三班体育老师的角色。吴京在《战狼》、《流浪地球》等影片中饰演的硬汉角色以及在荧幕形象之外的一些耿直发言使受众对吴京身穿带有“中国”字样的运动服产生了特定的解读,表情包中的记忆点“中国”元素提供的自由创作空间激活了人们的创造热情。在同化、记忆、表达的过程中吴京的电影剧照被抽离了原先的语境,并赋予了新的意义。东京奥运会期间“吴京是东京奥运会场外最忙的人”、“吴京奥运限定皮肤”等话题多次登上热搜。吴京的妻子谢楠也发博感叹“闪闪发光的是那两个字:中国”。

原图片上的人物形象和文字具有较强的情感含义,能够引发受众的共鸣,极易激发分享的欲望。人们在不断地对先前表情包传播行为的模仿,及对表情包的创作与再创作中,推动着吴京表情包成为一种新的互联网流行“梗”。在东京奥运会运动员表情包的表达与交流传输过程中亚文化与主流文化融合的特征较为明显。如《人民日报》官方微博上发布的一组Q版表情包用“非主流”形式的表情包传递了主流价值观。侯志慧的“万事别慌喝口热水”、谌利军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李发彬的“金鸡独立,永不言弃”等体现的价值追求符合民众社会心态,引发了受众共鸣。官方媒体的转发促进了奥运健儿表情包的模因传播,使大众在使用新的表达方式的同时收获奥林匹克精神的力量。

三、东京奥运会相关表情包迷因传播与扩散的动因

(一)迷因传播与互联网环境的高度契合

作为一种强势的网络迷因,东京奥运会相关表情包的流行与互联网的传播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表情包迷因极强的感染性,与互联网内容生产的碎片化和高效、即时的互动性高度契合。表情包以图像为中心的形态也契合读图时代的视觉文化潮流。表情包迷因的传播门槛低,为大众参与文化的生产提供了便利条件,它打破了大众传播模式中“自上而下”的单向度传播模式。当人们在社交网站上选择分享奥运会相关迷因时,不需要考虑完整的逻辑,一切转发和分享都是自由表达。这符合社交平台病毒式传播的特点。作为大众文化的一种表征,东京奥运会相关表情包迷因造句简单,制图方便,消解了年龄、性别、文化背景不同所带来的认知差异。在互联网时代话语权由集体逐渐迁移到个体手中,每个人都可以借助新媒介通过迷因这种多元化的文化形式表达自己的情感和观点。

(二)集体性狂欢

在逐步多元化的社会中,“狂欢”作为一种精神感受和文化形态是普遍存在着的。互联网的匿名性与开放性可以理解为创造了虚拟狂欢节的平台。[2]狂欢理论由巴赫金在20世纪60年代《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诗学问题》一书中首次提出。该理论的狂欢范畴可以归纳总结为两个层面:一是强调全民平等自由参与,二是狂欢节的浓烈庆典性。东京奥运会相关表情包从发展到传播都体现着狂欢精神,这种狂欢满足了大众自我表达和政治参与的心理。在奥运会这一重大公共事件中,网友们娱乐表达的需求和爱国情感的强烈迸发都促成了这一场奥运会相关表情包的网络狂欢。威廉·斯蒂芬森于1967年发表了传播游戏理论,认为“与其将媒介视作改变受众的工具,倒不如把媒介视作自我取悦的玩具”,强调传播中个体主观游戏娱乐的需求。可以说,迷因的流行和传播就是一场集体狂欢式的共创共享游戏。在东京奥运会相关表情包迷因传播的过程中,大众既是表情包的接收者、传播者,又同时是创作者。人们收获着自主创作的成就感与大众狂欢的愉悦感,以一种娱乐化的方式将民间立场呈现出来。

四、东京奥运会相关表情包迷因传播的意义

(一)网络舆论的代表

表情包迷因作为思想传播和情感表达的媒介,已经成为人们交流互动的主要方式。互联网时代的到来使社会权力结构发生改变,当一个公共热点事件发生时,舆论会自发形成。东京奥运会相关表情包的传播极易引起群体的共情,推动舆论的发展。表情包文化作为网络文化的一种,能够作为时代文化的表征,反映时代的动态。互联网时代下,公共议题中具有代表性的事件、人物、话语很容易被制作成表情包迷因。这些文本和图像代表了相关文化,能够代表社会进程以及民众社会心态的变迁。社交平台中迷因表情包的使用反映了网友的价值观,成为网络舆情最直观的反映。从里约奥运会傅园慧的“洪荒之力”表情包走红开始,网友的关注点逐渐从奥运赛事的结果转移到到享受奥林匹克精神上。东京奥运会期间网友将吴京和奥运健儿的照片配上诙谐的文字在社交平台广泛传播,展现了新生代网民积极参与国家公共事件的态度。东京奥运关表情包迷因所传达出来的情感、思想和精神内涵暗合主流文化所宣扬的正能量,反映了表情包迷因作为抵抗式的亚文化到被主流文化接受的过程。

(二)身份认同的建构

使用具有网络迷因属性的表情包是网民解构和重构事物、构建圈层文化的新方式。个体在参与社群情感表达与宣泄的过程中建构了群体认同与自身身份认同。[3]时逢奥运,网友们掌握了共同的迷因内涵,进而实现爱国态度的传递。在复制确立广泛连结的表情包迷因过程中,群体中个人的情绪、观念和行为在模仿感染的心理作用下趋同。东京奥运会相关表情包迷因的复制过程即意味着参与者集体身份认同和建构的过程。奥运系列表情包的走红体现着中国观众作为一个诠释共同体,对中国奥运健儿以及吴京的“中国形象”产生的身份认同。每一个奥运会相关表情包的制作都反映出中国主流社会心理对于为国争光的“中国形象”的认可。东京奥运会期间在全民爱国的集体记忆书写中,相关表情包成为了人们表达爱国之情的共同宣泄口。一方面,奥运会相关表情包创造出了丰富多元的情感表达方式促进了线上的人际情感沟通。另一方面,它作为情感共同体串联起了多个不同的圈层,网友在理解表情包迷因的基础上进行个性化创造,并在这一过程中收获了民族自豪感及群体寄托。中国观众的个体的身份认同在东京奥运会相关表情包的模仿复制及使用的过程中逐步完成。

综上所述,表情包作为一种迷因,在人们的共同参与中不断丰富发展。表情包迷因作为网络流行文化,使得大众能够在图像中嵌入自己的情感态度来表达自己的观点,进而参与到公共事件的讨论之中。在东京奥运会期间,相关表情包为大众提供了民间话语表达的工具,这样自下而上的话语路径使表情包迷因成为时事表达的一种公共修辞策略。东京奥运会相关表情包的传播打破了主流和非主流话语的界限,使网友在游戏式的短暂狂欢中完成了个体身份认同,表达了自己的爱国情愫与民族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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