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铜”“青铜”源流考
2022-02-15肖红艳崔剑锋
肖红艳 崔剑锋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北京 100871)
古代文献中所记“黄铜”条目纷繁,但其中大多本意并非现代材料学所指铜锌合金,而往往指色泽金黄的青铜器具。由于使用时缺乏辨析,时常出现对“黄铜”文献的误用[1]。因此,择取和利用古代黄铜相关条目时,有必要对“黄铜”一词进行全面的辨析。赵匡华[2]、华觉明[3]等均曾指出“黄铜”一词至明代才成为铜锌合金的专称,此前指颜色泛黄的青铜或由黄铜矿冶炼所得赤铜,由此奠定了良好的认知基础。但以往少有解释古代青铜称“黄铜”,那“青铜”一词又指代何物,二者联系密切却鲜有比较。因此本文尝试通过梳理相关历史文献,考辨“黄铜”“青铜”二词名称源流,从而系统回答其不同时期的内涵和因何分别成为两种铜合金专称等问题。历代“黄铜”“青铜”释义演变可见表1的梳理。
表1 历代“黄铜”“青铜”释义演变一览
续表1
1 “黄铜”
1.1 早期——“黄铜”与“鍮石”
最早的“黄铜”一词见于汉《神异经》“西北有宫,黄铜为墙”;又有“西南裔外老寿山以黄铜为墙”[4],文中“黄铜”为何物,已难以考证。
晋葛洪《抱朴子·内篇》:“又有岷山丹法,道士张盖蹋精思于岷山石室中,得此方冶。其法鼓冶黄铜以作方诸以承取月中水,以水银覆之,致日精火其中,长服之不死。”[5]“方诸”这种盛水器具材质究竟为何,亦难以考证。后文又见“雄黄铜”燧(雄黄铜应为以砷矿物雄黄[As2S3]点练红铜所得的高砷铜合金,色泽银白),因此“黄铜”似与“雄黄铜”之银白相对,表铜色之金黄。
唐《潜通确书》:“鍮鉐,黄铜似金者。”[6]“鍮鉐”即铜锌合金[2],为汉唐时西域舶来品,物稀价昂,价值次于金银。此处与金类比,故“黄铜”应为“黄色之铜”之意。又唐《通典》“八品九品服并鍮石带,庶人服黄铜铁带”[7],黄铜等级低于鍮石,亦可证黄铜并非铜锌合金“鍮石”,仅为普通锡青铜类。
以“黄”喻“铜”,自古即有传统。战国《吕氏春秋·似顺论》述铸剑之方:“白所以为坚也,黄所以为韧也,黄白相杂则坚且韧。”[8]“白”指锡,“黄”即赤铜。又宋《老学庵笔记》:“铜色本黄,古钟鼎彝器大抵皆黄铜耳。”[9]指古之青铜实为金黄之色。“铜”指青铜,“黄”为颜色。至清,仍有郑复光《镜镜詅痴》:“铜色本黄,杂锡则青。”[10]可见,古人以“黄”形容铜色已久。
综上,早期文献“黄”“铜”连用,多以“黄”表述纯铜或各类铜合金器之色,尚无特殊含义。
1.2 两宋——“黄铜”与“胆铜”
两宋之际,我国已经完全掌握铜锌合金冶炼技术,然所炼得的黄铜合金仍沿称“鍮”或“鍮石”,并沿袭至金元(1)《金史》记:“在都官局及外路造卖铜器价,铃杵坐铜者二贯七百六十九文,鍮石者三贯六百四十六文。”《元史》记:“并在都局院造作镔铁、铜、钢、鍮石、东南简铁……”参见:(1)脱脱等《金史》,第四十八卷,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1150页;(2)脱脱等《元史》,第八十五卷,中华书局1976年版,第2146页。。而此期文献所见“黄铜”一词,除以“黄”表色,还因特殊社会背景衍生出了双重含义。
《宋会要辑稿》详细记载了宋各路铜冶岁收状况,其中多次提及“黄铜”:
铜场岁收祖额总七百五万七千二百六十三斤八两。饶州兴利场胆铜五万一千二十九斤八两;信州铅山场胆铜三十八万斤;宝丰场黄铜二千斤;池州铜陵县胆铜一千三百九十八斤;兴国军大冶县黄铜一千四百斤;韶州岑水场黄铜三百一十六万四千七百斤,胆铜八十万斤……([11],页6726)
赵匡华先生认为,北宋神宗元年(1067)尚未有黄铜和胆铜之分,崇宁年始分二类;且崇宁二年(1103)黄铜与胆铜产量比约3∶1,至乾道元年(1165)至1∶5,可见“黄铜”和“胆铜”相对,为以铜矿石为原料、传统火法冶炼所得赤铜,因火法冶炼所用原料多为黄铜矿(CuFeS2),矿石呈金黄色,故所炼得赤铜称“黄铜”,以和胆铜相区分[2]。《宋会要辑稿》“照得韶州岑水场系分两场,内黄铜场管凿山取矿,烹炼黄铜,置武臣监官一员;胆铜场管浸铁洗矿,烹炼胆铜,置文武臣监官各一员”([11],页4194),亦证赵说。
“胆铜”为水法炼铜(2)所谓水法炼铜,指用铁置换胆矾溶液(CuSO4·5H2O)中的铜,我国从宋代始大量应用此法炼铜。所得铜料,“黄铜”与“胆铜”相对,则“黄铜”为火法炼铜所得铜料甚明。然汉唐多以“黄”表金属铜之黄,而少用以表矿石之黄,故宋“黄铜”之“黄”或不必单指黄铜矿之黄,亦有表铜色黄之可能。如《宋会要辑稿》记南宋隆兴八年(1172)事:
寻取到饶州九月新钱二万余贯,内一分系黄铜钱,九分带铅锡钱……
今堪到郑炤、赵师回职为监官,各不合依铸钱司公帖节次,将夹杂铜依十分好铜数目支出鼓铸,兼提点官江璆到永平监,见有铸到钱一万四千五百贯,文黑色……郑炤、赵师回为好铜数少,不合节次将夹杂铅、锡钱衮同黄铜钱在库运发至左藏西库。([11],页4194—4195)
对南宋钱的成分分析结果显示,南宋钱均为铅锡青铜,无一含锌,可见“黄铜钱”并非指铜锌合金质铜钱。郑炤、赵师背违规定,“将夹杂铜依十分好铜数目支出鼓铸”,最终“铸到钱一万四千五百贯文黑色”,从铸成钱黑色看,所用夹杂(铅、锡)铜可能是回收的、因未精炼而杂质含量高的旧铜;而“黄铜钱”则与之相对,指的是用“十分好铜”铸得的颜色金黄的铜钱,其本质仍然是青铜钱。
综上,宋时,“黄铜”既可指代外观金黄的铜钱,亦可指代以黄铜矿为矿料、火法炼得、外观呈黄色的赤铜。无论是铜钱还是铜料,“黄铜”一词均与颜色相合,而仍与合金材质无关。
1.3 明清——“黄铜”与铜锌合金
铜锌合金自明初于我国大量使用,至嘉靖、万历年间成为铸钱所用专属合金[12],自此“黄铜”一词亦开始专指铜锌合金,屡见于文献。
嘉靖中则例通宝钱六百万文,合用二火黄铜四万七千二百七十二斤,水锡四千七百二十八斤……[13]
凡黄铜原从炉甘石升者,不退火,性受锤;从倭铅升者,出炉退火性,以受冷锤。([14],页407)
今黔省出产倭铅,其价甚贱,又接壤云南,红铜之价亦不甚高,以红铜倭铅煎炼黄铜,计算不及部价……[15]
上述明清文献,或论及黄铜之原料(“炉甘石”“倭铅”“红铜”),或论及制法(“二火”“四火”“煎炼”),“黄铜”应专指铜锌合金[2]。可见明嘉靖、万历时,“黄铜”已成为铜锌合金的专有名词,并沿用至今。
2 “青铜”
2.1 早期——“青铜”与高锡青铜
青铜器兴于先秦,三代文献或铭文常将用于铸器的铜锡合金称为“金”或“吉金”,如《周礼·考工记》所记“金有六齐”。而铜锡合金被称为“青铜”,则为后世所冠。
“青铜”一词滥觞已难考。南朝陈徐陵《玉台新咏》“贻我青铜镜,结我红罗裾”是现存可见较早“青铜”一词的文献。“青铜”与镜连用现象,自此始下达明清屡见于文献。如唐代孟郊“铸镜须青铜,青铜易磨拭”,宋代翁卷“颜衰怕被青铜见,病骨堪同瘦鹤群”,清代陈维崧 “后堂憎杀青铜镜,怕照见云鬟未整”等。可见“青铜镜”一词已成积习,历代沿用。
铜镜为何被习称为“青铜镜”,是需要说明的事情。新铸之铜镜并未生绿锈,可见并非出于锈色之故。东汉熹平三年(174)兽纽兽首镜铭作“广汉西蜀合炼白黄,周刻无机,世得光明”等字样;西晋永嘉元年(307)夔凤镜铭作“和合三阳,幽炼白黄,明如日月,照见四方”等字样;此“白”指锡,“黄”指赤铜。可见铜、锡相掺而成铜镜。然古代铜锡合金中,青铜礼器、军用兵器、民间杂项等铜锡合金大宗均未尝见称“青铜”,可证“青铜”并非铜锡合金泛称。
据对历代铜镜的科技分析结果,战国至汉唐铜镜配方用锡量为20%—30%[16]。铜镜因高锡而转为青灰色,抛光后则为亮银色。早期“青铜”一词或专指此种颜色青灰的高锡铜器。此类高锡青铜正与前述早期文献所记含锡较低、金黄色的“黄铜”相对应,参见表2。
表2 铜锡合金配比与色彩对照
另有一证为唐书所见“青铜钱”。杜甫有诗“速宜相沽一斗酒,恰有三百青铜钱”,《杜诗会粹》卷六注“唐人以现钱为青钱”[17]。秦汉半两、五铢平均锡含量不足5%,钱色多为黄,时泛赤;隋五铢、唐通宝平均锡含量增至10%,部分高达15%以上,钱色较前代青白,故隋钱有“白钱”[18]之称,而高锡唐钱则多以“青钱”[19]称。可见“青铜”仍专指含锡较高、钱色青灰之铜,非泛指一般铜锡合金。
综上,早期“青铜”因铜锡合金含锡量高、铜器泛青灰或青白色而得名,尚无指代铜锡合金之意。“青铜”二字,与黄铜类似,尚未形成特有名词。
2.2 两宋——“青铜”与“胆铜”
“青铜”亦与铸钱铜料有关。两宋时铸钱量极大,耗铜甚多,以致铜荒,亟待解决。宋庆历年间,陕西地方官府为填补财政亏空,私采“青铜”“黄铜”二类铜料相混合以铸大钱,所铸铜钱品质低下,“不堪用”,民怨滋生,后经中央介入被废止。
施肥方法有如下几种:①环状施肥,即在树冠投影外缘挖宽50 cm左右、深30 cm左右的环状沟,施入肥料后盖上土,这种方法适宜施基肥;②放射沟施肥,即在树冠下距树干1 m以外挖5~8条辐射沟,宽40 cm,深20 cm左右,施肥后覆土,要注意里浅外深并逐年错开;③条沟施肥,即在行间挖深30 cm、宽30 cm左右的沟施肥,适用于成年果树;④全园撒肥,即树冠郁闭以后,根系分布满全园,可进行全园撒肥,然后翻入土中;⑤穴施,即在树冠下挖6~12个30 cm×30 cm×30 cm的穴,适用于追施人粪尿等液态肥。
军兴,陕西移用不足,始用知商州皮仲容议,采洛南县红崖山、虢州青水冶青铜,置阜民、朱阳二监铸钱……陕西复采仪州黄铜,置监铸大钱。
其后,诏商州罢铸青黄铜钱,又令陕西大铜钱大铁钱皆一当二,盗铸乃止。([20],页4381)
洛南红崖山为古铜矿(3)《旧唐书》记:“(建中元年)今商州有红崖冶出铜益多,又有洛源监,久废不理。请增工凿山以取铜,兴洛源监,置十炉铸之,岁计出钱七万二千贯。”参见:欧阳修等《旧唐书》,第四十八卷,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2101页。,虢州清水为古铁矿(4)《宋会要辑稿》记:“铁……虢州,清水、瑞猴冶、上我槽冶。”参见陈松《宋会要辑稿·食货三三》,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版,第6723页。,合二矿所冶“青铜”当与铜、铁有关。所铸“青黄铜钱”性恶,而“黄铜”乃官方铸币所用传统铜料(5)即火法炼得生铜,神宗年前收铜铸钱仅此一类。,应无低劣之虞,故混入“青铜”为导致钱不堪使用的主因。“青铜”为铜料,又关系铁冶,然铜铁几乎不互溶(6)铁在铜基中的固溶度最高为5%(1094℃)。参见杨元政等《机械合金化扩展Fe—Cu系固溶范围》,刊载于《金属学报》1992年第9期,第25—29页。,故“青铜”应为水法所炼高铁胆铜或以氧化铁助熔所炼粗铜(7)黄石考古发现的铜锭铁含量高达50%。见陈建立《中国古代金属冶铸文明新探》,科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232页。,因铜中铁含量高多泛青黑之色。
以“青铜”为高铁胆铜或粗铜,景祐初一事可旁证。时三司度支判官许申“建议以药化铁与铜杂铸,轻重如铜钱法,铜居三分,铁六分,皆有奇赢,亦得千,费省而利厚”([20],页4380)。以药化铁,则应指胆铜法炼铜(8)不同学者对此条解释存在分歧。张子高、王菱菱等学者认为是铜铁杂铸,汪圣铎、周卫荣等学者认为是铜铁置换反应,本文以后者为是。一据本条载,铜居三分,铁居六分,而Fe-Cu二元体系难以形成均匀的过饱和固溶体,而是由多种物态组成的混合物,铸造性能差;二宋货币体系实行铜、铁并行制,若生产铜铁复合钱,徒增折兑之纷繁,而无所便利,于理难通。参见:(1)张子高《中国化学史稿》,北京科学出版社1964年版,第105—112页;(2)王菱菱《论宋代的胆铜生产》,刊载于《河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3期,第11—19页;(3)汪圣铎《关于胆铜生产的起始》,刊载于《中国钱币》1996年第3期,第18—20页;(4)周卫荣《中国古代钱币合金成分研究》,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334页。。铜和铁以3∶6比例掺合铸钱,可节省大量铜料。然因胆铜法引入了较多铁杂质,“杂以铁,流涩而多不就”,导致铸币品质低下;又遭部分官员厉斥为“伪铜”,导致中央终行废止。
《宋史》另有一条:“又诏秦凤等路即凤翔府斜谷置监,已而所铸钱青铜夹锡,脆恶易毁,罢之。”([20],页4383)此处“青铜”与“锡”并列,则“青铜”内并无锡,可明证“青铜”并非铜锡合金;又“夹锡钱”经考证实为铁钱夹锡[21],铁锡合金硬度高而质地脆,极易开裂。据此条观照上文,复证陕西所冶的“青铜”为高铁胆铜或粗铜,所含铁与锡混合则生恶钱。
以胆铜为“青铜”,亦有故事可循。古以胆色为青。宋《云笈七签》谓“胆,青龙之色”[22]。胆铜法所用胆矾又称“曾青”,可见“胆”与“青”相类。
又《宋会要辑稿》记铅山产矾:
铅山场七月十六日终收到青胆矾三万六百五十五斤半,数内一万六千五百斤已据客人赴务筭给钞引前去请矾外,有青矾一万四千一百五十五斤半未曾给引出卖。所有收到黄矾八千三百八斤半,数内四千九百五十斤已有客人筭请外,有三千三百五十八斤半未曾给引出卖。([11],页6737)
铅山所产矾类,青、黄之分森严,而“青矾”“青胆矾”不分,可见“青”“胆”同义。以此观之,“青铜”为胆铜法初行所产低品位高铁胆铜一说通。
以“青铜”指代湿法所炼胆铜或粗铜,自宋延续至明。《金史》所见以“青铜”混合“黄铜”铸钱记载(9)《金史》记刘焕奏言:“钱宝纯用黄铜精治之,中濡以锡,若青铜可铸,历代无缘不用。自代州取二分与四六分,青黄杂糅,务省铜而功易就。由是,民间盗铸,陷罪者众。”参见脱脱等《金史》第一百二十八卷,中华书局2020年版,第2916页。,与宋殊异。明代宋应星《天工开物》有“矾硝等药制炼为青铜,广锡参和为响铜”([14],页359),“青铜”仍指代以矾炼铜产物,与锡响铜相区别。
2.3 清——“青铜”与铜锡合金
入清以后,基于长期的技术积累,官民均对各类金属及合金形成了共识性认知,“青铜”逐渐专指铜锡合金。此于乾隆十年(1745)陕西巡抚陈宏谋《申铜禁酌鼓铸疏》所见甚明:
臣请仍仿照康熙年间禁铜之法,不禁现存之铜器,止禁以后之打造,通行之后,即取各铜铺邻右甘结,有再打造黄铜器皿者,各治以法……其红铜、白铜、响铜器具,仍许打造,此外如佛像袋事件纽扣之类,皆可用别项铜锡为之,一概不许用黄铜,自不用销毁制钱,此杜绝销毁根源之一策也。[23]
此禁令目的在于遏制熔毁黄铜钱造器之风。明清单质锌冶炼技术成熟,黄铜所造器物性能、色泽与一般青铜无异,加之锌价低廉,故黄铜基本取代青铜跃升为社会铜器最大宗。黄铜器具社会需求大,利润高,故毁黄铜钱造器之风一时蔚然。禁造黄铜,则消毁钱之患;不禁青铜、红铜、白铜、响铜,因其于货币流通无碍。诸如佛具,可用红铜、锡青铜,而禁用黄铜。至此青黄之别,泾渭分明,无所暧昧。
3 总结
因铜质本黄,故古人早期常以“黄”喻铜,“黄铜”一词可译为“黄色之铜器”,而并无指示铜锌合金之意。至宋代,因胆铜法大兴,“黄铜”成为火法所炼赤铜之代称,以和水法所炼胆铜相区分;民间“黄铜钱”一词亦流行,但其仍是铜锡铅合金青铜钱,非铜锡合金;至明代,单质锌冶炼黄铜技术走向成熟,“黄铜”始成为专有名词,专指铜锌合金,并沿用至今。
尽管铜锡合金于古代社会所用甚广,但古籍所录“青铜”一词并不为多。存世古籍中,“青铜”多与镜连用,应指锡含量较高、颜色为青灰色的铜器。唐官方发行铜锡钱俗称“青铜钱”,或因含锡远较秦汉高、钱色相较偏青故得名。自北宋至明,“青铜”又可代指水法所炼高铁胆铜或高铁粗铜。但随着水法炼铜术渐衰,这一含义逐渐消失。至清,“青铜”成为指代铜锡合金的专有名词,与黄铜、白铜等,成为互为并列的合金种类,形成近世所理解之“青铜”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