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北京(北平)图书馆协会工作研究
2022-02-15杨俊涛中央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杨俊涛(中央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作为近代中国最早的图书馆协会,北京(北平)图书馆协会(以下简称“北协”)在短短数十年内历经了四次兴衰。1918—1919 年,北协曾短暂存在过一段时间[1],后因备案问题被迫解散。1924 年,北协成功重建[2],但数年后逐渐停止工作[3]。1928 年,协会更名为北平图书馆协会,并完成改组[4]。此后十年间,北协发展较为顺利。1937 年,北平沦陷,北协工作陷入停滞[5]。全民族抗日战争胜利后,北协重组[6]。解放战争开始后,北协终止。目前,学界关于北协的研究较少,且集中于讨论1924 年重建事宜,鲜少对北协的日常工作与会务活动展开细致探讨,故本文有意专门对该方面进行系统梳理。通过历年常会报告与会刊记载,可知在长期的发展历程中,北协的会务工作与活动大致可分为三类:图书馆日常工作、学术与文化交流工作、会务活动。
1 图书馆日常工作
1.1 组织联合采购
在图书采购过程中,北协发现当时的出版机构往往在正式出版前举行“先期发售预约”,且预约价随购买量增加而递减。因此,北协有意组织会内图书馆“联合预约订购各种书籍”[7],并以联合代表的身份与出版机构接洽,以期节省经费。但联合采购也引发了所省经费的分配问题,于是北协执行委员会主席将该问题呈交常会进行探讨与表决。经讨论,会众的意见主要有两种,一种观点认为节省的经费余额应充作协会经费,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应由购书的图书馆与协会平分。后经表决,赞同全部受益划归协会者有28 人,赞同协会与购书图书馆各得二分之一者有35 人,后者遂成为定案。
在购书过程中,北协成功践行了联合采购的理念。1935 年,北协发现商务印书馆发售了《丛书集成》与《宛委别藏》两部重要丛书。《丛书集成》集古今丛书之大成,《宛委别藏》影印了四十余种古书,两者堪称图书馆必备之藏书,因此北协立刻与商务印书馆取得联系,得到了“联合预约”便可获得适当优惠的承诺。北协随即将“优待价目表”发给各馆,请有意联合订购的图书馆在约定期限内发函通知协会书记严文郁以备缴纳购书款。另外,1936 年,北协也曾组织各馆联合订购国立北平图书馆出版的《宋会要》[8],并从中获取了一定的经费收入。为便于收支,北协还专门制定了严格且系统的管理体系。针对各类支出,北协都会细致登记,并将《北京图书馆协会收付总账》附于会刊,从而在程序上保证经费使用的高度透明与高效利用。
1.2 图书馆教育与研究
关于图书馆教育与研究工作,北协元老戴志骞早在协会重建前便曾号召同人“促进图书馆学问”。重建之初,北协亦设有专门的“学术研究委员会”负责学术、指导与答疑工作,并向“出版委员会”提供发表论文事宜的所需材料。在1924 年第一次常会上,会长戴志骞着重强调了图书馆教育的重要性,称儿童图书馆是图书馆事业的根基[9],北协对此予以大力支持。1928 年,北协改组时成立“图书馆设计委员会”①以协助组织设计工作[10]。在历次常会中,北协会员曾多次对图书馆教育事业展开讨论。如,在1928 年第六次常会上,会众重点讨论了关于图书选购与培养图书馆专业人才诸事[11];在1929 年第六次常会上,会员赵福来等提议设立图书馆学暑期学校[10],但因时任北协设计委员会委员、清华大学图书馆馆长洪有丰离平南下,于是北协议决待其返回北平后“再行商办”。另外,在图书馆管理过程中,北协发现图书馆从业人员的综合服务能力有待提升,因此主张设法提高从业者的综合素质,使其指导读者,从而提升图书资源的利用效率,方可使“所费乃不致虚靡”。
事实上,北协对于图书馆的研究工作并不局限于图书馆本身,还进行了关于私家藏书楼的研究。如在1924 年首次常会上,北协成员便重点讨论了全国各私人藏书楼的开放问题,重点对私人藏书楼的公共服务、图书出借等问题进行了细致讨论[12],并提出了一系列藏书楼管理理论,在私家藏书楼的公开化方面有着深入的研究。
1.3 图书馆调查
关于图书馆调查,中华图书馆协会曾在1931年出版《全国图书馆调查表》[13],但中华图书馆协会并未对各馆藏书状况进行细致统计,因此北协决意深入调查“北平市区”各馆藏书情形,并编成《北平图书馆指南》以供浏览。1931 年,北协首先针对北平各中小学图书馆进行统一调查,并准备将调查报告置于会刊第六期发表[14],此举推动了学校图书馆与公共图书馆之间的交流与资源共享。此次调查工作中,北协成员赵福来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因此北协在1931 年中海居仁堂会议上对其进行重点表彰[15]。据史料,北协针对市内各图书馆曾进行过多次调查活动,如在1936 年第一次常会上,北协议定在该年编制各馆每日阅览数据[8]。会后,北协执委会对该年度中等学校图书馆开展了调查研究工作,包括全市各馆每日阅览数据的统计工作、来往公函的文书统计工作、收支结存的计算工作、教育部交付的关于县立图书馆相关议案研究工作等。至该年第三次常会时,北协已公布了北平公立、私立与学校图书馆的每日阅览人数数据。通过调查工作,北协顺利编订了《北平图书馆指南》《北平市图书馆协会会员录》等资料[16],为近代图书馆史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史料支撑。
1.4 编目工作
1.4.1 编订发表《期刊联合目录》
在图书馆工作中,编制联合目录不仅可以推动馆际互借,而且可节约各馆购书经费与人力成本,因此编制联合目录成为民国时期图书馆界普遍认同且着力甚勤的图书馆业务[17]。以国立北平图书馆为代表,其便开展了较为频繁的图书与期刊编目工作[18]。1928 年,北协改组,恰逢北平图书馆许多职员以个人会员的形式加入北协,因此北协召开常会时,来自北平图书馆的会员常以各种角度推进编目工作。从时间上看,北海图书馆(国立北平图书馆的前身)早在1927 年便已开展植物学图书的编目工作,北协从1928 年改组后才开始编订《北平各图书馆所藏(中文)期刊联合目录》与《北平各图书馆所藏丛书联合目录》(以下简称《期刊联合目录》 与《丛书联合目录》),并在1929 年春组建“期刊联合目录委员会”②专门负责编目工作,后在会刊上全文发表《期刊联合目录》[19]。故北海图书馆的编目工作早于北协。加之两者紧密的业务往来与常会交流,不难得出,北协应是在北海图书馆及其工作人员的带动与影响下,开展了图书与期刊的编目工作。这在提出编目议案的会员身份与执行编目任务的职员身份上,可以看出端倪。在1930 年第四次常会上,会员于震寰提出编制《北平各图书馆所藏日文期刊联合目录》的议案[20],后经参会会员一致同意,该案顺利成为北协的特色工作之一。在1935 年第二次常会上,会众通过了编订“复本目录”的议案后,便将此项编目工作交付给时任执行委员的于震寰[21],可见于震寰当为北协内部推动编目工作的关键人物。
除于氏外,蒋复璁与汪长炳二人也是北协编目工作的主要提议人与负责人。在1928 年第七次常会上,袁同礼汇报完会务工作后,便请蒋复璁向会众介绍《丛书联合目录》 的编订情况[11]。同样,在1929 年故宫博物院常会上,袁同礼亦请协会下属两大联合目录委员会主要负责人蒋复璁与汪长炳分别报告丛书与期刊联合目录的编订情况[10]。由此可见,蒋复璁、汪长炳、于震寰三人是会内主持编目工作的核心力量。据北协个人会员录的记载,于震寰、蒋复璁、汪长炳三人的正式身份为北海图书馆职员。其中,汪长炳为北海图书馆参考部职员,蒋复璁为北海图书馆中文编目组成员,因此,北协的编目工作虽号称北平图书馆界同人的共同工作,但实际受北海图书馆影响甚巨,北协的编目工作亦堪称北海图书馆编目工作的延伸。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国立北平图书馆的编目工作高潮在 20 世纪 30 年代[22],因此北协在1928—1929 年组织的《丛书联合目录》与《期刊联合目录》的编制工作也可视为国立北平图书馆编目高潮的前期预演,在近代中国编目史上意义重大。
1.4.2 编订发表《丛书联合目录》
除《期刊联合目录》外,北协还开展了《丛书联合目录》 的编订工作。1929 年春,北协组建 “丛书联合目录委员会”③,委托蒋复璁主持丛书编目工作,计划将各馆所藏丛书“印为一目”以求“考知北平藏丛书若干,丛书之种数若干”。但要对浩如烟海的丛书进行编目,首先须对“丛书”二字进行定义。对文献学意义上的古籍“丛书”与近代出版界常用的“丛书”进行对比后,北协发现两者定义均不适于编目。因此,北协对“丛书”的范围进行了界定,即“凡一书内含有两种以上,不论汇刻与个人之著述,皆定为丛书”[23]。
针对近代丛书的泛滥,北协议定丛书书籍须同时出版,才可称为真正意义上的丛书。原因在于近代丛书书籍多各有其价格、体裁,以致此类丛书与单行本无异。对于古籍丛书,北协的态度则明显温和许多,其认为古籍丛书即便不为同时出版,实际却是真正的丛书。原因在于古本丛书在流传过程中已形成“久成一书,不可分割”的事实。基于对“丛书”的新定义,北协制成丛书目录表格,继而送交北平各馆,请各馆依照表格登记丛书信息,以期尽早刊行。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由于各馆著录方式存在明显差异,北协还须与各馆反复核对并修改丛书信息。加以部分图书馆消极怠事、“屡催不送”,编目人员又“散处各馆,牵于职务,聚会甚难”,甚至有职员因故“离平他往”[23],因此修订《丛书联合目录》 耗时年余。即使如此,北协还是发现《丛书联合目录》中有谬误,但因职员较少且经费有限,故难以继续推进校对与修订工作,为此北协还曾恳请读者批评指正。
在内容上,《丛书联合目录》 的目次顺序为“1. 书名;2. 编撰人;3. 版本;4. 某馆及其所藏该丛书之种数”。但由于各馆诸多丛书存在版本不符或某版残缺等情况,因此北协特地为部分丛书附上了所藏馆名的简称,并“以数目字加括弧表之”。与此同时,北协还在目录之后附属混合索引,以书名首字笔画与起笔排序,最后还附上丛书页数等信息。此外,由于部分丛书拥有多个书名,因此北协将此类丛书的其他名称一并附上,如《食旧堂丛书》另名为《旧德堂丛书》,于是北协便在《旧德堂丛书》之后注明“见《食旧堂丛书》”。1929 年 6 月 6 日,《期刊联合目录》 和《丛书联合目录》编订完成[24]。后经北协统计,北平共有22 家图书馆参与此次丛书编目活动,共有九百余种丛书被收录。
1.4.3 编订发表《儿童书目汇编》
在期刊与丛书编目之外,北协还积极开展了儿童书目的编订工作。在1931 年中海居仁堂会议上,北协执委会将此项工作委托给市立第一普通图书馆儿童部[25]。为表谢意,北协表示将重点协助该馆儿童部建设为市模范儿童图书馆。两周后,在香山慈幼院常会上,北平第一普通图书馆馆长罗静轩女士报告了童书编目工作的进展情况,并表示将于月底完成并付印[25]。1931 年《儿童图书馆目录》编制完成后,北协在两年后继续推进基于新式统计方法的《儿童书目汇编》的编制工作[25]。
试件中的混凝土板采用C50混凝土.工字钢和PBL连接件均采用Q345钢,钢材厚度均为12 mm,其中PBL连接件分为两类,一类为直板PBL连接件,开孔直径为40 mm,一类为波形PBL连接件,波高为50 mm,开孔直径为40 mm.钢筋采用HRB335钢筋,钢筋直径分别为16 mm、20 mm和25 mm.试件编号及分组见表1.
1933 年4 月,北协再次嘱托北平第一普通图书馆儿童部在最短时间内编订儿童书目[26]。该馆随后给予了积极回应。在北协的指导下,儿童书目最终编成。该目录一共记载了两千余种图书的书目信息,其中不仅有儿童图书,还酌量记载了思想正确且字句简明的通俗读物,如林纾所译的简易文言版《小说丛书》。值得注意的是,在编目过程中,并非所有童书均可列入《儿童书目汇编》,如年代久远、阅读难度较大或属性不佳的童蒙图书便未被列入汇编。另外,神话、童话类图书虽为虚构,但因利于儿童创造力的发展,可促进儿童学习语言,且其中不符合现实的部分会随着儿童理智与知识的增长而逐渐消减,因此也被北协列入童书书目,而荒唐小说与易引起错误思想的书籍则审慎对待。为便于读者选购儿童图书,第一普通图书馆不仅将原书作者、价格、册数、出版场所与出版年月逐一注明,还在书目之后另附“笔画索引表”以便读者检索。
从时间上看,北协组织编就的《儿童书目汇编》是近代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专门性儿童书目,该书以第一普通图书馆旧藏图书为基础进行编制,涵盖诸多书店的儿童用书。从地域而言,由于编目单位地处北平,因此该书目多收录北平地区的童书信息,至于“外省出版之儿童用书”,该书目也有所记录。因此,《儿童书目汇编》在近代交通与通信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同时具备了全国性与地区性儿童书目的双重特征。
就童书编目的方法而言,北协主要依据国民政府颁布的《幼稚园及小学课程标准》与著名图书馆学专家杜定友编写的《小学图书分类表》进行编订。在北协看来,童书编目与普通书籍编目存在明显差异,童书编目不仅要充分收纳童书,还要考虑初中一年级以下的文化水平。就分类方式而言,北协编订《儿童书目汇编》 时采用了“十进法”,即把所有儿童图书分为十大类,然后在大类的基础上划分各小类,继而再分为各细目;若小类以下不能“依十进者”,则视其内容再分。此外,考虑到低龄儿童知识量有限,北协在分类时特地将小类合并为某一大类,如常见的天文、物理、化学诸类在童书分类中均被合并为“理科”类。另鉴于童书以“文学类”书籍居多,加之此类书籍的内容最为庞杂,因此北协分类时特地强调力求简便。1933 年5 月,《儿童书目汇编》编订完成后,北协将该汇编以专号形式发表在第5期会刊上[25]。
1.4.4 其他编目工作
期刊、丛书与童书目录的编订工作完成后,北协仍在编目领域持续发力,不断完善编目理论,开展编目实践,代表作品有《北平各图书馆所藏日文期刊联合目录》(以下简称《日文期刊联合目录》)与《杂志标准目录》等。在1931 年第四次常会上,会众通过了编制《日文期刊联合目录》的决议[25]。虽然后来由于会刊停办、资金紧张等因素,该目录并未正式发表,但此次编目活动仍有一定探索意义。《杂志标准目录》的编订过程与《日文期刊联合目录》类似,在1935 年第二次常会上,有会员提出普通民众多爱阅读杂志,故应由会众选择50 种杂志,进而订为《杂志标准目录》以便民众选择[21]。随后,会员吴鸿志表示支持,并提出须关注时间性与有效性,时任执委会主席田洪都也表示北协每年可制表补充该目录。于是此项提议获会众普遍支持,成为北协重要工作之一。
为便于服务读者,北协专门在《北平图书馆协会会刊》 第二期公布《北平图书馆指南》[27],将北平各馆分为国立、市立、私立、学校、会社五大类,并将各馆的联系方式、阅览时间、成立年月、职员构成、馆舍建筑、藏书情况、分类方法、编目方式、阅览与借书条件、装订方法、经费情况、特藏文献与出版物等信息进行了细致统计。《北平图书馆指南》的颁布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馆际信息沟通,有利于读者精准查阅,实为近代北京文化史的关键史料。
鉴于近代期刊出版量日见繁多,图书馆往往不易征购,同时有诸多地方图书馆藏书量少且缺乏采购资金,因此北协特地编制《图书馆必备之期刊目录》④以供同人参考、采购。该目录一共收录了七类、六十九种期刊[28],附列十一种日报等。就地域而言,由于北协主要以“北方图书馆为对象”,因此该目录多收录北方杂志。1932年,“一·二八”事变使上海出版业受到冲击,北协只得先行收录其他地区的期刊,故目录中的南方期刊占比更小。但这并不代表该目录不科学。在编目过程中,北协对“必备之期刊”的选定采取审慎态度[29],因此目录质量较高且“足供一般图书馆之参考”。从时间上看,北协拟就的《图书馆必备之期刊目录》当为近代中国最早的期刊等级划分名录[30],在当时引起强烈反响。
1.5 出版工作
1924 年3 月,北协正式重建。1924 年8 月,北协会刊正式发行,记载会务与学术演讲等活动。作为近代中国“图书馆界最早之期刊”,北协会刊原定“每半年出会刊一册”,其中主要记载常会议题、会员评论、协会简章、会员录、各类编目、会务报告、演讲内容与调查报告等。为警示国人,北协还特地在会刊上指出他国之于我国,“均吾友亦均吾敌”,国人须“奋发惕厉,勉图自强”;若国人欲“自决、自治、自强”,须力图“普及教育、发展文化”[31]。为办好会刊,北协还鼓励学人积极创作,并承诺所拟文章若确有见地,愿“代为发表”。可见北协在重建之初便已开展独立办刊与论文发表等学术活动。
从出版对象的角度看,北协不仅发行其统一编订的文化产品,还积极出版会员撰写的相关著述。以会员李文为例,其潜心撰写的《北平学术机关指南》[32]因学术与实用价值较高,被北协公开出版,而该书也成为北协出版品中罕见的个人著述。另外,北协还在1936 年与中华图书馆协会联合出版过《中国杂志专号目录》与传统算学领域的联合目录[33]。
2 学术和文化交流工作
2.1 助力庚款退还
20 世纪初,我国曾向列强支付“庚子赔款”。后来,美国为增进两国互信,决定向中国退还部分超出款项。一战时,欧洲诸国为争取中国参战,也承诺退还款项。于是创办“文华公书林”的美籍友人韦棣华女士专门赴美为“庚子退款”用于中国图书馆与文化建设一事奔走。韦棣华女士游说美国参众议员时,国内各界也出现了支持退款的呼声,在图书馆界,尤以韦棣华女士创办的“文华图专”反映较为明显[34],该校于1923 年率先提出了“扩充图书馆具体计划”,对美国未还庚子款项进行了详细规划。对此,北协给予了高度评价与坚定支持。
1924 年北协重建后,北协与韦棣华女士始终保持着密切交流,全力支持韦棣华女士在“退还庚款运动”[35]中关于图书馆建设的主张,并专门致函感谢韦棣华女士的无私奉献。另外,在北协的多次常会中,会长戴志骞也多次向会员介绍韦棣华在美工作情况,并对其无私的奉献精神表示了高度肯定。1924 年,戴志骞第二次赴美深造,同时以北协代表的名义与韦棣华女士“协同合作”[31]。可见北协虽名为地方图书馆组织,但在具体工作中,充当了全国同业代表的关键角色。经中外人士的共同努力,美国最终同意将庚子赔款中的超额款项退还中国,同时要求该笔款项“用以教育文化”,并派孟禄博士来华商讨此事。对此,北协立即委派袁同礼、冯陈祖怡与查修三位职员前往接洽,并向其交付了庚款使用计划书,成功推动了“退还庚款运动”的顺利进行。
2.2 组织学术演讲
1924 年北协重建时,便议定每次常会必须安排学术演讲。此外,北协还规定每半年“出报告一次”⑥,报告内“须载有讲演录”[36]。因此在历次常会上,北协常常邀请文献学与图书馆学等领域专家向会员作学术演讲[37]。演讲内容有胡适的“图书采访诸问题”、谢礼士的“德国图书馆法发达小史”[20]、刘衡如的“中西图书分类法之异同”[11]、裘开明的“近世美国图书馆之新趋向”[38]、柯劭忞的“史学”、马隅卿的“旧刊三国演义版本之研究”、莱思米的“德国研究中国文化之概况”、陈独醒的“流通图书馆之宣传”、王钟麒的“地理材料的收集和整理”[39]等。
学术演讲活动有利于促进北京地区图书馆学术建设,进而打破学科界限,加强图书馆学、历史学、版本学、目录学、文献学与地理学等学科间的跨学科交流,以及加强中外交流,促进中国图书馆事业近代化与国际化。以1934 年11 月召开的北京大学常会为例,此次会议邀请了著名图书馆学专家严文郁与冯陈祖怡进行演讲[40]。另在1924 年第二次常会上,时任会长戴志骞与副会长冯陈祖怡也就图书分类、文字目录、加注拼音、笔画排序等问题进行了学术分析[31]。可见,北协主办的演讲带有较强的专业性与学术性,在同业交流中具有鲜明的研究色彩。
虽然北协曾规定每次常会均需安排学术演讲,但在实际会务工作中,演讲人员的选择与邀请并非易事。如在1931 年第一次常会上,负责邀请演讲人的袁同礼便向会众表示,此次常会本应尽早召集,但由于始终没有适当的演讲者,因此迁延日久,最终也只能在没有演讲人的情况下召开常会[41]。基于此,执委会决定此次常会不设演讲环节,而以探讨实际问题,纠正图书馆理论上的“空泛之点”来取代原有演讲环节。
3 组织会务活动
3.1 组织图书展览
北协偶尔也组织展览活动,如在1929 年第五次常会上,北协执行委员会便在最后环节向会员展示了“元明善本及清宗人府谱册”[42]。除此之外,北协还面向公众组织了各种有偿或无偿展览活动[43],如 1925 年 5 月 30 日至 6 月 2 日[44],北协在中央公园举办了“图书展览会”[45],此次展览会并非公共性质展览,公众须购票参观。在公共展览方面,北协也曾组建“善本书展览委员会”,并借中华图书馆协会在北平正式成立之机,在中央公园举办“善本书展览会”,展示大量古籍善本,获得了诸多专业人士的赞许[46]。
3.2 会员活动
在学术、教育、研究等会务活动之外,北协还时常以娱乐活动团结会众,主要的娱乐方式有游览与聚餐等。在常会中,会员们常常讨论下次常会或游览地的选址问题,北协也乐于组织会员开展付费游览活动,如1935 年的香山游览活动便有效促进了会内交流[47]。此外,北协还经常组织会员开展聚餐活动,如1930 年1 月,北协在西长安街忠信堂举行“新年聚餐”,聚餐时恰逢浙江教育厅特派“调查全国社会教育进行状况”的浙江私立流通图书馆馆长陈独醒访平,于是北协邀请陈独醒参与本次新年聚餐,并请其宣讲了关于流通图书馆的演说[48]。
4 余论
作为近代中国“最早之图书馆联合团体”[49],北协影响深远,尤其在1928 年委员制改组后,北协不仅在袁同礼等业内精英的号召下组建了“丛书联合目录委员会”与“期刊联合目录委员会”开展编目工作,还在图书出版、图书管理、图书馆调查、提案探讨、组织展览、文献保护、学术演讲、同业交流、学科建设、图书馆教育与研究等方面取得了显著的历史成就。通过图书馆日常工作、学术与文化交流工作、会务活动等,北协加深了会员对图书馆理论与实践的认知,拉近了公众与图书馆的距离,有利于北平地区图书馆事业的整体进步。此外,北协还与各同业团体始终保持着紧密的学术联系与业务往来,为图书馆工作建言献策,促进了近代图书馆界的内部交流。总体而言,北协不仅反映了近代中国图书馆组织的发展趋势与特点,还生动表现了近代中国社会转型的历史趋势,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注释]
① 存在时间短,成员有洪有丰、袁同礼、田洪都、徐家麟、严文郁。
② 事毕即撤,成员有汪长炳、沈缙绅、毕树棠、何澄一、李绥垣。
③ 事毕即撤,成员有蒋复璁、谭新嘉、章新民、徐家麟、张一航。
④ 另名为《圕最低限度应备之期刊目录》。
⑤ 在1932 年首次常会上,北协曾表示将把北平中小学图书馆调查报告公布于第六期会刊,但最终并未出版。
⑥ 囿于现实条件的限制,北协并未按计划实现每半年“出报告一次”的原定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