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朝图》：中国文人的年画

张守涛

在我国传统的绘画形式中，有一种象征吉祥的画叫《岁朝图》。岁——年，朝——早上、开始;岁朝，是一岁之朝的意思，即是指一年之始，正月初一。每当新春佳节前后，画家们总是通过描绘各种象征吉利、喜庆的景、物，表达对新的一年的美好祝愿。

“岁朝”一词汉代即已出现，《后汉书·周磐传》：“岁朝会集诸生，讲论终日。”李贤注：“岁朝，岁旦。”（周磐，汉代学者、教育家，一代宗师。李贤，655年-684年，唐高宗李治六子，武则天之次子。）

《岁朝图》不同于民间的年画，是春节期间文人之间相互交往的专属“年画”。《岁朝图》起源于宋代，初为宫中所用，一般是《岁朝清供》。“清供”是指在室内放置在案头供观赏的物品摆设，主要包括各种盆景、插花、时令水果、奇石、工艺品、古玩、精美文具等，可以为厅堂、书斋增添生活情趣。明代后偶有山水、人物，人物主要是钟馗送福、卫福;山水大多是节日景象、瑞雪兆丰年、清扫庭院（除旧迎新之意）。

《岁朝图》中描绘的内容丰富多彩，表现手法多种多样，工笔细腻逼真，写意鲜明大胆。无论用什么手法，所用的色彩都是鲜明、热烈的。所画内容都是象征吉祥的。在《岁朝图》中常被画家选用的题材有各种各样的花卉、年节用品、案前摆设等。有时一个画面中，画了很多种花卉，把牡丹、梅花、水仙、兰草、万年青等画在一起，却没有给人不合节气的印象，而那种朝气蓬勃的景象更多地引起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有时画家把灯笼、酒坛、泥壶、爆竹、烛台、玩具（泥人、布娃娃）等安排在一个画幅里，使年节的气氛更加浓烈，给人以十分强烈的感染，让人一看就喜爱。还有时为了加强节日的气氛，点缀一点小动物，如金鱼、松鼠、小猫等。我还看到过清代著名画家扬州八怪之一李鱓的一幅《岁朝图》上画了一盆火炭，并题诗曰：“松柏传柑乐太平，家家都有隔年陈，即今士气腾如火，快睹朝堂万古春。”表达了画家节日时的喜悦心情。《岁朝图》所画的题材大半是静物，所以在安排构图上多半是一高一矮、一长一短的形式，画花卉大多是折枝和盆景。按照惯例又常把所画的主要景物根据传统习惯按照谐音组成一句吉祥话。如画鱼是“年年有余”，爆竹象征“爆竹一声辞旧岁”，松柏象征“松柏常青”，栗子、柿子是“事事吉利”，牡丹是“大富贵相”，灵芝或玉如意是“事事如意”，荷花与娃娃是“和和美美”，钟馗就是“镇邪卫福”等等，都是一种吉利的意思。

我们现在见到的《岁朝图》，最早的是宋代作品。这种绘画形式一直保留至今，可见画家和广大群众都是喜爱这一形式的。历史上流傳下来的《岁朝图》很多，但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阶段，表现的形式也不尽相同。现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岁朝图》大部分是贡品，画得多细腻逼真;而民间流传的就大部分是写意的折枝花卉、节日用品。在近代和现代也有很多画家画过《岁朝图》，如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等。现代画家们所作的《岁朝图》除了传统内容外又有了很大的发展，如有的画丰收图，有的画菜蔬，还有的画生肖。我记得年轻的时候见过许麟庐、侯及名等老先生画的《岁朝图》都颇有新意，如潘天寿先生画的《岁朝图》的题款上就有“恭贺年禧”“岁朝”“新喜”“春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