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看四库馆臣的赋学观
2022-02-14黄倩
黄 倩
(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石家庄 050000)
赋是中国古代的一种有韵文体,介于诗和散文之间,讲求文采、韵律,兼具诗歌和散文的性质。赋作为文体发源于先秦,成熟于两汉,历宋、元、明、清绵延不息。其体可分骚体赋、散体赋、抒情小赋、俳赋、律赋、文赋等。汉代帝王重视赋体,呈现尚辞藻、重讽喻的赋学倾向。魏晋六朝曹丕强调 “诗赋欲丽”[1],刘勰提出 “ 铺 采 摛 文,体物写志也”[2],开始重视赋的艺术审美,抒情性高于政治性。唐、宋开科试赋,赋成为文人抒发政治言论的载体,政治性超越文学性。元、明时期,在复古思潮影响下,文人多复归汉魏赋风。清人在调和前代的基础上,在赋中融入了经世致用思想。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简称《四库全书总目》《四库总目》《四库提要》,共二百卷,是清代纪昀等编纂的一部大型解题书目,是中国古典目录学方法的集大成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以下简称《四库全书总目》)收录赋作上起战国,下至清乾隆时期,主要为唐代以来之作,其中:史部地理类收录赋集2部、术数类收录10部、艺术类收录2部,集部别集类收录3部、总集类收录7部,子部类书类收录9部,共收录33部。主要辑录者有纪昀、陆锡熊、曹秀先、姚鼐、戴震、程晋芳、邵晋涵等,收录的赋作集中体现了四库馆臣的赋学观。
学界对《四库全书总目》文体学思想研究多集中在诗学观、散文观、小说观等方面[3],对赋学观的研究还不够细化,对赋学源流、赋体发展史等相关问题的研究还有待深入。本文拟通过梳理《四库全书总目》所收录的赋作,分析四库馆臣的赋体源流观,厘清他们对赋体发展史的建构,进而明晰四库馆臣的赋学观。
一、四库馆臣对赋体起源的认识
《四库全书总目》所收录的赋作体现了四库馆臣对赋体起源的独特认识。在考证赋体起源时,《四库全书总目》两次提及赋为 “古诗之流”[4],认为赋体源头应追溯至诗歌。四库馆臣的这一观念渊源于汉人班固,班固的《两都赋序》记载: “赋者,古诗之流也。”[5]《汉书·艺文志》记载: “大儒孙卿及楚臣屈原,罹谗忧国,皆作赋以讽,咸有恻隐古诗之义。”[5]班固认为赋体源自古诗,指出荀子、屈原的赋与古诗一样都有讽谏的功用。从四库馆臣 “以儒家诗学思想为旨归” 、追求 “兴观群怨” 的诗学观可以看出[6],四库馆臣认同班固对赋的认识,认为赋起源于古诗,带有古诗讽谏的特点。四库馆臣对赋本 “古诗之流” 的认同,将赋与诗比肩,将赋纳入正统文学之中,从而抬高赋体地位,提升赋体的价值意义。
四库馆臣对屈原、宋玉作品辞、赋归属的讨论,体现他们对赋体的独特认识。《四库全书总目·集部总叙》记载: “古人不以文章名,故秦以前书无称屈原、宋玉工赋者。”[4]《四库全书总目·楚辞类小序》记载: “裒屈、宋诸赋,定名《楚辞》,自刘向始也。”[4]认为屈原、宋玉之作本是赋,后世之所以归为楚辞,是源于刘向的定名。此外,从四库馆臣的著作中也能看出他们对屈原、宋玉作品归属的认识。姚鼐在《古文辞类纂》中,认同《汉志》的赋体界定,将屈原、宋玉等人的作品归至赋类,不同于后世区分骚、赋的分类方式。戴震的《屈原赋注》序曰: “书稿既就,名曰《屈原赋》,从《汉志》也。”[7]同样依从《汉志》的分类方式。可见,四库馆臣认为屈原、宋玉之作应该归为赋类。
《四库全书总目》于集部单列楚辞一类,沿袭《隋书·经籍志》的观念。《四库全书总目》记载: “《隋志》集部以《楚辞》别为一门,历代因之。盖汉、魏以下,赋体既变,无全集皆作此体者。他集不与《楚辞》类,《楚辞》亦不与他集类,体例既异,理不得不分著也。”[4]《隋书·经籍志》记载: “《楚辞》者,屈原之所作也……楚有贤臣屈原,被谗放逐,乃著《离骚》八篇……弟子宋玉,痛惜其师,伤而和之。其后,贾谊、东方朔、刘向、扬雄,嘉其文采,拟之而作。盖以原楚人也,谓之‘楚辞’。”[8]《隋书·经籍志》认为楚辞与赋各为一体,屈原等人所作是楚辞而非赋。四库馆臣虽然认为屈原、宋玉的作品是赋,但在分类时又采纳《隋书·经籍志》将楚辞作为一类的观点,可见四库馆臣的赋学源流观广博宽泛但又存在矛盾。
此外,四库馆臣推崇屈原、宋玉、荀子初创赋体。《四库全书总目·御定历代赋汇》记载: “赋虽古诗之流,然自屈、宋以来,即与诗别体。” 《四库全书总目·画山水赋》记载: “考荀卿以后,赋体数更。”[4]认为屈原、宋玉、荀子三人创立了赋体,在赋体发展变化中功不可没。四库馆臣之所以将此三人独立出来,源于对赋体发展变化的敏锐把握。 “自屈、宋以来,赋与诗别”[4],认为屈原、宋玉二人将赋与诗别体,使赋成为独立文体; “荀卿以后,赋体数更”[4],肯定荀子发展、稳固了赋体,成就了汉赋一代之文学。可见,四库馆臣推崇屈原、宋玉、荀子三人创立赋体,肯定他们的历史地位。
综上,四库馆臣从溯源入手,力图还原汉人的赋学观,体现他们公允权威、实事求是的正统学术观念。
二、四库馆臣对赋体发展史的认识
《四库全书总目》在收录赋作中勾勒出赋体的简明发展史,高度认同汉魏古赋在文学史上确立体例的历史地位,强调科考对赋体功用的影响。
(一)认同汉魏古赋在文学史上的历史地位
汉代正式确立赋的体例。汉魏是中国古代赋体发展的黄金时期,赋成为汉魏时期最具代表性、最能彰显时代精神的文学样式。《四库全书总目》以汉魏为时间点划分赋体发展,体现四库馆臣对赋体发展关键期的捕捉。《四库全书总目·集部总叙》记载: “古人不以文章名,故秦以前书无称屈原、宋玉工赋者。洎乎汉代,始有词人。”[4]强调自汉代开始,才有专作辞赋之人。《四库全书总目·唐雅》记载: “且赋虽古诗之流,而自汉以来,体裁久别。” 《四库全书总目·楚辞类·小叙》记载: “盖汉、魏以下,赋体既变,无全集皆作此体者。”[4]认为汉代以来赋脱离诗歌束缚,自成一体。四库馆臣以汉魏为时间点,从专作赋者、赋体独立两方面认同汉魏之赋在文学史上的历史地位,肯定汉魏之赋在赋体发展史上的关键作用。
四库馆臣对汉魏古赋的推崇,一定程度上受元、明赋学观念、复古思潮的影响。《四库全书总目·古赋辨体》记载: “其论司马相如《子虚》《上林赋》,谓问答之体其源出自《卜居》《渔父》,宋玉辈述之,至汉而盛。首尾是文,中间是赋,世传既久,变而又变。其中间之赋,以铺张为靡,而专于词者则流为齐、梁、唐初之俳体。其首尾之文,以议论为便,而专于理者,则流为唐末及宋之文体。于正变源流,亦言之最确。”[4]元人祝尧推尊汉魏古赋,四库馆臣高度认可祝尧《古赋辨体》以汉魏古赋为尊的赋学源流思想,认为齐、梁、唐初之俳体、唐末及宋之文体皆源于汉魏古赋。从《四库全书总目》所录元代赋作,也可以看出四库馆臣对汉魏古赋文学史上历史地位的认同。同时,明人的赋学观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四库馆臣对汉魏之赋历史地位的确立。明代主张复古,宣扬 “唐无赋” ,推尊汉代古赋及魏晋六朝骈赋。《四库全书总目》收录了明代《古俪府》《骈语雕龙》等作品,四库馆臣对此类作品的收录,说明他们在选赋时受到明代赋学观的影响,更加关注汉魏之赋。
《四库全书总目》还体现四库馆臣对汉魏 “典实博丽” 赋风的喜爱。《四库全书总目·古俪府》记载: “其汉魏赋颂之类,虽非四六,而典实博丽,已开对偶之渐者,亦并取焉。”[4]认为汉魏赋颂具有 “典实博丽” 的一面。四库馆臣对汉魏古赋风格的认识多建立在 “典实博丽” 之上, “典实” 与浮华相对,说明汉赋有所阐发,不浮华空虚,以赋行恻隐讽谏之事; “博丽” 说明汉魏古赋气势宏博,辞藻华丽。四库馆臣选择汉魏 “典实博丽” 之赋,符合统治者的审美需求和儒家的教化需要。
(二)强调科考对赋体功用的影响
唐代以来赋成为进士科考试和一些制科考试的重要文体之一,科举试赋一定程度上影响赋体发展。《四库全书总目》对唐、宋、元三朝科考之赋的收录与批评,体现四库馆臣对赋体现实需要的认识,一定程度上体现清代对科举试赋的要求。
四库馆臣多批评唐、宋、元科考之赋为程式之作。《四库全书总目·徐正字诗赋》记载: “其赋句雕字琢,不出当时程式之格,而刻意锻炼,时多秀句。”[4]指出唐赋有 “程式之格” 。《四库全书总目·大全赋会》记载: “皆南宋程式之文,按宋礼部科举条例,凡赋限三百六十字以上成。其官韵八字,一平一仄相间,即依次用,若官韵八字平仄不相间,即不依次用……拘忌宏多,颇为繁碎。又淳熙重修文书式……是下笔之时先有三四百字禁不得用,则其所作苟合格式而已。其浮泛庸浅于手一律亦不足怪矣。”[4]认为南宋科举试赋创作规则有限制字数、考究用韵等,直言其 “拘忌宏多,颇为繁碎” “苟合格式” “浮泛庸浅” 。《四库全书总目·丽则遗音》称所收赋作 “皆应举时私拟程式之作” ,言 “元代设科例用古赋。行之既久,亦复剽窃相仍,末年尤甚”[4],认为元代科举试赋因施行过久而陷于陈腐。这种观念与四库馆臣的创新意识有极大关联,足见他们对文学求新的追求。
四库馆臣虽然批评科举之赋为程式之作,但对优秀科考赋作还是给予一定的肯定。《四库全书总目·丽则遗音》记载: “维桢才力富健,回飙驰霆激之气,以就有司之绳尺,格律不更,而神采迥异。遽拟诸诗人之赋,虽未易言,然在科举之文,亦可云卷舒风云,吐纳珠玉者矣。”[4]肯定杨维桢的科考之赋具有雄阔凌厉的气势,格律运用恰到好处,赋作 “神采迥异” ,成为科考赋的上乘之作。实际上,杨维桢的赋学观继承了扬雄 “诗人之赋丽以则,词人之赋丽以淫” 的观点[9],他的 “丽” 与 “则” 赋学观充分体现在他所编的《丽则遗音》一书中。具体而言, “丽” 指赋作对格律的灵活运用,对汉魏古赋夸张虚构手法的继承,作品有《凤凰古赋》《铜雀瓦赋》等; “则” 指赋作重视礼乐教义,宣扬儒家正统经义思想,体现治世之心,作品有《吊伍君赋序》《 畤泰 赋》等。《四库全书总目》对杨维桢赋的赞扬,一定程度上体现四库馆臣对科考之赋 “丽” 与 “则” 风格的期许,体现四库馆臣倡导健康、有价值科考之赋。
实际上,四库馆臣对杨维桢赋风的推崇,是出于对科考之赋功用的认识,认为科考之赋应该体现儒家经世致用的一面。清代开博学鸿词科考赋以及翰院试赋,重视赋的社会功用。四库馆臣同样站在儒家正统经义思想之上,宣扬经世致用的文学观念。《四库全书总目·凡例》记载: “庶读者知致远经方,务求为有用之学。”[4]说明编纂《四库全书总目》的目的为经世致用,为当代文人提供符合正统教化的创作范本,体现官方的学术思想。四库馆臣正是看到杨维桢 “丽” 与 “则” 的科考之赋蕴含经世致用思想,故推崇其科考赋作,为清代科举试赋提供借鉴和参考。
三、四库馆臣的赋体追求
从《四库全书总目》收录的赋作,可以看出四库馆臣在赋体功用和艺术风格两方面的赋体追求。
(一)功用上追求经世致用、教化于民
《四库全书总目·凡例》记载: “圣贤之学,主于明体以达用……凡斯之类,并辟其异说,黜彼空言,庶读者知致远经方,务求为有用之学。”[4]可见,四库馆臣具有强烈的经世致用意识。从以下 《四库全书总目·御定历代赋汇》的记载,可以看出《四库全书总目》收录了自屈原、宋玉以来的典型赋作。
是编所录,上起周末,下迄明季,以有关于经济学问者为正集。分三十类三千四十二篇。其劳人思妇、哀怨穷愁、畸士幽人、放言任达者,别为外集,分八类计四百二十篇。旁及佚文坠简,片语单词,见于诸书所引者,碎璧零玑,亦多资考证。裒为逸句两卷,计一百一十七篇……扬雄有言,能读千赋则能赋,是编且四倍之。学者沿波得奇,于以黼黻太平,润色鸿业,亦足和声鸣盛矣。[4]
《四库全书总目·御定历代赋汇》中的分类及选赋数量均体现经世致用的学术取向。分类以经济学问者为正,以彰显士子考功的实用精神;以劳人思妇、哀怨穷愁等为外集,强调赋的文学功能让位于政治功能。此外,直接点明清代学者喜爱 “黼黻太平,润色鸿业” 之赋。数量上,经济学问类有三千余篇,外集只有四百余篇,数量差异也体现清初经世致用的赋学倾向。《四库全书总目·历朝赋格》记载: “是编汇选历代之赋分为三格。曰文赋、曰骚赋、曰骈赋,于三格之中又各分五类,曰天文、地理、人事、帝治、物类。起自荀卿宋玉下迄元明, 壻每格前有小引皆其 沈季友所作。骚赋之引则为骚赋一篇,骈赋之引则为骈赋一篇,殊为纤仄,古无是例也。”[4]编选历代之赋从内容上分为五类:天文、地理、人事、帝治及物类,说明清初统治者选赋有为后世提供文体示范之意,重视赋稳定社会的功能,体现出强烈的经世致用意识。
《四库全书总目》多次以 “词义简明” 评价所收录的赋集,体现四库馆臣喜爱 “简明精审、文义通达” 之作。《四库全书总目·奇门遁甲赋》记载: “其于奇仪飞伏之理,词意明简,尚不至于荒诡。” 《四库全书总目·人论大统赋》记载: “其书专言相法,词义颇为明简。”[4]《四库全书总目·三命指迷赋》记载: “所论大抵专诸子平与夹马夹禄拱库拱贵,辩论详尽。往往为他家所未发。而拱库一条尤称精晰。其他文义通达,亦多有可取。”[4]四库馆臣赞赏 “词义简明、文义通达” 之赋,是因为这类作品通俗易读,便于实施文教统治。《四库全书》为奉敕编纂,代表中央集权下的文教宣传范本,体现统治集团教化于民。 “简明精审” 之作符合这一目的,故选赋要彰显这项现实意义。康熙为《御定历代赋汇》作序时曾言: “殆及元而始不列于科目。朕以其不可尽废也,间尝以是求天下之才,故命词臣考稽古昔,搜采缺逸,都为一集,亲加鉴定,令校刊焉。为叙其源流兴罢之故,以示天下,使凡为学者知朕意云。”[10]康熙重视赋体,直言其编纂是为了 “示天下” “知朕意” ,强调儒家教化。可见,康熙年间的《历代赋汇》即告示天下,收集历代的赋是要教化士子文人。
(二)风格上喜爱典雅、征实之作
清代朴学派在诠释经学时主张 “通儒之学,必自实事求是始”[11],通过理证、书证、物证等考据方法获得正确解经所必需的真实材料,进而依据这些确实材料来理解经义,谓之 “征实之学” 。征实也由此成为一种审美理念。受朴学影响,四库馆臣多喜爱征实之赋,反对纤仄浮谈之风。
《四库全书总目·凡例》开宗明义强调编纂原则, “今所采录,惟离经叛道、颠倒是非者,掊击必言;怀诈挟私、荧惑视听者,屏斥必力” “以考证精核、论辨明确为主,庶几可谢彼虚谈,敦兹实学”[4]。四库馆臣强调实体达用的儒家治学思想,反对不符合儒家正统的 “离经叛道” “荧惑视听” 之作,摒弃不符合事实的虚言。四库馆臣多次在《四库全书总目》中表露出对典雅、征实之作的喜爱。《四库全书总目·朝鲜赋》记载: “同刑科给事中王敞使朝鲜,因述所见闻以作此赋,又用谢灵运《山居赋》例自为之注,所言与《明史·朝鲜传》皆合。知其信而有征,非凿空也……往返所作诗文不及此赋之典核。”[4]指明《朝鲜赋》的创作缘起为 “述所见闻” ,强调赋作所言之事与史书记载吻合,且与其诗文比较,认为其赋具有 “典核” 的特点—— “典” 即典雅、庄重, “核” 即确实、有根据。《四库全书总目·会稽三赋》记载: “十朋文章典雅,足以标举兹邦之胜,铸以当时之人,注当时之作,耳闻目见,言必有征,视后人想象考索者,亦特为详赡。”[4]四库馆臣认为王十朋的赋言辞有典据,高雅而不浅俗,且 “言必有征” ,皆有出处。可见,四库馆臣追求典雅、征实的赋风。
四库馆臣在辑录赋作时自觉摒弃纤仄虚谈、陈因牵凑之风。《四库全书总目·历朝赋格》在评沈季友时说: “骚赋之引则为骚赋一篇,骈赋之引则为骈赋一篇,殊为纤仄,古无是例也。”[4]“纤仄” 是说其小引文辞纤巧、文风不正,不符合儒家实体达用的要求。《四库全书总目·奇门遁甲赋》记载: “其赋中注释则大抵江湖术士摭拾浮谈,无所阐发也。”[4]批评其注释多为浮谈空言,无所阐发,没有深意。《四库全书总目·赋学剖蒙》记载: “其书割裂旧文,分类编辑,字句陈因,更多牵凑。其标目尤为鄙陋,如将字类、必字类之属,皆自为一门,是直剽窃之活套而已。”[4]严厉批判此书文辞沿袭老一套,没有改进,牵强附会。可见,四库馆臣对空谈、没有阐述发挥之作,沿袭老套、牵强附会、抄袭剽窃之作均持批评态度,喜爱典雅征实、蕴蓄深厚之赋。四库馆臣这种 “不虚美不隐恶” 的评价态度正是源于征实理念。
四、结语
四库馆臣在《四库全书总目》中呈现对赋体起源的独特把握,形成对赋体发展、赋体特征的独特认识。在辑录分析、批评比较历代赋作时,形成了较前人更为进步的赋学观。四库馆臣的赋学追求一定程度上代表清朝前中期经世致用、教化于民的修书功用,他们的艺术观念符合清代的整体学术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