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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罗迪小姐的青春》中的叙事伦理

2022-02-14张云鹤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22年1期
关键词:伦理选择桑迪

张云鹤

内容摘要:《布罗迪小姐的青春》是英国现代女作家穆丽尔·斯帕克的代表作。学生桑迪与教师布罗迪这对爱恨交织的矛盾统一体一直是成为学术界探讨的焦点,由于作者使用超然中立的叙述方式使文本具有无限解读的开放性。本文试图运用文学伦理学批评中斯芬克斯因子理论与文本细读相结合的方法深入分析师生二人的伦理选择,以期窥视作者在小说中所体现的道德观:人生而平等没有人可以僭越他者的权力。

关键词:布罗迪 桑迪 斯芬克斯因子 伦理选择

《布罗迪小姐的青春》是苏格兰著名作家穆丽尔·斯帕克的成名之作。女教师布罗迪小姐鲜明的形象跃然纸上,她为自己精心挑选了六个孩子被称作“布罗迪帮”,并用先进的“启发式”教学理念和自己对事物的理解灌输给她们,使他们成为“人中之杰”,让自己的青春发挥出更大的能量。学生桑迪一直以来是布的心腹,一双富有洞察力的眼睛可以看穿世间一切。她在女教师那里得到的教诲最多,也最受其信任。然而在她们小学毕业升入初中之际,桑迪毅然走向了布罗迪的对立面,向校长告发她的不当言行,导致了布罗迪青春消解、退休直至死亡。同时她又皈依了布罗迪一贯反对的天主教,转身成为著名的海伦娜嬷嬷,以其著作《凡人变容》而备受世人的推崇。这段描写是小说中的高潮,也是布罗迪人生的重要转折。她一直在探究谁是始作俑者,而唯独把桑迪排除在外。桑迪选择了自认为理想的生活,却又陷入了另一番沉思。斯帕克这部校园题材的小说虽然短小却内涵丰富,在道德上蕴含着多重伦理启迪。学界多把文本剖析置于存在主义、宗教思想,心理分析的理论框架下,事实上依托文学伦理学的文本分析更有助于解读桑迪内心的变化和作者创作的动机,然而目前却鲜有学者对此关注。因此本文运用文学伦理学中的斯芬克斯因子理论尝试剖析桑迪的伦理选择,以期对斯帕克的伦理价值观提供一个新的解读视角。

一.师生的斯芬克斯因子与伦理选择

聂珍钊认为俄狄浦斯悲剧关所展现的是与斯芬克斯有关的伦理启示,这是“一个在伦理和道德上自我发现、自我认知和自我救赎的悲剧”。斯芬克斯有人的头脑、狮子的身体和蛇的尾巴,她既是人也是兽,从其因子判断,它是人性因子和兽性因子的有机结合。在人的身上,“这两种因子缺一不可”。兽性因子指的是人的动物性本能的表现,其主要表现形式为自由意志,其动力来自于人的不同欲望。人性因子的表现形式为理性意志,其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分辨善恶的能力。”因为兽性因子的存在,所以人性因子的职责和使命就是努力控制兽性因子,从而使人产生“伦理意识”。

1.师生人性因子的主导

文学伦理学认为,在现当代文学作品的描写里,人仍然是现代社会中由理性和兽性结合而成的斯芬克斯怪兽。人往往不能通过理性控制兽性而真正使自己从兽中解放出来,没有让自己变成有理性的人。女教师布罗迪性格开朗、雄心勃勃。她敢于打破传统女子学校的陈规戒律,向学生传授新的艺术和思想,踌躇满志地要替上帝把她们培养成才并将此视为自己的事业。如果她始终被这种理性所驱使,努力成为受人尊重和爱戴的人,布罗迪堪称是教师中的楷模。学生桑迪是帮内的首领,布罗迪对她信任有加。每天沐浴在女教师引导启发式的知识氛围中,她很自然地成为其他学生令人钦羡的对象。一方面她听从布罗迪的教导,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她经常选择与小说《简爱》《绑架》中的人物对话给自己充分的想象空间;在布罗迪绑缚她们的思想上课的同时,她选择去实验室吸收新鲜空气,用小说构建布罗迪的爱情故事。小学时代的桑迪其兽性因子仍处于人性因子的控制下。

2.师生兽性因子的掌控

布罗迪在带领学生浸透在艺术和文化的氛围,介入自己的生活共享信任的同时;另一方面她又把爱和自己的意志一起强加于她的学生,把自己看作全知全能的上帝。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和美术老师同床,让学生罗丝代替自己和男朋友约会,教唆可怜弱小的玛丽去西班牙战场赴死而不懊悔。因为就其布罗迪所存处的伦理环境而言,她处于“危险”的境地。作为下属,布与校长麦卡锡小姐格格不入,她要寻找各种途径把她要赶出学校。由于她与学生有着更为“亲密”的关系又招致同事们的嫉妒和不解。男朋友休在一战中战死,她在情感上无所依靠,只有美术老师劳埃德与音乐老师娄爱有着私人的暧昧关系;但为了在事业辉煌时期“献身于所培养的姑娘们”,她拒绝了他们的爱。综上,布罗迪伦理身份的建构只能通过师生关系来完成。这种追求绝对的自由意志的伦理选择,恰恰是兽性因子脱离了理性控制的原因。

学生桑迪在得到教诲的同时,又感到她所渴望的自由又得到了限制,“她觉得自己被剥夺了生活的权利,她迫切地想弄清楚这种生活的真实内容,并且不想再由别的开明人士保护自己”。桑迪对女教师的感情爱恨交织,人性因子教导她要回报老师对她的器重,但最终违反布罗迪的意愿缘自于油然而生的“正义感”,她希望能进一步制止布的为所欲为。于是,她向校长告发女教师,并一度成为修道院极具影响力的人物。但最终听到女教师唆使幼小的艾米丽去西班牙参战,她毅然站到了布罗迪的对立面,满足了一贯与布罗迪为敌的校长的心愿。这充分证实了这是在人性因子和兽性因子这两个矛盾斗争后兽性因子所代表的自由意志占据上风的结果。因为即便布罗迪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本身并无恶意,罪不当死。

3.矛盾的化解与伦理意识的觉醒

随着布罗迪的退休和离世,师生这一矛盾的统一体开始逐渐消解。在某种程度上,桑迪实现了布罗迪培养“人中之杰”的愿望,但她所谓的正义之举是否如此还有待商榷。因为在布罗迪僭越了教师伦理身份去控制学生的同時,桑迪也无法作为“道德的裁决者”而存在。如果桑迪背叛布是合理的,她自己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扮演了“上帝”的角色,主宰了她人的命运。桑迪的人性因子与兽性因子,理性与自由意志随女教师共同作用的结果。因为文本影射出布罗迪真正所期望的只是实施她鼎盛时期的教育方针而已,她对政治不感兴趣,她敬佩的一些极端分子无非是满足她对艺术的热爱和整齐划一的精神。因此,桑迪的伦理选择并没有彰显出正义的力量,其结果并没有让她重获安宁和自由的生活,从她巴望栏杆的表情和眼神可以推断,她对曾经拥有的美好时光的怀念,她的人性因子再次唤起她伦理意识的觉醒。当有人问起谁对她人生的影响最大时,她毫不犹豫的回答:“是一位正值青春年华的吉恩·布罗迪小姐。”

二.斯帕克的伦理透视与观照

善恶相争是斯帕克作品中永恒的主题,尽管斯帕克惜墨如金,很少对小说中的人物倾注情感,只是將诸多事实摆在读者面前,但其情感表达浮现于作品内。在一篇自传性文章中斯帕克阐述了凯小姐是布的原型。袁凤珠指出帕克多处把自己的经历写进小说,在《布罗迪小姐的青春》中桑迪就是她自己。虽然这种类似的想法还未有定论,但至少说明斯帕克的思想部分通过桑迪的观点表现出来。

布罗迪与桑迪的师生关系如影随形,相互制约。在这样两个主人公身上,斯帕克赋予了各自强烈而独特的个性。转变为海伦娜修女后,桑迪从幻想与观察的世界里变得惜字如金,语言显得十分简洁。这是在宗教的强大信仰支撑下对真实的探究。斯帕克曾多次坦言,宗教对其写作的影响,“直到成为天主教徒后,我才能够真正地创作。”正是对天主教的皈依,让她思如泉涌优秀作品层出不穷。最终桑迪皈依的天主教与作者斯帕克如出一辙。惜墨如金文风与言简意赅的话语形成了有效的呼应。斯赋予桑迪一双极具洞察力的小眼睛,把她作为“见证人、裁决人及杀手”,斯氏的小说中基督教精神既贯穿着她对小说创作的努力,也包含了她对小说虚构性的处理,但“彼此都源于伦理道德的立场”。可见,斯氏对情节和人物的设置独具匠心,她将自己的个人价值观隐藏在桑迪身上,却没有以桑迪为传话筒,发出伦理道德的说教,而是以布罗迪影的形式对伦理道德思想引起读者的深思。桑迪的选择正是斯帕克借助这一角色对所有僭越他人自由者发出的呼声。

《布罗迪小姐的青春》作为一部不朽之作,简单的师生关系,如影随形相互映衬,相得益彰。表面上似乎表达的是一种自由和反叛精神,就其本质而言仍是一个难解的伦理命题。每个人都是斯芬克斯因子中人性因子与兽性因子的统一体。布罗迪就其对学生的教诲而言,是理性的选择闪烁着人性的光芒;同时又听任兽性因子的摆布不受法律和良心的束缚,唆使学生做各类不符常理和道德的事宜,最终招致背叛得悲惨结局。对于桑迪而言,人性因子促使她要维护正常的师生关系,又要希冀寻求所谓的正义和公平;她按照自由意志选择了向校长告发布罗迪导致她的提前退休甚至死亡,这又肩负上沉重的道德枷锁,这充分证明人性因子在她身上的觉醒。她无法原谅自己的背叛给老师带来的灾难。从中我们看到,斯帕克虽然运用超然中立的写作手法,但作品中的善恶观与伦理价值感却极为丰富。斯帕克正是借用人物桑迪来表达自己的观点,任何人都无法僭越自己的伦理身份,去控制他人的自由。在人性因子与兽性因子之间的斗争中,只有理性占据上风社会才会彰显出更多人性的魅力。

参考文献

[1]斯帕克.袁凤珠译.布罗迪小姐的青春[M].海口:南海出版社,2015.

[2]袁凤珠.穆里尔斯帕克——当代英国文坛女杰,外国文学研究[J].2001:47-51.

[3]秦怡娜,孔雁.更迭的形象,背叛的青春——对《布罗迪小姐的青春》的一种解读外国文学研究[J].2001(3).

[4]大卫·S·罗布.汪凯译.小说大师穆丽尔斯帕克[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8.

[5]聂珍钊.文学伦理学批评:基本理论与术语[J].外国文学研究,2010:12-22.

本文是辽宁省社科基金“文学伦理学视域下斯帕克作品研究”编号(L19BWW007)结题论文。

(作者单位:辽宁工业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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