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教社2019版高中英语教材中国文化融合研究

王 改 霞

(内江师范学院 外国语学院， 四川 内江 641100)

长期以来，英语教学以英语国家文化为主，教学和考试内容主要选自国外新闻媒体，导致学生过分注重他国文化的输入。这种倾向在保证学生学习地道英语表达的同时也引发了潜在的问题。英语教学和考试极少涉及中国文化，学生忽视中国文化知识及其英文表达的积累，导致其在跨文化交际中出现信息输出上的“逆差”和文化事实上的“偏差”。从丛教授称这种现象为英语教学中的“中国文化失语症”[1]。英语教育的目标之一是了帮助学生解西方文化，培养学生的全球视野。但另一方面，其首先要解决的仍然是“为谁培养人”和“培养什么人”的问题。此外，英语教育还应肩负起培养向世界介绍和传播中国文化的优秀人才的使命，从而实现同世界其他民族真正意义上的跨文化交际。2017版的《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以下简称“2017版新课标”)将“文化意识”作为英语学科核心素养之一，认为文化意识的培养有助于学生增强国家认同和家国情怀，坚定文化自信，树立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2]6。文秋芳指出，国家教材委员会在审查高中非统编教材中的“文化意识”这一要求时，主要考察教材内容在中外文化配置上是否相对均衡，目的在于帮助中国学生吸收世界文化精髓。同时，培养学生用英语向世界表达中国文化的能力[3]。新课标的“文化意识”体现英语学科教学的价值取向和育人目标，明确要求加强学生对母语文化的认同和用英语表达中国文化的能力。

英语教材作为英语教学的基础要件，其文化内容的设置是英语教师进行文化教学的重要依据。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为了应对西方文化的不断渗透、英语教学忽视中国文化等问题，英语教材在不断改革，也在明确学习者的本土文化身份。因此，分析新教材中的中国文化配置情况，有助于了解中国文化元素在新版教材中的渗透情况，在教材使用中充分挖掘中国文化素材，促进中国文化在英语教学中的融合，为以后的教材修订提供参考。

一、研究设计

(一)研究对象

高中英语现行教材有外研版、人教版、北师大新世纪版、译林牛津版、上海牛津版、人教朗文版、冀教版、河北版等。根据《2010年12月全国省市教材参考指南》统计，全国各省市高中英语教材使用人教版的占79%，使用外研版的占30%，使用北师大版的占14%(部分省市同时使用几个版本的教材)，其他版本的教材都是零星一两个省市在用，可见人教版的高中英语教材使用最为广泛。

自2017版新课程标颁布以来，高中英语教材也进行了更新。2018年教育部下发的《关于做好普通高中新课程新教材实施工作的指导意见》指出，全国各省最迟将于2022年秋季学期开始使用统编版高中英语新教材。人教社2019版的《普通高中教科书 英语》是根据2017版新课标编写，经全国教材委员会专家委员会2019年审查通过，2020年起开始使用。因此，本文选取人教社2019版高中英语教材做英语教材中国文化特征分析。为了进行定量研究，笔者选取人教社2019版高中英语教材的必修1-3和选择性必修1-2册共25个单元的阅读和听力两部分输入材料为分析对象。

(二)理论依据

教育通过课程内容的选择和组织来实现对文化内容的选择和传递[4]。高中英语教材是英语教学的主要依据，是重要的学习资源，自然要体现该课程的文化特征。近年来教材编写者在编写教材时十分重视中国文化元素的渗透。究其原因，在2003版课标的基础上，2017版新课标对文化知识做了进一步的延伸与补充，确定了培养中国文化意识、传播中国文化、坚定文化自信的文化知识目标。2003版课标主要注重对学生跨文化交际意识和能力的培养，注重拓展学生的异国文化视野。而2017版新课标在此基础上加入了对中国文化元素与中国文化意识回归的要求，这与国家战略对外语人才的需求息息相关。由此可见，2017版新课标以及后续的教材编写中都强调了对中国文化元素的设置，具有服务当下“中国文化走出去”的国家战略的时代使命。因此，本研究以2017版新课标为理论依据，探讨人教社2019版高中英语教材中国文化融合情况。

(三)研究问题

本文主要研究的问题包含以下几个方面：(1) 人教社2019版高中英语教材中国文化配置比例如何？中外文化配置是否均衡？(2) 2019版教材中中国文化配置是否符合2017版新课标对中国文化知识的要求？(3)对教材中中国文化元素的修订和利用有哪些可行性建议？

(四)研究方法

本研究首先采用内容分析法，考察人教社2019版教材在阅读、听力等输入性材料中涉及的各种文化内容，对其进行分类，再进一步分析所涉及的中国文化类型。然后用统计法统计各种文化内容，明确中国文化所占比例，并重点搜集与中国文化相关的数据，对其进行分析。以表格的形式呈现中国文化在新版教材中的配置情况，分析2019版教材在中国文化内容设置方面的情况。

二、研究过程

(一)2019版教材中中国文化所占比重统计

美国语言学家卡齐鲁将文化知识分为目标语文化、母语文化、对比文化、共同文化和非目标语非母语文化共五类[5]。本文以卡齐鲁对文化知识的分类为标准，将高中英语教材中的文化内容分为五类，其中，目标语文化指英语国家文化；母语文化指中国文化；对比文化指两个或两个以上国家文化对比的教学素材；共同文化指国家或民族背景不明显，较为宽泛的人文科技知识；其他国家文化指的是除中国文化和英语国家文化以外的世界其他民族和国家的文化。以下统计五种文化在人教社2019版教材25个单元阅读材料和听力材料中的配置情况，明确中国文化所占比重。

表1 人教社2019版教材25个单元阅读材料中五类文化配置情况

表2 人教社2019版教材25个单元听力材料中五类文化配置情况

如表1所示，在必修1-3和选择性必修1-2共5本教材的25篇阅读材料中，涉及最多的仍然是目标语文化，有9篇，占比36%；其次为涉及中国文化的阅读材料，占比28%。虽然在数量上不及目标语文化，但差距已经不是很大；其余依次为对比文化、其他国文化和共同文化，分别占比16%、12%、8%。在25个单元的听力材料中，涉及最多的为对比文化，共计8篇，占比32%；其次为中国文化和共同文化，均为7篇，各占比28%。值得注意的是，在听力材料中，目标语文化只涉及3篇，相较于阅读材料篇幅明显下降；涉及中国文化的篇数与阅读材料中的篇数相同。因此总体来看，在50篇输入性材料中，涉及目标语文化的有12篇，占比24%，涉及中国文化的有14篇，占比28%。

(二)2019版教材中中国文化大写C与小写c统计

Allen 和 Valette( 1977),Ovando 和 Collier( 1985) 将文化分为两类，一类包括文学、艺术、音乐、建筑、哲学、科技成就等集中反映人类文明的各个方面，称之为大写文化 C ; 另一类包括人们的风俗习惯、生活方式、社会组织、相互关系等，即把文化看做是一系列的特征，称之为小写文化 c。笔者对照以上学者的分类，将2019版教材中的中国文化因素划分为大写文化C和小写文化c，其中大写文化C包括文学、艺术(音乐、戏曲、美术等)、名胜古迹、科技成就、生态、自然灾害、哲学、宗教、人物、文字等十类，小写文化c包括节日、饮食、社会组织、相互关系、优秀品质等五类，考察各类文化在新版教材中的分布情况。

由表3可见，在大写文化C方面，总计33处。其中名胜古迹类涉及的最多，占比28%，包括秦始皇兵马俑、莫高窟等。其次为在中国各个领域发展中做出突出贡献的人物，包括钱学森、袁隆平、林巧稚、钟南山等，占比21%。生态保护方面涉及大熊猫、藏羚羊、东北虎等4种稀有物种，占比12%。艺术和科技成就方面均涉及3处，各占9%。艺术方面涉及中国的传统音乐、乐器琵琶等。科技成就方面提到了青蒿素、杂交水稻、太空探索等。自然灾害和文字方面均涉及2处，各占比6%。自然灾害方面提到了唐山大地震和汶川地震。文字方面涉及汉字的演化过程和孔子学院。文学、哲学思想及宗教文化方面均只涉及1处，各占3%，其中涉及的中国文学作品为辛弃疾的词作《青玉案·元夕》，其译文出自中国著名翻译家杨宪益及其夫人戴乃迭之手。涉及的哲学思想是孔子的儒家思想。宗教文化提及泰山寺庙，涉及道教和佛教。

在小写文化c方面，共计14处(见表4)。其中节日文化和饮食文化涉及较多，各占29%。节日文化包括元宵节、春节、端午节及蒙古族的传统节日那达慕大会。饮食文化涉及川菜、湘菜、山东水饺、新疆羊肉串等。社会组织、相互关系、优秀品质均涉及2处，各占14%，其中社会组织提到了大学里的社团，相互关系涉及比赛对手关系，优秀品质涉及拾金不昧、女排精神等。

三、结果分析

(一)2019版教材中中国文化所占比重分析

综合表1和表2数据，分析人教社2019版高中英语教材中的文化素材，发现新教材中五类文化分布凸显如下特征：(1) 目标语文化和中国文化所占比重总体上相对均衡。根据罗递敏[6]的统计，人教社2007版的《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英语》(New Senior English for China)教材25篇阅读材料中，目标语文化占比36%，而中国文化只占12%，目标语文化与中国文化比重严重失衡。新版教材纠正了以往教材中目标语文化占主导地位的文化不均衡现象，降低了目标语文化所占比重。但在内容上更具多元化特征，除了英美文化，还涉及加拿大等其他英语国家文化，有助于学生更全面地了解英语国家文化。中国文化占比有较大幅度的提高，帮助学生增强国家认同和家国情怀，坚定文化自信，同时也加强培养学生用英语表达中国文化的能力。(2) 对比文化在听力材料中所占比重最大，注重对学生跨文化交际意识和能力的培养。(3) 其他国家文化所占比重最小，新教材只涉及了秘鲁、埃及、瑞典的文化。英语教育的目的是要培养学生的国际视野，使学生胸怀全球文化，加强国际理解教育[7]。新教材在这一点上体现不是很明显。

表3 2019版教材5册所涉及的中国文化大写C统计

表4 2019版教材5册所涉及的中国文化小写c统计

总体而言，人教社2019版高中英语教材在文化内容的设置上，改变了以往目标语文化占主导、中国文化失语或重视不足等问题，中国文化所占比重大幅度增加，做到了目标语文化和中国文化所占比重总体上相对均衡。其中也不乏用篇章的形式介绍中国文化，更能引起老师和学生的注意，帮助学生增强国家认同，坚定文化自信，同时也加强培养学生用英语表达中国文化的能力。这些变化符合2017版课程标准对学生“文化意识”培养的要求，也说明在全球化大背景下，教材编写者更注重目标语文化和中国文化兼容并举，以保护中国文化，加强文化认同。

(二)2019版教材中的中国文化大写C与小写c分析

综合表3和表4的数据，发现2019版教材在中国文化因素设置上有如下特征：(1)涉及面较广。中国是有着五千年文明史的四大古国之一，历史悠久，文化博大精深。2017版新课标对文化知识的内容要求中提到要“增强学生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认识”[2]27。新版教材涉及古代中国在文学、艺术、哲学思想、宗教方面的成就，也提到了现当代中国科学家在医药、农学、太空探索等领域为人类社会所做出的突出贡献，做到了以古观今、古今互动，也符合新课标的要求。(2)极具时代性特征。新版教材列举了改革开放以来各领域的突出人物代表，包括袁隆平、屠呦呦、杨利伟、钟南山等，展示近年来中国在各领域取得的令世人瞩目的成绩，极具时代性，显示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先进性，有助于强化学生的民族自豪感，坚定文化自信心。(3)具有客观性和真实性。教材中不仅提及中华民族的优良品质，比如女排运动员不服输的顽强拼搏精神和普通人的拾金不昧精神，也有涉猎由人性的弱点所引发的道德困境，比如老人摔倒了该不该扶的问题，让学生感觉到教材内容有血有肉，有褒有贬，极具真实性。

2019版的教材在中国文化内容的设置上涉及面广，体现出时代性特征，并且很真实，但同时也存在两方面问题：第一，各类文化分配不均衡。首先，大写文化C中各类文化设置不均衡。涉及最多的是名胜古迹，其次是在科技、农业、医学等领域做出突出贡献的人物，宗教、文学等只是略有提及，经济、工业、政治等方面未提及。其次，大写文化C和小写文化c比例严重失衡，在所有文化内容中，小写文化c只占30%。第二，少数民族文化涉及较少。在所有文化内容中，少数民族文化只提到了蒙古族的那达慕大会和新疆羊肉串，而且以词的形式出现，这样的出现形式在教学中很容易被忽视。根据罗迪敏[8]的统计，在2007版的教材中也存在这个问题。

四、对教材修订和使用的建议

(一)对教材修订的建议

针对人教社2019版高中英语教材在中国文化配置方面出现的问题，在教材修订时可考虑均衡涉及中国文化的各方面。第一，均衡中国文化大写C的各方面。2017版新课标在文化知识的内容要求中不仅涉及建筑、哲学、科学、教育、文学、艺术，也涉及中国的对外经济、政治[2]27-28。从古至今，中国的对外经济和政治在世界上都发挥着重要作用，但新教材中未提及相关内容。因此，在教材修订中应适当增加中国对外经济和政治方面的内容，让学生切实感悟中华文明在世界历史中的重要地位。第二，适当增加中国文化小写c的涉及。大写文化C多为知识性的，较为形象具体，在其他学科的学习中也有涉及。小写文化c更多关注社会、思想品质、精神等层面，较为抽象。外语界普遍认为，在外语教学中更应该重视小写文化c[9]。高中英语教育的目的除了提高学生的综合语言应用能力以外，还担负着育人的责任，应注重思想道德方面的引导。在学生人生观、价值观形成的关键时期，应注重通过文化内容的学习培养学生积极向上的道德品质和为人处世的能力。新课标也强调在英语学科中，通过文化知识的渗透来帮助学生形成正确的价值观和道德情感，使学生成为有文化素养和社会责任感的人[2]27。因此，应适当增加小写中国文化c的涉及。第三，适当增加少数民族文化内容。文化是民族的标记，不同的文化构架不同的民族[10]。中华民族的文化是由五十六个各具特色的民族构建起来的，因此，少数民族文化是中国文化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增加少数民族文化内容有助于构建完整的中国文化形象，也有利于民族团结。

(二)对教材使用的建议

笔者在与四川某地区高中英语教师和学生的访谈中发现，在日常教学中，教师基本不用教材，教学的重点在词汇和语法，教学中极少渗透中国文化知识。为了提高学生的跨文化交际能力和用英语表达中国文化的能力，引导学生形成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英语教学要改变以词汇和语法为主的应试教育模式，在强调英语学科工具性的同时，不能忽视其人文性特征。“文化意识”体现英语学科核心素养的价值取向[2]6。因此，在使用新教材时，应重视中国文化渗透在英语教育中的重要性。首先要充分利用教材中的中国文化素材，增强学生的民族自豪感，树立文化自信心，帮助其积累中国文化相关的英语表达，提高他们用英语表达中国文化的能力。其次，还应充分挖掘教材中的对比文化素材，适当补充有关文化对比类的阅读材料，以弥补教材对比文化不够系统的缺陷，帮助学生深入了解本国和西方文化，培养其国际视野，加强国际理解教育，胸怀全球文化，以切实提高跨文化交际能力。

五、结语

人教社2019版高中英语教材在文化内容的设置上，改变了以往目标语文化占主导、中国文化失语或重视不足等问题，中国文化所占比重大幅度增加，做到了目标语文化和中国文化所占比重总体上相对均衡。教材中涉及的中国文化范围广、极具时代性特征，让学生感受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的同时，也关注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在各领域取得的瞩目成绩，让学生切实感受到中国近年来的变化，增强民族自豪感。但是，各类文化分配不均衡，少数民族文化比重过低，继承和发展少数民族文化有助于增强中国文化的生命力，因此，少数民族文化不容被忽视。同时，还应增加关注社会、思想品质、精神等层面的小写文化c，以加强对学生人生观、价值观的引导，通过文化内容的学习培养学生积极向上的道德品质和为人处世的能力。“文化意识”体现英语学科核心素养的价值取向。因此，在使用新教材时，应充分挖掘其中的中国文化元素，增强学生的民族自豪感，树立文化自信心，同时帮助学生积累中国文化相关的英语表达，提高学生用英语表达中国文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