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原因与“慢生活”的可能性——哈特穆特·罗萨社会加速批判理论探究

关 巍， 王善善

(大连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4)

科技的迅速发展使我们的生活面貌焕然一新，手机、电脑等科技设备帮助我们更快地处理事务，5G 技术所开辟的崭新面貌，让我们对生活和世界有了更多的想象空间。 但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我们好像陷入了一个令人无法理解的怪圈:我们本应在那些设备的帮助下更快地处理完事务，从而享受更多的休闲时间，但实际上悖谬的感觉如此明显，人们越来越忙、时间越来越少、无力感越来越强。 在科技所应许的美好生活面前，我们却感到越来越无力，对未来的期待和满足似乎都在一点点消失。 基于此，德国著名理论家哈特穆特·罗萨从时间情境入手，把产生这一矛盾的原因归于“社会加速”，试图探寻马克思异化理论的当代形态，勾画出了一套相对完整的社会加速批判理论大纲。

一、一种新的社会权力统治模式:社会加速

作为法兰克福学派重要代表人物霍耐特的高徒，罗萨继承并进一步发展了法兰克福学派的“社会批判理论”。 他认为批判理论的当代版本首先必须要忠实于这个理论传统的各个思想家(从霍克海默、阿多诺、马尔库塞、本雅明、弗洛姆，再到哈贝马斯、霍耐特)的初衷，但不用过分拘泥并限于方法论方面的原则[1]65。 在《新异化的诞生:社会加速批判理论大纲》一书中，罗萨认为“社会批判理论”的初衷就是“指出社会病状”[1]66，找到使人们生活不美好的原因并加以批判和反思。 他认为在当代的批判理论中最值得采取的方法论就是根据行动者自己所认为的美好生活的观念，来批判性地检视社会实践[1]67。 因而什么使生活变得如此不美好，成为罗萨理论体系的出发点，并据此提出了当代社会发生扭曲的根本原因——社会加速。

(一)社会加速的范畴

与以往研究时间的理论家不同，罗萨从生产领域的角度转向了生活领域的研究。 面对如此庞杂的加速现象和问题，罗萨从中区分出了三种在分析上和经验上都相当不同的范畴:即科技加速、社会变迁加速和生活步调加速。 科技加速是最为明显的加速形式，包括我们身边的交通工具、数码设备等，高铁、飞机等工具大大提升了交通运输的速度，手机、电脑等设备也使得信息传播更为便捷；社会变迁加速是社会本身的加速，它是三个范畴中变化速率最小但影响最大的加速形式，与马克思从生产关系角度划分出人类社会的五种社会形态不同，罗萨根据人类社会的发展速率将其划分为前现代和早期现代社会、“古典”现代社会及晚期现代社会，他认为人类社会的变迁速率也是在不断加快的；生活步调加速是最贴近我们日常生活的一种加速形式，在加速运转的现代社会中，人们越来越感受到时间的紧缺和压迫，在日常生活中也变得越来越忙碌，随着社会发展速率的不断加快，生活步调加速的弊端逐渐显现，这也成为我们必须关注和研究的重点问题。

但罗萨也指出，并不是所有的事物都处于加速过程中，社会中还存在着一些减速现象。 比如人体机能的极限性、下班高峰期时的堵车现象、休闲时间中的短暂度假等，还有那些被保护起来的森林和湿地，它们在加速社会中免遭现代科技的侵蚀，当然这样的地方已经越来越少，大多数自然风光早已经充满了人力建造的痕迹。 那么既然社会中仍然存在着不少的减速现象，为什么罗萨会判定人类社会是朝向加速而不是减速的方向发展呢? 这是因为在社会加速的强大力量下，社会减速显然不足以与加速力量相抗衡，那些减速现象对当代所有重要的社会现象来说并不那么重要，所有的减速现象或多或少都要受到加速力量的限制和制约，因此加速与减速之间有着无可否认的不对称性，社会加速的力量要远远超过社会减速的力量，人类社会整体上是朝向加速的方向发展的。

减速力量虽不足以与加速力量相抗衡，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忽视减速力量的作用。 一方面适当的减速有助于更进一步地加速，在运转速率不断加快的今天，人们可能会因为不同步化所带来的焦虑感而产生负面情绪，此时适当的休息对加速进程而言则尤为必要；除日常生活中的减速之外，社会制度与经济文化方面的减速力量也起着不小的作用，因为“现代社会的大量加速过程，都是由一些稳定与保守的现代制度所引导与造就的”[1]48。 加速进程只有建立在稳定的社会制度与经济文化条件下才能保证其平稳运行，极端的弹性化和动态化则可能会带来社会整体的动荡与不安，从而侵蚀社会的稳定性。 因此社会加速与社会减速并不是相对立的两种力量，它们相辅相成、互相促进，减速力量可以增强社会加速的稳定性，而加速力量也可以推动减速力量的优化与发展。

(二)社会加速的推动机制

现代社会的加速发展趋势已经受到了业内学者的广泛认可，罗萨在归纳社会加速范畴的基础上，还寻找了推动社会加速发展的动力机制。 在社会加速的推动机制问题上，罗萨并没有局限于单一的推动力量，而是依次列举了三种不同的加速推动力:即竞争、永恒的文化应许以及加速循环。

资本主义的竞争逻辑是社会加速的重要推动力。 我们可以认为，自第一次工业革命以来，整个世界就逐渐被竞争逻辑所支配着，早期资本主义国家为了获取大量经济利益而进行了一场又一场激烈的竞争追逐，为了在短时间内获得更多的经济利益，早期资本家不惜一切代价剥削广大劳动人民。 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述:“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2]但也正是在他们对经济利益的竞争追逐下，科学技术获得了长久且快速地发展，从而间接推动了科学技术的加速发展趋势。 然而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竞争逻辑已经渗透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据此，罗萨认为在不断加速的现代社会里，速度成了人们竞争的重要指标，速度快的就成功、速度慢的就失败，人们只能加快速度才有可能获得更高的成就与地位，但这也在无形中向人们施加了不小的压力，甚至可能会导致人们身体的损坏和意志的崩溃。

永恒的文化应许是罗萨所指出的第二个加速推动力。 如果说资本主义市场体系下的竞争逻辑是推动社会被动加速的话，那么永恒的文化应许就是人们主动推动社会加速的重要原因。 罗萨从宗教伦理中找出了“永恒的应许”这一推动要素，在宗教世界里，人们这一生所获得和拥有的荣誉、财富、抱负等都只在现世中存在，因此我们应该关注的是现实世界。 而人们要想获得更加美好的生活，就必须在有限的生命里去体验更多的可能性，似乎体验的越多，生活也就越美好。 但是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推动人们体验更多的可能性因素已经不再是宗教因素。 罗萨认为现代加速社会使人们感到越来越深重的压抑和窒息，人们被拉入到更深的资本逻辑中去，“宗教的文化应许”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显然已经成为“物化的文化应许”。

罗萨将科技加速、社会变迁加速与生活步调加速看作一个环环相扣、不断自我驱动的循环系统，并将其列为社会加速的第三种推动力量。 生活步调加速促使人们渴望通过科技发展来提供更多的空闲时间，从而缓解时间资源的紧缺，推动了科技加速；科技加速促进了社会环境以及实践形式等的改变，推动了社会变迁的加速；社会变迁加速使人们不得不加快自己的步伐以适应加速发展的社会，推动了生活步调的加速；而“科技加速是时间资源短缺和由此而来的生活节奏提高的直接后果”[3]，三者之间就形成了一个封闭的、不需要外在驱动力的自我推动系统(如图1)[1]141。 但是这一循环模式看似严谨，在一些重点问题上却没有准确表述。 一方面在罗萨所指出的加速循环中，资本主义社会内在的资本逻辑才是推动三个范畴加速的根本动力，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速度与竞争有着紧密的联系，而竞争是资本逻辑的本质特征，因此资本逻辑与社会加速之间有着根本的因果关系；另一方面这个加速循环并不是漫无目的毫无方向的开展，而是在政治和文化的影响下朝向人的自由全面解放前进，这既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人类所追求的最终目标，既然资本主义社会的资本逻辑是推动社会加速的根本力量，那资本逻辑崩溃的终点即共产主义社会也就必然是社会加速的终点。

图1 加速循环

(三)社会加速作为新的社会权力统治模式

罗萨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加速问题的研究，把社会加速理解为一种新的社会权力统治模式，并指出这一模式的常态化发展趋势。 这一理论内容可以视为罗萨资本主义批判的一个重要见解。

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社会加速俨然已经成为一种新的社会权力统治模式。 罗萨在《新异化的诞生:社会加速批判理论大纲》一书中指出了这种社会权力统治模式赖以存在的几个条件:(a)它对主体的意志与行动施加了压力；(b)它无可挣脱，所有主体都会受其影响；(c)它无处不在，亦即它的影响不局限在社会生活当中某个或某些领域，而是社会生活的所有面向；(d)人们很难或几乎不可能去批评或反抗它[1]84。 罗萨认为社会加速满足以上所有条件，我们每个人都身处社会加速的洪流之中，感受着社会加速所带来的压力与束缚，几乎所有的领域都被卷入到加速的漩涡中，且我们好像很难从社会加速的洪流中逃脱，即使我们感受到社会加速所导致的越来越严重的压抑与迷茫，也会义无反顾地跳入其中，以保证自己的竞争力确保自己不被淘汰，而这些哪怕是封建专制或军事独裁都无法完全做到，社会加速已经成为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潜在的规范力量和统治模式。

随着加速力量的不断推进，加速越来越体现出常态化的发展趋势。 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科技、社会、生活节奏都在朝向加速的趋势发展，就连变革相对缓慢的政治、文化等领域都在被迫加快自己的速度。 罗萨认为当一切事物似乎都在加速，人们对加速的感觉反而没有那么明显，加速对个人而言逐渐成为常态，人们会认为加速是理所当然的，自己跟不上加速的步伐是出于个人自身的原因而不是社会产生了病状，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很难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体会到时间情境的变化，而只能在社会加速的洪流中承受着其带来的压抑与束缚。 罗萨认为这在另一方面也体现出了社会加速在人类社会中所存在的强大统治力量，加速的常态化使人们逐渐适应快速的发展模式，在无形中给人们施加了压力，从而促使人们成为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逻辑的牺牲品。

罗萨明确指出，社会加速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是不可阻挡的发展趋势。 从其积极意义上来看，它加快了人们生活质量的优化速率、改善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和实践能力；但从其消极方面来看，它同时又以一种压倒性的力量危害着社会及个人的发展。 在这里罗萨试图寻找马克思“异化”理论的当代价值，从日常生活角度继承和发展“社会批判理论”的传统与宗旨，以实现对社会加速的批判与反思，希望为人类社会的良性发展提供思想资源。

二、社会加速批判与新异化的诞生

罗萨在《新异化的诞生:社会加速批判理论大纲》一书中指出，社会批判理论的核心就是指出社会病状、找到人们生活不美好的原因[1]66。 他认为在晚期现代社会中正是社会加速导致整个社会朝向病态发展、使人们不能拥有美好的生活，因此我们必须要对社会加速进行系统的批判。 罗萨重提“异化”理论，从功能批判、规范批判和伦理批判三个角度展开对社会加速及其带来的新异化进行批判，构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社会加速批判理论大纲。

(一)社会加速批判

社会加速可能会导致社会领域发展的不同步性，甚至最终导致整个社会体系的崩溃。 罗萨认为经过长期的历史与实践发展，人类社会逐渐划分出政治、经济、文化等不同的社会领域，在封建社会以前这些领域还基本上保持同步发展，各领域之间也维持着一定的平衡。 但是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的不断推进，这些领域的发展速率却逐渐区别开来，科技、经济等领域以成百上千倍的速率加速发展着，而政治、文化、生态等领域却发展得较为缓慢，无法跟上社会加速的步伐，它们从封建社会以前的“推动器”变为了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制动器”。 其实这些领域之间微小的不同步性本可以在社会发展中自我调节，但现代资本主义社会内在的资本逻辑加剧了社会加速的进程，使得它们之间的缺口越来越大，如果任由其以这样的发展状态运转下去，则必定会导致整个人类社会体系的崩塌。 此外，社会加速所导致的不同步性对个人的生理和心理状况也具有一定的负面影响，人们一方面面对着不断加速的生活步伐、另一方面又承受着无法加速的缓慢境况，这就会使得人们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越来越觉得无力与无所适从，并最终影响到人们的身体与心理健康。

加速成为了一种潜藏的社会规范，规定着人们的生活方式与行为习惯。 罗萨认为随着社会时间情境的改变，时间由一种单纯的生活工具而产生了更加丰富的内涵。 法国哲学家伯格森将空间的概念引入到时间中去，认为“时间有两种可能的概念，一种是纯粹的，没有杂物在内，一种偷偷地引入了空间的概念”[4]；海德格尔也从生命角度来理解时间，认为“时间性的本质即在诸种绽出的同一种到时”[5]；而在罗萨看来，时间已不仅仅是温和而仁慈的要素了，它早已在现代社会中成为了一种强制性的规范力量，控制着人们的实践活动与思维观念。 在社会加速的过程中人们无时无刻都处于时间的限制之下，处于日程表、截止期限等规定的生活当中，促使人们有序地处理着各项事务，它在不知不觉中规范着人们的行为习惯，使人们无法拒绝、无法摆脱。

社会加速违背了现代性的承诺，使人们进一步失去了自由与自主性。 无论在哈贝马斯的著作中，还是泰勒、阿那森的作品里，我们都可以看到关于现代性的核心观念，即实现个体的自主性。 自阶级社会产生以来，人们总是承受着外在力量的控制与制约，封建时期君主和贵族的压迫，资本主义社会初期资本家的无情压榨，使得人们渴望通过社会加速来帮助自己摆脱外在的控制，从而获得更多的自由与自主性。 但罗萨认为社会加速又将人们拉入到另一种控制力量中去，而且它的控制更加强烈和隐秘，人们几乎无法从时间的规范中逃脱，只能跟随着时间的脚步来不断调整自己的生活。 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自由仿佛离人们越来越远，社会加速并没有带来人们所期望的自主性。

(二)新异化的诞生

社会加速不仅造成了社会结构与时间模式的改变，更导致了人们与周围一切事物关系的偏差与失衡。 在这里，罗萨依然从人们的日常生活入手，采用了拉埃尔·耶基对异化的解释——即“没有关系的关系”，也就是说异化并非是没有关系，而是一种关系的扭曲状态。 在社会加速的不断推进下，人们与空间、物界、时间、行动、世界和自我的关系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扭曲和异化。

罗萨认为，一方面科技加速改变了人们与空间之间的关系，空间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被逐渐压缩，人们对地点和方向的敏感度已经远远不及对时间的感知程度，对空间也变得越来越陌生和疏离；另一方面社会变迁加速使得人与物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物在社会变迁加速的进程中逐渐提高了其更新换代的速率，在频繁的更换中人们已经无法与物界建立起亲密的情感联系，其在现代社会中充满了资本逻辑的扭曲关系；此外生活步调加速也使得人们与时间和行动之间产生了异常，人们由原本“体验短/记忆久”或是“体验久/记忆短”的模式变成了现在“体验短/记忆也短”的时间模式，人们很难将生活中所体验到的事物刻在自己的记忆中，正如本雅明在《经验与贫乏》中所认为的，我们可能到了一个体验很丰富但经验很贫乏的时代；在生活步调的加速中人们也被迫去做着自己并不想要做的事情，以保证自己不被这个加速社会所淘汰。 当人们与空间、物界、时间、行为等周围一切事物发生扭曲时，其与整个世界的关系就发生了异化，我们自身的体验与感觉也会随之改变，人们很难在加速社会中形成一个完整的自我，从而最终必然会导致严重的自我异化。

罗萨提出了“共鸣”理论作为新异化解决的方案。 罗萨认为既然异化是没有关系的关系，那就要重塑人们与世界之间的关系，而重塑的方法就是使两者之间产生共鸣，通过共鸣轴来使它们重新鸣叫。 但国内学者蓝江认为“这是向最现实的社会加速的节奏妥协”[6]，它缺乏推翻资本逻辑的革命精神，把异化的重构寄希望于软弱而无力的呐喊，这不可能会对这个加速社会产生根本性的影响。 回归到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描述与批判，我们发现推动社会加速的根源仍然是资本主义社会所固有的矛盾和弊端，因而对加速社会的批判必须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基础。

三、“新异化”的克服与对“慢生活”的吁求

在社会加速日益严峻的今天，人们在加速社会面前并不是无能为力，而是要寻求对“新异化”的解决与克服，在越来越忙碌的生活中以多种方式重新把握生活，其中“慢生活”就是一个重要的重塑日常的方式。 “慢生活”并不是简单的生活节奏的放缓，而是包含时间与空间、进步与反思、物质与精神等多重要素的优质生活，其成为现代加速社会中一个值得追求的选择与目标。

“慢生活”是时间与空间重新融合的生活。 人们的感觉和体验大多是从时间和空间中获得，但社会加速却扭曲了人们与时间和空间的关系，时间成为束缚人们行为活动的一种控制力量、空间也在人们的概念中变得越来越陌生，从而使得人们从时空中获得的对世界的感知也逐渐模糊，因此我们必须要在现代生活中寻求时间与空间的重新融合。 而文化和艺术是人们与时空关系重建的重要媒介，这也就是为什么现代生活中的人们似乎越来越喜欢追求复古潮流，并且很容易怀念和思忆过去的事情，这表达了人们希望能够从传统文化和艺术作品中寻求慰藉，重新找到自己与整个世界的联系。 事实证明文化和艺术的发展确实能够服务于人们对存在意义和价值的找寻，能够帮助人们重寻在这个时空中的位置。 时间不应只是束缚人们的规范力量，空间也不应失去它的重要性，在日常生活中人们要学会寻找和享受时空所带来的愉悦与乐趣。

“慢生活”是进步与反思相结合的生活。 在社会加速不断推进的过程中，每个人都被卷入巨大的加速漩涡，被迫加速前进以保持自己的竞争力不被他人超越，但是人们在不断加快的生活中则很容易迷失自我、对前进的方向和动力感到迷茫。在生活如此忙碌的今天，人们有越来越少的时间对自己的经验进行总结和反思，无法将有价值的经验内化为自己的财富，长此以往则必定会不利于人们个性的养成和发展。 因此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必须要在加速进程中学会反思，在进步的道路上适当停一停来总结自己的经验。 当社会加速成为常态、人们被迫加速来维持自己成就与地位的时候，人们也不应以自己的身体和心理消耗为代价，否则只会得不偿失。 在社会加速日益严峻的今天，我们更应该在长时间的加速后停下步伐反思自己，这样才能往前走得更加长远。

“慢生活”是物质与精神共同提升的生活。 如果说物质是人们生存的基本保障，那么精神就是人们获得美好生活的钥匙，法国著名作家蒙田曾经说过:“钱财的贫乏易治，而心灵的贫乏则不可治。”[7]因此所谓美好的生活，是物质与精神缺一不可的生活。 在追求物质财富的同时，精神建设也应获得人们极大的关注与重视。 2021 年是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一年，全民脱贫使得精神建设这个内容又有了新的内涵和意义。 一方面人们要明白自己的生命价值和存在意义，在实践中追求精神上的满足，努力实现个人价值；另一方面人们也要理解自己的社会责任与使命，为国家和社会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真正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 现代生活中的人们除了要关注物质利益的满足之外，更应该重视精神世界的培养，只有物质与精神共同提升，人们才能拥有真正美好的生活。

罗萨的社会加速批判理论是西方社会批判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 他从日常生活视角将社会加速引入到社会批判理论之中，意图实现对社会批判理论的重新诠释，并推动马克思异化理论的新发展。 但罗萨忽视了社会加速运转背后的资本逻辑，其“共鸣”理论也无法对加速社会产生根本性的变革。 站在当下的历史条件下，科学技术所带来的社会生产力的巨大发展，确实使人类社会具有加速特征，但是在不同的社会制度之下，如何对待加速、使加速服务于何种社会利益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基础，对上述问题展开研究，能够使我们更好地理解加速问题，并在人们美好生活的价值追求中重视社会发展速度，从而使罗萨思想所具有的借鉴意义能够得到更好地理解与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