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是学校最核心的产品

■娄延果

产品，通常是指企业生产出的具有使用价值的物品，它能够满足人们的某种需要。那么，学校生产产品吗？

从学校管理研究的视角看，现代社会中的学校，是社会组织的一种。而管理学、组织学等学科对社会组织的研究，多是以企业为研究案例的，是以企业为对象来表征原理和规律的。于是，从组织学的视角来研究学校的治理，产品问题也是一个不可回避的话题。

毕业生本质上不是学校的产品

有人曾提出，学校的产品是毕业生，学校是通过培养高质量的毕业生服务于社会。这是在与企业做简单、直观的比较时最容易产生的联想，但这样的论点是不完善的，甚至是错误的。

第一，产品的基础属性是物或事，人不是物，也不是事，所以毕业生不能被称作产品。第二，产品作为客体，是自身的某种、某几种固有属性能满足作为主体的人的某种需要，具有了价值，才成为产品。学生毕业后走向社会，的确能满足社会的需要，但学生之于社会，不单纯是作为人的固有属性发挥了作用，更主要的是将在学校学到的知识、能力与工作实际相结合，通过就职后的成长发挥作用，这与企业生产的产品满足人需要的机理，本质上是不同的。第三，学生作为人，不仅通过成长满足社会的需要，更在服务社会的同时，实现自身的生命价值，享受生命的幸福。这与作为物或事的产品，满足人的需要的过程，有着本质的不同。第四，产品在服务过程中会因损耗、变旧而贬值，而毕业生随着工作经验的积累和增长，自身的价值不断提升，对社会的贡献越来越大。第五，企业产品，无论是物还是事，其迭代、升级都是市场导向，利润主导的。而学校育人标准的优化、提升是要以尊重人的成长规律，满足国家对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人才的需要为前提的，驱动力完全不同。第六，人们为获取产品的价值，通过货币交易获得产品，享受到产品的服务。学生毕业后走向社会，是用人单位招聘，是毕业生的自由选择，绝不是用人单位通过购买获得“产品”。

可见，把毕业生看成学校的产品，无论从产品的本质属性、服务社会的原理，还是从人的成长机制上来看，都是不合规律、不合情理的。

课程是学校的产品

作为社会组织的学校，是拿什么服务于社会，凭什么在社会中存在的呢？

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场所，是用课程来培养学生，满足学生发展需求，服务社会的，学校的产品是课程。

从课程论的视角看，课程是学校通过教师有计划的教学、指导，使学生获得全部经验。也有人说，“课程就是让学生在跑道上跑”。从与企业产品的比较看，课程是一套服务于学生的程序性活动，以明确的目标、精选的内容、有组织的活动，指向服务学生的成长，同时，教师在其中获得专业发展，实现生命价值。

这样来看，课程是事的一种，具有事的属性。课程能满足学生成长的需要，具有育人的价值，学生就是课程的服务对象，是学校的客户。与企业不同的是，学校是把客户请到自己的校园，通过开设课程满足学生成长需求的。

认清学校的产品是课程，而不是学生，对学校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是有利于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落实。学校明确通过德智体美劳课程来培养全面发展的人，就抓住了课程建设这一育人的根本。

二是有利于优化办学行为。管理者摆正了学校、课程、学生三者的关系，就从根本上排除了把学生作为产品，把分数作为产品单一参数的错误办学追求，有效防止唯分数而机械训练等摧残学生身心健康的办学行为。

三是有利于办学特色的形成。管理者认识到课程是学校的产品，就会引导教师将主要精力集中于课程开发与建设上。而不同的办学理念，不同的师资，不同的历史文化，就会促进不同内容和形式的学校课程体系的形成，这就是不同的办学特色。

四是有利于学生个性特长的培养。致力于自身产品的品味、质量和服务水平的提升，一定是学校的办学追求。而其关键在于能够为学生的个性化需求开设适合的课程，让不同的学生成长为不同的人才。

课程质量是学校育人质量之本

学校办学的一切努力，都应该是围绕客户需求，优化产品（课程），提升课程及其实施的质量。作为校长，全面领导学校的课程建设、课程实施，才是校长的治校之本，课程领导力才是校长的第一领导力。

校长主导的学校课程建设，在完成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中至少应包括：

完整的学校课程体系建设。每一所学校都应该有自己的课程体系，建设课程体系就是使学校的产品系列化、结构化，且互相补充、相互支撑，满足不同学生的多种、同一学生的不同需求。课程体系的内涵、质量水平就是学校的发展水平。

国家课程的校本化建设。国家课程是面向全国中小学生编制的，内容次序、情景素材、难易程度不一定适合自己的学生，同时办学理念的落实，模块、科目的选择等，都需要学校教师的精心设计和再开发。国家课程的校本化程度、质量，决定了学校课程实施的总体质量。

高质量开发的校本课程。学校从办学理念出发，综合校内外资源，开发出不同功能和价值的校本课程，就能丰富学校课程群，增强学校课程的选择性，就能更好的满足学生的差异化需求。

严格课程管理。不论是国家课程，还是校本课程，都必须满足课程开设的四要素，即课程目标、课程内容、课程实施、课程评价。这既为课程开发提供了架构，又为保证课程质量提供了路径。

推动课堂教学改革。课堂是课程实施的主渠道，学生也主要是在课堂中学习成长的。课堂的鲜活、灵动和有效性，就是师生的生命活力和生活质量，是课程服务学生水平的标志。真实、鲜活情境中的问题任务式教学应是课堂改革的方向。

当学校明确了课程是学校的产品，学生是客户，学生在受教育过程中的主体地位才有保证，学校就会把人力物力、办学精力投向课程建设，而非一味地扩大办学规模，就可以使校长们远离分数至上、升学人数为荣的尘世喧嚣，而静心致力于优化学校课程的数量、质量、可选择性，为每一位学生提供适合的优质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