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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对高校古籍保护工作的思考
——基于北京大学图书馆古籍业务

2022-02-08李云

大学图书馆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北京大学图书馆业务人员古籍

□李云

“中华古籍保护计划”从2007年实施到现在已近15年,此间取得了不小的成绩,诸如古籍普查目录陆续出版,古籍修复技艺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项目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古籍数字化成果面向社会开放,受到各界用户的广泛好评;等等。作为全国范围的古籍保护计划的实施,应当涉及各系统的古籍收藏单位,但由于始终是由与国家图书馆相同建制的国家古籍保护中心来领导,业务内容的设置、项目的运行和推广、资金的分配与使用都被赋予了浓郁的公共图书馆色彩,而作为全国图书馆重要服务体系组成的高校图书馆,结构特点和业务需求则因“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在实施过程中缺乏顶层设计而被忽视,这就导致教育部所属的高校图书馆经常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进而也就逐渐失去了共同参与该项工作的积极性。

本文基于我们这些年来从事图书馆古籍业务的真实体会,就即将开展的高校古籍保护工作谈一些不太成熟的看法,请大家指正。

1 “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实施前10年,北京大学图书馆所取得的成绩

2007年,“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开始实施,作为第一批国家古籍重点保护单位,北京大学图书馆全力投入到由国家古籍保护中心主导的这项工作中。我们五次参评《国家珍贵古籍名录》,有462部入选;两期《善本再造》共收录馆藏珍本88部。两项均居高校图书馆首位。

2013年12月12日,我们经过一年多的努力,购入了留存在日本一百多年的“大仓藏书”,计931部、28143册。这是一个多世纪以来国有收藏机构首次最大规模地回购留存在海外的我们自己的典籍,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对古籍收藏实体的成功回购。由此,2014年经教育部推荐,北京大学图书馆被国务院授予“全国古籍保护工作先进单位”。

2017年在“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开展10周年之际,我们对北京大学图书馆的古籍保护工作的开展状况进行了仔细回顾和认真思考,发现有两个现实问题导致我们无法持续参与“中华古籍保护计划”。首先,国家古籍保护中心所布置的工作与北京大学图书馆业务需求存在明显差异;另外就是业务人员配备长期不足,北京大学图书馆藏160万册件古籍,业务人员配置只有20至24人(包括聘用制),而国家图书馆古籍馆近300万册件的收藏(古籍约190万册件,民国文献90多万册件),配备正式在编业务人员160名,可见北京大学图书馆古籍业务的人均业务压力是相当大的。当时,在某个阶段我们业务人员的工作状态也只能是疲于应付,由于本馆业务不能与古籍保护中心安排的工作有机结合,许多业务推进节奏出现混乱,甚至本馆某些基础业务出现停滞,人员矛盾增多。

对此我们试图做出一些调整,希望在本馆业务有序进行的基础上,采用外聘退休业务人员的形式继续推进古籍保护中心安排的工作,但由于本馆返聘人员工资较低,考虑到工作强度可能会较高,因此期望古籍保护中心办公室能为返聘人员每月补贴2000元工资,但几次协商无果。后来我们也曾就相关工作开展的方式及种类设置进行多次交流沟通,也均无任何成效。在经费方面,“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实施15年来,国家平均每年投入资金2000万元左右,而作为高校第一大古籍收藏单位的北京大学图书馆却没有得到任何经费的支持。因此,我们只能回归到本馆业务。

随着近些年古籍业务的稳步开展,特别是为贯彻2018年9月1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坚持扎根中国大地办教育”的指示精神,我们的业务不断创新,有力地提升了古籍对本校的科研与教学的保障力度,走出了一条适合北京大学图书馆馆情、符合北京大学教学与科研需求的馆藏古籍保护和利用之路。

2 高校图书馆古籍保护工作应当遵循的业务原则

首先,我们高度赞同由教育部所属的相关部门牵头,组织设立全国高校古籍保护中心。我们认为,由于目前图书馆仍属行业垂直管理,因此高校古籍保护中心与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在业务上不应该是上下级隶属关系,它应是一个组织办事机构,负责与国家古籍保护中心沟通协调,组织领导教育部所属高等院校图书馆制定馆藏古籍保护规划,推动业务开展和相关学术研究,并有步骤地推进实现各高校图书馆馆藏古籍资源共享,以此在系统内使馆藏古籍对教学与科研的保障合力得以迅速提升。我们建议,在高校古籍保护中心的领导规划协同下,高校图书馆的古籍保护工作应在遵循以下原则的基础上展开。

(1)与国家古籍保护中心所推行的业务不交叉,着重突出高校图书馆自身的优势和特点,对高校成立的诸如保护中心、古籍修复传习所等与国家古籍保护中心有关联的机构不予干预。“中华古籍保护计划”自2007年实施以来,在全国古籍珍本名录评选、各系统馆藏古籍普查登记、标准规范建设、数字化研究与实践、开放古籍数字资源、手工修复人才培养等方面做了很多工作,也取得较为显著的成绩。就15年来国家古籍保护中心主导推行的古籍保护工作的种类来看,涉及了具有普遍意义的、多层次、多方面的古籍保护业务内容,公共图书馆的职能已得到充分发挥。此间部分高校图书馆或参与其中,对本单位所藏古籍保护工作起到了积极推动作用。所以,高校古籍保护工作具体业务的设置与推行,应当在充分总结15年来高校图书馆参与“中华古籍保护计划”经验的基础上,以尽快补齐相关业务短板为宗旨,充分发挥高校学科设置齐备、科研能力强、施教育人便捷等资源优势,开展一些与公共图书馆能形成互补的业务。使全国古籍保护工作的业务种类日趋完善。

(2)结合高校图书馆的古籍工作现实,推进古籍保护业务工作的开展。高校古籍保护业务的开展一定要在了解高校图书馆古籍业务工作现实情况的基础上进行。同公共图书馆相比,目前高校图书馆古籍业务的人员配置缺口大,馆藏古籍数字化程度低,古籍业务管理水平有待提高,馆际业务交流与合作需要有一个长足的进步。我们希望高校古籍保护业务能在增强责任意识、提高管理能力、改善古籍业务工作现状等方面为高校图书馆业务人员创造机会,即通过从事高校古籍保护工作,能够推动各高校图书馆古籍业务在夯实基础的同时,尽快提高协同创新、共享合作等新型业务的保障能力。

(3)调动高校图书馆古籍业务人员的积极性,广泛参与,早出成果。如果高校图书馆的古籍保护工作从现在开始,从总体上看我们这项业务已经比公共图书馆晚了15年,因此我们有快出成果的迫切愿望。因为只有取得有影响力的业务成绩,我们在全国古籍保护业务行动中才能有进一步的话语权,从而推动“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向着均衡协调、共同参与、更加健康的方向发展。这就需要在针对各个高校图书馆古籍保护业务内容的设计上,首先要尊重该馆古籍业务人员的业务意愿,把他们的业务推进需求纳入到高校古籍保护业务工作规划,给予必要的资金支持和相应的业务督导,使古籍保护工作不再是业务人员的额外负担,而是能够取得一举双赢的结果,我们相信以充分调动高校古籍业务人员积极性为初衷的工作模式,是我们高校古籍保护工作持续发展、多出成果的内在原动力。

3 结合实际业务谈高校古籍保护工作的开展

高校古籍保护中心成立之初当有4件紧迫工作要立刻开展。

3.1 全面推进高校图书馆古籍资源的数字化建设

馆藏古籍资源数字化是高校古籍保护与利用的基础,是落实习近平总书记“让古籍里的文字活起来”的先决条件。同公共图书馆比较,高校图书馆馆藏数字化程度总体上还是相当落后的。据了解,国家图书馆馆藏古籍数字化工作从1998年开始,到目前为止34万册件善本古籍全部有数字图像储备,而160万册件普通古籍其数字化程度也已达到30%。在国家图书馆的示范下,各大公共图书馆均在其后有步骤地展开了馆藏古籍数字化的进程。

与之相比,北京大学图书馆馆藏古籍数字化工作虽然也是在20年前随着影印项目的开展而开始,但因没有任何专项投入,所以并未形成规模。截止到2021年11月5日,馆藏古籍数字化共计61223册,3388565拍;按照精确清点的数据,到目前为止,北京大学图书馆馆藏善本共248392册。暂且将已有数字化古籍均按善本计,那么我们的馆藏善本数字化程度不到25%。如果按每册平均40个筒子页算,那么未完成数字化的187169册善本则有7486760个筒子页;若以《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大仓文库”数据库》的数字化速度来看,每位扫描人员每天能完成1000个筒子页的数据提取,4人从事该项工作,完成馆藏剩余善本数字化工作还需1872个工作日,最少也要7年半的时间。

据我们大概了解,高校图书馆所藏古籍数字化工作,基本上也都是依托影印出版项目或其他带有阶段性特点的业务进行的,由于缺少固定资金的支持,时断时续,进展速度缓慢就成了这项工作的鲜明特点。而作为馆藏古籍保护,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将它们的文物价值与使用价值采用复制的方式进行剥离,使得在不影响为广大读者提供优质服务的前提下,将馆藏古籍原典妥善地永久保存。所以,馆藏古籍数字化是古籍保护工作开展的第一步,也是其他保护业务开展的基础。对高校图书馆来讲,这项业务的推进已是刻不容缓。建议高校古籍保护中心成立后,对教育部所属的各高校图书馆所藏古籍,特别是善本古籍,有计划、按年度提供必要的资金支持,尽快开展无差别的数字化工作。

3.2 提倡联合协作,整理编辑出版《全国高校所藏未刊善本古籍丛刊》

影印馆藏古籍丛书已经有了近30年的繁盛期,而由国家图书馆出版社策划,全国各类型图书馆参与的“馆藏稀见系列”影印丛书的陆续编辑出版,则从选题的角度向我们预示着这样一个由市场起决定作用的影印书大兴期即将结束。影印丛书的出版开始进入一个由地方政府宣传资金支持、以整理地方文献和弘扬区域传统文化为主要内容的新阶段。在这一过程中,任何一个图书馆所藏古籍都将由以前的主角逐渐向拾遗补阙的配角转化,此间除让图书馆业务人员体会到“为人作嫁衣”服务理念带来的平淡无奇的奉献情怀外,有时还会因无法进一步增强馆藏古籍总体社会知见度而感到一些失落。但是我们发现,在不停地为他人提供馆藏底本的同时,似乎忽视了一些深藏库中从未露面的典籍对学术研究所起到的支撑作用。如果在高校古籍保护中心的组织安排下,各高校图书馆将这些典籍各自整理出来,采用招投标的方式联合出版,不仅能最大限度地提升高校图书馆对中华传统学术研究的古籍保障合力,还能从整体上提升高校图书馆馆藏稀见善本古籍的社会知见度,而且是见效最快的全国高校古籍保护成果。

经过多年的努力,北京大学图书馆从馆藏善本古籍中整理出1397种未刊古籍,其中714部为孤本,可以以此为基础,联合其他部属兄弟院校,共同整理编辑出版《全国高校图书馆所藏未刊善本古籍丛刊》。

3.3 推动各高校利用馆藏古籍开展协同服务教育教学

对馆藏古籍实施保护,最终目的还是为了长久有效地利用,特别是高校图书馆更是肩负着人才培养、服务教学和支撑学术研究的多重任务。从我们的经验看,在完成与人才培养和教学相关任务、实现馆藏古籍协同服务教育教学职能的过程中,日常利用大致有以下3个层次。

最基础的是利用馆藏古籍进行展示教学,比如北京大学图书馆利用馆藏古籍常设“可爱的中国书——中国书史展”,用以开展中华传统文化中图书发展史的知识普及,在进行相关专业教学时向同学系统展示中国文字、写刻技术、图书材质、装帧形式等的变化演进历史。

再高一个层次就是把馆藏原版典籍嵌入古文献及相关专业的研究生教学。2018年12月6日,在北京大学人文学部组织召开的古籍助力文史哲专业教学讨论会上,一致推荐图书馆古籍资源服务中心作为学校相关专业的实习基地。会后古籍资源服务中心对有关院系古籍利用的需求进行调查,制定了助力教学初步计划,正式开始推行该项创新服务。从2018年底至2021年底,3年的时间里,古籍资源服务中心与信息管理系、中文系、历史系、外国语学院、考古文博学院、人文与社会科学研究院等合作开展古籍嵌入教学系列活动30余场,参与学生1000多人次,其中很多同学是第一次与馆藏善本古籍原本有实际接触。

第三个层次就是利用馆藏专藏或专题善本古籍开设研究型课程。例如,作为“太湖流域民间宣卷活动的调查研究”“太湖流域民间信仰类文艺资源的调查研究”两个国家课题的子课题内容,由中文系民间文学专业的硕士生和博士生所整理撰写的“北京大学图书馆藏宝卷研究项目”提要,就是利用馆藏专题善本古籍协同教学、深化教学成果的具体体现。目前,北京大学图书馆古籍资源服务中心已成为学校古典文献专业、古代文学专业、中国古代史专业、图书馆学专业及其他相关专业不可或缺的人才培养基地。

我们在此提倡,凡有古籍收藏的高校图书馆都应根据实际情况,适当地利用馆藏古籍与学校相关专业协作,开展助力教育教学业务。这是高校图书馆实施古籍保护工作的重要内容之一,更是高校图书馆古籍业务人员的本分所在。北京大学图书馆愿意与兄弟院校图书馆就此项业务相互交流经验,同时提供嵌入式教学所需的馆藏部分善本古籍高仿品。

3.4 组织研发适用于各馆实际情况的“高校古籍资源服务管理系统”

由于高校图书馆从行政建制上均为学校所辖二级单位,学校在人员配置上会从全局统筹,不可能完全满足其业务所需,而复杂的业务需求也要求图书馆古籍业务人员一岗多能、身兼数职。为确保图书馆的古籍工作紧凑有序、平稳安全地运行,业务管理的系统性、长效性和及时性就成为最迫切的需求,经过认真调研与讨论,我们期望这种需求能通过研制一套适应各高校图书馆古籍服务与保护业务的管理系统而得以满足。

“高校古籍资源服务管理系统”是集书库运行、古籍利用、数字资源采集与保管、项目运作与协调、修复与实验等多项业务管理于一体的综合性、智能化实时管理服务平台。该系统是一个集内部管理和读者服务于一体的网状、交叉系统,将整合图书馆古籍业务工作已有的读者服务平台、书目检索数据库、数字资源。该系统能定位单种古籍的存储状态,查询古籍的流通历史;读者可快捷阅览馆藏古籍数字资源;实时跟踪项目进展,统计拍数册数;书库管理更便捷地上传下达;全面记录古籍修复过程,了解馆藏古籍修复情况。搭好系统框架后,还可以根据业务发展需要添加其他应用功能模块。

“高校古籍资源服务管理系统”将由多种业务管理模块组成,不同的高校图书馆可根据自身的实际业务需求选配对应的业务管理模块,每个模块均设有相应的功能,系统通过对各个模块功能的实现来达到规范馆藏古籍各项业务、实现整齐划一的作用。这个系统将为高校古籍保护工作持久有效地开展奠定基础。

相信在教育部所属的高校古籍保护中心的领导下,全国高校图书馆一定会充分发挥人才、科研优势,为尽早建立高校古籍保护与利用的长效机制而协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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