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营企业债务违约风险治理的有序优化分析

●张乐才

《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指出：“‘十四五’时期，我们要健全金融风险预防、预警、处置、问责制度体系。”中国人民银行发布的《中国金融稳定报告（2020）》指出：2019 年以来，我国民营企业债务违约风险加大，导致金融领域存在的风险增多。因此，对民营企业债务违约风险治理进行分析并找到优化对策显得非常重要。

一、民营企业债务违约风险形成的原因

1.难以获得银行信贷支持导致。虽然我国银体系已经比较成熟，但很多民营企业无法从银行获得借贷资金。一是银行的信贷机制较为僵化。当民营企业从银行融资贷款时，后者往往要对前者进行严格的审批，由于针对民营企业的风险评估机制不成熟，导致银行对民营企业执行慎贷政策。二是银行在为民营企业提供贷款时，要求民营企业提供抵押品或质押品，但民营企业因为资产有限而无法提供银行所愿意接受的抵押品，再加上民营企业的信息不透明而使得民营企业难以从银行融资。

2.经营导致。民营企业多数是代工企业，设备工艺落后，产品的科技含量不高，研发能力较弱，产业层次较低，故其产品竞争力弱。同时，大多数民营企业的规模小，产品生命周期不长，抗市场风险的能力较差。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民营企业原有竞争条件发生了变化，国有企业特别是国有大型企业因资金势力雄厚与身份因素而获得了一定的垄断优势，而民营企业资本金较少、资产规模小，其产品易受经济周期波动影响，故民营企业承受市场风险的能力有限，从而导致经营状况极不稳定，使得多数民营企业不能按时清偿债务。

3.企业管理不完善导致。民营企业的管理人员较为注重在融资过程中所产生的风险，他们往往关心企业能不能筹集到资金、筹集资金的数量以及筹集资金的条件。然而，对于筹集到的资金怎样使用，未来如何偿还等缺少详细和较为成熟的计划。有些民营企业投资战线拉得很长，它们往往进行跨行业的投资，特别是部分民营企业往往不重视实体经济而对房地产进行大量投资，使得其实体经济投入所需资金缺乏。同时，有些民营企业进行项目投资不是为了得到盈利，而是为了获得银行贷款而弥补企业资金短缺，这会导致企业投资项目出现失误，最终结果是企业利润率下降而无法偿还债务。

4.民营企业的成本不断增加导致。一是民营企业的经营成本上涨较快。工人工资以及各种原材料价格增长使得民营企业因成本增加而导致生存环境持续艰难。二是企业的税负较重。虽然国家在这几年推行了营改增、小微企业税收优惠等一系列有利于民营企业发展的优惠措施，但民营企业得到的优惠仍然不够，部分民营企业仍然感觉负担较重，这也会导致民营企业债务违约风险增加。

二、目前民营企业债务违约风险治理的主要做法

为了防范民营企业债务违约、我国政府陆续出台了一系列资助民营企业的对策措施。

1.促使金融机构加大针对民营企业的支持力度。（1）政府出台扶持政策，对担保公司和小贷公司实施奖补，鼓励其开展针对民营企业的贷款业务。（2）强化银企合作。由相关民营企业与银行签订约定书，一方面明确银行责任，保证授信额度和贷款额度。另一方面则要求企业贷款不逾期、不欠息。同时，部分地区设立有政府背景的中小企业贷款周转金，以鼓励银行增加对民营企业的贷款。

2.设立民营企业纾困资金来减少民营企业的债务违约风险。民营企业纾困资金由政府通过发行纾困债来设立专项的驰援基金，或者由金融部门设立专项产品（如保险基金、券商资管计划）或专项基金而对民营企业进行支持的一种融资方式。自2018 年年底以来，我国各地的纾困资金总额达到了5000 多亿，其支持民营企业的短期效果得到显现，民营企业的债务违约风险逐步得到缓释，部分民营企业甚至因得到纾困资金的帮助而起死回生，这不仅有利于降低民营企业债务违约风险，对稳定市场预期、增强民营企业发展信心等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3.全力优化金融生态。（1）每日集中通报民营企业股权转让、法人变更、房产过户、房产抵押以及出国(境)等情况，使得相关债权人及时了解民营企业信息，以降低债务违约风险发生的可能。（2）通过集中曝光“老赖”、限制出境等方式，预防和依法打击恶意债务违约行为，从而最大限度地防范民营企业债务违约情况的出现。

三、民营企业债务违约风险治理存在的不足

1.银行方面存在的不足。目前，由于受宏观经济影响，部分民营企业经营较为困难，利润很低，但成本支出日益增加，使得其不能按时偿还银行贷款，导致风险从民营企业平移到了银行。由于我国商业银行有基层银行与上级银行之分，尽管上级银行迫于政策压力要求基层银行为民营企业提供贷款，但基层银行是进行独立核算的经济主体，虽然其短期内源于上级银行压力被迫提供贷款，但长期内其对民营企业的融资资助仍会回到惜贷状况。一是银行对民营企业信贷增加了较为严格的担保条件，而民营企业的担保资源缺乏，从而使得其仍然难以从银行贷款。二是贷款审批流程加长，使得信贷业务不能如期进行。三是少数银行不遵守支持民营企业信贷的承诺，使得民营企业不能从银行获得信贷支持，导致政府治理民营企业债务违约风险的效果大打折扣。

2.民营企业方面存在的问题。（1）民营企业缺乏财务监督。有些民营企业虽然设立了专门的融资部门，但其设立融资部门的目的是为了“搞公关”和“跑贷款”，这些融资部门对民营企业资金的使用缺乏监督，也没有对其使用效率进行核算。同时，部分民营企业的融资部门权力很大，财务部门在企业的重要性远不如融资部门，使得融资部门的财务核算完全独立于财务部门，财务部门对融资部门的资金运行缺乏应有的财务监督。此外，我们的调查发现，很多民营企业没有提升财务监督的意识，使得其对债务状况缺乏科学评估，增加了债务违约发生的可能性，也降低了政府治理民营企业债务违约风险的效率。（2）没有提升自身竞争力的规划。多数民营企业没有研发部门，也没有增加研发资金投入的打算。虽然民营企业认为其劳动力素质相对较低，但绝大部分民营企业没有增加相应的劳动力培训经费。由于民营企业没有提升竞争力的打算，故其利润会越来越单薄，使得其无法按时偿还到期债务。（3）部分民营企业存在道德风险问题。通过走访政府部门与相关企业界人士后发现，面对政府资助，部分民营企业存在道德风险，使得政府资助效率大为降低。如为了降低民营企业债务违约风险，银行等金融机构出台了专门的金融资助计划，民营企业有较多的贷款银行可供选择，故有的民营企业向多家银行申请贷款，倒逼银行压低利率，使得自己得到更多信贷优惠，这种一户多贷有可能使借款人超出实际需求而获得过度融资，不仅产生信贷资源浪费，还会给银行带来更多风险。更为重要的是，少数民营企业获得银行贷款后没有将资金投入到实体经济，而投向了金融等虚拟领域，使得政府的专项再贷款与再贴现等失去了应有的资助功能，进一步降低了政府治理民营企业债务违约风险的效能。

3.政府管理方面存在的不足。（1）政府政策与法律法规不完善。我国目前正处于经济社会的转轨时期，许多针对民营企业的政策与法律规定不完善，使得部分民营企业利用政策法律的漏洞，逃废其所欠银行债务。对于民营企业逃废银行债务，政府虽有相关规定，但民营企业违反这些规定后受到的处罚相对较轻，导致部分民营企业逃废银行债务。（2）部分地方政府包庇甚至纵容民营企业逃废债务。逃废债务的民营企业多为地方重点企业，这些民营企业的经营好坏对地方的财政、税收与就业具有非常重要的影响。部分地方政府的经济主管部门基于眼前利益，为逃废银行债务的民营企业提供保护，他们包庇、纵容甚至组织其辖区内的民营企业逃废银行债务。（3）为了使得辖区内民营企业能够逃废银行债务而免受法律追究，部分地方政府往往干涉司法。由此，当国有商业银行与地方企业进行官司诉讼而要求企业偿还债务时，企业因为有政府支持而会胜诉，银行则会因败诉而无法按时收回贷款，加剧了民营企业的债务违约现象。

四、民营企业债务违约风险治理的有序优化建议

1.基于银行视角的对策。（1）建立良好的银企关系。银行应经常到民营企业调研，多与民营企业交流，了解民营企业的实际困难并想方设法为其解决以营造良好的银企关系。对于债务较多但发展前景较好的民营企业，银行应给予适当优惠政策以资助这类企业发展。（2）建立合理的抵押贷款担保机制。民营企业因为缺乏有价值的抵押品，故银行不愿意为其提供贷款，因此，银行应建立灵活的担保抵押制度，以降低为民营企业提供信用的担忧。（3）建立并完善民营企业的信用评价标准。为了降低银行对民营企业贷款的风险顾虑，银行应建立并完善民营企业信用评价标准，根据该标准来为民营企业提供相应额度的贷款，以此增加对民营企业的信贷额度。

2.基于民营企业视角的对策。（1）增强财务管理能力。一是健全财务管理制度。民营企业要依据国家会计准则，加大自身的资金管理力度，并对生产经营每个环节进行预算管理，以尽可能节约资金。二是民营企业应建立长期财务风险预警机制，将财务分析指标整合成一个完整体系，从偿债能力、盈利能力等多方面对生产经营进行预警，以降低债务违约风险发生的可能性。（2）提升企业流动性管理能力。一是保存必要的现金流。民营企业应把更多的资源配置在能够创造现金流的业务上，短时间内无法实现现金收入的业务应不做、少做或者是延后再做，在企业业务规划里面，应体现“现金收入为王”的非常态举措。二是执行应收账款分析制度。针对不同应收账款款项，设立明确的回收时间，明确专门人员负责催收，并针对不同企业执行不同的催收政策，以确保应收账款及时回笼。三是合理安排债务期限。民营企业应合理安排债务期限，根据自身经营状况来决定短期负债、中期负债与长期负债的比例，争取不让短期内聚集较多债务，以降低流动性风险。（3）提升自身竞争力。一是提升核心能力。企业核心能力包括经验、优势、团队、高端技术、核心产品等，民营企业主业确定之后，应提升自身核心能力，从而确立在该行业的领先地位，以增强抵抗各类风险冲击的能力。二是提升技术创新能力。民营企业应加大人才引进力度并完善科技激励机制，增加对科技人才的激励程度；应积极依托学校、技术服务机构和科研机构开展技术创新活动，整合利用外部创新体系和技术资源，全面提升创新能力，从而提高产品的竞争力。（4）建立防范道德风险的内控机制。完善信息披露制度，为了防范政府资助过程中民营企业出现的道德风险，通过股民、网民和媒体对民营企业进行监督，不仅成本低廉，而且效果显著。因此，政府应要求民营企业完善信息披露制度，为股民、网民和媒体监督提供信息基础。同时，完善企业的信息披露制度，利用企业相互监督来降低道德风险。由于民营企业相互之间既有合作，也有竞争，因此，利用企业之间的竞争对其道德风险问题进行监督是政府管制民营企业道德风险的重要手段。如果某企业信息披露制度完善，其他企业对其进行监督会节省更多成本，从而会增大其他企业监督的积极性，这样会有利于民营企业道德风险的降低。

3.基于政府视角的对策。（1）大力宣传债务违约的社会危害性。民营企业的债务违约从表面上看仅损害了债权人的利益，但实际上危及了社会信用基础，影响了社会的金融秩序，危及广大民众以及众多企业的利益，为此政府应大力宣传债务违约的社会危害性，以增加民营企业对债务违约危害的认知。（2）加大债务违约的打击力度。应努力争取政府相关部门的支持，对于一些逃废债务的民营企业，应加大打击力度，一旦出现有民营企业债务违约情况，应及时向政府相关部门通报，并通过司法机关进行起诉，以降低民营企业的债务违约行为。

此外，债权银行与债权企业还可以联合其他企业与金融机构对民营企业逃废债务行为进行处理，不给逃废债务的民营企业提供信贷，加大债务违约企业的融资难度，从多个层面对民营企业的债务违约行为进行抑制，以减少民营企业债务违约现象，从而促进我国经济社会的良性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