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谋独”？——中美战略竞争背景下台湾当局对美游说新形态

□ 周文星

民主党籍总统拜登入主白宫，标志着美国内政外交重回建制派审慎、理性和相对可预测的传统轨道，同时也终结了共和党籍总统特朗普任内推动的轻率、非理性和不可预测的政治议程。然而，拜登无法也无意完全摆脱“特朗普主义”阴影，尤其在对华政策和台湾问题上，将在很大程度上继承、利用和改造其前任的外交遗产，以便赢得与中国的所谓战略竞争。在中美关系尚未明显好转、两岸关系持续陷入僵局、美台关系快速提升背景下，台湾当局近来在文化交流领域对美投入更多财力、人力与物力，在诸多美国知名高校投资新建或注资已有的涉台研究中心和相关项目。这一动向反映了民进党当局利用中美战略竞争与关系恶化的“有利”环境，趁势对美国力推文化游说和“民间外交”，实则是以文化交流之名、行“渐进台独”之实，企图实现民进党当局“以文谋独”的政治盘算。美国政府的公开支持和积极推动，有助于台湾当局推进其“文化台独”议程，一定程度上为中国和平统一设置新的障碍。中国大陆须保持警惕并采取相关举措积极应对。

台湾当局对美文化游说新形态

台湾问题产生至今70余年以来，国民党和民进党当局出于不尽相同的政治目的，始终对美国这个台湾地区所谓的首要“安全保护者”展开持续的政治游说。笔者统计美国司法部有关游说的年度报告发现，台湾当局至少从20世纪70年代就开始对美国联邦立法机构和行政当局展开大规模游说行动。其中，陈水扁任内8年（2000—2008）年均游说费用约375万美元，为历史之最，远超李登辉主政12年时期（1988—2000）的320万美元、马英九任内8年（2008—2016）的219万美元，以及蒋经国时期（1977—1988）的83万美元。尽管上述数据因美国司法部早年报告数据模糊而存在瑕疵，但大抵说明了一个重要现象，即台湾当局越来越重视对美国政府的游说，民进党当局尤其重视这一工作渠道。蔡英文当局2016年5月主政以来对美游说金额再度攀升即佐证了这一点。

如果说以往对美国联邦政府部门的游说属于传统政治游说范畴，那么蔡英文当局目前正将对美游说的重心平衡到非传统范畴，即以文化交流为名、以美国顶尖高校为基地，通过对美国高校进行慷慨的“学术资助”，推行“以文谋独”政治议程。自拜登执政以来，包括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华盛顿大学等在内的10多所知名高校，相继宣布要么建立新的“台湾研究中心”和项目，要么为已经成立的中心和项目注入新的资金，为从事台湾研究的学生、学者和老师提供更多奖学金。

例如，2月22日，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宣布在亚太中心新建一个“世界视野下的台湾”项目，与成立于2014年的“台湾研究讲师教职”、成立于2017年并在2020年续签的“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台湾师范大学台湾研究倡议”、成立于2020年的“世界中的台湾项目”等，一道构成全美规模最大、最具活力的“台湾研究项目”。为确保台湾研究项目科学管理与持续运转，学校为项目专门设立了指导委员会，委员来自人类学系、东亚语言和文化系、历史系、社会学系、分子与医学药理学系等跨学科领域。

所有台湾研究中心和项目都是台湾当局积极推动的成果，而且无一例外受到台湾地区教育部门和外事部门金钱资助。例如，台湾当局分别在2月和3月向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台湾研究项目所在的亚太研究中心，和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新成立的台湾研究中心，资助200万美元和100万美元。这些接受“捐赠”的美国高校毫不掩饰对台湾当局的谢意，表示将“邀请更多美国学生赴台学习，以及与台湾进行更多的研究与合作”等方式，致力于“在全球语境下促进台湾社会、历史与文化的发展”“增加对台湾以及台湾裔美国人的理解”。

台湾当局对美文化游说的多重动因

对美游说揭示了台湾当局在台湾问题悬而未决的现实情境下，出于自身利益考量而维持与美国积极互动和良好关系的重要举措。蔡英文当局主政以来，持续加大对美国高校文化交流的投资力度，凸显了中美战略竞争背景下台湾当局推出的以文化游说实现“以文谋独”这一对美文化游说新形态，凸显了民进党当局“倚美谋独”的惯用伎俩。台湾当局对美文化游说是多重动因共同作用的结果。

首先是最为关键的动因，即美国对华战略竞争重大转向及其导致的中美关系恶化。过去数十年以来，台湾地区一直处于和中国大陆、美国构成的三角关系结构中，其内外政策的制定，在极大程度上深受三角关系结构的牵制和影响。随着中国大陆经济和军事实力快速增长，台湾在三角关系结构中的政策空间日益受限。更重要的是，美国出于在全球重大战略议题上对华合作需求的考量，更可能在台湾问题上尊重中国大陆的核心利益，进而约束台湾当局的相关政策。然而，对民进党当局而言，自特朗普上台并实质性调整对华政策框架，继而将中美关系推入建交以来最糟糕时期之后，中美关系的结构性变化使得台湾在三角关系结构中再度处于有利位置，为其出台相关政策提供了难得机遇。

其次，对华战略竞争的基调牵动了美国对华政策行为的调整。在对台政策上，美国政府当下更倾向于打“台湾牌”，即运用经济、军事、政治、外交等手段提升与台湾的关系，凸显台湾所谓“国际存在”，以此牵制中国大陆，从而在处理对华关系时获得所谓战略筹码。不承认“九二共识”、从未放弃谋求“台独”的民进党当局与美国一拍即合，在台湾问题上趁势加强勾连。美国政府直言不讳地鼓励台湾当局从文化层面着手强化美台“战略关系”。2020年12月2日，“美国在台协会”执行理事蓝莺和“台湾驻美代表”萧美琴以视频会议方式签署了一个谅解备忘录，旨在深化美台双方在教育领域的合作。萧美琴指出，此举致力于“鼓励双方的学生交流并建立友谊，是强化双边关系基础的最好方法”。可见，台湾当局以推动美台文化交流之名，行强化美台政治关系之实，即通过向美国年轻世代传播台湾的文化、制度、社会与历史，以润物无声的方式提升美国学生学者对台湾政治制度文化的了解与认可，夯实美台政治关系的“民意基础”，从而维持其所谓“主权独立”的假象。

近年来，孔子学院在美国接连遭遇不实指控而被迫关闭，为台湾当局趁势推动对美文化游说提供了见缝插针的机会。1月16日，“美国在台协会”台北办事处主任郦英杰受访表示，由于多所孔子学院在美国高校被叫停，“现在是台湾迈出步伐以填补这个空缺的时候了”，并强调台湾应“不仅限于教授中文和学习英语，还应向美国学生全面地讲述台湾的故事”，从而提升美台“民间关系”。3月18日，21名美国国会两院共和党议员联名致信美国教育部部长，对孔子学院在美国高校的存在“深表担忧”，敦促教育部部长在“美台教育倡议”基础上，考虑与台湾共同开发一个“免于审查”的替代项目，支持全美范围的汉语语言和文化学习，以取代孔子学院的位置。

第三，更重视人文交流、道德与人权等西方价值观的美国民主党上台，也是助推台湾当局加强对美文化游说的诱因之一。不同于共和党，民主党更重视道德、人权与意识形态。蔡英文当局推行对美文化游说的诉求之一，便是提升台湾民众的所谓人权和自由，试图在道德价值观层面与拜登政府所重视的价值观进行某种“对接”。这也揭示了台湾当局较为细致的对美工作，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蔡英文在2012年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失利后的反思。正如她在自传《英派：点亮台湾的这一里路》中所写的，民进党必须多管齐下走访美国并与美国政界、学界等公众广泛接触，才可能赢得美国支持进而赢得岛内选举。蔡英文对美工作的重视，从她对涉外人事安排，尤其从任命熟悉国际关系和美国文化的萧美琴担任所谓“驻美代表”便可见一斑。民进党对美工作的转变，改变了人们对于国民党较民进党更擅长处理与美国关系的刻板印象。

台湾当局倚美“以文谋独”的负面后果

随着美国对华战略竞争的加剧，中美关系陷入紧张态势，美台关系则在政治、经济、安全、科技等领域快速升温。在此背景下，民进党当局趁势加大力度对美国推行“文化台独”议程，以对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等美国知名高校进行“学术资助”的名义，成立大量研究中心和项目，企图从文化层面提升与美国的关系，从而实现其“渐进台独”的政治目的。显然，台湾当局倚美“以文谋独”的行为将在多个层面造成负面影响。

一是阻碍两岸关系改善。蔡英文当局上任以来不仅拒绝承认两岸同属一个中国的“九二共识”，而且热衷于拉拢美日等域外势力平衡中国大陆日益增长的影响力。2017年以来中美关系的持续紧张增加了美国运用“以台制华”战略的动力，而民进党当局也甘愿充当美国遏制中国大陆的棋子，推动美台关系在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层面全面升温，呈现军事安全“同盟化”、政治关系“官方化”、互动模式“法律化”等危险趋势，助推美国“一中”政策“空心化”。如今，蔡英文当局企图从文化层面与美国携手，结合“以文谋独”和“以武拒统”，达成其“拒统谋独”的政治目的。显然，这一发展态势势必阻碍两岸关系良性发展，也可能对两岸和平统一形成一定障碍。

二是影响中美关系重回正轨。台湾处于一个与中国大陆、美国构成的三角关系结构中，其内外政策深受三角关系结构影响。但作为中美关系中最为敏感的核心议题，台湾问题也被台湾当局利用、炒作。民进党当局以美国知名高校为目标，加大对美文化游说、提升美台关系，正是这一行为逻辑的结果，必然影响中美关系发展大局。但不同于以往的是，因美国的执意推动，中美关系此次已陷入了两国建交以来最为困难的时期，美国更乐于配合台湾当局出台的相关政策，严重背离了美国声称坚持的“一中”政策，体现了美国“以台制华”的深层逻辑。各自狭隘的政治盘算，使美台双方在应对“中国（大陆）挑战”方面找到了“合作共识”，台湾当局不惜沦为美国“以台制华”的棋子。台湾当局“以文谋独”的行为，也不利于中美高校之间的良性互动，破坏中美民间交流的氛围。

尽管蔡英文当局趁着中美战略竞争带来的“机遇期”加大力度对美文化游说，给中国大陆暂时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但随着中国大陆在台海事务中话语权的日益扩大和增强，尤其是绝对性地扭转台海军事力量对比，并持续缩小与美国军事实力差距，民进党当局“以文谋独”“以武拒统”等新旧举措都宛如螳臂当车，即使与域外势力合谋勾连，也无法改变祖国必然统一的历史与发展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