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共同富裕战略目标下的工会作为”研讨会综述

牛雪峰

（上海工会管理职业学院，上海 200082）

共同富裕是人类追求的理想社会目标，也是当前各界关注的热点问题。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强调，到第二个百年之际，我国将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基本实现”。2021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进一步提出，“要正确认识和把握实现共同富裕的战略目标和实践路径”。工会是党领导的重要群团组织，工会工作是党治国理政的一项经常性、基础性工作，工会在推进共同富裕中理应发挥出自身组织的优势、功能与作用。为此，复旦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与上海工会管理职业学院共建马克思主义工运理论研究基地于2021年12月28日举办“推进共同富裕战略目标下的工会作为”学术研讨会，邀请高校院所专家学者、工会实务研究者，开展研讨交流。

一、准确把握共同富裕的科学内涵

（一）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①习近平：《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http://www.qstheory.cn/zhuanqu/2021-08/22/c_1127784024.htm,2022-02-16.华东政法大学汪仕凯认为，实现共同富裕包含着什么是社会主义、怎样建设社会主义这一根本问题的答案。复旦大学肖巍认为，促进共同富裕不仅是收入分配问题，还涉及生产、交换、分配、消费等经济活动过程的协调，以及经济建设和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建设的协调，要在兼顾效率和公平的权衡中谋划，是社会主义发展的应有之义。上海市委党校潘鸿雁提出，中国共产党是共同富裕的领导主体，人民群众是生产实践中创造社会财富的主体，人民群众应该成为享有发展成果的主体；实现共同富裕，不是让人民群众先共建后共享，或者先共享后共建，而是要在共建中共享、在共享中共建。上海工会管理职业学院李友钟指出，党和国家领导人多次论述共同富裕，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多次强调，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本原则，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实现共同富裕不仅是经济问题，而且是关系党的执政基础的重大政治问题。

（二）共同富裕包括物质层面与精神层面

潘鸿雁认为，从共同富裕的内容来看，共同富裕包括物质层面与精神层面，共同富裕不单单是物质基础上的丰富和充裕，不仅要有高度发达的生产力，还要有高度发展的精神文明和丰富的精神生活。肖巍认为，共同富裕的“富裕”不仅是物质方面的富足，还包括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的更高需求，体现了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的丰富内容；我们要实现的是基于全体人民享有平等发展权利的共同富裕，是全体人民共同参与发展进程、共同分享发展成果的共同富裕，是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多层次、多方面美好生活需求的共同富裕，是不断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共同富裕。中国宝武集团有限公司工会主席张贺雷认为，物质的共同富裕是共同富裕最重要的内容，但物质生活并不是人类生活的全部内容；在物质生活富裕以后，精神生活将成为决定人们富裕和幸福程度的关键因素，精神生活富裕就是要实现更高的生活品质，这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必然要求；只有促进人民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富裕，才能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三）共同富裕是普遍而又有差异的富裕

张贺雷认为，共同富裕不是少数人的富裕，也不是平均主义的同等富裕、同步富裕，更不是均贫富、杀富济贫，共同富裕是在普遍富裕基础上的差别富裕，要靠全体人民的辛勤劳动和相互帮助实现。肖巍提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分配制度促进的共同富裕不是“均贫富”，决不可能回到改革开放前的平均主义“大锅饭”，而是基于有利于发展生产力，有利于提高资源配置效率，有利于提高劳动生产率以及调动人民群众生产积极性和创造性的原则，在社会分工不断深化的条件下，充分激活市场活力，努力提高发展质量和效率。潘鸿雁指出，共同富裕是先富带动后富，最终走向共同富裕，是普遍而又有差异的富裕。所谓普遍性，就是要不断缩小城乡、区域、群体之间的差距，让每一位社会成员共享改革发展成果和美好生活；所谓差异性，就是指由于地理、历史原因，城乡、地区之间发展不平衡，生产力水平有差异，社会成员之间知识能力及贡献有差异，由此带来对财富占有的差异及实现共同富裕的基础和条件的不同。

二、推进共同富裕的路径选择

（一）促进高质量发展，做大“蛋糕”

2021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实现共同富裕目标，首先要通过全国人民共同奋斗把“蛋糕”做大做好，然后通过合理的制度安排把“蛋糕”切好分好。张贺雷指出，共同富裕以物质的共同富裕为基础，是奋斗出来的。潘鸿雁指出，从共同富裕的实现方式来看，发展是实现共同富裕的基础和手段，只有树立新发展理念，通过改革创新激发共同富裕的内在动力，不断做大“蛋糕”，提高供给能力和效率，才能通过政策让每一位社会成员分得更多的“蛋糕”，才能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热切向往和对高品质生活的追求。肖巍指出，实现共同富裕要通过“包容性发展”而不是排斥的发展，让每个社会成员通过参与发展获得利益，社会则维护和实现每个人分享经济社会发展成果的权利。同时，借助市场才能达到既公平又有效率的资源配置，为促进共同富裕做大蛋糕。全体人民都有机会、有能力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为高质量发展添砖加瓦，共同分享高质量发展的成果。在这个意义上，共同富裕是高质量发展本身的新要求。

（二）优化收入分配制度，分好“蛋糕”

汪仕凯认为，推进共同富裕必须在发展中坚持以按劳分配为主体，所谓按劳分配就是指在初次分配中劳动者所获得的报酬在国民总收入中的份额必须占大多数，包括两个要点：通过劳动参与分配从而获得收入的劳动者必须在全体就业国民中占大多数；劳动者在初次分配中获得的总份额必须在国民总收入中占大多数。汪仕凯强调，实现共同富裕必须在初次分配上下功夫。上海海事大学曹艳春指出，共同富裕要求在初次分配中提高劳动者的工资比例，并精准施策以扩大中等收入群体，防止收入差距过大。分配正义尤其是收入分配正义的实现离不开劳动基准的保驾护航，劳动基准作为社会主义法制建设的关键一环，是维护劳动者权益的底线，有助于构建和谐劳动关系，而和谐的劳动关系是实现公平正义与共同富裕的社会需要。

复旦大学严金强提出构建共享型按劳分配：首先，共享型按劳分配的分配对象包括公有资本所生产的利润，不论是国有独资企业、国有或集体控股企业，还是国有或集体参股的混合所有制企业，其生产的利润归公有资本所有并做了必要的社会扣除之后的部分都应该是按劳分配的对象。其次，在共享型按劳分配制度下，劳动者的收入份额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根据劳动力价值确定的，这部分收入通过劳动力市场决定，与劳动的质和量有关，也与企业绩效和行业特征密切相关；另一部分取决于共同占有的生产资料，是根据生产资料所有权而获得的收入份额，这部分收入可以由多种方式确定，如平均分配、根据劳动贡献分配、根据个人收入状况分配等。最后，共享型按劳分配的分配主体是全体社会劳动者，他们在获得本企业的劳动收入（即工资）之外，还可以通过分享公有资本收益获得一部分财产性收入。严金强强调，当前共享型按劳分配实施的关键在于构建公有资本收益共享机制，将公有资本的利润用于全体劳动者，而不仅限于公有资本企业的劳动者。

肖巍建议为推进共同富裕构建包括“第三次分配”在内的基础性制度安排。他认为，促进社会公平既有赖于刚性的制度供应和法律援助，也需要发自内心的慈善伦理和道德建设，这就是除了市场调节和政府行为，鼓励公益慈善活动的社会机制被纳入基础性制度安排的理由。在发展的不同阶段，第三次分配的结构有所不同，但肯定不能搞劫富济贫、杀鸡取卵的“第三次分配”，应当鼓励而不是强制高收入人群和企业以自愿为前提“更多回报社会”，这也有利于提高他们的成就感和安全感。李友钟强调，初次分配要发挥市场机制作用，坚持按劳分配为原则，完善按要素分配政策制度；再分配要发挥政府调控机制作用，加大税收、社保、转移支付等调节力度和精准性；第三次分配要发挥社会机制作用，发展慈善事业，改善收入和财富分配格局。在三次分配中，初次分配对推进共同富裕具有决定性作用，特别是普通劳动者收入增长之主渠道就是提高劳动报酬。推进共同富裕关键是要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增加低收入群体收入，合理调节高收入，取缔非法收入，形成中间大、两头小的橄榄型分配结构。

（三）建设好社会保障体系

肖巍指出，推进共同富裕战略，应建设好社会保障体系。一要通过加强基础性、普惠性、兜底性社会保障制度建设，缩小城乡、区域和社会群体之间的收入差距；二要谋划推进社会保障的层次性和丰富度，满足中等收入及以上群体的多样化保障需求；三要统筹社会保障基本项目与慈善事业、商业保险等互补协调机制；四要抓紧补上“短板”，发展针对特殊群体的保险服务；五要加强有关社会保障政策执行检查监督力度，推进有关政策实施的动态监测；六要有力落实各方责任和义务，提高社保关系的便携性和可转移性。

潘鸿雁提出，在推进共同富裕战略中，应关注重点人群、聚焦重点领域、补齐短板、增强普惠性。中等收入群体是扎实推进共同富裕需要关注的重点群体，其数量和占比是衡量改革成果公平配置和共同富裕实现程度的重要指标。农村、基层、欠发达地区是扎实推进共同富裕需要聚焦的重点领域。要优化完善农村低收入人口和欠发达地区帮扶机制，健全防止返贫监测和帮扶机制；提高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程度，减轻家庭在住房、教育、育幼、医疗、养老等方面的支出负担，增强城乡、区域发展的平衡性，使全民共享发展成果。

三、推进共同富裕战略目标下的工会作为

（一）推进共同富裕与工会工作的内在关联性

李友钟认为，推进共同富裕战略与工会工作在7个方面存在内在关联性：第一，价值导向上，推进共同富裕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思想，这与工会工作坚持以职工为中心的思想相契合。第二，动力源泉上，推进共同富裕要靠劳动创造财富，这与工会工作倡导劳动创造幸福相契合。第三，内涵范畴上，推进共同富裕包括物质和精神上的富裕，这与工会维护好职工群众劳动经济、民主政治、精神文化权益相契合。第四，实现路径上，推进共同富裕离不开发展，这与工会团结组织广大职工群众建功立业、推进发展相契合。第五，关键环节上，推进共同富裕需要构建科学合理的三次分配制度，这与工会推动形成劳动报酬合理增长机制相契合。第六，重点对象上，推进共同富裕的重点是推动更多低收入群体迈入中等收入行列，这与工会工作的重点对象相契合。高校毕业生、技术工人、进城农民工、基层一线公务员、国有企事业单位基层职工等五类群体是职工队伍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扩大中等收入群体的重要来源，也是工会组织的重点工作对象。第七，基础保障上，推进共同富裕要促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这与工会要构建联系广泛服务职工的工作体系相契合。

（二）工会在推进共同富裕中的角色定位

1.工会应是劳动者经济权益的维护者

曹艳春指出，工资增长集体协商制度对于提高职工的工资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工会可通过平等协商签订集体劳动合同的途径维护职工合法权益，即维护劳动基准中规定的工资、工时以及劳动安全卫生等基本劳动权益；同时建立工资增长协商机制，以推动更多低收入群体步入中等收入行列，防止贫富差距太大。要提高企业工会的独立性，减少工会在经济和行政上对企业的依附性，提高其在集体谈判中的议价能力。

汪仕凯提出，工会必须在保障广大工人阶级的合法权益上发挥保底作用，使劳动参与国民收入分配的基本面得到确立，这是坚持以按劳分配为主体的前提。而且，劳动者的收入应该跟随经济社会发展逐渐提高，从一定意义上讲，工资收入增长速度应该高于国民收入增长速度，只有如此才能提高劳动参与分配的份额在国民收入中的比重。工会必须继续发展和扩大劳动者收入在国民分配中所占的比重，走出共同富裕的坚实步伐。

潘鸿雁指出，工资性收入是广大职工致富的主要来源，是其劳动权益的核心体现。工会要通过开展集体协商，进一步完善企业与职工共同决定工资的机制，完善工资正常增长机制、支付保障机制等，在初次分配中推动职工劳有所得，公平公正地共享财富增长的成果。同时，随着我国经济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高技能、高素质劳动者成为高质量发展战略的重要支撑。工会应充分发挥在推进产业工人队伍建设中的牵头作用，强化职业培训，以技能提升促进职工高质量就业、收入稳步增长，做到多劳多得，技高多得。

李友钟认为，工会作为职工利益的代表者和维护者，要坚持促进企业发展、维护职工权益的工作原则，正确处理好效率和公平的关系，通过集体协商特别是工资集体协商，健全工资合理增长机制，推动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力求做到在经济增长的同时实现职工收入同步增长，在劳动生产率提高的同时实现劳动报酬同步提高。工会要大规模开展职业技能培训，增强各类劳动者适应市场竞争的能力，增强致富本领，提高劳动生产率，切实提升劳动者劳动收入水平，让广大职工群众成为中等收入群体的重要组成部分。

2.工会应是劳动者民主权益的保障者

汪仕凯提出，工会应实践劳动者的民主权利，贯彻全过程人民民主，为坚持以按劳分配为主体提供政治支持。工会需要改革工作思路，打开实现劳动者民主权利的制度化空间，充分利用职工代表大会制度的地位，在企业层面为保障和发展劳动者利益、促进按劳分配主体地位的发展提供政治支持。工会应推动保护劳动者的法律和行政法规的修改完善，尤其应代表广大劳动者监督保护劳动者权益的法律法规的执行。曹艳春也指出，工会应代表劳动者对用人单位是否遵守劳动基准的相关规定进行监督，即监督用人单位是否侵犯劳动者的合法权益。

李友钟认为，工会维护职工权益是多维度的，既要维护好职工劳动就业、收入分配、社会保障、安全生产和职业健康等劳动经济权益，也要维护好职工民主选举、民主协商、民主管理、民主决策、民主监督等民主政治权益，还要维护职工教育、职工文化等精神文化权益，促进公平正义，推动构建和谐劳动关系，实现体面劳动、舒心工作、全面发展。

3.工会应是劳动者精神文化的引领者

汪仕凯指出，推进共同富裕必须打破既定利益分配格局，利益格局的深刻调整将会对稳定产生一定的压力，广大劳动者应该成为全面深化改革、推进共同富裕过程中的压舱石。潘鸿雁提出，工会要通过广泛宣传、积极引导广大职工树立正确的共同富裕观，引导职工勤劳致富、合法致富，营造共建共治的氛围；工会要丰富职工的精神文化生活，促进他们的精神生活走向共同富裕，支持和组织开展丰富多彩的精神文化活动，促进广大职工的健康、道德、综合素养、个性等全方位发展，推动改善和提升职工生活品质，实现职工精神富足，做到既“富口袋”，也“富脑袋”。

（三）推进共同富裕下的工会作为

李友钟认为，在推进共同富裕战略目标下工会的作为主要体现在九个方面：一是加强宣传教育，汇聚职工推进共同富裕的强大精神力量；二是加强源头参与，积极参与有关共同富裕的重要法规、重大规划、重要制度的制定；三是充分发挥工人阶级主力军作用，团结带领广大职工为实现高质量发展、推进共同富裕建功立业；四是加大职工素质工程建设力度，为促进共同富裕打造高素质的劳动者队伍；五是积极构建和谐劳动关系，推进企业、职工共建共享改革发展成果；六是推动构建协调配套的分配制度，着力扩大职工队伍中等收入群体；七是健全完善服务职工工作体系，满足职工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八是深化对口支援合作，积极发挥工会在推进区域共同富裕中的重要作用；九是加强工会自身建设，为工会推进共同富裕提供能力支撑。

张贺雷提出，工会应以深化产业工人队伍建设改革为出发点推动共同富裕，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全面提升职工能力素质，筑牢“共同富裕”根基，如加强培训体系建设，开展一线职工全员培训；构建职业技能等级认定体系，实施技能自我提升促进行动；升级技能竞赛模式，建立“培训、练兵、竞赛、晋级、激励”五位一体的竞赛育人机制。二是全面推进职工岗位创新和价值创造，做大“共同富裕”底盘，如做强岗位创新平台，深入开展劳动竞赛，拓展民主管理渠道。三是全面提升职工生活水平及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提高“共同富裕”成色，如贯通技术技能人才职业发展通道，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优化价值创造分享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