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记

编辑手记：本期特稿，推出两位励志兄弟的散文和诗歌。他们生活在低处，却是成长为高昂境界。

孟小辉，一个两次死里逃生，身体重度残疾的农民，在27岁的成长经历中创造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奇迹。徐小宇，一个躺在轮椅上读书写诗的勇士，生命的奇迹在诗中激荡。命运和他们开了个残酷的玩笑，他们却回馈以生命的欢歌。这样让人肃然起敬的励志人生，相信不止会感动一个普通编辑，一本地方刊物，更会感动整个世界。

（一）

我出生于一九九四年农历五月初一，今年二十七岁。出生也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但我八个月时的一次高烧，改变了我的一生。

那次我的发烧到41.5℃，爸爸妈妈抱了我想去医院，可是因为当时雨下得太大出不了门，不得不等到第二天早晨雨停才能成行。进了医院检查后，医生告诉了爸爸妈妈：“孩子不行了，虽然还有一点点微弱的呼吸，但已经无望抢救，你们可以背回去了。”

医生的话让我的爸爸妈妈失神地坐在医院的凳子上。妈妈哭了，爸爸抱着我看着我，不舍又无奈。

这一幕让医院打扫卫生间的老阿姨看不下去，告诉爸爸可以帮我看看。爸爸把我抱给她，她拿了一枚针，在我的每一个手指上扎了一下，过了十分钟我竟然有了呼吸;又过了五分钟左右我居然会哭了。

爸爸赶紧把医生叫过来，就这样我活过来了。这是我第一次死里逃生。

后来我在医院里面在了一个多月，出院时医生告诉爸爸妈妈，我由于长时间的高烧不退，引起肺炎，把小脑的脑细胞烧坏了。

当时爸爸妈妈并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意味着什么，在他们心里面，以为我已经恢复了。而当时我的状况，看着也和正常孩子一样，所以他们并未担心。

直到我有一岁半的时候，奶奶照顾着我，才渐渐发现了我的“与众不同”，和我一样大的孩子都已经会走路了，我却坐都不能坐。

于是爸爸妈妈再次把我送进医院，检查结果却是小脑偏瘫。

医生告诉爸爸：你这个儿子以后都不会走路了。

爸爸问医生还能不能治？

医生回答：可以试试，但康复的希望很小，同时这个治疗时间会很漫长，也许一年，也许是十年，也许完全没效果。

爸爸坚持要给我治疗，于是我住进了医院。

（二）

在医院里面住院住了半年，我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同时高昂医疗费用的支出却把家里的钱花得七七八八，不得不选择出院。

我还有个哥哥在上学，其实我有两个哥哥，我二哥七岁大的时候放牛时在河里洗澡被淹死了。因为有二哥意外故去的经历，所以我的爸爸妈妈很渴望我能好好活着，他们不想再尝痛失爱子的滋味。

也因此爸爸妈妈一直都没有放弃我，后来虽然没有住院，但每一天都要送我去县医院打吊针。

那个年代交通工具很少，只有那个小马车五分钱坐一次一个来回要一角钱，妈妈根本就舍不得，要把钱省下来给我看病，从我家到医院一来一回14公里路，每天妈妈早上六点钟起床把我背上，步行差不多十点钟才可以到医院，开始打吊针。一直要到中午两点钟吊针打完，妈妈她又背着我远路走回，到家已经下午五点钟了。

妈妈带我打针的时间里不舍得买东西吃，我现在想想眼泪都忍不住。

就这样妈妈一直坚持了三年，经过了三年的治疗，我已经可以坐了。

2001年爸爸把我带到州医院开始了新的治疗。这一次是一周一次，还是妈妈带我去，爸爸在家做农活养活一家人，承担我的医药费。

那个时候的班车牟定到楚雄八块钱坐一次，可是从车站到州医院还有三公里路，还是妈妈背着我走过去，而打吊针要到晚上八点钟才结束，那个时候已经没有班车，所以不能当天回家。没办法妈妈只好抱着我在医院的凳子坐一夜。我可以在妈妈的怀抱里睡着，妈妈却只能静坐一夜，要到第二天早上才能回家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半。

（三）

2003年我哥哥高中毕业考上了西安铁路大学，那个时候我家因为给我治病已经没钱了，9岁的我和爸爸表达了不希望因为我的治疗而影响大哥放弃学业。

爸爸犹豫再三后不得不暂停了我的治疗，专心供哥哥上大学。

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奶奶陪我度过。开始奶奶常常背着我放牛，直到奶奶年纪大了背不动我，爸爸把我家的水牛卖掉，让奶奶安心在家里照顾我。

那段时间我只能在家里看看电视，哪也去不了。可是爸爸买回来接收信号的卫星电视每过一个月就需要拿到城里去升级，每升级一次就需要20块钱。

这让我想要自己升级，减少爸爸的麻烦，还可以为家里省一點钱。

所以我问爸爸请人升级怎么弄？爸爸说见城里升级的人是操作遥控器上面的一个自动搜索。

我多次摸索尝试中找到了自动搜索，可是操作中需要密码，这点卡住了我，不得已我又输入不同密码不断尝试。

那段时间我每天要输入几百次密码，半个月后终于尝试成功，从此以后我家的电视再不用拿到城里去升级。

慢慢地我们村里人听说了这件事，只是一开始大家都不信。直到那天村里有人带了要修的机顶盒路过我家，在我家歇脚时，亲眼看到我操作成功，并且他实验过以后才相信。

当时他也要给我钱，可是我坚持不要，他很感激。

这之后我会修电视这件事逐渐在村子里传开，后来谁家的机顶盒需要升级了都会来找我，把我背到他们家去做升级。那段时间我很忙，不仅仅我们村还有隔壁好几个村都来找我，我觉得我能为他们做点事我很开心。

（四）

2007年哥哥大学毕业做了一名铁路人民警察。哥哥有了工作，有了工资。第二年哥哥对爸爸说要给我看病，他不愿放弃我的治疗。

哥哥在昆明找到了一家专门治疗我这种病的医院，医生看了以后说，我这个病要做康复训练，药物只起辅助作用。

药物的名字我到现在还记得——脑力风暴，当时250元一盒，一盒是十天的药量。

仅仅两三个月就把我哥哥攒了一年的工资全部用光了，后来爸爸借钱给我看病，同时爸爸不再打工，专门在家教我走路。

刚开始的时候我都站不起来，爸爸抱着我一步一步教我走，那个时候真的很费力，几个月后爸爸扶着我终于能走几步了，又过了几个月，我终于能自己单独走几步了。

爸爸妈妈为了这个高兴得不得了，慢慢地我能自己走的距离在增加，只是特别容易摔跤。在农村条件不好，我每次摔跤都会受伤。不得已爸爸妈妈带我去了楚雄网球公园附近租了房子住下来，因为网球公园有一块大草地很平整，即使摔倒了也不会受伤，方便我继续锻炼。

那段日子里妈妈去给人家盖房子当小工，20块钱一天;爸爸每天陪着我学走路半年以后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走个500米了，摔跤的次数减少了，但还是会摔。

2009年我回家了，因为奶奶85岁，需要人照顾，所以爸爸妈妈带着我回家陪伴照顾奶奶了。

我并没有放弃锻炼，以后的日子里，我不记得我摔倒过多少次，最严重的一次我摔倒把我的耳朵弄伤了，到医院缝合，到了现在还有个疤。

农村里的路不平坦，我年龄增加体重也增加，摔倒受伤的情况也越来越普遍。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不得已爸爸给我在一个凳子上装了四个轮子，这样我就可以坐在凳子上在我家院子里面转悠了。

（五）

2011年我在中央七台农业频道看到了和我一样的残疾人都在创业，这让我萌生了创业的想法。我和爸爸说了后他也很支持我。

第一次创业我养了一年的鸽子，一开始的时候只有五六个，一年以后有100多个了。可惜鸽子的价太低，100多个鸽子让我亏了三四千。

后来我不养鸽子转而开始养兔子，但我只坚持了几个月，因为养兔子需要很高的技术;我也尝试过养山鸡，可惜我的手脚不灵便，给山鸡喂食时它们很容易就飞走，得不偿失。

最后我转而养不会飞的土鸡，爸爸也很支持我，还记得爸爸第一次买了28只小鸡给我。

开始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养，鸡拉肚子或者感冒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28只小鸡到最后我只养活了两只。

不断的尝试中逐渐有了经验，第二次买了50只回来，活了25只;第三次买了100只，养成大鸡的有80只。

每一次失败爸爸都没有骂过我。哥哥说，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敢面对失败，失败了你可以重新在来。

我的创业之路就这样开始了。

（六）

2013年哥哥也该结婚了。哥哥找过好几位女朋友，见到我之后都不愿意再继续。甚至我还记得其中有一个和我哥哥认识了三年。

那次哥哥回来眼睛是红的，我问怎么了，哥哥不回答。

一个月后他才说那天女朋友跟他一起回来，谁知道半路上女方不愿再来，直接说见到了我她就吃不下饭。

哥哥当时很伤心，第二天就和她分手了。

最后哥哥终于遇到了现在的嫂子，她第一次和哥哥一起来我家时就送了我小礼物——一个小魔方。并对我说你可以拿它锻炼手的灵活。

现在的嫂子当时的姐姐和其他女人不同，她不排斥我，第二次她就在哥哥工作时间内向哥哥表示要单独来看看我。来之前还拨了妈妈的电话问我想吃什么，她给我买了带过来。

虽然我说家里有不用了，可是姐姐还是给我买了一大堆拿都拿不动的零食水果，还有穿的用的，下车后那一段山路不得不拨电话让我妈妈去和她会和一起拿回来。

从那以后我的衣服裤子鞋子都是姐姐在买给我，爸爸妈妈根本不用费心。

很多时候我都感叹，这么好的姐姐可能只有这一个吧！

偶尔哥哥和我开玩笑，装吃醋说小辉你姐姐对你比对我还要好。

后来也是姐姐提出要给我买手机，我说我没读过书不认识字玩不了手机。姐姐说买可以语音输入的就可以。

就这样我开始接触手机，刚开始根本就不懂怎么用，姐姐每个星期都抽时间回来教我。慢慢地我跟着姐姐学会了用语音输入，又慢慢教我学会了使用抖音快手，教会了我很多很多。那以后我借助手机可以了解外面的世界了。

（七）

2015年我养的鸡已经有几百个了，如何把它卖出去？这个是一个问题。

平时只有在赶集的时候妈妈背几个去卖，很不方便。

我和爸爸哥哥说出了我遇到的困难，哥哥说买一张电动三轮车给妈妈，这样可以方便卖出。

可是没想到的是，买回来的那一天妈妈在半路上就翻车摔了，人虽然没事，但车子摔坏了。

后來虽然修好了车子，可是受到惊吓的妈妈再不敢骑车。

就这样电动三轮车在我家院子里锁了一段时间。直到某天我看着车子在心里揣度能不能我自己骑车。

有了这个想法以后我常常盯住车子想怎么样我才能坐上去，好几天后我终于上去了，可是又要面对油门在右边，偏偏我右手不灵活的问题。

不得已我只能尝试用我的左手来解决我遇到的问题，很多次尝试之后终于可以一只手来操作，开始了我的学车之旅。

从一开始家人就不同意我骑车，可是固执的我坚持，家人不得不退让。

揣摩尝试了两三个月后我终于可以驾驶三轮车了。

开始那段时间我不敢去上大路，因为大路上有很多车来车往，所以我只在村里小路上走走;半年后我操作逐渐熟练，有一天我驾着车子到了城里，回家后爸爸妈妈骂了我，说出了他们深深的担忧。

那天以后，我再出门都会提前和爸爸妈妈说清楚，让他们放心。

现在只要有人要土鸡了我都会去送，有时候会一天去几次。

自从我会骑车后我可以单独看外面的世界了。

说实话那段时间我很开心，以前我去不到的地方我现在都可以去到了。

（八）

2017年我听妈妈说，在我们隔壁村有一个跟我的病一模一样的亲戚。

有一天我骑车去看了，的确和我类似，但情况比我要严重。而更糟糕的是他的父亲没有尽到责任。

这句话说得很重，但是我敢这么说。他也有一个兄弟，他也是小时候发高烧出了意外，但他的父母没有像我的父母那样带他去看病找医生。

他的爸爸甚至骂过他让他去死吧。听到这些我很心痛，安慰的是他妈妈对他很好。但他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他爸爸就不给他饭吃。

和我述说这些事的时候他哭了，我也哭了。

对比之下我才知道他比我更可怜，我曾经以为我是最可怜的，但是和他接触以后，我发现我并不是最可怜的。

后来我常常去找他玩，他很开心，因为有人陪他聊天说话了。

有次我还把他拉到我家玩，他以前没有出过门，那天到我家他開心得不得了。

那次他在我家待了一天，我让他用我家的电子秤称称看有多重。

真的称了后看着那个数据吓了我一跳，他只有38公斤。那个时候他已经35岁，我比他小10岁，我有65公斤。

我有一天送鸡到城里的时候捎上了他，要带他看看外面的世界。就这样两个残疾人开始了一天的冒险之旅，我带着他去过很多地方，我们早上出发，在县城里玩了一天，中午该吃饭了，我带他找了一个小餐馆。

我跟老板说清楚我和朋友的情况，老板心很好，帮我们安排了合适的桌子，好吃的饭菜，还不肯收钱，我坚持付了钱。

那一天川流不息的车和人都让朋友新鲜好奇，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到城里，所以我故意放慢车速让他好好看看。

两点后我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他把他的人生经历讲给我听，我也把我的故事说给他听，也说到了一些各自将来的规划，聊来聊去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五点，我们上车，我把他送回村，村里的人问他去哪了？他很骄傲的回答小辉带我去逛街了。

其实事后想想我也很担心很害怕，那一天的平安也是一个奇迹，毕竟是两个重残人在没有亲友陪护照顾的情况下去逛街，怎么说都有些冒险，也因此被父母责备过，父母并不是反对我带他去逛街，而是怕我们出意外。

那以后我更多的是去他家玩，但那次能为他做一点小小的事，让他畅快的去街上走一次，我还是很开心。

（九）

2018年我的鸡养得很好，但销售却出了问题，毕竟没有多少人知道我养土鸡。直到那天，爸爸的朋友带了儿子来我家玩，那个比我小一点的大男孩王一杰看我喂鸡忙碌时问起了我的鸡好不好卖，在知道我的困境后，他给了我一个建议。说他认识牟定在线的创始人张建勋，看看联系了问问我这样的情况是否适合安排做报道。

我很高兴，但是也很担心，不知道结果会如何。过了几天，他真的帮我问了，并帮我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出去，通过牟定在线越来越多人知道了孟小辉养鸡，而且养的是土鸡，好多人来找我买鸡。就这样，我的土鸡销售一下好了起来。

帮助过我的人很多，但王一杰和张建勋两位是给我帮助最多的，可以这么说，若没有他们的帮助，不会有我的今天，也因为很多很多帮助我的人，我不能退缩。

通过牟定在线的推广宣传，很多人是出于同情来买我养的鸡。我也明白，只有我养的鸡要品质好，口味好真材实料有营养，才能赢得回头客，才能让我养的鸡一直有销路，才能不辜负牟定在线的宣传推广，不辜负那些帮助我的人。

所以我更用心的养鸡，现在我养鸡已经有八九年了，销售情况很好，其中百分之九十是回头客，还有些都成了我的固定客户，表示只吃我养的鸡。

听到这样的肯定，我很开心，同时也更加坚定了我努力的决心。

而努力的收获在后面接踵而来，很快我被牟定县委县政府评为残疾人自强模范，当残联的工作人员把荣誉证书送到我家给我的时候，我真是太开心了，这是我这么多年努力的结果被认可被接受的肯定啊！

没过几天楚雄州委州政府给我发了一个残疾人自强不息模范的证书;又过了两个月，我被牟定县委县政府评为牟定青年好人。整个牟定只评选出了三位牟定青年好人，我就是其中之一。

给我发奖杯颁奖那天我也去了，但因为我的身体情况没办法走上领奖台，是爸爸替我上台领奖。

当看到爸爸拿到奖杯的那一刻，我心里有诸多感触，是的，这个奖杯给我爸爸太合适了，如果没有爸爸对我的养育教育，没有家人对我的扶持照顾，就不会有被评为牟定好人的我啊。

后来有一天，爸爸又接到了楚雄电视台民情直通车要给我做报道的电话。没过几天他们真的来上门采访，做了八分钟的详细报道。从那以后，认识我的人更多了。

曾经有人问我：小辉你那么帮助别人到底图什么？我答：我什么也不图，我帮人只因为我知道一个道理，帮助别人其实也是在帮助自己，人只有彼此互助才能更好地生活下去。

我自己的经历也在无数次的验证着这个道理，有时候我的爸爸妈妈不在家我并不会饿肚子，我只需要打一个电话，村里的人谁有空就会过来帮我做饭吃。

爸爸从小就教我一个道理，他曾经让我看着他怎么写一个人字，他写第一笔的时候问我是不是人字，我答不是;他又写了一笔再问我是不是，我答是。爸爸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人靠人这个道理你必须明白，一个人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不需要任何帮助就成功。

这个道理，我一直深深地记得。

（十）

2020年10月14日中午两点钟，这个时间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雨刚下过，我去喂鸡的路上因为路滑摔倒了。爸爸问我时我感觉没事，也不是第一次摔倒，所以都没当真。

喂好鸡后我很想睡，和爸爸说了一声就去睡了。等到来叫我吃饭时竟然叫不醒，仔细查看时发现我的呼吸很微弱。

爸爸被吓到了，急忙拨了120，可是医生上门后给出的诊断非常不好，提议对我放弃治疗。爸爸不肯，坚持要送医院。后来在牟定中医院做了CT，确诊是脑出血，必须手术治疗。

牟定的医院并没有做这种高危手术的技术实力，所以我被转到楚雄州中医院，晚上十点钟开始做开颅手术。

那次手术做了十个小时，整个过程需要不断的输血，输了好多好多的血。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手术终于结束，但医生告诉家人我的情况并不好，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及大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我头上取下的骨头交给家人时，医生说如果万幸能醒过来那还要再做一次手术让颅骨恢复，但醒过来的可能不大。

医生的话让爸爸落泪，这是他第二次为我落泪，而妈妈更是哭得快晕过去。

半夜了，爸爸不得不回家，我养的几千只鸡还需要人喂养。

手术后我进了重症监护室，那个地方每一天家属只能有一次探视机会。妈妈当时在楚雄市帮哥哥带孩子，那以后每一天，妈妈把哥哥的孩子送到学校后就赶到医院等着看我，每一次探视都是哭着叫我;爸爸每天都要数次拨电话问妈妈我的情况，那么希望能听到我醒来，可惜每次都转为失望。

第十八天妈妈探视我时，发现我的手指头动了一下。妈妈急忙叫医生，开始时医生并不相信会出现奇迹。可是到了晚上，医生却拨电话通知妈妈我的眼睛睁开了。

妈妈后来告诉我那天晚上她太惊喜都无法入睡。就这样我又第二次活过来了。

刚刚睁开眼睛的那段时间我根本就没意识，连妈妈我都不认识;三天后当爸爸在我耳边说话时，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我已经逐渐恢复意识了。

爸爸凑在我耳边絮叨：儿子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筹钱给你最好的治疗。

一个月后，我康复出院，医生叮嘱半年后需要带我去做第二次手术。医生戏言我这次真是一个奇迹，电视剧中才能看到的植物人苏醒居然真实出现了。

27年以来给我看病的钱已经用了100多万了，我问过爸爸，你们为什么一直没有放弃我？爸爸说：我和你妈把你生出来就是要对你负责。

这么好的父母，我这辈子我都无法报答他们。

（十一）

也曾经有朋友对我说，小辉帮你找一个媳妇吧，找能帮你养鸡，能照顾你的。

我说恐怕很难吧。

朋友问我有什么条件，我答无所谓年龄大小，也无所谓是否结过婚，只要是一个真心对我好能照顾我的女性就可以，可是这样的人找得到吗？

朋友笑，我也笑，因为大家都清楚为什么我会这么说。

不久前我曾经和一个女子交往过。刚开始的时候她对我很好，我曾经以为我我真的找到了一个可以照顾我的人了，并开始真心和对方交往，可是没想到半年后某天她对我说没钱用了，让我支援一下。

我给了，不多，二十块;过了几天她又说没电话费了，我帮她充;又过了几天她说她感冒了需要钱买药，我也给。

那天以后每个早晨我都会收到她一个微信——要十块钱。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个月。

她对我抱怨过她的工作累，我在附近帮她问了一份相对轻松的工作，告诉她时她以不会而拒绝，我说老板是我的朋友，可以教她，她依然拒绝。弄得朋友好几次问我她什么时候来，我只能尴尬的推托再等几天。

朋友后来不问了，可是她问我要钱却不断档，每天都有理由，钱也不多，五块十块二十块，一次次的要，一重重的原因。

直到某天我说了没有，她说没事，明天再给她也可以。第二天第三天我还是说没有，她就不再理我。

就这样，她对我进入一个怪圈，若给她钱，她会说爱我，说很多的甜言蜜语;若不给她钱，就会几天不理我。

几个月后我和她分手了，她问我为什么？难道不爱她了吗？我答：不是不爱你，是爱不起你。连对自己的妈，我都没有这么认真付出这么多。

父母一直都担心在他们有生之年可以照顾我，虽然知道他们百年之后兄嫂也会照顾，但还是会担心兄嫂艰辛中未必能事事周全。我自己也不想给兄嫂增添太多负担。所以我很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和我携手以共，彼此帮扶的人。

但这次的经历却让我对此很难报什么希望，我的身体情况影响着我。现代人很大一部分对婚姻和爱情的抉择中，感情占的比重不如金钱。

我的残疾太重，虽然我能做那么多，可以被媒体报道，可以被世人接受，但涉及婚姻时，很多状况都不再那么简单。

我的残疾从前甚至影响到了哥哥，万幸哥哥能遇到嫂子，但是我若再想遇到一个像嫂子那样不歧视残疾人，重感情多过重利益的好女子，很难很难。

不过，虽然我经历了那么多，但是我的初心未变，我还是相信人活着是要有价值的。我不想做一个只会吃饭不会做事的废物，不想被残疾击垮。为了这个目标，我会继续努力！

好了，这就是我二十七年的故事，我并不知道将来我的故事又会如何延续，会有什么样精彩的篇章，这些，都留待将来经历了再慢慢叙述吧。

这些叙述，我是用了半年时间语音输入慢慢写成。整个过程费心费力，毕竟我说话不清楚，输入过程中容易形成很多错别字。

有想了解我的人可以加我微信做朋友，我的微信号是mxh199451，我很喜欢结交朋友，也希望借助微信结交更多的新朋友。

最后祝读我文章的人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作者简介：孟小辉，男，漢族，80后。重度残疾人士。云南省楚雄州牟定县江坡镇高平村委会孟家冲村人。楚雄州残疾人自强不息模范。

责任编辑：张永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