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寄白云

徐明中 作家、翻译家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大诗人徐志摩的诗意是多么的潇洒，但我偏偏没有这样的感觉，即便挥了十次衣袖，依然忘不了我的好友罗浩和他的初恋女友白云。

我和罗浩都是当年的上海知青，曾经意气风发地去北国边疆插队落户，认识了同在农村的哈尔滨知青白云。白云是个活泼可爱的北方姑娘，当时受到许多知青的热烈追求，但她偏偏爱上了勤奋木讷的罗浩。

多年后，我病退回上海，迎来了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许多有志的知青都积极参加高考，急切地希望改变自己的人生。我想罗浩原本就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通过高考应该没有问题，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临考的前夕，突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白云在意外发生的山林火灾中不幸殉难，罗浩放弃了高考，执意留下来陪伴白云的坟茔……

心急如焚的我急忙给罗浩写信确认消息，但始终没有回音，最后通过他的父母证实了这个悲惨的结局。

一场火灾，造成了这对挚爱的恋人阴阳两隔，带来了永久的哀痛。我对罗浩承受的痛苦寄予深深的同情。

又过了几年，由于父母年事已高，亟需有人照顾，罗浩不得不回到上海，但他再也没来找我。也许我俩同是插兄，一见面又会想起令他柔肠寸断的白云。唉，这种难言的苦，我明白。

前年的一个夏日，我在街头偶然和罗浩相遇，我俩顿时都惊呆了。当两双手紧紧相握时，泪如泉涌……我俩慢慢地聊了起来，各自简单地聊了聊自己的近况。罗浩说他的父母均已去世，自己现在开着一家网吧谋生。临别时，他突然拉住我的手，急切地说：“我马上要出国继承姑姑的遗产，时间来不及了，有空代我去白云的坟头看看，好吗？”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从此，我时刻不忘罗浩的嘱托，盼望能早日实现自己的承诺，怎奈冗事繁多，一直走不开，这两年又发生了疫情，实现这个愿望更为渺茫。

也许罗浩明白我的苦衷，一直没来催促，只是最近发来的一条微信让我彻夜难眠：“遥望长天，心寄白云！”罗浩，对不起！我食言了！白云，对不起！我一定会来祭拜你！

火啊，我曾歌颂过你，但你造成的这出悲剧使我无比愤怒，但愿我们的消防事业不断发展，再也不会发生这样凄美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