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世界推荐社保高质量发展的“中国案例”

▎文∕本刊编辑部

记者：近十年来，社会保障体系建设在国家治理中摆上更加突出的位置，对中国社会保障体系建设作出顶层设计，推动中国社会保障体系建设进入快车道。覆盖范围持续扩大、保障水平稳步提高、保障能力不断增强，您如何评价中国政府交出的这份民生答卷？

马塞洛：国际社会保障协会(ISSA)是唯一汇集了来自160 多个国家的320 多家社会保障机构和政府部门的全球性组织。作为ISSA 秘书长，我谨对中国政府取得的社会保障发展成就表示祝贺。2012 年以来，中国基本养老保险参保人数由7.9 亿人增至10.4 亿人，基本医疗保险参保人数由13.4 亿人增至13.6 亿人，失业保险参保人数由1.5亿人增至2.3 亿人，工伤保险参保人数由1.9 亿人增至2.9 亿人，生育保险参保人数由1.5 亿人增至2.4 亿人。

10 年间，企业退休人员月人均养老金由每月的1686 元增至2987 元；月人均失业保险待遇从707 元跃升至1585 元，增加一倍以上；月人均工伤保险伤残津贴由1864 元升至3673 元。中国基本医疗保险参保率近年来稳定在总人口的95%以上。中国坚持“全覆盖、保基本、多层次、可持续”的基本方针，建成了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功能完备的社会保障体系，不仅极大增进了中国民众的民生福祉，也为推动世界社会保障发展作出巨大贡献。

记者：在社会保障改革走向全面深化的过程中，中国的民生安全网也越织越密。2012 年，中国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荣获了国际社会保障协会亚太地区“社会保障良好实践奖”。2016 年，国际社会保障协会将“社会保障杰出成就奖”授予中国政府，以表彰中国在扩大社会保障覆盖面工作中取得的卓越成就。之所以获得国际社会肯定，您认为中国社会保障制度建设的成功经验是什么？

马塞洛：发现并分享良好实践对社会保障组织和机构提升运行与管理效率大有裨益，为此，ISSA 设立了“良好实践奖”。“良好实践奖”评审在世界不同区域每3 年举办一次，奖项在ISSA 区域性社会保障论坛上颁发。2012 年10 月30 日，ISSA 亚 太 地 区社会保障论坛在韩国首尔举行。会上，ISSA“良好实践奖”评审团一致决定将2012 年亚太地区“良好实践大奖”授予中国人社部参评作品《中国快速扩展医疗保险覆盖面》。时任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社会保险事业管理中心主任、ISSA 执委会成员唐霁松先生受邀代表人社部领奖。2013 年，在多哈举行的ISSA 世界社会保障论坛上，这一良好实践也获得关注。

据了解，2009 年，中国政府承诺并修订了加快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三年方案，旨在到2011 年末基本医疗保险实现不低于90%的人口覆盖。方案投入大量资金，重点聚焦扩大对弱势群体的医疗保障覆盖，改善基层医疗设施和服务。据估计，截至2011 年底，中国基本医疗保险人口覆盖率达到95%，覆盖13 亿人。中国的良好实践广受赞誉，ISSA 评审团给出的评价是：“中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的全民健康保障覆盖成就令人惊叹。中国建立更加公平统一的城乡居民医疗体系目标值得称赞，这一体系加固了平等对待这一基本人权。尽管其他希望建立全民健康覆盖国家与中国的经济情况有所不同，但中国的实践仍然可以说明并予世界激励，只要有此政治意愿，就定能有所成就。”

ISSA 社会保障杰出成就奖设立于2013 年，首个杰出成就奖颁予巴西政府，以表彰其成功实施家庭救助计划。2016 年11 月17 日，每三年一期的ISSA 全球大会在巴拿马召开，时任ISSA 主席埃罗尔·弗兰克·斯杜威将社会保障杰出成就奖（2014-2016）授予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以表彰中国在扩大社会保障覆盖面工作中取得的成就。这是ISSA 领导层对中国取得社会保障发展成就作出的实实在在的评价，中国获奖实至名归。一连串数字不言自明。2008-2015 年间，中国的社会保障公共支出以超20%的年均速度增长；2008-2013 年，社会保障支出占国民生产总值比重从6.5%增加至10%以上；2005-2015 年，新增医疗保险参保人数超过10 亿人，养老保险参保人数由1.7 亿人增至8.5 亿余人。因此，过去30 年，中国脱贫人口占同期全球脱贫人口的72%。至于健康覆盖，如不将中国计算在内，全球健康覆盖人口将从61%减少至52%。时任人社部部长尹蔚民受斯杜威主席邀请代表中国接受了ISSA 社会保障杰出成就奖，并向与会者分享了中国经验以及完善中国社会保障体系面临的挑战。斯杜威表示，这将进一步鼓励全世界各国政府关注并学习中国经验，以惠及本国人民。

记者：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提出社会保障体系建设目标，即要完善覆盖全民、统筹城乡、公平统一、可持续的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如果说“覆盖全民”强调的是社会保障制度必须惠及全体人民的普惠性要求，那么“统筹城乡、公平统一”强调的则是社会保障制度的公平性要求。中国2018 年建立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中央调剂制度，迈出了全国统筹的第一步；2022 年1 月，迎来了全国统筹时代，您觉得养老保险全国统筹将如何助力中国的新发展格局？

马塞洛：我和ISSA 的同事认为，中国将实施养老保险全国统筹作为2022 年开年之举，这是走出了积极的一步，是朝着增进社会团结、保障养老保险制度财务可持续性的正确方向进一步迈进。中国在地区差异明显、人口快速老龄化、劳动力流动性不断增强的背景下实施养老保险全国统筹，能够促进该制度的公平性和可持续性，并有助于维护在统一的国内劳动力市场中自由流动的工作人员的权益。事实上，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大部分国家实行了待遇确定型计划，以在时间和货币价值上保障待遇的充足性和可预测性。过去16 年，中国的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待遇逐年攀升。2006 和2007 年人均养老保险待遇年增长分别为16.8%和13.5%，2008 -2015 年人均年增长接近10%，2016-2020 年人均年增长则在5%左右。这是良好的发展方向。

2013 年，中国人社部会同ISSA、国际劳工组织（ILO）和世界银行就“中国养老保险制度顶层设计”召开了一场高水平国际研讨会。ISSA 赞同ILO 的立场观点：“由政府全面负责并直接监督，在尽可能广泛的基础上进行集体筹资和风险分摊，同时对国家立法规定的社会保障计划予以透明、可问责、可参与的管理，并与宏观经济、财政及社会政策和其他政策保持一致，以此为社会保障体系的财务可行性和可持续发展提供最佳保障。通过公共保险计划共担财务风险，有助于推动社会凝聚力和社会稳定。”

记者：在社会保障体系建设目标中，“多层次”是其中重要的一环。2022 年4 月，中国政府出台了个人养老金制度，填补了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障体系在制度架构层面的最后一块“拼图”，在未来的新发展阶段，您认为中国该如何答好养老保障“从有到好”的考卷？

马塞洛：随着近期个人养老金计划的推出，中国已建成ILO 提倡的全面、多层次养老保障体系，包括：零支柱（由一般预算资助的养老保障底线），第一支柱（社会保险），第二支柱（补充性养老金）和第三支柱（自愿参加的个人储蓄性养老金）。同时，中国还提出一系列法规条例，以进一步对补充性养老金进行监督，确保其健康发展。更重要的是，中国设立了全国社会保障基金，其主要职能是为国家社会保障体系提供资金储备，以更好应对人口老龄化带来的挑战。

社会保障发展史表明，由社会养老保险和以税收资助的养老保险组成的公共养老金计划是保障老年人收入、预防贫困并减少不公的最有效手段。

记者：10 年来，中国社会保障卡持卡人数超过13.6 亿人，社会保险经办正在向数字化服务转型，以期通过“马上办、网上办、就近办、一次办”的经办服务，实现“记录一生、保障一生、服务一生”的目标，您如何评价中国社保经办服务机构的经办能力？

马塞洛：我喜欢中国的一个说法：一个项目的成功“三分靠政策，七分靠管理”。社会保障卡具有金融和社会保障双重功能，本身就是一项重要创新，如今更以社保“一卡通”进入日常生活。社会保障卡技术和2019 年上线的国家社会保险公共服务平台，共同推动了为参保个人和用人单位提供全国统一服务的进程。2021 年，ISSA 加入中国-欧盟“提升中国社保经办服务能力，实现全民社会保障”项目关于“社保经办管理服务数字化转型”的课题研究。中国在社会保障管理方面的一些良好实践为国际社会保障界带来借鉴和启发。我衷心希望中方成员机构继续积极参与ISSA 的各项活动，尤其是即将于2022年10 月下旬举行的ISSA 世界社会保障论坛，并向来自不同国家的同事和同行展示中国取得的成就和良好实践。

记者：2020 年初暴发的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对中国的经济、社会秩序以及人民的就业生活等诸多领域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冲击和影响，中国政府为此采取了一系列有效的政策举措。您如何看待在疫情持续的不同阶段，中国所采取的社保费减免、缓缴、降低和就业援助、扶持等一系列的社会保障应对措施？

马塞洛：2020 年4 月，ISSA 在其网站上发布了题为“针对新冠肺炎的社会保障应对措施：以中国为例”的文章，简要总结了中国采取的社会保障政策措施和对经办流程与服务的调整。2020年10 月，ISSA 旗舰季刊杂志《国际社会保障评论》刊登了题为“中国应对新冠肺炎的社会保障措施：从社会保障对社会凝聚力和经济包容性增长的贡献中汲取广泛经验教训”的文章，作者为中国人社部高级官员。显然，在新冠疫情背景下，社会保障措施是中国应急响应的重要组成部分。对社保缴费、待遇的调整与对经办流程、服务交付方法的调整相辅相成，推动社会保障体系有效减缓危机带来的经济和社会冲击。中国经验证明，行政管理能力和机构适应能力在风险管理和应急中发挥着关键作用。中国的方法已被收入ISSA 良好实践数据库，并在2020-2022 年地区和全球社会保障报告中体现。

记者：目前中国的社会保障体系面临诸多挑战，包括新冠疫情、城镇化、人口老龄化、数字经济加速发展、就业形式多元化、非正规就业人员增加等。中国未来社会保障体系发展的关键词是“高质量”和“可持续”，就社会保障体系发展而言，您认为中国应着重关注哪些方面，为实现共同富裕的国家目标提供强有力的制度支持？

马塞洛：在汉语中，“危机”一词代表着危险和机遇。在我看来，中国和中国人民已经勇敢接受了社会保障面临的挑战，并将危险转化为了机遇。例如，在应对人口老龄化带来的挑战方面，中国在较短时间内实现全民健康覆盖并基本实现全民养老保险覆盖；2016 年，中国启动长期护理保险试点工作，至今已在49 个城市实施试点，覆盖人口超过1.4 亿人。

近年来，中国政府加大对新业态从业人员社会保障权益的保护力度，尤其关注平台就业人员。2021 年，中国政府发布指南，呼吁采取适合灵活就业人员的社会保障措施；放宽户籍限制，促进工人在就业地参加社会保险；加快开展工伤保险试点工作，进一步扩大覆盖范围。我注意到，习近平主席在今年4月发表了一篇关于促进中国社会保障事业高质量发展、可持续发展的文章。文章呼吁作出更大努力，把更多人纳入社会保障安全网，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更可靠更充分的保护，满足人民多样化需求。进一步建立健全社会保障安全网这一点令我感到鼓舞。

中国一直以来重视系统整合和高效协调，“统一”和“标准化”成为社会保障改革的热点词，这在完善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计划方面体现得尤其明显。另外，中国在ISSA 的会员机构中优先发展充足的信息技术和通信能力，这是抓取并整合实时数据、确保数据精准可靠的基础，同时又能大幅削减管理成本，腾出时间为已覆盖人口提供支持。中国社保经办机构在推广线上服务和一站式服务方面已取得进展。我期待在ISSA 未来的活动中，能够看到更多关于中国推动社会保障高质量发展、可持续发展的成功案例。

链接：国际社会保障协会简况

国际社会保障协会（ISSA）成立于1927 年，是世界社会保障领域规模最大、代表性最广泛的国际组织，总部设在日内瓦，目前共有来自世界160 个国家的320 个会员机构。ISSA 的组织架构主要包括全球大会、理事会、执行局和秘书处等，根据业务分类常设13 个技术委员会。现任秘书长马塞洛·阿比-拉米亚·卡埃塔诺是巴西经济学家，在养老金、人口、社会保障覆盖、不平等和贫穷等领域拥有长期经验，主要负责广泛活动计划和会员服务，重点促进卓越社会保障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