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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傣药植物特有种整理研究

2022-01-27李海涛张忠廉贾训利张丽霞

中国民族民间医药 2021年24期
关键词:药用植物傣族医药

顾 哲 李海涛 张忠廉 郭 芳 贾训利 张丽霞*

1.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药用植物研究所,北京 100193;2.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药用植物研究所云南分所,云南省南药可持续利用研究重点实验室,云南 景洪 666100

民族药中的中国特有植物资源(以下简称特有种)不仅是少数民族在与疾病抗争中积累的宝贵医药知识,更是我国独有的植物资源。它们是少数民族在其历史进程中利用本土资源的文明独特性的集中体现,不同民族对其本土植物和特有植物药用方面的认识、使用和探索都有独到之处。因此,很多民族药中,特有植物的利用都受到重视,其独特的医药利用价值,甚至成为民族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傣药是我国四大民族医药(藏、蒙、维、傣)之一,具有2500多年的悠久历史,是中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傣族文化的精华[1]。傣族是一个跨境而居的民族,在国内主要聚居于云南省南部、西南部和东南部,由于这些地区多属热带、亚热带气候,具有雨量充沛、高温、湿润等特点,造就了丰富的生物多样性。傣族人民在长期防病治病和生活实践中,依托丰富的傣药资源诊疗治病,总结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和方药,逐渐形成了以四塔、五蕴为理论核心的一门医学,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和地方特色。据最新统计,我国傣药资源有1666种[1]。通过查询《中国植物志》[2]、Flora of China[3]、Species 2000等[4]权威文献和查询平台,得到仅在中国有野生分布的傣药植物资源名录,共有101种。为进一步挖掘和保护傣药中的特色药用植物资源,本文对傣药资源中我国特有植物及其利用特点进行了整理,以期为更好地开展傣药资源保护和开发利用提供科学依据。

1 我国傣药植物特有种种类

在《中国傣药志》中收载的1666种傣药资源中,有植物类傣药1509种,动物类傣药135种,矿物类傣药22种[1]。经统计我国傣药植物特有种有101种(表1),隶属于52科91属,其中包括蕨类植物2种,裸子植物4种,被子植物95种(表2)。

表1 我国傣药植物特有种

表1 我国傣药植物特有种

表2 我国傣药特有种数量统计

从科级水平分析(表3),伞形科、菊科、毛茛科、姜科所含傣药植物特有种相对较多,各科含6~7种;葡萄科等20个科各含2~4种;芭蕉科等30个科仅含1种。从属级水平分析(表4),铁线莲属含4种傣药植物特有种,马兜铃属、豆蔻属等属含2种,大部分属仅含1种(占属总数的91%),所含物种占总种类的82%。

表3 我国傣药植物特有种科级水平分布

表4 我国傣药植物特有种属级水平分布

2 我国傣药植物特有种的分布

通过对我国傣药植物特有种的地理分布进行分析(表1),结果显示,在101种傣药植物特有种中,有92种傣药在我国西南地区(云贵川藏渝)有分布,有82种在云南省有分布,其中有16种仅分布于云南省,7种仅分布于云南和四川两省,4种仅分布于云贵川三省。从地理分布来看,由于傣族居住区主要处于热带、亚热带地区,傣药植物在分布上与热带、亚热带的植被分布相对应,存在明显的地域性[5]。

另外有19种傣药在云南傣族居住区并无分布或栽培,如明党参、新疆阿魏、羌活、连翘、地黄、木瓜、罗汉果、黄连等,这些药材大部分为我国常用中药。傣医药在千百年发展历史中,傣族和外来民族医药文化不断交流和吸收,傣族用药也融入了中药和其他民族的用药经验,并在傣药理论的指导下赋予了本民族的特色[5]。

3 我国傣药植物特有种的保护和利用

3.1 傣族药食同源植物 “药食同源”是傣族医药文化与饮食文化的一大特色。傣族人民常把具有祛病延年、补肾强身、抗衰防老、消除疲劳、保健美容养颜功效的药物应用在日常饮食和茶饮[1]。日常生活中,傣族根据不同的季节,气候的变化,将能防治疾病的傣药泡入开水中,调配成男女老幼皆宜的傣药茶饮,即解渴又防疾病,或以酒剂入药、药膳、药食两用等问题中都得到体现。在傣药植物特有种中有15种在民间常作食用(表5),如苦竹(苦笋),阳荷嫩叶为傣族餐桌上常见菜肴,红壳砂仁、茴香砂仁是傣族烹饪菜肴时常用的调味品等。这体现了傣族人民对本土植物资源的利用主要以生产、生活为根基。今后这些药食两用植物不仅可以开发以食物疗法为基础的药膳、药茶、药粥、药饮、药酒等民族药产品,而且作为兼具营养和药用价值的地方优势特色药用植物,依托云南省傣族村寨的自然资源优势,具有良好的开发前景。

表5 药食同源的傣药特有种植物

3.2 傣药与中药或其它民族药的交叉使用 由于聚居区地理位置相近或民俗民风文化相近,民族用药之间常有交叉,使得民族间通用同一种药物的情况非常普遍。参照《中国民族药辞典》[7]统计,101种傣药植物特有种中,有80种傣药与中药或其它民族药有交叉使用,有21种是仅在傣药中使用的特有种。与聚居区地理区位的哈尼药(26种)、景颇药(23种)、彝药(32种)、苗药(28种)等的交叉品种较多,反映出了民族医药对区域性药用资源利用较多的共同特点;而傣药与藏药的交叉(24种)反映了两民族药发展的历史渊源;在与中药(26种)及其他民族药交叉共用的傣药植物特有种中,也有一些傣族居住区无分布或栽培的“外来药物”,如新疆阿魏、阜康阿魏、地黄、绿叶胡颓子、降香黄檀、绿叶地锦、阔叶十大功劳等,这些品种以中药居多,反映了傣医药在其发展历史中与中医药存在着相互间的交流、借鉴和吸收。

表5 药食同源的傣药特有种植物

从傣药特有种与景颇族、苗族、彝族、哈尼族,中药交互分析的韦恩图(图1)可以看出:在傣药特有种与6个民族药的大部分组合均有数量不等的特有种交叉:傣药与彝药、哈尼族药、苗药共同有4个特有种交叉,如开口箭(Campylandrachinensis)、全缘金粟兰(Chloranthusholostegius)、云南山楂(Crataegusscabrifolia)、三裂蛇葡萄(Ampelopsisdelavayana);傣药与藏药、苗药、彝药、哈尼药共同有1个特有种交叉:云南松(Pinusyunnanensis);傣药与中药、哈尼药、彝药、苗药共同交叉的特有种是细柱五加(Eleutherococcusnodiflorus),这些特有种主要分布于云南、四川等西南地区,西南地区大杂居小聚居的多民族生态环境使得傣药的品种具有多民族特性。

图1 傣药特有种与景颇、苗、彝、哈尼、藏、中药的交互分析Edward韦恩图[8]

由于不同民族的文化差异和用药习惯不同,使得对同一基源药材的药用部位或药用功效应用常有不同。如喜树(Camptothecaacuminata)是一味抗胃癌和皮肤癌的傣药,味苦、涩、寒,入火、土塔。景颇族、壮族、侗族人民多用其果实内服主治胃癌、结肠癌等多种肿瘤[7],而傣族多采其叶、树皮、树根水煎服抗癌肿或外敷外用治疗牛皮癣、疖疮痈肿等[1]。再如拔毒散(Sidaszechuensis),是一味清热解毒、生肌消炎的傣药。傣族多以水煎服治疗咽喉肿痛,乳腺炎、肠炎,而彝族、佤族多用其鲜叶嚼细外敷患处,拔毒生肌,治疗跌打损伤,无名肿毒[7]。傣药飞松来源于我国西南地区特有物种云南松(PinusyunnanensisFranch.),傣族人民充分挖掘该植物的药用价值,用其松节、松皮、松香、松针、花粉、嫩球果等部位入药,不同部位功效主治均不相同。如松皮主治荨麻疹、湿疹;花粉治胃溃疡、中耳炎、鼻炎、风湿关节炎等;而嫩球果主治上吐下泻、跌打损伤,而纳西药和白族药多用松花粉治疗口腔溃疡和外伤。银杏(Ginkgobiloba)不同民族的用药部位也不尽相同。银杏中医多用银杏叶和果实,而傣族只用种子,煎服或外敷,敛肺定喘。喜树(Camptothecaacuminata)傣族多用叶、树皮、树根;瑶族善用成熟果实。阔叶十大功劳(Mahoniabealei),傣族用根茎治黄疸热病、痢疾,而纳西族用茎及茎皮治水火烫伤、湿疹。再如羌活(Notopterygiumincisum)是《中国药典》羌活药材的基源植物,中药和傣药羌活用于解表散寒、祛风湿止痛,主治发热头痛,青光眼,关节疼痛,荨麻疹等,而藏药用于杀虫止血,愈疮疡,治麻风《晶珠本草》[11]。对这些药材的独特应用使得傣药与中药或其他民族药相互结合、互补,丰富了傣药和中药(或其他民族药)的多样性[5]。

3.3 傣药植物特有种珍稀物种的保护 据统计,傣药植物特有种中有10种被列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有6种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其中4种为IUCN红色物种名录的濒危和极危等级。杜仲和新疆阿魏是《中国珍稀濒危保护植物名录》Ⅱ级和Ⅲ级濒危保护植物。斑叶杓兰(Cypripediummargaritaceum)属于国家Ⅰ级保护植物、IUCN濒危物种、濒危野生动植物物种国际贸易公约附录Ⅱ,是仅分布在云南和四川(会东、木里)的极小居群。

这些傣药物种种群分布范围极小,居群内个体少,资源已濒危或枯竭,是我国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重要物种。今后对这些傣药物种的开发利用,必须以保护为前提,加强野生资源的保护利用,同时通过迁地保护和人工栽培推广,扩大资源量。

表6 傣药特有种中珍稀濒危药材和红色物种目录

4 讨论

黄璐琦、马小军[12]研究表明中国药用植物特有种有3150种,其中傣药资源占3.2%。特有种是在一个地区特有的自然环境所孕育的独特资源,药用植物特有种是人类在生产实践活动中对居住地区特有种的利用。药用植物特有种更体现着人类与自然资源之间的互动。傣药特有种体现着傣族人民对本土特色药用植物资源的利用,傣族人民对药用植物的利用与其所处的地理环境、气候条件、生产生活方式紧密关联。云南省作为我国药用植物特有种的分布中心,又是中国少数民族的分布中心,多元共存的少数民族民间医药,不仅是各民族科学文化的展示和民族智慧的结晶,更是中华民族文化的瑰宝。不同民族在历史悠久的生产生活实践中,与自然环境休戚与共,对本区域内中国特有的药用植物的使用往往具有强烈的本民族特色。

本文通过对我国傣药特有种资源的整理和统计分析,可以看到,傣药特有种的分布具有显著的地域性,绝大部分(83%)傣药特有种的产地就在傣族人民世居的地方。因为傣药植物在地理分布上与热带亚热带的植被分布相对应,存在明显的地域性[5]。这体现了傣族人民对本土资源的利用。同时区域性多民族医药交叉用药的分析,体现傣医药与多民族医药相互交流,相互借鉴、吸收,同时不同民族各自的理论应用亦各有特点。

这些局域性分布的特有种,尤其是狭域分布物种,是区域发展生物经济的宝贵药用植物资源。尽管傣药资源丰富,但大部分傣药一直以野生采集为主,长期无序掠夺式的采挖活动已经对傣药生境和资源量造成威胁[5,9]。如常见傣药茴香砂仁等14种特有种已被列为国家珍稀濒危物种或IUCN濒危红色物种。因此,需加强对这些傣药特有种的引种驯化、发展因地制宜的栽培,以栽培资源代替野生资源[10];对一些珍稀药用价值的特有种资源进行药材繁育和生态保护性研究,探索生态保护的模式[10]。笔者单位针对傣药野生资源紧缺,但产业化不足的现状,创新构建傣药材生态种植和保护模式。结合西双版纳打造国际特色傣医药旅游小镇的规划,在西双版纳建设10个傣药材种植示范村,如已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睡药”类傣药村、接骨类傣药村、雅解类傣药村、药食同源类傣药村、傣医药文化宣传村等特色村寨。对很多傣药植物特有种、濒危保护种质进行了保护和繁育,为傣医药资源保护和产业化发展储备了种质资源。

云南省独特地理环境孕育了独特的药用植物和独具特色的民族文化,这种多样性的民族生态环境反过来又成为云南地区民族药资源特有种丰富的重要原因。利用云南省具有丰富多样的民族民间医药资源的优势,对不同地区、不同民族药用植物特有种进行整理,如基源考证、功效比较,不仅是我国多民族医药文化多样性的要求,更是为可持续利用发掘云南省和我国特色民族药用植物资源,对地区植物资源物种多样性开展评估并制定保护策略提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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