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贸高质量发展背景下中国知识产权贸易国际竞争力提升研究

徐 亮（通讯作者） 谭江林 谢媛媛 李 真

（1.四川外国语大学国别经济与国际商务研究中心，重庆 400031；2.四川外国语大学国际工商管理学院，重庆 400031；3.四川外国语大学国际金融与贸易学院，重庆 400031）

一、引言与文献综述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对外贸易实现了飞跃式的发展。2019年，我国进出口总额达到31.54万亿美元，中国已成为世界货物贸易第一大国，经济总量稳居世界第二。目前，我国经济已进入高质量发展新阶段，为加快推进新时期我国外贸高质量发展，2019年11月19日，国务院印发《关于推进贸易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贸易高质量发展的要求。

随着新一轮数字信息技术变革的加速以及国际贸易的竞争日趋白热化，知识产权贸易正成为学术界关注的热点问题。牛士华 （2020）指出知识产权贸易是服务贸易拓展能力与水平的反映。郑渊（2020）提出知识产权贸易具有较高的知识属性与技术属性，是将科研成果转化为经济收益的主要方式。任航（2020）研究发现我国的知识产权贸易随着知识产权强国战略的推进取得很大进展，然而与世界知识产权贸易强国之间的差异仍然巨大。国内外学者分别对知识产权贸易国际竞争力的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李显显（2019）通过实证分析得出我国知识产权贸易受到国内外市场需求和国际投资影响较大。陈才麟（2017）研究得出内生因素是影响我国知识产权贸易竞争力的关键原因。马添翼、余昌龙（2017）通过研究发现知识产权贸易与技术基础高度相关。代中强（2007）研究指出专利与特许权贸易竞争力指数在逐年明显下降，应予以高度重视。Reiljan（2000）和Pilinkiené （2017）基于国际贸易、生产能力等方面分析了国家竞争力的影响因素。

在现有研究基础之上，本文首先测算我国知识产权贸易的国际竞争力，然后基于波特的国际竞争优势模型，对中国知识产权贸易国际竞争力的影响因素进行实证研究，并进一步有针对性地提出中国知识产权贸易国际竞争力提升的对策建议，为中国知识产权贸易高质量发展提供参考。

二、中国知识产权贸易发展状况

本文根据2010年至2019年我国知识产权进出口额的变化，分析了中国知识产权贸易的发展状况。

近年来，随着我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深入实施，知识产权贸易取得了飞速发展。如表1所示，2010年至2019年中国知识产权进出口贸易总体规模迅速增长。其中，知识产权贸易的出口规模增长幅度平均为45.24%，进口规模的平均增长幅度为11.79%。2016年7月国务院出台《国务院关于新形势下加快知识产权强国建设的若干意见重点任务分工方案》，推动了中国的知识产权出口额快速增长。2017年我国知识产权出口额的涨幅达到313.70%，并在2018年和2019年持续保持稳定增长。我国知识产权出口额的增长反映了我国实施创新性驱动发展战略以及不断加强知识产权创造、保护和运用所取得的成果，也成为我国创新主体创新能力以及知识产权管理能力不断提升的重要指标。

表1 2010年～2019年中国知识产权进出口额 （单位：10亿美元）

然而另一方面，尽管2010年至2019年我国知识产权贸易进口规模的平均增速低于出口增速，知识产权贸易逆差仍在持续扩大，表明我国知识产权的国际竞争力还相对较弱。其原因在于，目前我国经济正在向高质量发展转变，产业在升级过程中由价值链中间的加工制造环节向价值链两端的研发、设计等环节转变，从而更加重视知识产权进口。根据产业升级的实际需求，优化我国知识产权进口贸易结构，对实现外贸高质量发展从而带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尤为关键。

因此，从2010年至2019年中国知识产权贸易进出口额的发展现状可以看出，我国知识产权贸易取得了一定进步，但仍与外贸高质量发展的要求之间存在较大差距，需进一步提升我国知识产权贸易的国际竞争力。

三、中国知识产权贸易国际竞争力的横向比较

本文选取G7国家和金砖五国作为横向比较的对象，基于各国知识产权服务贸易进出口数据，测算各国知识产权贸易RCA指数（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以及CA指数（显示性竞争比较优势指数），横向比较中国知识产权贸易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

1.中国知识产权贸易RCA指数的测算与国际比较

RCA（Revealed Comparative Advantage）指数即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是衡量一国产品或产业在国际市场竞争力大小的指标。若RCA大于2.5，表示该产业的国际竞争力很强；若RCA在1.25～2.5之间，表示该产业的国际竞争力较强；若RCA在0.8～1.25之间，表示该产业的国际竞争力处于一般水平；若小于0.8，则表示该产业的国际竞争力较弱。该指标公式定义如下：

其中，Xca代表c国知识产权贸易出口额，Xcb代表c国服务贸易出口总额，Xwa代表世界知识产权贸易出口额，Xwb代表世界服务贸易出口总额。

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库2010年至2019年数据，基于公式（1），测算G7国家和金砖五国的知识产权贸易RCA指数，如表2所示。

表2 G7国家和金砖五国RCA指数的横向比较

从表2可以看出，G7国家知识产权贸易的国际竞争力整体较强，RCA指数总体上超过0.8临界值。其中，日本RAC指数远超过2.5，说明其知识产权贸易在国际市场上具有很强的竞争优势。美国知识产权贸易的国际竞争力在国际市场上仍拥有明显优势，虽然在2017年跌破2.5的临界值，但RCA指数仍在2.5附近浮动。英国RCA指数先下降后上升并在2013年超过0.8，德国RCA指数总体呈明显的上升趋势并在2015年超过1.25，法国呈整体下降趋势且在0.8浮动，加拿大呈总体上升的趋势且在0.8浮动，意大利总体较为平稳但低于0.8。金砖五国知识产权贸易的国际竞争力整体比较弱，RCA指数均低于0.8。其中，中国知识产权贸易RCA指数与其他金砖国家相比有明显的上升趋势，2010年至2016年RCA指数略高于印度，落后于巴西、俄罗斯以及南非，然而在2017年有突破性发展，成为金砖五国中知识产权贸易RCA指数最高的国家。

因此可见，中国知识产权贸易的国际竞争力发展迅速，然而RCA指数远低于0.8的临界值，表明在国际市场上竞争力较弱，处于显性比较劣势。

2.中国知识产权贸易CA指数的测算与国际比较

CA（Competitive Advantage）指数即显示性竞争比较优势指数，该指数在RCA指数的基础上更加全面地考虑进口与出口两方面的比较优势。若CA指数大于0，表示该产业在国际竞争中处于相对竞争优势；若小于0，表示该产业在国际竞争中处于相对竞争劣势。该指标公式定义如下：

其中，RCAca代表c国知识产权贸易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Mca、Mc分别代表c国知识产权贸易进口额和c国服务贸易进口总额，Mwa、Mw分别代表世界知识产权贸易进口总额和世界服务贸易进口总额。

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库2010年～2019年数据，基于公式（2），测算G7国家和金砖五国的知识产权贸易CA指数，如表3所示。

表3 G7国家和金砖五国CA指数的横向比较

从表3可以看出，G7国家知识产权贸易的国际竞争力整体上强于金砖国家。其中，在G7国家中，美国、日本、英国、德国以及法国的CA指数总体上均大于0（英国2011年和2012年除外），说明这五国知识产权贸易的国际竞争力较强；日本CA在2012年超过了美国成为CA指数最高的国家，英国、德国和加拿大CA指数呈上升趋势，美国及法国CA指数变化呈整体下降趋势，意大利在2017年突破0的临界值。在金砖国家中，中国和俄罗斯知识产权贸易的CA指数呈增长趋势，巴西和印度CA指数变化呈整体下降趋势，南非CA指数在-1.5上下波动。中国知识产权贸易的CA值在2010年小于俄罗斯、巴西及印度，然而在2012年超过俄罗斯，在2014年超过巴西以及印度，到2019年在金砖国家中处于领先地位。

因此可见，中国知识产权贸易的国际竞争力发展迅速，然而由于起点较低，在国际市场上竞争力依旧较弱，与发达国家相比仍然存在差距。

四、中国知识产权贸易国际竞争力影响因素的实证分析

波特钻石理论模型（Michael Porter diamond Model）又称钻石理论、菱形理论及国家竞争优势理论。“钻石模型”是美国哈佛商学院战略管理学教授迈克尔·波特所提出的，用于分析一个国家某种产业为什么会在国际上有较强的竞争力的理论模型。本文基于波特钻石理论模型，构建多元回归分析模型，实证分析中国知识产权贸易国际竞争力的影响因素，从而有针对性地提出提升路径的对策建议。

1.变量选取与数据处理

基于波特的国际竞争优势模型，考虑知识产权贸易竞争力的影响因素，从生产因素、需求条件、相关及辅助产业、厂商策略、机遇与政府选取解释变量。

表4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从知识产权贸易的生产因素角度选择中国国际专利申请量（PCTP）、科技成果登记量（STA）作为解释变量，国际专利申请量和科技成果登记量的积累会增加知识产权贸易的供给；从本国市场对知识产权贸易的需求角度，选择中国国内人均生产总值（PGDP）作为解释变量；从相关及辅助产业的角度选择高新技术产品进出口额（HITECH）作为解释变量，高新技术产品往往作为知识产权载体与知识产权贸易具有较高关联性；在厂商策略方面，本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时往往带动知识产权行业的出口，外国投资的也伴随着相关知识产权的进口，因此选择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净额（OFDI）、实际利用外资额（FDI）作为解释变量；在机遇与政府方面选取中国经济自由度指数（EF）解释变量。本文数据均来源于国家统计局数据库和《全球经济自由度指数报告》。

选取中国知识产权贸易CA指数作为被解释变量，能更全面地从进口、出口两方面考虑分析可能影响贸易竞争力的因素，更加全面体现知识产权贸易竞争力。

2.模型设定与检验

采用时间序列数据，运用Stata15.0软件进行多元回归分析，设定回归模型如下：

其中，CA表示知识产权贸易显示性竞争比较优势指标，β0为常数项，β1，β2，β3，β4，β5，β6与β7为待估参数，μ为随机误差项。

在设定的回归模型（3）中，相关数据为时间序列数据。为避免出现伪回归现象，进行平稳性检验，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平稳性检验结果

3.相关性分析与共线性分析

各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相关系数

如表6所示，各自变量间存在共线性，因此共线性检验分析如表7所示。

由表7可知，自变量间存在共线性，因此采用逐步回归法处理共线性问题。

表7 共线性检验结果

4.实证结果及分析

根据逐步回归法，将所建模型调整如下：

对模型（4）进行时间序列的多元回归分析，回归结果如表8所示。

表8 多元回归结果

由表8所示，最终回归结果为：

CA=-18.066+1.459lnSTA+1.236lnEF-0.326lnPGDP+e （5）

方程（5）的回归结果显示，科技成果登记量、经济自由度指数对我国知识产权贸易CA指数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国内人均生产总值对我国知识产权贸易CA指数有显著负向影响。科技成果登记量的增加意味着国内知识产权储备的扩大，从而使知识产权贸易标的物得以丰富，增加进出口贸易机会，有利于提升我国知识产权贸易的国际竞争力。经济自由度指数显示了一国经济开放程度和市场化进程，经济自由度指数的提高为国内知识产权进出口贸易提供了良好的知识产权交易环境，对于外资的吸引、全球产业链的发展、国际市场竞争自由化起着推动作用，与国内知识产权贸易国际竞争力的发展有显著的正向相关关系。对于国内人均生产总值而言，实证结果显示为负相关关系，但并不意味着国内人均生产总值的提高会阻碍中国知识产权贸易竞争力的提高。由于国民收入水平的提高以及我国经济向高质量发展促进国内市场对知识产权进口贸易的需求，相较于知识产权出口贸易而言，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刺激知识产权进口贸易的作用更加直接。而CA指数是由一国某产业出口比较优势与进口比较优势之差计算所得，是综合考虑出口因素和进口因素的综合指标；由于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刺激知识产权进口比较优势的作用相较于出口比较优势更直接，因此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与知识产权贸易CA指数之间呈现负相关关系。

五、中国知识产权贸易国际竞争力提升对策

通过对中国知识产权贸易国际竞争力的测算与比较，以及其影响因素的实证分析，提出外贸高质量发展背景下中国知识产权贸易国际竞争力的提升对策。

1.营造良好的知识产权交易环境，促进知识产权贸易国内国际双循环协调发展

经济自由度对我国知识产权贸易的国际竞争力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应进一步发挥经济自由度对知识产权贸易国际竞争力的促进作用，积极营造良好的知识产权交易环境，探索有利于知识产权交易的制度创新和管理创新，打造具有示范和引领作用的国际知识产权交易平台，降低专利、商标、版权等知识产权的交易成本，提高知识产权的交易效率，促进国内外知识产权的交易、运营与服务等生态体系建设，进而推动知识产权贸易的国内国际双循环协调发展，特别是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知识产权合作。

2.坚持科技创新引领我国知识产权贸易的高质量发展

科技成果登记量对我国知识产权贸易的国际竞争力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为提升中国知识产权贸易国际竞争力，重视并积极发挥科技成果对知识产权贸易的引领作用，深入贯彻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鼓励支持科技创新，加大科技开发投入，鼓励对科研人员和高学历人才的培养，以促进科研产出能力提升。积极发展新兴技术以及高科技产业，深入挖掘科技成果产出潜力，增加科技成果登记量，加速科技成果向现实生产力有效转化，进而提升中国知识产权贸易国际竞争力。

3.科学寻求国际市场需求

为提升中国知识产权贸易国际竞争力，应科学寻求海外市场对我国知识产权产品和服务的需求。我国企业在寻求海外市场需求时，应充分考虑目标市场的相关技术成熟度、产业链关联度以及相应法律法规等因素，避免同质化竞争和知识产权泄露或仿制，增强海外知识产权战略布局和保护的意识和能力，科学化地寻求海外市场需求。另外，我国企业在申请国际专利的同时，应发掘不同的国际市场对于知识产权的多元化需求，充分考虑国际目标市场对专利技术市场需求的差异性，在供给端与需求端同时发力，以实现我国知识产权贸易的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