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筑梦

羊咬鱼

编前

2021年9月13日至15日，在省文联党组的高度重视和具体指导下，由《安徽文学》牵头，省文联“走进乡村看小康”主题采风创作小分队深入霍山县上土市镇，走访了霍山县星火红色文化培训中心、陡沙河温泉小镇等革命老区和新兴建设区域。采访期间，作家们看到的，听到的，记录的，不仅有红军故乡的兴盛、将军摇篮的壮大，还有一代创业者崭新的生活步伐。采访结束后，作家们激情迸发，笔下生辉，创作了《温暖的河流》《天宽地宽温泉小镇路更宽》等一系列华丽篇章，特发于此，以飨读者。

山重重叠叠，看不到尽头似的。第一次来到霍山的江苏企业家朱斌，不免心惊胆颤。从霍山县城到上土市镇，六十公里的山道，弯弯曲曲，多处急转弯。因为朋友的一再邀请，他不好再推辞，2012年的这个秋天，朱斌一头扎进了层峦叠嶂的大别山。朋友的家就在霍山县上土市镇，斑斓多彩的山景之中，又有一派田园风光。在这个丰收的季节，田地里，熟了的瓜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摇开窗户的朱斌，忍不住多吸了几口空气。

入山后，朱斌打算随意走走看看。上土市镇地处霍山县西南部，这里山多，沟沟壑壑，纵横交错。随朋友参观有着百余年校史的上土市中学，朱斌一行人就到了一处天然温泉边上。这处温泉所在地，属于上土市镇陡沙河村。朋友自豪地说，温泉在很早以前就有了，附近的村民，祖祖辈辈都喜欢就着温泉洗澡。听朋友这样介绍，朱斌有些好奇，蹲下身子，用手試了试泉水，水是温热的。他擦擦手，站起来向四周望去。紧挨着这处温泉的，是一条溪流，溪水流向较为开阔的地带，周围是高低起伏的青山，群山之中散落着一些村落;头顶上的天空蓝蓝的，飘浮着棉絮一样的白云。上下左右环视一遍，满目都是苍翠与金黄，朱斌心里为之一动。这天，太阳落山后，山里很快就暗了下来。吃过晚饭，朱斌抬头看向苍穹，明亮的星星灿若宝石，镶嵌在天空上，就像他儿时见过的星空。朋友见状，问他的体会，朱斌很感慨，说自己许久都没见过这样的夜空了。这些年，见过不少地方经济发展了，环境却变差了，河道里的水黑乎乎的，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连晨跑都要戴着口罩。

本想在山里轻轻松松当个游客，未料到自己越深入一层，想到的就越多。眼前纵然处处是风景，美中不足的地方，却又让自己如鲠在喉。印象最深的就是天然温泉，不仅日复一日“哗哗”地流淌着，还深藏在山沟里，长时间不为外人所知。朱斌一想到这一点，就感到惋惜。温泉附近，不少村民的房子还很破旧，有的生活还不尽如人意。朱斌看在眼里，脚下的步子就变得有些沉重。山路沿途乱搭乱建的旱厕，随意丢弃的包装袋、农用地膜、塑料瓶、碎布条等，这些大煞风景的状况，怎么改变过来，自己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念头甫一生出，就在脑海里盘旋着，甚至夜不能寐。

回到江苏，朱斌就把自己的想法跟一帮朋友说了。听他说要跨界，到大别山投资文化旅游，这帮朋友都为他捏把汗。要知道，这一年的朱斌才47岁，是江苏华强集团董事长，还身兼江苏省房地产协会副会长。这些年，江苏华强集团一直深耕江苏地产业务，业绩在当地有目共睹。放着红火的地产生意，跑到大山里折腾，到头来会不会白费一场功夫？朱斌自己也掂量过，把大量资金投入到山沟里，算经济账是很不划算的，但从长远考虑，自己要在深山里筑梦圆梦，就不得不做出取舍。见他这样表态，朋友们知道，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他了。

朱斌又一次到了霍山县上土市镇，感受到了镇里人的热情。同时，也发现在他们热烈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丝的疑虑。因为在自己到来之前，已来过几拨人，都考察过这里的温泉，最终却不了了之。朱斌据此分析，很可能认为自己也不过是走马观花而已。尽管如此，也没有必要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表态。在外人看起来自己沉默、内敛，实际上他自己清楚自己，一贯是身体力行，行重于言。为了进山，特意买了一辆新的越野车，准备了砍刀、拐杖之类的物品。一年四季跑下来，朱斌已经为大别山的景色所迷恋。春天的大山，到处飞泉流瀑，山花开得欢欢的;到了秋天，层林尽染，如同一幅幅油画;夏天，林木幽深，鸟鸣与虫声四起;冬天，积雪反射着银光，衬出山的硬朗。行走中，经常是起早贪黑。有时他想吃点热乎的饭菜，转了几圈，没找到一家饭馆，只能就近找一户农家，给些饭菜钱，让农户做点农家饭。前前后后，朱斌爬了三年的山，身上的牛仔裤穿破了一条又一条。有人问他，怎么喜欢买带有破洞的牛仔裤，朱斌一听，乐了。在山里，见到过几次山洪。突袭而至的山洪，眨眼间就席卷了所经过的树木、电线杆和建筑物，什么是洪水猛兽，朱斌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一次，咆哮而来的山洪将道路冲开一个缺口，进退维谷之间，朱斌和随行人员找来木棍，铺垫在缺口的地方，开着车，一寸一寸地碾着木棍涉险而过。遇险的次数，数不胜数。曾经，他站到一块巨石上远眺，看似稳稳当当的巨石突然晃动起来，巨石左右都是悬崖，稍有不慎，人就会滚落悬崖。朱斌虽然吃惊不小，但很快稳定了心神，趴在石头上一动不动。等石头平稳了，才挪动身体，爬下巨石。下到安全地带，朱斌长嘘了一口气，这时他才觉察出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

山峦与峡谷连绵，山风吹拂着葱葱树木。大山无言，角角落落却处处藏宝，银缕梅、杜鹃、石斛、黄芽、兰花、天麻、茯苓等，让人目不暇接。朱斌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闯进宝库的人，看到了数不清的珍宝。爬山爬累了，他就坐在石头上休息，静静地看着高高的云彩以及苍莽的崇山峻岭，思绪像山风一样飘得很远;有时，他会像那些喜欢追风的少年，对着大山喊几嗓子，山谷中，隐隐地传来一些回音。

积累越来越多的第一手资料，对比分析详实的数据，不断沉淀、完善自己关于温泉小镇的思考，朱斌这时像个领军打仗的将领。他一边领着团队做调研，一边依照程序办妥各种手续。待签了投资开发协议，他就与一队人马进驻到霍山。比较清瘦的朱斌，一旦工作起来，整个人就会扑在上面，除了少量的接待应酬，从早上到办公室后，会一直工作到晚上十点左右才下班。其工作的拼劲和爆发的力量，让旁人感到吃惊。有时朱斌忍不住感叹，温泉小镇像块巨大的吸铁石，把自己吸附住了。从前期的规划设计，到破土动工，再到后期的运营，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他的倾心倾力。

在规划设计阶段，朱斌又像一个画家，于深山之中，一笔一划地描摹着温泉小镇。朱斌将眼光瞄向了世界顶尖级的设计公司，先后联系了三家。一家来自加拿大的Ecosign公司，做山地景区规划;另外两家分别是美国的AECOM公司与RTKL公司，前者是世界知名的建筑工程顾问公司，后者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建筑设计事务所。朱斌和他们沟通后，做了分工，加拿大公司负责总体规划，两家美国公司进行深化設计。三家公司都派了专人，随朱斌爬山。三年什么大事都没干，主要就是爬山，选址，画图，改图。现在的朱斌回想这一段经历，也觉得挺特别的。当时，邀请顶配的规划设计公司聚焦同一个项目，仅设计费，就花了3000多万元。朱斌还专门去往美国、加拿大、日本、韩国等地区考察。不同以往的到此一游，这回每到一地，他都尽可能让自己沉浸下去，慢慢地走、细细地揣摩。看到外国人开着房车，在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看书、度假，朱斌不由得就想到未来的陡沙河温泉小镇，也许就是要做成这样的目的地吧。在台湾，他从东走到西，从南看到北，发现台湾的民宿和包装做得确实不一般。看来看去，朱斌觉察出欧美团队的设计理念与东方人的生活还是不太契合。温泉小镇到底怎么规划设计？反反复复比较后，朱斌还是决定请来台湾设计师，在前面三家公司做的规划设计基础上继续优化。那一段时间，图纸几乎堆满屋子。修改过程中，有时他一度自己撸起袖子，拿起画笔。团队的人每次来汇报工作，见到的他差不多是整个人陷于一堆图纸中。这期间，朱斌请来专业机构，就陡沙河的温泉水进行检测。检测结果表明，陡沙河温泉富含多种微量元素，其中以锶含量为最。锶是人体不可缺少的一种微量元素，与骨骼以及牙齿的形成密不可分。根据专家分析，常泡“锶温泉”有益于通经活血，强壮骨骼。获得这些信息后，朱斌激动地站起来，立马召集团队骨干开会，要把温泉小镇的前期工作再提速。

陡沙河村是大别山腹地的一个行政村，下辖陡沙河村民组等25个村民组。朱斌带领团队进驻时，这个村尚属霍山县43个贫困村之一，村集体经济还是空白一片。随着要造温泉小镇的消息传开，村民们七嘴八舌议论开了。有的拍手称快，有的满腹狐疑，也有的不明白这个温泉小镇究竟做什么。连村里的几只狗好像都嗅出这事的热度，兴奋地窜来窜去。偏于一隅的陡沙河村，一时间变得热闹起来。温泉小镇核心区，规划涉及一百多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抑制不住兴奋和期待。朱斌与团队把前期工作做完后，随后的推动，势如破竹。陡沙河村党支部书记刘静青，在当地工作了大半辈子，他也没想到江苏人朱斌要造的陡沙河温泉小镇，带给山村的变化是如此之快。从2015年开始，陡沙河村搬迁了3个村民组。所有搬迁户就近安置在王家新村。原本破旧的房屋，由统一规划的漂亮楼房所替代。对于温泉小镇带来的改变，上土市镇党委书记刘均奕更是熟稔在心。按照部署，村民拆迁安置区与温泉小镇实行统一规划、统一风格，而且高标准配套建设。建成后，这个安置点，就成了霍山县美丽乡村建设的亮点。

2016年6月15日，阳光明亮，欢乐的气氛包裹着山乡，朱斌与莅临到场的嘉宾挥锹动土，陡沙河温泉小镇正式开建了。一辆辆挖土机、工程车“轰隆隆”地开进荒山野岭，戴着安全帽的建筑工人在工地上忙碌着。在陡沙河温泉小镇建设期间，项目各施工班组、零星工程用工高峰期达到300多人，其中大部分来自上土市镇及其附近村民。项目一期投入运营后，提供稳定就业岗位达400个，其中餐饮酒店服务员、保洁、保安等基层岗位用工，均来自周边乡镇农村。根据上土市镇一项统计，全镇约500名农民工在温泉小镇务工，带动贫困人口86户230人实现稳定就业，人均增收3万余元。一组组数字，让朱斌感到更踏实。

从2016年动工到2017年首批营业，仅一年多时间，陡沙河温泉小镇就变成了实景，实现了朱斌的构想。在陡沙河温泉小镇中，御香泉是个中心。以此为中心，御膳楼、深山土菜馆、悦来居客栈、悦客居客栈、帐篷酒店、丛林冒险乐园与水上乐园、户外草坪等，陆陆续续建起。怎样打造一个与众不同的山顶温泉？朱斌动了不少脑筋。施工期间，他坐在山坡上与人聊天，说着说着，灵感突至，何不建一个水塔，将温泉先抽到山顶，储存起来再使用？山顶上的温泉，顺利建成了。掩映在竹木中的山顶温泉，成了陡沙河温泉小镇的亮点和品牌。来此的人们一边泡温泉，一边俯瞰美丽的山景。冬天雪花飘飘，池内雾气缭绕。晴好天气，在这里沐浴，可以看到满天灿星。御香泉的大堂，其光洁的地面如同一池清水，置放的假山上点缀着绿草，山的背景则为金色。这当中，就包含了朱斌别出心裁的创意。为了照顾到村民的生活习惯，陡沙河温泉小镇特意留了一处天然温泉，供村里的老人们泡澡。对于首个跨地区跨领域的“作品”，朱斌“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为慎重起见，也为了能够及时微调、完善，他采取分批建成、逐步营业的做法。包括帐篷酒店在内的第一批业态，于2017年10月1日营业。3个月后，第二批顺利营业。建成的7个酒店，现如今全部投入运营。

按照计划，打造整个陡沙河温泉小镇，朱斌需要拿出约15亿元的资金。朋友问他，规模这么巨大的投资，什么时候能有回报。朱斌知道对方是出于好心，也就直言相告，文旅领域的投资，向来是投入大、回报期长。开弓没有回头箭，在认准的事情上，自己从未打过退堂鼓。何况建了温泉小镇，从村到镇，都走上了富裕之路。不仅仅是投资庞大，朱斌发现，特色小镇的运营管理，是个全新课题，需要大量复合型人才。为此，他发出了广招各路英才的“英雄帖”。

1996年出生的刘畅，看到朱斌发出的“英雄帖”就主动报了名，最终顺利通过面试等考核，成为陡沙河温泉小镇IT专员。刘畅看上去比较腼腆，他学的是通信工程专业，之前在合肥、上海都工作过一段时间。尽管工资没有上海的多，但刘畅觉得能在家乡就业，比较开心。朱斌注意到，类似刘畅这样返乡就业的，不是个案。从陡沙河温泉小镇打下的第一根地桩开始，当地一些年轻人就陆续从外地回来，应聘到陡沙河温泉小镇工作，这样既能赚钱养家，也能照顾家中的老小。

华灯初上，陡沙河温泉小镇的一处广场上，燃起一堆篝火。从外地来此团建的一拨年轻人，围着篝火，欢快地跳着舞唱着歌。站在高处俯瞰这一切的朱斌，为自己的付出感到些许欣慰。璀璨的灯火与浓浓烟火气，在他心头激起一股豪情。如今，这个从无到有的温泉小镇，吸引着天南海北的人前来休闲度假，而且，有形或无形地改变着当地人的生活状态。

篾匠马友伦今年70岁了，曾带过4个徒弟，但徒弟们个个放弃竹艺这门手艺，另寻他路养家糊口。马友伦自己原本也在家带孙子，没事做做饭。朱斌的团队找到他，劝他“出山”。马友伦有过犹豫，但经不住再三地劝说，就随他们到了陡沙河温泉小镇。工作人员打开手机，翻出几套灯具图片，问他会不会做，马友伦说自己可以试试。他先是按照图片，用竹子试做了一个，还挺像，接下来，便为温泉小镇的帐篷酒店做出一组特色灯具。2020年，温泉小镇开设了“深山竹艺坊”。马友伦随即被请到竹艺坊。他的工作岗位就此固定，每天上午8点上班，下午4点半下班，中间可以休息一个小時。上下班要用指纹打卡，马友伦一开始总是忘记这茬事，在管理人员不断地提醒下，终于记住了这个考勤事项。一个月下来，马友伦不仅拿到保底工资，还能拿到自己做竹器的销售提成。马友伦家在上土市镇铜锣村，每天从家里到竹艺坊，走路费时不到十分钟。一天三顿都在食堂吃饭，即使节假日不上班，也可到食堂吃饭，只需签上自己的名字就行。这样的做法让马友伦觉得有人情味。对于花钱请马友伦做竹器，朱斌认为一举多得，可以满足游客、居民的购物需求，也能传承这门手艺。只要老百姓从心里感到满意、感到幸福，这个事就对路了。

朱斌一直留心温泉小镇建成前后的变化，这种变化哪怕是细微的、不易觉察的。随着温泉小镇的投入运营乃至出名，周边群众务工就业、发展三产的机会多了起来，不少村民逐步过上“就业不离家，收入有保障，创业有市场，土产有销路”的生活，而说话的腔调、脸上的神情、走路的姿势，等等，都表明他们比以往更自信、更有力。47岁的村民闫小龙，就尝到陡沙河温泉小镇带来的机遇和甜头。以前不被人重视的山芋粉丝，现在成了香饽饽。甚至有一段时间，他供给温泉小镇御膳楼的山芋粉丝都卖断了货。山芋粉丝从每斤八九块钱上涨到十几元一斤，灯笼椒也从七八元一斤卖到每斤十五元左右，其他的一众土特产也是水涨船高。闫小龙越干越有劲，粉丝等生意被他做得风生水起。体会到单干难以出规模效益，闫小龙就把村里人发动起来。每年农历九月底伊始，他会开着车带人走村入户收购山芋。几十万斤的山芋被买回来，经过清洗、切片、浸泡、沥干等十几道工序，才能做出亮晶晶的粉丝。闫小龙说顾客的嘴巴最能检验食品的好坏，他做的粉丝不加任何添加剂，原汁原味，真正的绿色食品，才受市场欢迎。为了做出好粉丝，他特意添置一个冷库设备。高峰期，每天他要管村里十几个人的一日三餐，这些人都是他雇来做粉丝的，一做就要做40多天的活。2020年受疫情影响比较大，而闫小龙做的粉丝，竟然被销售一空。单粉丝这一项，他的纯收入就达到30万元。卖的霍山黄芽，一年也赚了近15万元。谈起粉丝和茶叶市场，闫小龙现在底气十足，头头是道。

温泉小镇刚动工时，精明的金华明捕捉到潜在的商机，果断放弃做了多年的沙石生意，在529国道旁，建了一家名为“向阳客栈”的民宿。原有的26间客房，已满足不了节假日的旺盛需求，金华明就申请加建了一层，又装上电梯，在屋顶架设太阳能电池板。在民宿方面，金华明是带头者。在他之后，依傍着陡沙河温泉小镇，民宿与餐馆如雨后春笋建了起来。其中，仅民宿就达到48家。陡沙河村党支书记刘静青由衷感叹，以前，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红火日子。到了周末或者节假日，这些民宿都爆满。在走访中，朱斌获得一组数据：2020年，受疫情影响，陡沙河村大大小小民宿和餐馆实际营业只有7个月，即使这样，有的餐馆最高收入达100多万元，最少的也有十多万元。2019年4月，陡沙河村开始组建朝阳有机农业专业合作社，100多户农民加入这个合作社。如今，合作社拥有了粉丝加工厂、茶叶加工厂、泡椒加工厂三个厂。

“刀斧不上山，渔网不下河”，朱斌眼见着陡沙河村民的生活逐渐改变，打心眼里为他们感到高兴。这些年，根据土地种植属性（耕地、林地、水田等），朱斌都及时安排人员足额支付流转用地租金。同时，还专门安排人对接农户，订单化收购他们种植、养殖的产品。温泉小镇所在的陡沙河村，于2018年实现贫困村出列，2019年实现建档立卡贫困户全面脱贫。为助力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朱斌安排团队与村里进行对接，做活村企联建。在陡沙河温泉小镇，专门开设有“乡村振兴消费帮扶馆”，这个馆主要是帮助陡沙河村销售各式各样的地方特产。朱斌把这个馆当作窗口，也视作温泉小镇与陡沙河村联系的一根纽带。只要得空，他就会走进馆里问问销售情况。一批批游客到了温泉小镇后，好奇地走入馆里。面对他们的询问，金丽热情而耐心地解答着。2017年进入安徽华强大别山集团工作的金丽，如今大多数时间是在乡村振兴消费帮扶馆工作。之前她在霍山县城上班，到了山里后，才深深体会到，朱斌作为领头人，所做的付出和坚持。上土市镇，朱斌做了一个果树基地，这个基地同样让金丽觉得“事非经过不知难”。从流转土地，到引进人才、试种果树、维护果树，包括人工费在内，每年雷打不动要支付的各项费用，就有一百多万元，而目前果树基地的收入远不足以支撑惊人的开支。

摆在朱斌眼前的一个个难题，需要他直面应对、克服。从图纸付诸实施的2016年，一直到今天，朱斌认为已经找到了一条路，通过发展文化旅游，可以助力陡沙河村改变面貌，帮助镇里乃至县里更好地推进乡村振兴。以前山里经常停水停电，网络信号时断时续，现在这些状况基本被改变。镇里已建立了垃圾回收点，每天的垃圾都会被送往指定地点处理。从霍山县城到陡沙河小镇，不仅路拓宽了，钻山取直的隧道也打通了，沿途旱厕被拆掉，取代的是干净的旅游厕所。道路两旁种植的花花草草，随风摇曳。现在，这条令人赏心悦目的彩色公路，成为霍山最美旅游环线的一部分。2016年，霍山入选首批创建国家全域旅游示范区。四年后，霍山县被生态环境部评为全国第四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实践创新基地。朱斌至今还记得2019年4月27日，陡沙河温泉小镇来了一批特殊客人。当天，安徽省全域旅游示范区创建工作推进会在霍山县召开，会期仅一天时间，但来到陡沙河温泉小镇的与会人士参观考察就将近半天。

在省内外一些经验交流会上，朱斌侃侃而谈。陡沙河温泉小镇为一个地方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改变，让山里与山外相通，人心与人心相通，这是最好的证明。与此同时，当人们的腰包鼓起来，日子红火了，对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自然不同于以往。怎样把文化生活搞得有声有色，朱斌在心里盘算着，也和他的团队想了不少办法。陡沙河温泉小镇迎来一批批文艺工作者，安徽省、六安市、霍山县三级文联联动，在小镇举办主题创作采风、书画征集、义务写春联活动，为这里的人们送来一道又一道“文化大餐”。陡沙河温泉小镇已被评为中国特色小镇50强、世界旅游联盟旅游扶贫精品案例、国家森林康养基地和省级旅游度假区、安徽省首批省级特色小镇、安徽省首批职工疗休养基地等。

有人问，梦想已落地开花，温泉小镇就此告一段落吗？

朱斌答，好戏还在后头，要做的事还很多。

原来，陡沙河温泉小镇总规划占地1200亩，目前还有400亩可建设用地。现有的建设体量17万多平方米，未到建设总量的一半。

与团队开会时，朱斌不止一次地说到“大势”“大局观”这些关键词。他深信一个道理，做事得观大势，不然就会被时代抛下。在霍山的这些年，他觉得自己得到的感悟，既直观，又深刻。现在，他正紧锣密鼓地推进新的计划。2021年，安徽华强大别山集团与安徽中医药大学签署协议，要在陡沙河温泉小镇，联合开展中医药康养的系列研究与实践。合作培养中医药康养专业人才、组建安徽大别山康养院、设立国药堂等，都是朱斌开列的重点事项。眼下，陡沙河温泉小镇正兴建一批公寓房。在他的构想中，未来陡沙河温泉小镇，可为养老提供一个实践案例，又能针对不同年龄层次、不同体质的人群，提供健康生活的专业辅导。

在陡沙河温泉小镇，外地人自驾来往，甚至把房车开过来，待上两三年，屡见不鲜。由此，朱斌想到陡沙河温泉小镇的真正定位，其实就是健康生活、美好生活的供应者，要成为华强大别山国际旅游度假区的一颗明珠。“大别山是个大宝库，越深入，越发现它的魅力无限”，他曾经跑遍大半个中国，却独独相中这片红色土地，个中三昧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朱斌像是回答别人的好奇，又像是自问自答。

又是一年一度的年会，安徽华强大别山集团人员齐聚在一起。现场，再次响起人们熟悉的音乐。朱斌领着团队登台，演唱《感恩的心》。这是朱斌每年都要保留的节目。感恩、责任和担当，这些词，朱斌觉得都有千钧之力，不是随随便便就说的。一路走来，眼见着起高楼，眼见着楼塌了，一些人走着走着就把企业做倒了，把事业做没了，这其中的关键，就是没有了初心，变得狂妄，变得没有担当精神。几年前，朱斌曾获“创业安徽最具社会责任感企业家”荣誉称号。2018年，在央视《对话新时代》栏目访谈现场，主持人问他，什么是企业家的担当精神？身为安徽华强大别山集团董事长的朱斌，讲述了自己深入到大别山的心路历程。现场观众听了他的精彩故事，纷纷报以热烈掌声。

责任编辑 黄月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