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构式“X千万条，Y第一条”多维探析*

马苏阳，雷 莉

（1.四川大学 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 成都 610041；2.新疆大学 国际文化交流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7；3.四川大学 海外教育学院，四川 成都 610041）

一、引言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这是一条基于网络流行语的交通安全宣传口号，出自于电影《流浪地球》和北京第三区交通委。①参见苏交轩、王瑞《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原创是为苏州警嫂》，《现代快报》，2019年2月22日，第A13版。该条严肃端庄的宣传用语与富有新意的“电影台词”，共同促成了一个构式“X千万条，Y第一条”的产生。2019年12月2日，“X千万条，Y第一条”入选为《咬文嚼字》该年度十大流行语，并被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认定为2019年十大网络用语。②参见张知依、张恩杰《看流行语榜单，识2019中国》，《北京青年报》，2019年12月5日，第A12版。

这个来自交通行业的流行语，它的影响迅速扩散到各个行业，出现了一批仿拟形式，使“X千万条，Y第一条”成为一个高频的使用形式。如：

（1）@中国消防 提醒您：提示千万条，记住第一条，当作耳旁风，亲人两行泪！（《中国青年网》2019-02-13）

（2）网络词汇千万条，文明用语第一条。（《百度百科》）

（3）电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用电不规范，多快都难逃。（《中国军网》2019-02-19）

本文从BCC现代语料库、网络、报刊中收集了200多条语料，主要基于构式和认知语言学的理论，结合句法、语义、语用和社会语言生态环境，对构式“X千万条，Y第一条”做多维探究。为了简洁行文，部分例句做了删减。

二、“X千万条，Y第一条”构式的句法特征

（一）“X千万条，Y第一条”构式的构成

从构造形式上看，“X千万条，Y第一条”中，“千万条”和“第一条”是不变项，X和Y是变项。X和Y相互衬托，在结构上相互依存，且前后小句的字数大致相等，是典型的“对举结构”③参见资中勇《现代汉语中的对举结构》，《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2005年第1期，第85页。。从音节特征来看，X、Y主要由双音节词语充当，少有多音节词组插入情况，单音节词语无法进入变项，整体读起来容易上口。从功能类别来看，名词、动词、形容词成分常常填充X和Y，短语、小句形式也可以进入X、Y。如：

（4）数据千万条，质量第一条。（《光明网》2019-02-14）

（5）承诺千万条，落实第一条。（《南方日报》2019-04-16）

（6）垃圾分类千万条，全民行动第一条。（《搜狐》2019-06-26）

（7）京东权重千万条，为什么销售额第一条。（《知乎》2019-12-10）

X是对整个构式的话题设定，与“千万”关联，提供了话题讨论的范围；Y与“第一”相关联，表明表达者强调的重点，“千万”和“第一”的选择关系直接映射到X和Y之间，形成了一个“话题—焦点”的模式。在理解构式时，语言使用者根据关联理论中的“推理-明示”原则，进行了最大关联和最佳关联的推导过程，“只有那些与前一成分的既选解释在语言上相匹配的解释才会得到保留”[1]。如：

（8）友情提醒您：情话千万条，行动第一条。（《优酷》2019-02-14）

（9）卖车套路千万条，硬核降价第一条。（《腾讯》2019-12-12）

（10）新加坡购F-35战斗机是针对中国？国防部：新闻千万条，真实第一条。（《解放军报》2019-03-28）

如上述语料，“X”提出了要讨论的话题领域——“情话（爱情）”“卖车（销售策略）”“新闻（报道）”，Y则在这个话域中进行讨论——“行动（送礼物等）”“降价”“真实性”，使关联关系明确。如果没有X的话域限制，Y的推理则是漫无目的的，或是多样性的，无法推理出其中真正的含义。

Y常常出现的词语有“守法”“诚信”“实干”“勤奋”“健康”“安全”“为民服务”等褒义词语，自动“携带着正能量”[2]。如：

（11）（@中国反邪教提醒您：）路有千万条，阳光第一条！（《中国青年网》2019-02-13）

（12）道理千万条，守法第一条。关于扫黑除恶这件事，我们是认真的！（《搜狐》2019-02-13）

（13）[直击新春开工首日]成功道路千万条，勤奋工作第一条。（《搜狐》2019-02-14）

由于这一构式语义的延伸，使用范围扩大，很多想要强调某一范围中最关键因素的表达，都采用了这个构式，量词“条”的计量对象因此泛化。很多本来并不与“条”搭配的词语X、Y，如：“美丽”“办法”“减肥”“自律”“恋爱”等也塞入该构式，反映出语言使用者对原型范畴的突破，并根据实际需要重建范畴，形成“临时范畴构拟现象”①参见温锁林《当代汉语临时范畴化强加模式：认知与修辞动因》，《福建师范大学学报》，2012年第4期，第63页。。同一语句中前后的两个“条”，所指既可以相同，也可不同。这种表量作用的灵活性，提高了这个构式的适用性。如：

（14）高校硬核祝福“女生节”：条幅千万条，女生第一条。（《新京报传媒研究》2019-03-8）

（15）减肥千万条，自律第一条。现在不行动，将来两行泪。（《简书》2019-02-17）

（16）艺星提醒您：美丽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搜狐》2019-02-21）

（二）“X千万条，Y第一条”构式的结构类型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这条魔性台词的传播，最先源于对这四个分句的完全模仿，如：

（17）道路千万条，纪律第一条；规矩守不住，亲人两行泪。（《上海基层党建网》2019-02-14）

（18）老师提醒您：道路千万条，学习第一条；作业不写完，开学两行泪。（《人民网》2019-02-14）

（19）最后还是得友情提示大家：护肤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方法不规范，亲人两行泪。（《一点号》2019-03-01）

“一个框式结构往往有一个基本格式，但在使用过程中也会产生一些变式，这体现了框式结构的灵活性与多样性。”[3]4在传播与使用过程中，该台词中的“硬核”部分——“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被提取出来，形成了“X千万条，Y第一条”构式。

从结构的完备性来看，这个构式的原型结构应当是“X有千万条，Y是第一条”，如：

（20）（人民网评：）流行语有千万条，相互倾听是第一条。（《人民网》2019-12-04）

根据语料可以发现，在大部分情况下，该构式中的“有”和“是”已脱落，偏离了规范的语法形式，变为“X千万条，Y第一条”。根据X、Y的语义特点，该构式可以划分为4个类型：

第一类：X同Y异，如：

（21）道路千万条，健康第一条。（《搜狐》2019-02-18）

（22）道路千万条，纪律第一条。（《人民网》2019-02-14）

第二类：X异Y同，如：

（23）叮嘱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暑假外出安全攻略请收好。（《搜狐网》2019-07-09）

（24）教育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腾讯网》2019-06-15）

第三类：X异Y异，如：

（25）谨防电信诈骗|套路千万条，“防诈”知识第一条。（《广州网》2019-12-04）

（26）学习强国|学习千万条，强国第一条。浦兴热情“燃”起来!（《澎湃新闻》2019-03-24）

第四类：“X千万A，Y第一B”，如：

（28）（新闻小编提醒您：）发文千万篇，涨粉第一要。（《搜狐网》2019-02-15）

第一、二、三类结构属于“强势结构”。这三类结构中，X处所放置的内容具有概括性强、主观认定性强的特点。例如第一类中的“道路”系列，“道路”是什么道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说法，难设统一答案。根据Y处的“健康”“纪律”，“道路”所指意义多样而深刻。例如第二类话语模，“安全”无论在哪里,都是适用的话题，因此X处就可以插入很多话域，如“教育”“外出游玩”等。第三类结构就更灵活多变，X、Y处可以插入不同范畴的词语，“X”与“Y”处事物选择的自由、任意性，可复制、可衍生性特点在第三类结构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为该构式的创新、传播预留下很大的发挥空间。改变构式中量词的结构，并不多见，第四类结构在所搜集的语料中比较少，这里就不多对其论述。

整个构式的含义为：X有很多，但是Y是最重要的。如果用英语将这个构式翻译过来，那两个分句之间就省略了一个“but”，前后两个分句之间其实存在一种转折关系，后一分句是语义重心。

Goldberg认为：“所谓构式，就是指这样的形式——意义对，它在形式或意义方面所具有某些特征，不能从其组成成分或业已建立的其他结构中完全预测出来。换言之，构式有两个基本属性：（1）语言中相对固定的形式与意义的配对体。（2）对构式体内部和不同构式之间来说，构式所蕴含的诸多特征中至少具有某方面的特异性”[4]。根据上述定义，“X千万条，Y第一条”目前已经发展成为一种构式。

三、“X千万条，Y第一条”构式的修辞化

构式又可以分为语法构式和修辞构式。“语法构式，指的是任何一种可从构成成分推导其构式义的构式，以及虽有不可推导的构式义，但已经完全语法化了的构式；修辞构式，指的是所有带有不可推导性的构式，只要这种不可推导性还没有完全在构式中语法化。”[5]陆俭明对刘大为所提出的理论作了进一步讨论，“修辞构式里的‘修辞’，用的不是传统意义上‘为了某种修辞目的而采用某种修辞手段’这一含义，而是泛指在交际过程中由各种因素致使出现‘大量不典型、非常态、使用受到一定情境局限的句子’；用詹卫东教授的话来说，‘在言谈交际中常常会突然出现似很不合逻辑的说法’”[6]2。

表1 语法构式与修辞构式的比较①参考吉益民《有一种X叫Y构式的多维考察》，《语言教学与研究》，2011年第2期，第57页。

（29）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原型）

（30）（网红校长孙兴洋毕业致辞火了）：道路千万条，希望第一条。（《中国江苏网》2019-11-15）

（31）农村扶贫道路千万条，产业扶贫第一条。（《新浪网》2019-11-03）

要之，陆游通过晚唐诗词的价值评骘，实际上导向了“诗词之辨体”。虽观念心态上矛盾未解，却非“忽褒忽贬”而无定见；亦非真的“渐变”至老有“悔悟”。当他从其儒家诗教重道立场出发来审视词体之时，就难免贬低词体；而当其从“缘情而高古”的抒情本体角度来看词体时，就每多肯定和揄扬。从更深层心态来说，“此身合是诗人未？”作诗人且不甘心的陆游，又岂能甘愿以“词人”自视？

“道路”原本指具体有形的路，如（29）例，也可以指某种抽象途径或方式，如（30）—（31）例，“人生”的“道路”、“扶贫措施”的“道路”。“道路”的这种变化是造成这个构式中X变化（抽象化）的起点。

“条”的搭配对象X、Y泛化。“条”除了《汉语量词词典》（内蒙古教育出版社,1996年）中的用法：（1）表示长条物的计量单位（2）用于人体（3）指某些抽象事物的情况外，还有与“人民”“健康”“养娃”“哄睡”等词语的搭配。“条”超出了其认知的典型范畴，出现了新的非典型成员。如：

（32）法律千万条，人民第一条。（《中央广电总台中国之声》2019-03-12）

（33）道路千万条，健康第一条。（《搜狐网》2019-02-18）

（34）养娃千万条，哄睡第一条。睁眼到天亮，亲妈两行泪。（网友自拟《搜狐网》2019-03-08）

上例（29）—（34）例的语义关系中，“道路”偏离了其基本含义，与Y语义关联度弱，X、Y与“条”互不包含，这违背了人们一般认知预期，产生了语义溢出现象。而正是因为这种“非规约性”“边缘性的非核心”通过“改变搭配规矩，并逐渐泛化”[6]3和“隐喻并仿造，然后泛化”[6]3的两个途径，使处于非真值成句条件的表达结构，实现了修辞构式的演化。进入修辞构式后，X和Y在构式压制下演变成了依存关系，可以并行在一起，构式的意义可理解。正如吉益民所言，“空间上相邻近的成分在神经结构上不具有相似的邻接性，神经元的激活受阻，从而会延长处理时间。这种受阻和延迟正是修辞性认知的必然过程。通过设置语义断堑，触发认知联想”[7]。

四、“X千万条，Y第一条”的构式语义

功能派学者Bolinger认为“不仅仅是结构因素决定了语法结构的形成，更是语义因素和语用因素”[8]29。我们发现“X千万条，Y第一条”的真正含义不是直接从结构成分的语义推导得出的，而是字面意思之外的含义，这说明该构式产生了“语义增值”。其语义主要有：

（一）主观评价的构式语义

“框式结构之所以极为流行，最重要的原因是其在表达客观事态时能够凸显说话人的主观情态，包括褒贬倾向、各种情绪等，带有强烈、鲜明的个人色彩。”[3]3该构式后半部分明确了说话人的选择，通过“第一”表明众多的选项中的优先选项，充分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态度和感情，体现了语言的主观性。如：

（35）标准千万条，质量第一条。（《腾讯网》2019-12-18）

（36）幸福千万条，健康第一条。（《搜狐网》2019-02-22）

（37）改革千万条，简政第一条。（《中国政府网》2019-03-29）

（35）例，一种产品要想真正打开市场，立足市场，受款式、价格等很多因素的影响，但是在众多的标准中，作者认为质量是最重要的，要做好质量把关工作。（36）例，中国有句老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所以言者认为，在金钱、名利、健康等幸福中，健康是最为重要的。（37）例改革措施有很多，但是众多改革措施中，精简政务流程是首当其冲要考虑的方面。根据语料的语境分析，我们发现，该构式中对Y的强调使得其存在一种隐性的对比义，从而显示出隐性评价。同时，从隐性的评价中，我们也能从该构式Y的使用词语倾向中体会到社会价值观念。如：

（38）医改宣传千万条，群众感受第一条。（《人民网》2019-05-27）

（39）成功的理论千万条，坚持下去第一条。（《搜狐网》2019-10-08）

（40）道路千万条，诚信第一条。（《人民网》2019-03-25）

（二）对比推介的构式语义

该构式通过对比，表达了语言使用者主观评价和立场选择，达到向读者推介的语用目的。这里的推介具体指：向读者提醒、警示、给予建议、广而告之。如：

（41）@福建省人民检察院提醒您：致富千万条，守法第一要。（《搜狐网》2019-02-14）

（42）人生错路千万条，莫碰毒品第一条！（《东方新闻》2019-05-21）

（43）网络交友千万条，谨慎掏钱第一条。（《澎湃网》2019-08-14）

语义增值，实际上是听者在一系列限制条件下寻找最佳关联的认知过程，因此语义增值的实质是交际活动中听者对构式赋予了新的认知。

五、“X千万条，Y第一条”构式的认知机制和传播动因

（一）“图形——背景”的心理认知基础

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是一种认知活动。认知是人们对客观世界感知与体验的过程，通过认知，人们对世界外物形成了概念和意义，然后寻找相应的语言要素来表达这一概念和意义。从认知的角度来看，构式“X千万条，Y第一条”具有特定的认知心理基础。

20世纪70年代，Talmy首先将完型心理学家的“图形——背景”理论引入认知语言学领域，这是人们对事物之间基本关系的一种认知结构。“人们在感知两个事物之间的空间关系时，往往把一个事物A作为直接的目的物‘图形’，而把另一个事物B当作衡量A的位置和方向的参照物‘背景’。图形的特点是：凸现的、较小的、居于中心位置的、可移动的、容易引起注意的、容易辨认的；而背景的特点是：不凸现的、较大的、居于边缘位置的、静态的、不容易引起注意、不容易辨认的。”[9]“图形——背景”理论体现了人们对事件要素边缘与中心的感知与体验，这种体验认知上的“中心”“凸显”决定了语言表达上的特点。如图1：

图1 人面-花瓶图

我们发现，“X千万条，Y第一条”构式中的“Y”是从事件中分离出的凸显要素，将其放在构式后面的位置，在X涉及的各项因素中，Y最重要，从而凸显出Y的中心位置。从认知心理上讲，凸显的事物是容易引起人注意的事物，也是容易记忆、容易提取、容易做心理处理的事物。如：

（44）安全千万条，食品安全第一条。（泉州市人民检察院公众号2019-07-25）

（45）方法千万条，预防第一条。（《定州教育》2019-02-14）

（46）做人千万条，诚信第一条！襄阳最新一批失信被执行人曝光！（《搜狐网》2019-03-03）

我们也可以这样理解：在“X千万条，Y第一条”里，X是背景，Y是焦点，“焦点是表达者最想引起听话人注意的地方，跟焦点相对的是背景”[10]244。“千万”泛指某一范围内所有的可能性，作为背景，“第一”是焦点，是“千万”的优先选择。刘丹青、徐烈炯认为“根据背景的划分，焦点有两大功能——以小句内部其他成分为背景时，焦点的性质可以描述为突出，以小句外的内容为背景时，焦点的性质可以描写为对比，即突出和对比，在很多时候，焦点并不同时体现这两个功能”[10]244，但在这个构式中，焦点Y同时具有焦点突出的功能，又有对比的功能，突出功能更明显，对比功能常常隐藏在突出功能的背后。

（二）现实动因

当下我们正处于一个扁平化的时空，各种网络媒体的发展使得人人都不可避免地受到外界语言的影响，尤其对于青年群体，一旦一种语言现象流行起来，它将充斥在生活的任何角落。“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这句朗朗上口的交通安全口号，因在大卖电影《流浪地球》中频繁出现，被更多的人们所熟知。事实上，通过BCC语料搜索，我们发现1970年福建日报上就出现了这类语句——“丰收经验千万条，毛泽东思想第一条”[11]。那时之所以没有火起来，可能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缺少网络和宣传的推手，未能扩大影响；二是形式不够完善，七字和八字相对，偏长且不够平衡，比起“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五五相对，简洁平衡对称，更容易上口，也更容易为大众接受。虽然，在后来的仿拟中，也出现了不少长度不同的变体，但那些只是旁枝末节，五五组合始终是最优形式。一个好的初始形式，对于它的流行和推广是至关重要的。

人们对构式“X千万条，Y第一条”的语言需求成为演变的内在原因。首先，该构式挖掘了一种语言表达，形式简洁，运用灵活，意义上能深刻地凸显表达者的内心想法。这种“表现型模因”[12]149的使用方式和认知基础都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被不断地模仿和传播，在语言的动态使用过程中，用法通过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产生或“浮现”出来，“用法先于语法”[8]40。

其次，随着生活节奏加快，人们在网络上的交流越来越多，在这种交流环境下，人们会有一种对新事物、流行事物的猎奇心理和语言使用避繁趋简的心理，这样的社会文化心理也促使了该构式大量使用。

再次，“X千万条，Y第一条”除了具有网络流行语的特征外，还自带正能量，属于”积极语言模因”[12]149，因此在各种语域下都适用。如：

（47）儿女千万条，刚好第一条。（网友自拟，《搜狐网》2019-03-08）

（48）美满千万条，互敬第一条。相处不理智，事后两行泪。（网友自拟，《搜狐网》2019-03-08）

（49）成功道路千万条，勤奋工作第一条。不能太佛系，要硬核，只有坚持下去，才能在社会上成为主咖，走向C位。（宁波大学2019届本专科毕业典礼致辞，《宁大青年》2019-06-21）

（50）道路千万条，“实干”第一条。（余姚新闻网2019-02-13）

（51）热点|榨果汁输入静脉“养生”？养生千万条，科学第一条！（《广东新闻频道》2019-03-19）

（52）护肤千万条，防晒第一条。（《搜狐网》护肤广告2019-03-16）

（53）评论千万条，友善第一条。（《知乎》发布信息宣传语）

六、结语

功能派学者认为：“从本质上说，语法是在实际运用中，由认知方式、社会需求和话语交互作用等因素共同促动下形成的。”[8]27每一个流行语的背后，都是社会生活的一个切面、时代脉搏的一次跳动。提起“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大家就会想起国产电影《流浪地球》和“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且这个构式可以接纳可变的X、Y,生成具有可复制、可衍生的流行话语模,X与“千万”关联，Y与“第一”关联，“千万”和“第一”的选择关系，直接映入X和Y之间，表意明确，突出重点，以满足人们“图形-背景”“事件突显”的认知和表达需求。该构式结构平衡，朗朗上口，语义增值，语用扩充，广泛地被使用于新闻、广告、标语等领域，给人警示、建议、提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