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社会心理服务需求的中医药介入策略“1239”模式探讨

吴升伟 徐 琰 邹楚冰 肖爱祥 丁国安 于 林

广州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中医神志病科，广东广州 510370

2019 年7 月，国务院发布了《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 年）》，其中将“心理健康促进行动”作为重大行动之一，体现了国家对人民群众心理健康问题的关注[1]。随着我国新时代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生活节奏加快、竞争压力激烈，导致人们心理障碍和心理疾病逐渐增多，开展社会心理服务是当下社会和民众的迫切需要[2]。

2012 年10 月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精神卫生法》第十一条第二款规定国家鼓励和支持开展精神卫生科学技术研究，发展现代医学、传统医学、心理学，提高精神障碍预防、诊断、治疗、康复的科学技术水平。2018 年底，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中央政法委等[3]10 个部门印发了《全国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试点工作方案》（以下称《方案》），《方案》中支持中医医师在医疗机构提供中医心理健康诊疗、咨询和干预等服务，而早在2015 年的 《全国精神卫生工作规划（2015—2020 年）》中，已经明确提出要充分发挥中医药的作用，鼓励中医专业人员开展常见精神障碍及心理行为问题防治和研究[4]。社会心理服务是我国新时代的具有中国特色的一种社会实践，而中医药作为中华文明的瑰宝，如何发挥传统中医药在社会心理服务中的优势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目前，我国社会心理服务还处于探索阶段，服务和管理能力还相对滞后[5]。本文通过分析国内外社会心理服务的现状，阐明新时代社会心理服务的内涵，提出并阐述切实可行、基于社会心理服务需求的中医药介入策略“1239”神志病治未病三级服务模式。

1 社会心理服务的现状

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目前，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尚不十分健全，政策法规还不够完善，不能满足新时代人民群众美好生活的需求[6]。社会心理服务是我国在新时代提出的创新科学概念，是减少社会负面情绪发生、促进社会和谐发展的重要举措[7]。

西方国家注重发展社区心理健康服务，最早始于20 世代60 年代的美国，标志事件为1963 年《社区心理健康中心法》的通过[8-10]。西方心理专家们着眼于社区背景中探讨和研究心理学在心理健康服务中的应用，开设社区心理健康科普及培训课程，组织开展社区心理健康科学研究，社区心理健康服务中心广泛覆盖基层社区，便捷地为民众提供专业的心理服务[11-13]。然而，我国社会心理服务的理论及应用研究仍处于初级阶段，以借鉴和引进西方国家的成功经验为主，多停留在理论或体系建设的探讨，缺乏完善、可应用的本土化研究成果的展示。《方案》颁布后，全国各省正在致力于社会心理服务体系试点建设，社会心理领域受到学术界的关注，成为重要的研究方向，研究的广度和深度得到了一定的拓展。

自社会心理服务概念提出后，学术界从其定名[14]、定义[15-16]、定性与定位[17-18]以及建设策略[15,17,19-20]等方面进行了激烈的理论探讨，涌现了多个试点地区，如“北京模式”[21]、“海宁模式”[22]、“长宁模式”[15]等经验成果，黄亮等[23]从历史、哲学、社会、心理、管理等视角对社会心理服务进行了理论审视，分析实践中存在的误区和偏差，提出构建社会心理服务体系的整合策略。这些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对于构建科学完善的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具有很好的启发和借鉴意义，所有的研究当中暂未见到中医药介入的研究策略[24]。

2 新时代社会心理服务的内涵

《方案》明确指出，新时代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应深刻认识、领会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新变化，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格局，推动社会治理重心向基层下移，实现政府治理和社会调节、居民自治的良性互动。如今，我国进入经济高速发展阶段，社会的发展定然伴随着各种社会问题，在这特定的环境中，人们自然形成各种社会心理状态，是整个社会的心理反映。新时代的社会心理服务不仅仅是解决个体的心理困扰，更多的是帮助构建“社会群体人”的心理健康服务体系，它是一项具有层次性、系统性的社会民生工程，是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内容，也是促进我国社会治理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途径和方法[24]。

新时代社会心理服务强调坚持预防为主、突出重点、问题导向、注重实效的原则，强化党委政府领导和部门协作，以全体国民的心理需求为出发点，建立健全服务网络，加强重点人群，包括职业人群、儿童、青少年、老年人、妇女、残疾人、精神障碍者等的心理健康服务，探索社会心理服务疏导和危机干预规范管理措施，创新性通过社会治理方式调节社会情绪，化解社会矛盾，引导社会价值观，凝聚社会共识，进而提升人民的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25]。

3 中医药介入社会心理服务的必要性与可行性

目前运行的社会心理服务体制仍是传统的供求式，缺乏主动预防的思维与策略。对于早期的心理问题多采用心理疏导、心理干预等手段，在心理问题加重时多采取服用精神科药物的手段，手段方法较为单一。高额的心理干预费用、对服用精神科药物的担忧等各种因素导致民众接受社会心理服务的意愿有所降低。

中医药作为中华文明的瑰宝，在防治精神心理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积极挖掘其在社会心理服务方面的作用显得必要且可行[26-28]。中医的优势在于整体观，而不是孤立、片面地看待疾病。例如，西医理论难以解释为何春季更容易罹患抑郁障碍，而中医认为，春季是万物生发的季节，如果违背了春天的时令规律，人体的少阳之气升发受阻，肝气则容易内郁从而导致抑郁障碍。若顺应自然界四时的变化，加以调适，则能够预防情志疾病[26]。中医治未病涵盖“未病先防”“既病防变”“瘥后防复”三层内涵，重视疾病的早期预防，防患于未然，重视杜绝疾病的传变以及疾病痊愈后的康复，在社会心理服务体系建设中可占一席之地。随着近几年国家对中医治未病工作的重视，各地积极主动开展治未病宣传工作，治未病理念已经逐步深入人心[29]。由于历史文化和对疾病本质认识的原因，社会公众对精神心理疾病患者往往持排斥态度，将中医治未病介入社会心理服务，多种中医干预手段，如情志调养、膳食调理、运动锻炼、中医适宜技术、中药汤剂等，在防治精神心理方面具有丰富的经验，且具有简单、便捷、廉价、效验的特点，民众更易于接受，就医意愿更高。

将中医治未病介入社会心理服务，有以下的优势：一是在人群患有精神心理问题倾向时采用中医疗法，及时遏制疾病的发生；二是患者在疾病过程中因服用精神科药物出现副作用时采用中医疗法，可协同改善副作用；三是对于痊愈后的患者采用中医疗法，可进一步康复治疗，降低精神心理疾病的复发。

4 基于社会心理服务需求的中医药介入策略“1239”模式及实践

本团队作为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十二五”重点专科、广州市中医治未病指导中心，经过64 年的专科建设，积累了丰富的神志病防治经验。基于社会心理服务需求，结合中医理论首次提出“1239”神志病治未病三级服务模式，充分发挥中医药的优势，真正将中医神志病治未病服务下沉到基层，扩大社会心理服务的覆盖面，推动精神卫生和中医药事业的全面发展，为提高全民身心健康水平、建设幸福中国服务。

4.1 “1239”服务模式基本原则

一是要坚持早防早治，把中医治未病的工作重点放在神志病的“早防早治”上，对全民开展筛查评估、宣传教育、预防康复各项工作，减少神志病的发生和复发；二是要坚持中西医并重，以“中西医并重”为治疗原则，充分发挥中医副作用小、整体调理的优势和西医起效快、疗效确切的特点，坚持中医预防康复、西医快速控制症状的方法防治神志病；三是要坚持宣传教育，以宣传教育为抓手，提高民众中医治未病的自我意识，普及神志病的体质辨识、预防、自我调养方法和就医途径。

4.2 三级服务网络体系建设

以神志病治未病指导中心为网顶指导单位（一级单位），区级疾病控制中心、慢性病防治中心、中医医院为服务推进单位（二级单位），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神志病治未病服务点为服务主体单位（三级单位），中医养生保健机构（三级单位）为补充的神志病治未病三级服务网络体系，自上而下推进“1239”社会心理模式服务内容。

4.3 “1239”服务模式的内涵

“1239”是“一个团队”“两位医师”“三种程度”“九种体质”的简称。其中“1”是指一个神志病专家团队进行指导；“2”是指中医神志病科和西医精神科两位医师协同诊查；“3”是指轻度神志病、中度神志病、重度神志病三种程度的评估和干预；“9”是指一种平和体质和八种偏颇体质的评估和调理。“1239”神志病治未病三级服务模式以国家相关政策为指导，基于神志病与治未病理念相结合，将神志病与国家社区精神防治工作紧密联系，搭建起“指导中心-区疾控中心/区慢病防治中心/区中医医院-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三级服务网络体系，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身心健康服务。见图1。

图1 “1239”神志病治未病三级服务模式

依托神志病治未病指导中心，结合现有精神疾病防治系统，构建服务主体单位中医神志病科和西医精神科两位医师组织架构，在神志病专家团队的培训及指导下，依据中医证候、中医体质及健康促进生活方式开展个体化的情志调养、膳食调理、运动锻炼、中医适宜技术、中药汤剂等健康干预方法。

其中三级单位主要负责辖区内居民、企事业单位及政府机关人员的中医体质辨识、体检评估、宣传教育工作，对辖区内神志病疑似患者、神志病早期有异常表现的亚健康人群、康复期神志病患者做好登记、评估、治疗、培训、宣教、会诊、转诊和随访工作；二级医疗单位负责轻中度或低风险神志病患者的中西医治疗及登记管理，负责所在区域三级单位神志病治未病服务人员的培训考核、监督管理和会诊转诊工作；一级单位负责重度神志病患者的中西医诊疗及登记管理，制订神志病治未病工作及培训计划，开发并推广神志病新技术、新项目，督导各级单位做好医疗、培训、宣传等工作。

4.4 “1239”三级服务模式初步实践

“1239”三级服务模式的实现需要一定的平台和技术支持。本团队在广州市卫健委中医处及疾控处的带领下，采取了以下实践措施，产生了一定的社会影响。

4.4.1 政策支持保障 为推进“1239”神志病治未病三级服务模式建设，广州市卫健委先后印发了《推进广州市中医治未病服务行动计划及4 个配套实施方案的通知》（穗卫中医〔2019〕8 号）、《广州市中医治未病服务体系建设项目实施方案的通知》（穗卫中医〔2019〕9 号）。近日，广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印发了《广州市中医治未病提升工程行动方案》（穗府办函〔2021〕46 号），为项目的开展提供政策支持以及经费支持，真正落实“中西医并重，预防为主”方针，从注意疾病治疗转向同时注重心理健康的维护。

4.4.2 建立合作关系 本团队在广州市卫健委中医处及疾控处的带领下，将神志病治未病与社会心理工作相融合，纳入了广州市天河区和增城区的慢性病防治中心或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中医医院、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共7 家单位作为示范试点单位，签订相关合作协议，开展“1239”模式的三级服务工作。

4.4.3 建立工作制度 为保障工作的顺利开展，本团队建立了“1239”服务模式的工作制度，涵盖各级单位工作职责、诊疗规范、诊疗路径、效果评价、档案管理等内容，形成管理规范、中医特色明显、技术适宜、形式多样、服务规范的模式，满足民众日益增长的、多层次多样的社会心理需求。

4.4.4 开展培训指导督查工作 依托神志病专家团队，制订神志病治未病培训方案和计划，定期向各级单位相关人员开展培训课程，针对服务主体单位的精神科医师、神志病医师，侧重培训常见社会心理问题的中医治疗，熟练操作耳穴压豆、艾灸、刮痧等中医适宜技术，了解茶饮、药膳、生活方式干预等治未病预防保健知识。2020 年至今针对性培训了7 个批次的试点单位相关人员，推广中医体质辨识、耳穴压豆、刮痧等适宜技术，建立工作交流群，及时对遇到的问题进行沟通解决，并定期对各级单位开展的工作进行督查，收获了一定的效果。

4.4.5 开展宣教义诊工作 通过医院官网、医院公众号、科室公众号等途径，开展神志病治未病宣传教育工作，自2020 年4 月开通“情志馨园”微信公众号以来，累计发布文章近50 篇，包含节气养生、情志调养、心理知识等，累计阅读量为近2 万人次，取得了一定的社会影响。多次向工人、学生、公务员、社区居民等人群发放《不寐调养》《抑郁调养》《焦虑调养》等宣传手册，加强神志病治未病科普宣传，并多次开展免费义诊活动，为民众的健康心理服务，2020 年累计服务约1500 人次，颇受欢迎，口碑良好。

5 结语

社会心理服务是新时代社会治理的重要工作，如何发挥传统中医药在社会心理服务中的优势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和挖掘的问题。本团队提出“1239”神志病治未病三级服务模式，介入社会心理服务，从综合的个体化的中西医结合层面防止神志病发生与发展，形成预防与康复并行的自上而下的管理方案，探索一种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心理服务体系，进而提升民众的心理健康素质，对中西医结合社会心理服务模式的建设提供了一定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