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上市公司研发投入会计政策选择与盈余管理研究——以康弘药业为例

■宋依凝

企业管理中，各个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的相关情况掌握的信息程度是不相等的，产生信息不对称，盈余管理现象存在的根本原因也在于此，即企业经营者利用外界利益相关者对企业掌握的真实信息有限而选择隐瞒部分真实信息，达到对自己有利的效果。本文以康弘药业为例，对医药上市公司研发投入会计政策选择与盈余管理进行研究。

一、医药企业研发投入现状

（一）医药企业研发投入现状

近年来医药企业的研发投入逐年上涨，据统计，中国规模以上医药制造企业的研发投入自2016年的488.5亿元增长至2020年的655.8亿元，预计2021年中国规模以上医药制造企业的研发投入将达696.7亿元。以2020年我国医药上市企业的研发投入数据为例，下表根据研发投入额进行排名并列出前十名。这些公司研发投入占营收比重基本上都达到10%以上，部分甚至达到100%以上。在这种情况下，研发投入的费用化或资本化处理，将直接影响财务报表特别是利润表的数据。

表1 2020年我国医药部分上市企业研发投入 单位：亿元

续 表

本文研究的康弘药业在2020年投入的研发金额为9.55亿元，营业收入为32.95亿元，占营收比重为28.98%，也满足医药上市企业研发投入较高，占营收比重较大的普遍特征。巨额的研发支出使得相应的会计处理成为影响企业利润的重要因素，研发投入的资本化问题，及相关的盈余管理风险，是资本市场各方利益相关者需要重点关注的。

（二）医药上市企业研发投入会计政策选择现状

由于我国实行有条件的资本化，因此实行我国企业会计准则的公司在研发支出会计处理上具有很大的调整空间，部分医药上市公司会将研发投入全部费用化，如恒瑞医药、君实生物、泽璟制药等，更多的企业选择将研发支出进行部分资本化（剩余部分费用化处理），如复旦张江、微芯生物、贝达药业等。本文案例同样选择有条件的资本化。

二、案例分析

本文根据企业年报整理了近五年来康弘药业的研发投入数据及相应的资本化率数据，如下表所示：

表2 2016—2020年康弘药业研发投入

康弘药业近几年来，研发投入处于稳定增长状态，无论是绝对值如研发人员数量、研发投入金额还是相对值如研发人员占比、研发投入强度等，均处于稳定上升趋势。这一方面体现了公司提升核心竞争力、加强创新投入的长期发展战略，另一方面也顺应了国内医药行业越来越重视研发的大趋势。

公司资本化研发支出占研发投入的比例呈现一定波动。由上表可以看出，该数值在2017、2019年均出现较大的变动，而2020年则出现极端值1.27%，较2019年度减少62.29%。根据公司年报披露，在研发投入的费用化及资本化处理上，公司执行一贯的政策，即，新药研发项目研究阶段指公司新药研发项目获取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核发临床试验批件前的阶段；新药研发项目开发阶段指公司新药研发项目获取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核发临床试验批件后开始进行临床试验，到获取新药证书或生产批件前的阶段。而要将开发阶段的研发投入予以资本化、计入开发支出，要满足一项前提条件，即新药开发已进入III 期临床试验。也就是说，该公司将III 期临床试验作为研发投入开始资本化的时点。那么，在公司研发投入稳定增长的情况下，资本化率为何呈现较大的波动状态呢？是否存在通过对研发投入资本化率的调节来达到盈余管理的目的呢？

首先，公司在2017年年报中指出，研发投入资本化率大幅变动，主要系子公司康弘生物在研的KH916项目于报告期内在美国开展III期临床试验，根据公司会计政策，该部分费用应予以资本化。公司在2019年年报中披露，2019年度研发投入资本化占比63.56%，较2018年33.97%，同比增长29.59%，主要系康柏西普眼用注射液III期临床试验投入增加所致。而在2020年的年报中，公司更是在相关说明中详细披露了资本化率大幅变动的原因，是因为预计KH916研发项目在未来无法带来经济利益的流入，而正式停止了康柏西普眼用注射液全球III期临床试验，并在当年将截至2020年末该项目相关开发支出累计金额139，692.30万元作费用化处理转入当期损益。

由上述相关披露可知，公司在过去几年内针对一个重点项目投入了大量研发，并且由于该项目已经处于III期临床试验，满足了公司计入资本化条件的相关规定，将相关研发投入计入开发支出作资本化处理，导致了对该项目投入较大的两个年度，资本化率出现较大的向上波动。而由于该项目临床试验的终止，相关开发支出未形成无形资产，只能作为费用转出，计入2020年的当期损益，导致当年的研发投入资本化率骤降。

2020年度由于有大量累计的开发支出进行费用化处理，计入当期损益，因此当年的利润一定会受到相应影响，可以引用对应年份的损益数据进行检验，如下表所示：

表3 2016—2020年康弘药业收入利润情况

我们可以看到，2020年度利润值为负，这既验证了上文中所说2020年度研发投入费用化转出对企业利润产生的负向影响，另一方面更证实了企业研发投入会计政策的选择、相应的会计处理，对企业的盈利情况具有很大的影响力。

三、研究结论

根据康弘药业自身披露的会计政策，我们发现它在2016-2020均执行一致的会计政策，有条件的资本化，并将资本化开始时点定为进入III期临床试验的时点，大体上并不存在于某年度恶意操纵资本化率、资本化金额操纵会计利润的嫌疑。但是，它并没有详细披露每年研发投入具体流入的项目，我们无从得知的是它对具体项目在哪一节点投入研发金额，以及该节点是否达到计入资本化时点的条件，而且判断这些条件是否达到可能还得依赖管理层及公司内部人员的主观判断。因此，我们可以得到一点启示，就是未来应该继续加强对企业研发投入信息披露的力度的要求，使各方利益相关者可以通过自己的判断来预测研发投入经济产出的可能性及企业会计处理的合理性。另外，我们可以明确得知的是，由于康弘药业康柏西普眼用注射液全球III期临床试验的失败，原来资本化的研发投入全部费用化处理后，导致了企业2020年度会计利润的亏损。这体现了医药企业研发投入具有极高的风险性，在相应的资本化处理上一定要尽量的谨慎，以防范未来可能的研发失败导致的对企业经营业绩产生的巨大影响。

四、几点建议

（一）会计处理中更加注重谨慎性原则

医药研发作为技术密集高地，存在投入高、风险高、回报高、周期长的特征，每一项成果背后离不开持续不断的高额研发投入的支持。相关人士应该警惕这类公司出于盈余管理的目的进行的研发投入过度资本化处理，同时需要关注长期过度资本化虚增利润形成的泡沫资产的风险，以及关注管理层和部分股东利用研发投入资本化套利和企业投入研发项目失败的风险等。而作为相关医药企业，为了利润的稳定性，避免出现康弘药业2020年度利润值转负的情形出现，更是需要在发生研发投入的时点对其进行谨慎化处理，可以借鉴一些行业龙头企业将研发投入全额费用化处理的经验，虽然不至于全额费用化，但是可以适当考虑加大费用化处理的比例，或者更加严格规定对研发投入开始进入资本化时点的要求，采取适当将时点延后等措施。

（二）防范研发项目失败的风险

医药企业的研发活动往往具有极大的风险性，项目失败的案例不胜枚举。研发的失败对企业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有时可能成为企业致命的打击。然而，当项目研发失败时，研发投入的资本化金额将全部计入当期损益，使无形资产账面价值大幅度减小，更严重影响了企业的财务状况。因此，各方利益相关者在进行企业价值判断时，要明确医药企业高风险的行业特征，了解企业研发投入的项目，在此基础上理性判断。

（三）医药企业要加强对研发投入的细致化管理

医药企业应制定相应的制度规范，对研发投入进行细致化管理，并通过培训提高公司财务人员的判断能力，使企业对研发投入的会计处理具有一致性和可比性。同时，在对项目研究阶段和开发阶段、各个项目研发投入资本化时点进行划分判断时，应结合所研发药品项目的特点、风险和研发周期分别确定，同时适当借鉴行业领先者的做法。

（四）加强信息披露和外界监管

监管机构应该完善研发投入信息披露方面的法律法规，另外要加强对企业资本化确认的监督管理。同时应当要求企业丰富研发投入的披露内容，如将财务指标与非财务指标相结合，明确指出与研发项目有关的资本化金额的具体构成情况、项目进展未来前景等信息，为投资者的决策提供信息支撑。另外，审计作为重要的外部监管力量，我们应该加强审计意见对于企业盈余管理行为的监督作用，充分发挥审计职能，保证企业采取的会计政策和处理符合信息披露的要求，保障各方利益相关者的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