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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城子汉代墓室壁画中墓主首服形象考辨

2022-01-10苏文灏

服装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墓主画像砖三山

苏文灏

(中国传媒大学 戏剧影视学院,北京 100024)

自1931年日本关东厅博物馆首次发掘营城子汉墓始,以日本学术振兴会会员为代表的学者开始对营城子汉墓进行相应的实地考证与研究,并在早期形成了《东方考古学丛刊甲种第4册——营城子》专题考古报告。但由于历史原因,日本学术振兴会至今仍未公布报告中的相关内容,仅有部分日本学者在少量简报或论文中提出“只言片语”,无法从中获取有价值的考古信息,导致后期国内研究缺少可参考的文献资料。随着新中国成立后考古工作的开展,1956年营城子汉墓被重新勘查,并正式对《引导升天图》与《门卒与神兽图》两幅墓室壁画进行深入研究。《引导升天图》因形象地描绘出指引墓主升仙的全过程而被重点关注,其画面常与同时期中原地区或楚地汉墓中的壁画相对比,壁画中较为相近的“羽化登仙”图样反映出两汉时期中原所盛行的墓葬文化对其他地区的辐射与影响。

研究营城子汉代墓室壁画《引导升天图》是进阶了解两汉时期辽东半岛服饰形态及纺织发展水平的重要途径。近年来,有关营城子汉墓的研究成果虽在数量上略有不足,但在研究方法与研究视角方面较具深度,多数学者以考古学研究手段对营城子汉墓群中的金带扣[1-2]、铜承旋[3]等随葬品进行了科学、缜密的考证,并以此推断出汉墓群主人的身份;部分学者基于营城子墓室壁画的制作特征[4]以及《引导升天图》所表现的“人死升天”“神灵仙道”等汉代迷信思想[5-6]进行了更加深入的分析与阐释,以上研究成果为现阶段营城子汉墓相关研究奠定了基础。但大部分学者对营城子汉墓壁画中人物服饰的研究鲜有涉及,仅有的部分研究成果对服饰也只是简单概括,且对《引导升天图》中墓主首服的相关解释说法不一。基于此,文中通过对相关史料的梳理与分析,以及对文物的考证与比较,尝试论证《引导升天图》中墓主首服的真实形态,并由此对两汉时期不同阶级男性首服的特点及发展状况进行分析与思考。

1 墓室壁画中男子首服形象阐释的不同观点与思疑

图1为《引导升天图》局部[7]。当前阶段有关《引导升天图》中墓主首服的解释存在两种不同观点。大部分学者认为墓主的首服形态是出现在汉代初期的三山冠。 例如, 陶莎指出:“侍者前方一男子便是墓主人,身着长袍,腰佩长剑,头戴三山冠……”[5]而刘立丽[4,8]、许明纲[9]在其研究成果中均提到墓主首服形象为三山冠。因此,三山冠被大部分学者认定为墓主的首服形象。也有学者认为,墓主的首服形象是汉高祖刘邦曾佩戴过,之后成为汉代皇族与官员宗庙祭祀时所佩戴的长冠。宋艳秋指出:“他身材高大,头戴长冠,身着长袍,腰佩长剑,面部从容注视前方,在天空中作欲前行状。”[6]基于以上两种观点,文中将从首服形态、佩戴者身份与所在历史背景两个方面进行比较分析。

图1 《引导升天图》局部Fig.1 Part of the Guiding ascension painting

2 首服形态的比较

现存的文献以及考古资料显示,三山冠首服形象最早出现于东汉中晚期,可见于山东省嘉祥县武梁祠左石室后壁小龛西壁的画像砖《周公辅成王》(见图2[10])以及嘉祥宋山小石祠西壁的画像砖《周公辅成王》(见图3[10])之中。两幅画像砖形态上虽略有区别,但内容描绘基本相同,均凸显出华盖下小孩尊者的身份,而其头上呈现出3个山峰状冠耳的首服即三山冠。

图2 武梁祠左石室后壁小龛西壁画像砖《周公辅成王》局部Fig.2 Part of the portrait brick Duke Zhou assisted King Cheng of Zhouon the west wall of the small niche and the back wall of the left stone chamber of Wuliang Temple

图3 嘉祥宋山小石祠西壁画像砖《周公辅成王》局部Fig.3 Part of the portrait brick Duke Zhou assisted King Cheng of Zhouon the west wall of Xiaoshi Temple in Songshan, Jiaxiang

由图2、图3可以看出,三山冠的佩戴方式是将冠盖固定,使之完全与佩戴者头部贴合,且冠两侧的延伸部分服帖于两耳旁。整个冠体下端以及佩戴者的下颌部未发现鲜明的“缨”或“頍”痕迹,以此可推断出三山冠的固定方式大概率不是通过紧扣结绳。虽然两幅画像砖中的首服均以平面视角示人,但依稀能够看出冠体底部呈圆柱状,冠体中间的山形延伸部分向前伸展,两侧山形延伸部分则向后方伸展。画像砖没有呈现首服的其他视角,但从同时期相似的冠体可推测出,三山冠的冠顶应为空心,冠里无衬帻。根据孙机在《华夏衣冠:中国古代服饰文化》中的分析,西汉时期冠之佩戴者往往“有冠无帻”,而西汉末期至东汉,将帻纳于冠下逐渐成为一种趋势[11]。与此同时,在唐代诗人李群玉《寄友人鹿胎冠子》中曾写道:“数点疏星紫锦斑,仙家新样剪三山。宜与谢公松下戴,净簪云发翠微间。”[12]由此说明三山冠的佩戴者冠下并无衬帻;而元代诗人王冕《春晚客怀其二》写道:“空著三山帽,难防两鬓华”[13]也表述了相似的佩戴形式。

将《引导升天图》中的墓主首服与三山冠进行比对,不难发现两者之间的细节差异。①《引导升天图》中墓主首服的冠耳部分虽近似三山冠,但形状却与山峰形有一定差距,3个延伸部分更加接近于刀锋形;②《引导升天图》中墓主首服并非完全与佩戴者头部贴合,视觉上冠体质量略轻于三山冠;③《引导升天图》中墓主的下颚及脑后处有鲜明的“頍”痕迹,由此可推断出该冠通过结绳紧扣的方式固定;④从《引导升天图》中墓主冠下以及脑后隆起的形态可推断出冠下有衬帻,这一首服佩戴形式与沂南东汉画像石墓所刻历史故事中“苏氏”的有衬帻首服形象(见图4[11])极为相近,冠下有帻也是证实墓主首服与三山冠不同的重要依据。

相比三山冠现存的研究资料,有关长冠的文献与考古实物较为丰富。在今日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着衣木俑(见图5)[14]、马王堆3号墓帛画(见图6[10])以及其他地区汉墓画像砖或墓室壁画中均能看到清晰、鲜明的长冠形象。根据《后汉书·舆服志下》所述:“长冠,一曰斋冠,高七寸,广三寸,促漆纚为之,制如板,以竹为里。初,高祖微时,以竹皮为之,谓之‘刘氏冠’。”[15]由记载可知,长冠主要为祭祀参与者所佩戴的首服,整体呈长条状,冠体由竹条制成且表面涂以生漆。

图5 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着衣木俑Fig.5 A dressed wooden figure unearthed from Mawangdui Han Tomb in Changsha

图6 长沙马王堆3号墓帛画局部Fig.6 Part of the silk painting from Mawangdui No.3 tomb in Changsha

长冠与《引导升天图》中墓主首服之间存在着较为明显的差异。①长冠的冠顶是单一条状,这与墓主首服形象中3条冠耳的形态相差甚远;②长冠冠顶的冠板是固定于脑后且呈延伸状,而墓主首服的3条冠耳分别固定于额头两侧位置,且无类似长冠冠板的延伸;③长冠与墓主首服采用了相同的佩戴固定方式,即将冠下端“缨”或“頍”打结紧扣于佩戴者的下颚,这也是前期学者断定墓主首服为长冠的理论依据,但诸多长冠的图像资料中却未见佩戴者头后出现结扣的形态。

3 佩戴者身份与所在历史背景的比较

现存的相关考古资料与前期研究成果表明,早期营城子汉墓曾遭到盗窃,所在地又经历了日本殖民统治,导致遗迹凌乱且残缺,学者无法准确推断出墓主的真实身份,但将一些文献资料与研究成果的细节进行整合,能够大致梳理出墓主的社会地位与所在历史背景。①从《引导升天图》下方3个不同身份祭拜者的姿态与衣着可知(见图1),他们分别代表了墓主与3个阶层群体的关系,尤其根据最后一位祭拜者站立“拱”礼的姿态以及其佩戴的接近于梁冠的首服,能够推断出此人与墓主为同僚关系,墓主很有可能是高级官员,而宋艳秋[6]也证实了这一点。②《引导升天图》中所呈现的“羽化成仙”“长生不死”正是汉代中原地区较为盛行的墓葬文化思想,且在长沙子弹库楚墓出土的《御龙图》、马王堆3号墓出土的“T形帛画”,以及河北、河南、山西等地出土的汉墓壁画或画像砖上均出现了此类题材内容。虽然《引导升天图》与其他中原墓室壁画的形式具有相近之处,但不能说明当时作为领土边陲的辽东郡的文化发展水平已达到中原王朝的主流文化程度,两者之间仍具有较大差异。③在同时期辽宁、吉林以及黑龙江等地也较少有此种形式的汉墓壁画,因此可推测出《引导升天图》的墓主身份极有可能为中原王朝派至辽东郡进行区域管理的高级官员,而其死后仍采用汉代贵族主流的丧葬理念。

从现有的文献资料以及文学作品相关描述可知,三山冠的佩戴者更多集中在贵族、将相王侯阶层,首服形态象征着佩戴者的权力与地位。例如,武梁祠画像砖《周公辅成王》[10]中头戴三山冠的历史人物周成王;《大唐秦王词话》中“俱要三山帽,淡红袍,灵球马,定唐刀”[16]的人物形象即唐王李世民;《说唐三传》中“有丁山灵魂,头戴三山帽,身穿白月袍”[17]的形象即唐代军事名将薛丁山(薛讷);《续小五义》中所描绘的“戴一顶,三山帽,明珠嵌,镶异宝,细丝叠”[18]形象即北宋名臣包拯。而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描绘神话人物二郎神的形象时也多次提及三山冠,如《狐狸缘全传》中曾写道:“二郎爷生来圣像多端正,丰满满的容光亮彩似银。三山帽,朱缨衬,金丝累,珍玉润……”[19]因此,从以上文献描绘的内容可知,三山冠佩戴者的身份与《引导升天图》中墓主身份存在较大差异。虽然存在“羽化升天”墓葬文化影响下墓主形象被刻意神化的可能性,但从同时期其他墓室壁画中却较难寻相似的人物形态与内容,无法形成可靠、确凿的证据证明其首服为三山冠。

而在汉代蔡邕《独断》中曾记载:“祠宗庙则长冠袀玄,袀,绀缯也。”[20]这表明汉代贵族在举行庄重的宗庙仪式时,佩戴长冠是一项重要的服饰要求。同时,在《后汉书》的其他章节中也记载了长冠佩戴的群体与场合,如:“百官执事者,冠长冠,皆祇服。五岳、四渎、山川、宗庙、社稷诸沾秩祠,皆袀玄长冠,五郊各如方色云。”[21]此外,在沈从文《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中也引用过关于长冠佩戴者的限定范围,即:“爵非公乘以上,毋得冠刘氏冠。”[22]以上文献记载表明,长冠或刘氏冠的佩戴者具有极高的社会地位,并且仅在特定、庄重的典礼仪式中佩戴,这与《引导升天图》中墓主的身份以及首服佩戴的场景差别较大。

4 《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形象的推论与猜想

基于对《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形象为三山冠与长冠两种论断的比较分析,可从同时期相邻区域的墓室壁画首服形象、同时期其他地区相近的墓室壁画首服形象以及不同时期其他艺术形式中的首服形象3个方面深入分析与探讨墓主首服形象。

4.1 猜想1:黑帻或黑冠

从墓葬的特点、规模以及墓室壁画内容可判断营城子汉墓所属时期应为东汉中、晚期,而这一时期相邻区域中出土壁画的墓室主要集中在今辽宁省辽阳市。虽然,该地区出土墓室壁画的内容与表现形式不同于《引导升天图》,但大量相近的首服形象对《引导升天图》中墓主首服的推断具有一定启示作用。

辽阳市出土的墓室壁画所描绘的内容多数与官员朝拜或贵族宴饮生活等相关,而壁画的男性首服形象多以黑帻或黑冠为主。例如,辽阳市北园3号东汉中期壁画墓出土的《属吏图》(见图7[7])中,并排站立的7位官吏均佩戴了不同形态的黑帻与黑冠;辽阳市北园1号东汉晚期墓出土的《车列图》(见图8[7])中,马车上两人均佩戴黑帻,其中着红袍驭手的首服轮廓较接近于《引导升天图》的墓主首服;而辽阳市棒台子2号东汉晚期壁画墓出土的《宴饮图》(见图9[7])中,最右侧男性人物佩戴着平顶黑冠,其突出的两条展筩以及下颚较为清晰的“缨绳”则与《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的特点较为相近。从前文的比对阐释可知,《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形式应为冠下衬帻,但相较辽阳地区多数汉魏时期墓葬,营城子墓葬的历史较早,处于东汉晚期,单独戴帻的形式仍未普及。

图7 辽阳市北园3号壁画墓出土的《属吏图》摹本局部Fig.7 Part of the copy of the Official paintingunearthed from the No.3 mural tomb in Beiyuan,Liaoyang

图8 辽阳市北园1号东汉晚期墓出土的《车列图》摹本局部Fig.8 Part of the copy of the Chariot paintingunearthed from the No.1 tomb of the late Eastern Han Dynasty in Beiyuan, Liaoyang

图9 辽阳市棒台子2号东汉晚期壁画墓出土的《宴饮图》摹本局部Fig.9 Part of the copy of Banquet paintingunearthed from the No.2 mural tomb of the late Eastern Han Dynasty in Pangtaizi, Liaoyang

此外,虽《宴饮图》中右侧男性所戴黑冠与《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形态相似度较高,但观察其冠下发型痕迹,其头部并未裹帻,这与冠下衬帻的形象产生了差异。基于以上研究线索可推测出,《引导升天图》墓主所佩戴的首服可能为黑冠,并且冠下配帻。

4.2 猜想2:高冠或进贤冠

营城子汉墓深受当时中原贵族墓葬文化的影响,因此通过相近时期中原地区墓室壁画中的男性首服形象可探寻出《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更为真实的形态。通过对相关资料的收集、考证与对比,发现今山东沂南汉墓北寨1号墓多幅石刻画像砖中的人物首服形象与《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较为相似。在发现且保存下来的画像砖中,涉及多位历史人物,包含了王者、贤者、卫姬、武士及侍者5种人物类型,不同类型人物的穿着严格遵照等级森严的冠服制度,其中象征汉代官员等级的佩“绶”、不同形态的冠式等细节在画面中尤为鲜明。

通过对多幅画像砖的对比,结合画面中人物的历史身份,确定了两幅人物首服形象与《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相近的画像砖,即《蔺相如与孟贲图》(见图10[23])及《两位武士图》(见图11[23])。图10中,蔺相如所戴首服为无帻进贤冠,其特点为冠梁较长并呈长条状,中间冠梁长于两侧,冠体质量集中于脑后,人物侧额处有明显的“缨绳”痕迹,脑后有两条飘动的长带,冠体前端有突出的斜俎状锐角;而图11中,左侧武将头戴无帻高冠,冠顶有3条呈条带状的冠耳,且朝向向后,冠体形态与图10中的进贤冠形象有诸多相似之处,即人物侧额处有明显的“缨绳”痕迹,脑后有两条飘动的长带,冠体前端有突出的斜俎状锐角。从冠体形态、佩戴方式、冠顶特征等方面对比可知,3种首服相似度较高,尤其是《引导升天图》中墓主随身佩戴的剑与图11中武士佩剑十分相近。基于以上论述,可推断《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更加接近于高冠或进贤冠,但两种冠饰均有的斜俎状锐角在《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形象中没有体现,可能因营城子东汉壁画墓时间较早,加之地处汉时边塞地区,壁画绘制粗浅,服饰细节描绘简单,并没有在画面中凸显斜俎状锐角,且高冠与进贤冠也在后期的发展中产生了变化。

图10 山东沂南汉墓北寨1号墓画像砖《蔺相如与孟贲图》局部Fig.10 Part of the portrait brick LIN Xiangru and MENG Benfrom the No.1 tomb of Beizhai Han Tomb in Yinan,Shandong Province

图11 山东沂南汉墓北寨1号墓画像砖《两位武士图》局部Fig.11 Part of the portrait brick Two samuraifrom the No.1 tomb of Beizhai Han Tomb in Yinan,Shandong Province

4.3 借助不同时期的多种艺术形式进行推论

除采用文献分析、图像比对的方式对《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形象进行推论之外,为使研究观点更加客观,文中从不同时期的多种艺术形式中获取相近的首服形象,以补充研究的不足。

中国古代汉民族服饰存在强烈的文脉传承,一种成熟的服饰形态较少因历史更迭产生质的变化甚至消失,通常会保留其鲜明特征并传承下去。纵观东汉后期的壁画、石碑、画像砖等艺术形式,多次出现了与《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相近或相似的形象,且多数头戴进贤冠。现藏于故宫博物院的晋代石碑文物《当利里社碑》(见图12)中,雕刻着多个头戴进贤冠的人物形象,此时进贤冠上展筩的两个边设计成“人”字形,冠耳较之过往逐渐变高,近乎展筩的高度,但下颚以“缨绳”固定的方式仍保留(见图13[11])。因此,对比晋代进贤冠与《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后得出,虽然它们在一些细节处有些许差异,但在冠整体外观上相似度较高。

图12 晋代《当利里社碑》拓片复制品Fig.12 A copy of the rubbings of Dangli Li She stelein Jin Dynasty

图13 《当利里社碑》拓片首服形象线稿Fig.13 Line draft of the crown in the rubbings of the Dangli Li She stele

另外,在唐代敦煌壁画《古代朝服垂绶图》中,也出现了进贤冠的首服形态。一位男性官员身着朝服,手持笏板,腰间佩戴双绶装饰,头部夸张地向后扭曲,而头上所戴首服即进贤冠(见图14[24])。从首服特征可看出,此时进贤冠的外观与图13基本一致,但冠体两侧的冠耳已高于展筩,首服的诸多细节有了发展与改变。

图14 唐代敦煌壁画《古代朝服垂绶图》人物形象线稿Fig.14 Character line draft of the Ancient imperial dress hanging shou paintingin the Dunhuang murals of Tang Dynasty

5 结语

通过对首服形态、佩戴者身份与所在历史背景等方面的分析以及对相关文献资料的研究,可推断出营城子汉代墓室壁画《引导升天图》中墓主首服形象并非为前期研究成果中所述的三山冠或长冠,其与这两种冠式之间存在着鲜明的差异。同时,对同时期、相邻区域墓室壁画首服形象进行考辨,发现《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形象较接近于黑帻或黑冠,但此结论受制于“冠下无帻”这一因素;通过与相近时期、中原地区墓室壁画中男子首服形象的对比,认为《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形象较接近于进贤冠或高冠,而此研究论断则受制于冠体前端的斜俎状锐角形态;借助不同时期多种艺术形式进行推论,发现《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形象与东汉之后进贤冠相似度最高。因此,文中以客观角度对首服形象的各种论述进行归纳,得出《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为进贤冠的可能性较大,而进贤冠佩戴者所属的阶级、地位也与《引导升天图》墓主身份较为相近。但此研究结果并非对《引导升天图》墓主首服的真实形态“盖棺定论”,还需在后期的研究中进行深度挖掘与思考,并结合最新考古成果重新审视研究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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