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绅士化研究的国际进展及启示

陈春谌曦杨钦智

(1.重庆交通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重庆 400074；2.重庆交通大学生态人居与绿色交通研究中心，重庆 400074)

引言

1964年英国学者Ruth Glass首次提出了“绅士化”，之后这一概念一跃成为了研究城市发展过程中社会空间重塑的新的理论视角，引发了学者们的关注[1,2]。随着城市复兴运动的兴起，西方国家发达地区大城市绅士化现象不断涌现，引发了对绅士化现象的研究热潮。社会学、经济学、地理学和规划学领域的学者们对不同形式的绅士化现象进行了深入研究，绅士化概念也在不断衍化，绅士化现象发生的地点也从城市区域延伸到城市郊区、乡村地区[3-5]。乡村复兴运动的兴起，使得西方国家某些乡村地区发生了城市中产群体迁入乡村地区的人口流动行为，导致乡村地区的社会构成、经济结构和文化景观发生了变化，出现了绅士化现象[6,7]。乡村绅士化实质上是乡村资源的重新利用配置和资本积累、增值的过程[8,9]。

伴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和国民收入的提高，以及美丽乡村建设、乡村振兴战略等一系列政策的提出，越来越多的城市资本进入乡村，城市中产涌向乡村开展旅游、养生养老、避暑等活动，出现了类似的乡村绅士化现象。在绅士化影响下，乡村的物质景观、产业结构、社会结构都发生了明显的重构，土地利用格局和土地价值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有衰落的乡村空间焕发出新的活力。在乡村振兴的背景下，乡村绅士化是乡村发展转型的重要过程，探究乡村绅士化的发生机制、空间响应、影响效应，以及其对乡村重构、振兴乡村的意义尤为重要。相对而言，我国学界对于乡村绅士化的关注较少。为此，本文从乡村绅士化的概念和演变切入，对国际上的相关研究进展予以系统评述，同时结合我国研究现状，探讨对于中国乡村绅士化的未来研究方向，呼吁城乡规划学界与业界对乡村绅士化问题予以关注。本文主要聚焦以下问题：什么是乡村绅士化，这一概念是如何起源和发展的；目前国际上关于乡村绅士化的讨论主要关注哪些议题，有何重要研究发现；我国乡村绅士化研究的现状和未来的方向如何，有哪些研究要点。

1 何为“乡村绅士化”

1.1 绅士化的概念及演变

乡村绅士化的概念来源于“绅士化”。“绅士化”主要指在城市中心地区，较富裕的中产及上层群体置换原有低收入和工人群体的一种社会阶层演替现象，使得整个社区的社会结构发生变化[1]。在这个定义下，只涉及到较为单一的社会阶层置换，中产或上层群体直接迁入低收入群体社区，对原有住宅进行翻新，改造成符合自身喜好的住宅，社区内住宅条件明显改善。

从20世纪70年代晚期开始，随着城市复兴运动的兴起，西方国家大城市绅士化现象不断涌现，引发了国外学者们对于绅士化现象的研究热潮。绅士化这一概念的界定一直存在着诸多争议，由于大多数关于绅士化的研究都集中在城市领域，进而导致绅士化现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视为在城市空间发生的一种现象。后来，原有的绅士化概念已经无法概括较为复杂的城市社会阶层演替现象，该现象产生的原因和对城市社区产生的影响也颇为复杂，因此对于绅士化概念界定已经更为宽泛[10]。Hamnett将绅士化描述为一种社会、经济和文化现象，不只涉及到中产或高收入群体对以前工人居住区的入侵，导致原居民的迁移或直接替换，还包括对年久失修的住房进行修复或翻新、房屋所有权的权属转换等复杂过程；该地区的文化特征也随着社会构成和经济结构的改变而发生变化[11,12]。另外，绅士化现象不仅局限于城市中心居住区，已经延伸到城市郊区和乡村地区[7,9]，甚至还出现在历史文化遗留地区，其中文化和资金是地区绅士化进程的主要驱动因素[5]；绅士化现象的推动者不仅包括中产和低收入群体，还包括公司和企业等；对于社区原有房产资源进行翻修和改造后，不仅用于住房，还包括商业或其它用途[13]。除了公司和企业之外，政府制定的相应发展政策和法律法规成为了绅士化进程的主要推动力量。20世纪90年代至今，绅士化现象开始在全球范围内蔓延，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表现出复杂且多样化的特征[5,14]。因此国外学者对于绅士化概念界定更为宽泛，出现了众多衍生概念，如新建绅士化[17,18]、旅游绅士化[19]、学生绅士化[20]、超级绅士化[21]以及乡村绅士化[6,8,15]等，不同类型的绅士化现象有着不同的特征。

1.2 乡村绅士化概念及演变

西方国家城市复兴运动的浪潮引起人们的消费方式发生转变，迈向了逆城市化进程，城市中出现的绅士化现象已经溢出到乡村地区，乡村、郊区等成为了绅士化现象发生的“第二空间”、“第三空间”[9]。在乡村复兴运动的影响下，某些乡村地区人口流失开始减缓，城市人口开始向乡村迁移，政府主导下的资本开始陆续进驻乡村，促使乡村社会经济结构、文化景观空间发生变化，经历着与城市相似的绅士化过程[15]。

乡村绅士化由英国学者Parsons等在研究英国乡村居民社会群体结构变化中首次提出，从乡村地区的社会构成情况和人口迁移变化方面来看，乡村地区的绅士化现象主要是指城市中产群体向乡村地区迁移，寻求更舒适的居住与休闲娱乐空间，从而引起乡村聚落社会阶层结构发生改变，并导致乡村地区出现住房紧张，甚至原居民搬迁的现象[6,22,23]。随后，一些学者在此基础上对这一概念进行了完善，认为乡村绅士化与城市绅士化现象是类似的，是绅士群体侵入乡村地区的一种人口流动现象，并以此引起乡村地区房价上涨、土地使用权变更、人口分化等乡村社会、经济、文化空间重构的过程[23,24]。

针对乡村人口和经济变化进行学术研究的学者们大多来自乡村社会学和自然资源管理领域，提出“舒适性移民”、“逆城市化”以及“乡村复兴”等概念。但当乡村绅士化这一概念出现后，学者们开始使用“绅士化”这一概念作为其分析乡村人口、社会和经济结构变化的理论基础[25-27]。可以发现，学者们对于研究中出现的概念在一定程度上是根据自身学科倾向来界定的。

2 乡村绅士化研究的国际进展

2.1 原因与机制研究

20世纪70年代以来，西方学者们在研究复杂的城市绅士化现象时，研究重点放在形成原因的剖析上。此类研究主要关注乡村绅士化的形成机理，侧重解释乡村绅士化现象的成因、机制，衍生出了多个理论流派。其中，最主要的2个理论解释流派为供给流派和需求流派。对乡村绅士化形成原因的研究，也沿袭了这2大流派的思想，从经济调整影响下的供给理论和文化差异视角下的需求理论2个方面对乡村绅士化现象的形成原因进行了分析。

2.1.1 供给学派

供给学派理论家认为绅士化这一现象应被理解为与缩小租金差距有关的资本生产性投资，以实现利润[28]。其核心思想是Smith提出的“租差理论”，认为绅士化是投资、投资减少和资本再投资循环的结果。租金差距是绅士化现象产生的先决条件，当某一区域内的物业贬值，导致物业使用者实际支付的租金与该区域预期的潜在财务回报水平之间存在差距时，就会出现这些租金差距[29]。租金差距意味着某些人或机构有机会通过投资和开发来获得更高的租金价值，以赚取高额利润。

随着城乡经济差距的缩小、经济结构的调整，乡村成为了可供绅士化群体投资或改造利用的目标，如乡村的旧农舍、谷仓，甚至是未开发的农业用地。在乡村地区，被闲置的乡村空间经过重新开发、改造后变成休闲、娱乐空间而重新增值[6]。因此，乡村绅士化进程可以被视为资源和空间的一种重新分配过程，这些资源和空间相对于其它乡村资本来说可能是非生产性的或边缘化的。原来闲置的土地资源经过改造或新建被用于住宅用途，其土地租金与潜在租金之间的差距扩大，变成了有吸引力的可用于资本投资的绅士化地理空间的可能性就会增加，乡村产生了一系列为中产群体服务的生产和生活空间(工厂、工人住宅、仓库等)[29-31]。

由于租金差距的存在，个人、家庭和企业主等纷纷投身到乡村地区，成为了绅士化的推动者[32]。通过对乡村环境的治理、建筑物的修缮改造、生态空间的塑造等方面进行投资，投资者在乡村购买和出售房屋能带来快速收益，大量乡村居民也投入到修建工作中[6,33]。

2.1.2 需求学派

如果只考虑绅士化的供给端而缺少对于消费者选择倾向的分析是无法解释绅士化现象的，因为必须有一群富裕的购买者去消费那些经过修缮的、传统工人居住区内的昂贵住宅，绅士化才有可能发生[34]。因此，需求学派认为需求是绅士化产生的根本原因。对乡村而言，乡村绅士化的需求又来自2个方面：城市的推力，人们对城市生活产生诸多不满；乡村的拉力，乡村的舒适、宁静、宜人的田园风光吸引着消费者进入乡村，包括城市高技能劳动力、企业家和退休人员。对于这些人来说，乡村田园牧歌式的美好生活空间的诱惑力相当大[25]。

需求学派理论家认为，绅士化现象产生的深层次原因与中产个人消费品位和地区社会文化相关联，即绅士化是一种需求导向下的“文化运动”，而不是由生产理论主导的移民运动[35]。中产家庭选择一个与其自我意识和生活方式偏好最接近的地点/社区，其住所已经成为个人身份建构的一个越来越重要的来源[36,37]。乡村的美好田园自然风光和古朴民风，正好可以满足中产的文化需求，赢得城市中产群体的青睐，成为其在追求舒适性移民道路上继郊区之后的又一个新栖居地，寻找一种其认为在这些乡村社区可以获得的更真实、美好的生活体验成为了乡村绅士化的主要驱动力[38,39]。

基于需求理论开展了诸多案例研究，如Ghose基于需求理论对蒙大拿州米苏拉县乡村绅士化现象产生的背景进行了阐述，描述了自由自在的中上层是如何通过追求更高生活质量而移民到乡村地区的[25]。Smith和Phillips对西约克郡的乡村绅士化进行分析，认为流动人口的独特消费习惯是影响西约克郡乡村绅士化过程的核心因素[40]。Kondo等在华盛顿州所做的研究也是基于需求理论对乡村绅士化现象进行了解释，研究发现移民自发地积极寻求田园诗般的乡村社区所提供的平静生活方式，迁入到乡村舒适目的地[38]。

除了供给和需求方面的因素外，学者们还从性别视角[41,42]、住宅革新视角[43,44]以及多种理论结合的方面对绅士化现象的成因进行了分析，开始意识到单一的理论视角无法全面解释复杂多样的绅士化现象，从最初的争论性研究转变为2大理论相互整合的绅士化现象解释性研究。

图1 西方乡村绅士化形成机制理论研究

2.2 乡村绅士化的影响效应研究

绅士化进程对于乡村地区造成的社会经济影响既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绅士群体的迁入对乡村地区的文化遗产物质景观恢复、自然资源保护产生了积极影响。尤其是绅士群体迁入人口收缩的偏远乡村地区时，资本的下乡为当地村民提供了创业和就业的机会，加快了乡村地区产业转型，推动了乡村发展[7,16,45]。但同时，绅士化现象影响了乡村地区的人口、社会构成，引起房价上涨，也导致乡村内部分裂以及绅士群体和原住民之间的冲突，甚至出现原住民流离失所等负面效应[46]。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对移居乡村的中产群体参与地方政治的程度、在绅士化进程中发挥的作用以及其在应对这些挑战时采取的方法等方面的研究显得尤为重要。

2.2.1 人口、社会构成变化

乡村绅士化第1个重要影响是使当地的人口结构发生了变化，中产取代了村民。乡村绅士化现象可能会使乡村地区产生阶层内部的矛盾和阶层间的分裂，甚至引发乡村社区“新来者”和“原住民”之间的冲突[46]。

除了“新来者”和“原住民”之间的冲突，乡村绅士化对人口社会结构的影响还主要表现在年轻人的迁出和老年人口的迁入以及这种人口的变化所带来的社会影响。

乡村绅士化给当地经济带来复苏的同时，住房成本也在逐步上升，致使无力负担已增值住房的当地年轻人口外流，甚至引起流离失所现象。年轻人口的离开或就业机会的缺乏，导致村庄内生活、社会交往和社区意识形态受到影响[25]。

老龄化中产群体的进入对乡村地区也有着一定的影响。城市绅士化通常被视为年轻的中产单身人士或没有孩子的夫妇搬进以前破旧的社区，开始绅士化的过程。相比之下，迁入乡村地区的中产家庭的年龄结构往往较老。在美国，由于美国婴儿潮一代正处于退休的边缘。其成年子女大部分都已经自立门户，因此，年龄在50～60岁的人移民到乡村的倾向呈现出显著增加的趋势[47]，婴儿潮一代的老龄化人口成为推动乡村绅士化过程的大量潜在的绅士阶层[48]。虽然这一群体呈现出与城市环境中不同的绅士化人口结构，但会对乡村社区产生一定的影响。

2.2.2 住房市场变化

乡村地区的绅士化过程不仅影响了人口的迁移和社会结构的变化，还引起乡村房地产价格的变化。虽然乡村绅士化的表现形式有所差异，但总体上都是将乡村地区已贬值的不动产(谷仓、农舍等)进行改造和新建，转换为住宅等用途，增加了对住宅房地产的资本投资，推动了绅士化进程。在绅士化影响下，该地区的住房市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变化过程象征着乡村绅士化进程，成为了学者们判断某个乡村地区是否发生绅士化现象的重要衡量标准[9]。无论绅士群体购买的是第2套(季节性或临时性)住房，还是更为永久性居所，都会对当地住房市场带来了巨大的价格上涨压力[49]。而由于人口持续性迁移而导致的乡村住房价格上涨还将对社会和经济产生影响[50-52]。

2.2.3 不同主体的矛盾冲突

绅士化的进程将对乡村地区土地空间的未来演变以及自然资源景观保护方面产生重大和持久的影响[25,53,54]。乡村绅士化改变了原有的土地利用结构和空间分布格局，矛盾也主要围绕土地利用模式、乡村景观和资源管理展开。村民和政府、绅士群体、村民之间、“新来者”和“原住民”产生了冲突。

图2 西方乡村绅士化影响效应框架图

绅士群体主张的乡村发展模式意味着大规模的土地开发，这导致了原有土地利用结构发生变化，乡村原有景观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这成为当地居民面临的最重要威胁。一部分村民开始反对政府对乡村的强势介入，不愿意政府和中产群体按照城市的模式来建设乡村，捍卫乡村原有的土地利用结构和乡村景观。但也有一部分村民赞成乡村绅士化的开展，尤其对于绅士群体迁入前人口持续减少的较为偏远的乡村地区来说，资本下乡为本地村民提供了创业和就业的机会，加快了乡村地区产业转型，对当地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积极影响。因此，除了村民与政府、绅士群体之间的矛盾，村民内部也会产生分裂[46]。

3 中国乡村绅士化研究展望

在中国，随着人们收入的增加和文化消费观念的转变各类绅士群体迁入乡村，出现了人口回流现象，导致乡村地区社会构成、产业结构和生活空间发生变化，推动了乡村地区的转型与重构[55,56]。目前国内乡村发展建设过程中，城市郊区的一些画家村、经历了文化遗产保护的传统村落、以休闲旅游为主的度假村等已经出现了类似绅士化现象，越来越多的绅士群体进入到这些乡村地区，乡村社区原来闲置的土地资源被重新盘活。近年来，我国有少数学者也开始关注乡村绅士化。何深静选取广州市小洲村作为案例，描述了在当前转型时期中国传统乡村聚落出现的乡村绅士化现象，认为我国的乡村绅士化发展只处于初级阶段[55]，小洲村内的绅士化进程没有置换本地居民，其甚至成为了该地区绅士化运动的推动者。而且，随着绅士化的推进，学生群体的进入使得早先迁入乡村的艺术家绅士群体被逐渐替换[56]。张娟等选取北京的爨底下村为研究案例区，研究绅士化现象造成的人口结构、生活空间、生产空间以及公共空间等方面的变化，认为绅士化已经成为了乡村空间内资源重组和价值增值的重要形式[57,58]。刘蕾等以南京的不老村作为研究案例，剖析了该地区的绅士化特征，发现政府以主导者和参与者的方式，推动了乡村地区的绅士化进程[59]。谭华云等发现政府和资本主导下，舒适移民影响下的消费需求成为了乡村社会、经济产业、文化景观空间以及人口、社会结构的转变的新动力[60]。

这些研究拉开了中国乡村绅士化研究的序幕，但目前国内关于乡村绅士化的研究，主要是针对某一类乡村绅士化的案例村镇进行微观机制的研究，研究案例极有限，也尚未达到上升为理论以及指导实践的深度和广度；大多是对乡村绅士化带来的积极效应进行阐释，对消极效应的研究较为欠缺。本文对比国内外乡村绅士化的研究现状和不同的制度、文化背景，对我国未来乡村绅士化研究提出以下建议。

3.1 研究不同类型乡村绅士化形成机制

我国疆域广阔、地形地貌复杂、区域差异大，各地乡村在资源禀赋、发展历程、发展现状上也千差万别。在乡村认知、乡村规划及政策制定之初，有必要对乡村进行分类[61]。同样，乡村绅士化在各地的表现形式也不一样，如休旅介入型、传统村落保护型、居住养老型、创意文化产业型等。即使是同一种类型，其产生的驱动机制也有差异。因此，既应对不同类型的乡村绅士化的特征、表征指标进行界定和比较，也有必要通过大量案例解析不同类型乡村绅士化产生的机制。

3.2 研究各主体关系，发挥乡村绅士化的积极作用

西方乡村绅士化中存在的行为主体，包括政府、投资商、不同类型的绅士群体、本地村民等。受到参与程度、能力和职责以及权限等因素的影响，各行为主体在推动乡村绅士化过程中发挥了不同的作用，不同群体利益关系之间的差异也容易引发“新来者”和“原住民”之间的冲突。因此，研究相关主体相互之间的利益关系，以及各行为主体之间相互博弈的过程对于协调乡村人地关系以及推动乡村更好发展有着重要意义。通过不同行为主体关系的研究，对未来在乡村发展过程中协调好各行为主体之间的利益关系，合理利用乡村现有资源，在政府引导下鼓励各绅士群体参与到乡村的发展建设、乡村风貌保护中来，发挥各绅士群体的示范引领作用，带动本地村民在乡村发展建设实践中共同推动乡村发展显得尤为重要。

3.3 加强对村民利益保护的研究，减少乡村绅士化的消极作用

西方乡村绅士化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中产的消费需求和为了赚取租金差的供给。目前我国乡村脱贫攻坚取得胜利后，面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乡村地区尤其是贫困乡村地区亟需社会资本下乡。随着休旅介入型、传统村落保护型、居住养老型、创意文化产业型等乡村绅士化的推进，有利于社会资本下乡，活化闲置资源，推动乡村地区的产业发展，为当地村民创造就业机会。西方乡村绅士化中出现了牺牲乡村低收入群体利益的负面现象，我国乡村振兴是以人民为中心的战略，实现农民生活富裕是根本目标，研究村民如何在乡村绅士化带来的乡村产业发展的过程中分享更多产业增值收益，多渠道吸收村民在本地就业，将是我国乡村绅士化研究的重点。

3.4 强化土地制度、规划对策的研究，引导乡村绅士化

作为乡村发展转型一个重要过程，乡村绅士化对乡村地区的影响越来越明显。关于乡村绅士化的应对策略和规划方法具有综合性、复杂性和很强的地方性，需要建立新的理论和实践创新。从国际经验来看，应积极看待乡村绅士化带来的“新移民、新文化、新空间”，在此基础上，深入研究、积极实践，在实践中积累应对乡村绅士化的各种社会和生态环境问题的经验。如，面对各种群体的利益博弈在规划编制中是否鼓励绅士群体、村民共同参与到规划编制和咨询过程并达成共识[62]，如何保护乡村风貌景观和乡土文化，如何实现产业创新使更多村民从绅士化过程中受益，以及针对退休老年人口的进入带来的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而进行适老化设计等。需要强调的是，绅士化理论是基于西方发达国家的制度背景和文化背景提出的，我国的土地管理制度不同于西方。在我国无论是推动绅士化项目的发展，还是鼓励城市资本下乡承包耕地进行农业规模化和深加工等，都需要农村建设用地。我国实施的是世界上最严格的土地管理制度，为了确保粮食安全，对新增建设用地的指标控制严格，因此各地的新增建设用地指标用于优先满足城市及周边地区的建设用地，而用于乡村建设的用地指标十分有限。如果农村存量用地不能盘活，各类产业项目就无法取得足够的合法建设用地指标。因此需要研究在绅士化的过程中如何通过宅基地的改革和土地整治等来盘活乡村存量建设用地，解决乡村产业发展用地难问题。